24 ☆、腳下巨蟒
房宇轉角處,杳渺月靜靜而立,目視前方。
方才的灰衣人背着手拾階而上,大步跨向一座豪華的府邸。
“将軍!”門衛謹然下跪。
“恩。”灰衣人輕應一聲,昂首邁入。
眼眸微擡,杳渺月緊緊鎖住那門匾之上的“将軍府”三個大字,心沉沉。
一為宮中太醫,一乃國之大将。奕國,在自己腳下養了幾條随時可能反咬他的巨蟒啊!
回頭看向身後的鬧街,她緩緩地走至一賣娟帕的小攤,伸手取過一方娟帕細看,杳渺月微笑着說道,“阿婆,這娟帕上的寒梅用針細密、針腳整齊,看上去,栩栩如生,素雅秀美。擁有如此巧手的姑娘定讓人稱羨吧?”
“哎呦,姑娘真會說話,像這種以刺繡為生的繡女有什麽讓人羨慕的呀?”攤主阿婆笑道。
杳渺月淺笑着搖了搖頭,“人言‘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繡女也并非沒有翻身的一天。”取出一錠銀子交與阿婆手中,“阿婆,這方娟帕我要了。”
“好,好。”
杳渺月手指輕觸娟帕上的梅花,淡淡問道:“阿婆,我看街頭那個将軍府好生氣派,裏面住的是奕國的哪位将軍?”
“姑娘不是元都人吧?裏面住着的可是我們奕國的司馬大将軍。”阿婆舉起拇指稱贊,聲音越發興奮,“而且,他的女兒司馬雪是我們奕國的太子妃,很了不得啊!”
他竟然是司馬雪的父親,奕國的司馬将軍!
“姑娘,姑娘。”
輕喚聲打斷了杳渺月思緒,她擡眸微笑着看向攤主,“阿婆,謝謝你。”輕點頭,轉身離去。
“哎,姑娘,找您的銀子。”身後傳來阿婆的急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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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渺月微微轉頭,聲音輕揚,“不用找了,阿婆。”
司馬将軍和魏太醫之間究竟隐藏着什麽秘密?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杳渺月的腦海中不斷地回放着清寧宮的那一幕以及方才在護城河河邊的情景,她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們二人定與‘蛸蘭’有關。
停下腳步,杳渺月手指輕撫娟帕:看來得盡快讓祁熠風的人查查他二人的底細。
心下明朗,街道上的吆喝聲亦逐漸清晰,她輕轉身,提步朝湘王府而去。
轉過幾條街道,熟悉的大門躍入視線,杳渺月将手中的娟帕折好放入袖中,邁步走去。
清淡淡的秋風飄來,杳渺月卻意外地感應到周邊陣陣濃烈的詭異氣息。
她心中流疑,眼眸微轉。
街道邊,小商小販比之前多出數倍;房宇下,衣衫褴褛的乞丐左顧右盼;客棧廂房中,冰寒的目光猶如冷箭……
她淡然地笑了笑:未曾料到,彈指之間,湘王府外竟隐聚了如此之多的看客。
這對祁熠風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
這時,一道玄色身影從湘王府內疾步邁出,俊逸的臉上怒意尤重,另一高挑男子,目光冷冽,趨步跟在祁熠風身後,此外,仍有四條暗影若即若離地隐在他們的四周。
杳渺月低下頭,清風揚起她頰邊的碎發,拂在臉上,微癢。她挑眉斜睨向那一身妖冶之色的人:祁熠風,你果然不同凡響,每走一步都要如此勞師動衆。
急促的腳步聲愈趨愈近,杳渺月緩緩地停下腳步,擡頭看向已然走到面前的玄色身影,然而,那人的衣擺卻出乎意料地自她的眼底一晃而過。
杳渺月心下微愕,目視着他眼不斜視地向前疾行。此時此刻,那媚然的眼眸裏燃燒着熊熊怒火,仿若烈焰,欲将萬物燒噬殆盡。
難得,究竟是誰惹到他了?
玄色的身影繼續前行,沉沉的腳步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好似重物層層地疊壓在她的心上。
杳渺月不自主地皺起眉心: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令一向都在賣弄風情的他也會出現這般情緒?
