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脈相承

在侍女的伺候下換了衣服，蘇硯不緊不慢地往蘇行歌的藏劍閣走去，似乎一點也不着急。不！不是似乎，而是蘇硯本來就不着急。要是可以，他巴不得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柳如是才好呢！還有她的那個姑姑——當然不是指葉清瀾——蘇如琴，蘇硯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才好了！

該說不愧是親母女嗎？她和柳如是的手段，還真是一脈相承啊！往往就是柳如是在他這裏碰了壁，回去找了自己的母親蘇如琴告狀，然後蘇如琴呢，剛開始還會私底下來和蘇硯說說，後來見這樣沒什麽用處，也就不白費力氣了，再遇到同樣的事情，直接就一狀告到蘇行歌和葉瑾那裏。這樣十幾年下來，她們兩個人不煩，蘇硯都煩了！

不僅僅是蘇硯煩了，就連總是被她們母女倆扯來做大旗的蘇行歌和葉瑾，都有些受不了了。前幾年遇到這種事情，葉瑾還會勸勸蘇硯，到了最近幾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越來越不好的原因，已經只是讓侍女傳個話，讓蘇硯不要太過分了。至于蘇行歌就更加不用說了！他每天在外面日理萬機的，多少大事忙不完，有一點時間不是去練武，就是操心葉瑾的身體了，哪裏有時間去管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是什麽原因，才讓蘇行歌、葉瑾和蘇墨一起出馬了？這個想法剛剛劃過腦海，蘇硯擡頭一看，才發現藏劍閣已經近在眼前了。

“爺爺、奶奶、姑姑、大哥！”蘇硯一一地和衆人打招呼，獨獨把柳如是給空了出來。

柳如是頓時露出了一個委屈的表情，“娘……”

蘇硯見狀，雙眼之中情不自禁地劃過一絲厭惡。蘇墨鼻觀口口觀心地坐在一旁，好似沒有看見一般，不為所動。蘇行歌僅僅只是皺了皺眉。葉瑾嘆息一聲，張了張嘴，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只有蘇如琴，見到女兒受委屈了，馬上就心疼地不行，狠狠地瞪了蘇硯一眼，然後也有樣學樣地對着葉瑾訴苦，“娘！您也看到了，阿硯在當着您和爹的面都是這樣，可想而知他平時是怎麽對待如是的！如是可是您二老的親外孫女，您可不能因為阿硯是您的親孫子就偏心啊！”說着對柳如是使了一個眼色。

柳如是接到蘇如琴的眼神示意，連忙上前對着葉瑾撒嬌，“是啊！外婆，您可不能偏心啊！表哥今天可是狠狠地兇我了一頓，您要為我做主啊！”

葉瑾聞言，張嘴想說些什麽，可是還沒等着她開口，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柳如是頓時被吓得呆愣在了原地，直到蘇行歌一把将她推開，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蘇行歌一看葉瑾又開始咳嗽了，馬上就緊張地不行，連忙上前給葉瑾輸入一道真氣。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葉瑾當初中的毒，其實一直都沒有根除，只是一直依靠着藥物和葉瑾本身深厚的內力給壓制住了。

只是這種毒的毒性太過于猛烈，越是壓制，反彈也就越是厲害！這麽幾年下來，毒沒有解掉，葉瑾的身體反而是漸漸地虧虛了下來。到了現在，已經開始顯露出油盡燈枯的跡象了。

所以蘇行歌這幾年一邊和輪回宮的人交涉，一邊加緊尋找名醫和珍貴的藥材，同時自己也經常為葉瑾輸送內力，就是為了不讓她的身體再進一步惡化下去了。本來葉瑾的身體這兩天還是挺穩定的，沒想到今天晚上被這麽一刺激，竟然又出了問題。

直到再一次把葉瑾體內的毒素壓制下去，蘇行歌才收了功，輕柔地扶着葉瑾在軟塌上躺下，然後才冷冷地看了蘇如琴和柳如是一眼，“你們兩個是怎麽回事？！不知道你娘的身體不好嗎？！是不是非得讓她的身體出什麽事了才高興？！”

今天他和葉瑾本來都已經休息了！結果蘇如琴帶着柳如是竟然跑到他們的卧房外面，又是哭又是鬧的，把二人吵得不得安寧。下人們礙于蘇如琴和柳如是的身份，也不敢下死力氣去攔，蘇行歌和葉瑾只得起身為她們母女兩個“主持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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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以為是什麽大事，沒想到結果竟然只是小孩子在争風吃醋！蘇行歌真是覺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