漸行漸遠的他,那一頭披散在肩後的如墨長發仿若脫缰的駿馬狂傲不羁地飛舞。
在杳渺月猶自不解時,緊随在祁熠風身後的高挑男子忽地轉目犀利地掃了她一眼。
杳渺月對着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看向天邊的流雲,秋高氣爽,山野明靜。
她不禁勾起嘴角,清了清聲道:“今日陽光明媚,湘王如此急促地出行是與哪位佳人相約呢?”微笑着轉目,幾步之外的颀長身軀猛然間頓住。
祁熠風緩緩地轉身,詫異地向她看去,而那高挑男子則眼含戒備。片刻之後,桃花目猛地虛起,一身豔色的他一步一步卻氣勢迫人地向杳渺月逼近。
玩味的笑意頓時斂去,她甚為訝異地看着似乎有些不一樣的祁熠風:果然是被人喂了火藥麽?
轉瞬之間,他便站定在她的面前,細長的雙眸一瞬不瞬地鎖住她,灼熱的目光裏帶着讓人難以窺探的複雜神色。
杳渺月微揚起頭看向身前的他:不會換了一身衣服,這人就不認識她了吧?
忽然,她的手臂被他猛地拽住,祁熠風居高臨下且惡狠狠地瞪着她,細長的眼眸裏噴湧着欲吞噬人的紅光。
杳渺月吃痛地擰了擰眉:這人變臉甚似翻書。正要詢問,他已滿臉陰寒地拉着她向湘王府大跨步而去。
“哎,祁熠風。”不受控制地被他拉着走,杳渺月急急喚道,“祁熠風,你先放手。”
他微微一怔之後拉着她繼續前行,狂傲的背影裏明顯寫着:不可抗拒。
眉頭緊蹙,杳渺月無奈地微抿嘴唇,盡量跟上他的步伐踏階而上。
湘王府門前的侍衛昂首挺胸而立,他們,眼眸微轉卻依然面不改色。
門前的雄獅在陽光下閃耀着炫麗的色彩,似在為自家主人難得一見的憤怒而驚奇,又似因她直呼湘王的名諱而暗暗心驚。
“銘劍,給本王看好這裏,半只飛蟲都不許飛進。”祁熠風緊緊拽着杳渺月的手,在他的書房前威嚴道,聲若冰寒,懾人心骨,“如若不從,殺無赦。”
“是。”那位高挑男子眼中閃過一抹驚異,随即面無表情地拱手應道。
杳渺月心中遽驚,讷讷地随着祁熠風步入房中:什麽事如此嚴重?
“嘭”的一聲,木門被祁熠風一掌風合上。
巨響聲,震得杳渺月的心跳陡然加速。
祁熠風将她拉至他身前,直直地瞪着她,俊逸的臉上冷若冰霜卻又邪魅無比,“若辰與千層島島主韓雲天是什麽關系?”他加重手中的力道,咬牙切齒道。
“雲天?”紅唇中逸出輕柔的二字,杳渺月輕輕轉目,疑惑地看向他:他派人查了她?
“雲天?”媚目驟然虛起,祁熠風目視着她憤然道:“你同你口中的雲天潛入我奕國究竟有何目的?”
杳渺月輕攏起眉心,不解地問道:“祁熠風,你此話何意?”何為潛入?
優美的唇線邪邪揚起,祁熠風笑得滿臉媚然,他定定地看着她,“若辰以為一國之君會輕易地離開自己的國土而踏入他國之都城麽?”
“湘王的記性似乎不是很好,杳渺月并不認識什麽若辰。”杳渺月輕揚唇線,笑得淡然,“千層島不過是一介島嶼,又怎能以國論之?”
祁熠風用力一扯,将她扣入他懷中,低沉的聲音充滿魅惑,“若辰的身份,遲早都會被揭穿,至于千層島……你真認為它不過是一介島嶼麽?”他緩下急切憤怒的語調,桃花目中隐隐地泛起笑意。
“什麽意思?”杳渺月看向他,攏眉輕問。
“若辰以為呢?”微暖的指腹輕柔地輾轉在她的臉際,祁熠風斂去身上所有的怒意與戾氣,霎時又回到以往的邪媚,“若辰女裝的樣子~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美。”他再次輕緩了語調,繼續暧昧地言道:“祁熠風,如果只喚我熠風是不是更好呢?”
杳渺月擡眸對上祁熠風妖媚的眼瞳,淡淡問道:“祁熠風,千層島果真可以國稱之麽?”不知為何,她的心口似有一塊巨石壓在上面,讓她悶得難受。
邪魅的俊臉頓時僵住,祁熠風虛着眼直直地迎視她詢問的目光。片刻,低不可聞的嘆息悄然逸出,“若辰,是動心了麽?”
“是。”杳渺月誠實地應道,微笑中有着莫名的凄涼。
窗外穿入的幾縷陽光細不可查地微微移動,逐漸變暗的光線中,飛塵亂卷,似在為把握最後的機會而狂烈舞動。
扣在她腰間的手逐漸加重力道,祁熠風緩緩向她傾身,勾起的唇角,媚惑的眼神,低沉的聲音,“只要是本王想要的,她休想逃掉!”
在杳渺月雙眸微沉之時,祁熠風松開纏繞在她腰間的手懶懶地走向桌案坐下。
“坐。”遠山眉輕挑,他指了指身邊的軟椅道。
杳渺月站在原地,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随後垂下眼睑。不知為何,忽然之間,這裏的一切對于她來說,似乎都已經變得毫無意義,“不用,我先回去了……”
“回去?”祁熠風緩緩站起,說得漫不經心,“若辰來湘王府不是想聽我解釋昨夜之事麽?”
昨夜之事?她的眼睑不自覺地輕微顫動:還有那個必要嗎?被利用了如何,未被利用又如何?事情已經發生,時間可以倒流嗎?伸出右手觸上木門,她輕輕嘆出一口氣,“祁熠風,解釋就不用了,不過~”
“不過如何?”他迅速移動腳步,一把握住她的右手手腕,俊美的臉上似怒非怒、似笑非笑,“不過我還是利用了你,對麽?”
杳渺月轉過頭,靜靜地看着此時眸色複雜地祁熠風,“我并沒有這麽想。”因為,這對于她來說,已經毫無意義。
他黑燦的瞳眸虛了又虛,似欲從她的眼中讀出幾分真意。“若辰。”最後,他長嘆一聲,定定地看着她,将自己的眸意展露無遺,“那時,我完全沒想到,五年之後,我還能在遇到你,當初只因好奇想将你留在身邊。”他喉頭微動,面露柔色,“你~~尹府那夜的你,讓我不可置信,為楚南枝解毒讓我驚奇,”他緩緩走至我對面,媚色的眼眸中微波蕩漾,“而沁香園內的一曲,讓我~頓時失心。”
心忽地被什麽撞了一下,杳渺月愣愣地回望着他:祁熠風,你……
“現在的你,叫我如何放棄?”媚眼迷離,低沉的聲音似能蠱惑人心。
“祁熠風~”杳渺月張口欲言,溫熱的指尖貼上她的唇緣。
“當我猜到你要離開之時,”他徐徐垂眸,來到她唇際,“我只能想方設法地留住你。”幽譚裏的波紋緩緩凝聚,譚底深處,幽幽紅光閃動。
眉心輕攏,杳渺月移開視線,不敢觸及他眼底的柔情。右手稍稍用力,她試着向後退去。
“若辰。”他一手緊握她的手腕,指間越攏越緊,“讓你進宮見父皇,的确是我有意為之。”
杳渺月靜靜伫立,心裏莫名得平靜,絲毫未因他這句話而起任何的波瀾。
夕陽西下,暈黃的日光照得萬物一片暖色。
他移開在她唇際的手指,“陳紹,是我作為質子被送去裕國之時,父皇暗中安排在我身邊的影衛。”語氣中有着似有若無的哀傷。
質子?心底微微觸動,她将目光重新移回他身上。
細長的眼眸中,黯淡之色悄然隐去。祁熠風難得認真地看着她,“他是父皇的人,亦是我的人,你的身份~~原本父皇并不知曉,”他頓了頓,面色略顯沉重,“可是,昨夜之事,想必蒼鷹衛統領岳舒珩已經向父皇彙報,。也許……”
原來當初奕皇并不是因為她女扮男裝而判她欺君,這麽說,是她誤會了祁熠風。杳渺月微垂下頭,有些歉意地說道:“奕皇知道我的身份亦無妨。”
因為,離開,已成定局。
“果真無妨麽?”頭頂靜默了片刻,邪魅的聲音驀地響起。
嗯?她不解地擡眸。
“呵呵~~”優美的唇線斜斜揚起,“若辰,你逃不掉了。”魅然的瞳眸仿若兩泓月下幽譚,亮得驚心。
逃不掉了?這句話,好生耳熟。
祁熠風忽地張開握在她手腕處的厚實大掌,漫不經心地撩起她頸邊的頭發,“韓島主,若辰可否替我引薦引薦?”
雲天?心下一顫,杳渺月幽然轉身,無意識地邁步而行,“他,已經離開奕國了。”停在緊閉的窗前,伸手打開。
幾縷霜風乘機鑽入,冷意侵襲。
冬天,要來了……
清隽高雅的香氣飄來,轉眸看去,庭院中,秋菊傲霜怒放。如此,千姿百态,如此,姹紫嫣紅。
粲粲黃金裙,亭亭白玉膚。極知時好異,似與歲寒俱。堕地良不忍,抱技寧自枯。
寧自枯,寧自枯……
“若辰果真是動心了啊。”輕笑聲在身後響起。
動心麽?微笑中有些苦澀:數月前,在鏡湖上的第一眼就已經動心了吧?
她不置可否地保持沉默。
“不準。”身後的祁熠風忽然愠怒地低吼,“我不準。”
杳渺月看着窗外,聲音輕輕,“祁熠風,你聽說過‘覆水難收’嗎?”
身後的他一時靜默,可是她可以感受到那略帶着惱意的目光。
“我的心早已遺失,找不回來了。”視線放遠,她不經意地瞥見一縷淺紅,轉眸細看,只見一佳人孤立院中,額間輕點梅花妝。
哎,遺失的又何止她一人呢?
腰間驟然纏上一臂,杳渺月還來不及輕呼,一個旋身,眼前已然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遺失了麽?”黑眸淩厲,祁熠風的臉上染了一抹淡青。
眉眼不禁沉下,她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向後微仰,有些忿然道:“祁熠風,你不要逼我和你動手。”
“呵呵~~”輕滑的笑聲猶如風中花瓣,翩然散開,丹鳳眼輕眯,完美的唇線揚起詭魅的弧度,“果然是聰明的女孩啊~”
嗯?杳渺月詫異地睜大眼眸:聰明的……女孩?
“若辰以為這樣說,我就會放手麽?”祁熠風邪邪地笑着,傾身在她耳邊暧昧地輕語,“遺失的心,想找回來麽?嗯~我幫你。”
緊攏眉心,杳渺月抽出一手迅速地捉住他纏繞在她腰際的手臂,随後拇指精準地按在他手腕處的脈門上,反身脫離他的禁锢,憤憤地看去……
祁熠風依然笑得滿臉媚色,黑瞳裏的波紋一點一點凝聚,中心的那一點,黑亮得異常,似能看透人心。
放開他的手,她無奈地暗自嘆息,“祁熠風,我來湘王府不是來被你調侃的。”直直地迎視他灼熱的目光,她正色道:“魏太醫、司馬将軍,此二人,你必須盡快派人徹查他們的底細。”
媚目陡沉,祁熠風斂容靜視,等待她的下文。
杳渺月轉身将半開的窗戶關上,回視他,音色不由地有些冰冷,“我也只是猜測,他們或許與‘蛸蘭’有關。”
……
打開門,楚南枝的身影便躍入視線,兩名護衛靜立在她的身側。
杳渺月微笑着步入庭院內。
楚南枝娥眉輕鎖,不露聲色地目視着杳渺月向她靠近,随着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她眸中的困惑亦逐漸濃重。
走至楚南枝身邊,本因擦肩而過的杳渺月卻停下腳步,擡眼對上她清冷的探視。
菊花清香四溢,驅淡了杳渺月心中的悶意。
她對着楚南枝淺淺一笑,低語道:“倘若楚王妃想要得到湘王的真心,那麽,就請全心全意地去愛他。”忽視她眼中的錯愕,杳渺月瞥了眼不遠處望着她們的冷然俊臉,轉眸繼續輕語,“若非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話音一落,楚南枝清麗的瞳眸驀地睜大。
對着她點了點頭,杳渺月邁步離去。
楚南枝,如若你真心愛他的話,就必須保全他要保全的秘密,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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