想他蘇行歌，雖然不算是什麽一代枭雄，好歹在當世，也是一號人物吧？葉瑾同樣也是出身武林世家，武功、性格、手段、家世，都是能夠拿得出手的。可是他們兩個人，怎麽就養出了這麽一個女兒呢？以前在娘家的時候，還是一個英姿飒爽的俠女，怎麽年紀越大，就越是潑辣了呢？養出的女兒也是一樣地刁蠻任性。

就這種性子，還想做自己的孫媳婦？這要不是自己的外孫女，蘇行歌恐怕就直接讓人把柳如是扔出去了。雖然繼承人已經有了蘇墨，蘇行歌也沒有打算給蘇硯找一個強有力的外家來和自己的大哥争權。可是這并不代表蘇行歌就不重視這個小孫子了！正因為覺得自己在有些方面虧欠了蘇硯，所以蘇行歌在其他的事情上面，只有對他更加上心的。

說實話，不管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還是站在蘇硯祖父的角度，甚至是站在柳如是外祖父的角度，蘇行歌都不覺得柳如是有什麽地方可以配得上蘇硯的！他可以理解蘇如琴的想法，不就是想給自己的女兒找一個好歸宿嗎？可是她也不想想，這兩個人合适嗎？別說蘇硯根本就對柳如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就是有，柳如是也不是一個做大家主母的料子啊！

蘇行歌覺得，柳如是最适合的，應該是招一個贅婿，老實能幹的那種！可惜這母女倆都鑽了牛角尖兒，一門心思地想着親上加親了。也不想想，就算是長輩們逼着蘇硯把柳如是娶進門了，可是日子總是夫妻倆在過，長輩們總不能事事地插手吧？夫妻倆感情不好，蘇硯一個男人，怎麽樣都好，可是柳如是呢？最後吃虧受苦的還不是她？！

所以對于蘇如琴的打算，蘇行歌在勸了幾次，沒有效果之後，一直都是冷眼旁觀的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由得她自己去折騰。只有在鬧得太過分了的說，才會出手壓制一下。

蘇如琴是知道自己父親的态度的，生怕他一氣之下，直接攪黃了柳如是和蘇硯的事情，于是連忙認錯，“請爹恕罪！女兒之前并不知道娘的身體已經嚴重到了這樣的程度。若是知道了，就是再給女兒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打擾娘養病啊！”

柳如是倒是張了張嘴，想辯解幾句，可是被蘇如琴狠狠地一拽袖子，馬上閉上了嘴，老老實實地向蘇行歌認了錯。

蘇行歌冷哼一聲，“不敢？！不敢就把你娘氣成了這個樣子？！你要是敢，是不是直接連我也一起氣死了？！”

蘇如琴從小就怕這個嚴肅的父親，柳如是對着蘇行歌的冷臉也是怵得很，聽蘇行歌這麽一發話，兩人都是不敢再開口了，連忙對着葉瑾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葉瑾暗暗地嘆息一聲，但最終還是對女兒和外孫女的疼愛之心占了上風。輕咳一聲，壓下喉嚨傳來的癢意，輕聲對蘇行歌說道，“好了！你就不要再吓唬孩子們了，她們也不是有心的。”

蘇行歌一聽葉瑾說話，連忙轉過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來，嗔怪地說道，“你怎麽又起來了？本來身體就不好，還不好好地休息休息？這些事情，交給我就行了！”

葉瑾臉色蒼白地靠着軟塌坐下，然後才道，“沒關系！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就這麽一會兒，不礙事的。”旋即拍了拍蘇行歌的手。

蘇行歌一向拿葉瑾沒辦法，只得随她了。但是轉過頭，再看向其他人的時候，可就沒有這麽溫柔體貼了。

“阿硯，你怎麽說？”蘇行歌看着蘇硯問道。

“我沒什麽好說的！”蘇硯聳了聳肩，厭惡地看了柳如是一眼，等到面對蘇行歌的時候，表情又變得嚴肅認真，“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讨厭就是讨厭！如果真的讓我娶這個女人，我寧願終身不娶！”

“娘！”柳如是一聽這話，直接撲到蘇如琴的懷中放聲痛哭。

“乖！不哭、不哭。有娘在呢，啊！”蘇如琴一邊心疼地安慰自己的寶貝女兒，一邊狠狠地瞪了蘇硯一眼，“阿硯，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如是有什麽不好？有哪裏配不上你的？你就這麽看不上她？再說了，這件事情也由不得你做主！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高堂猶在，哪裏輪得到你多嘴？！”說着看向葉瑾，試探地說道，“娘，您看……”

但是還不等葉瑾開口，蘇硯就冷笑着說道，“姑姑這話說的不錯！可是不知道您想過沒有？爺爺奶奶就算是能夠逼着我娶妻，難道還能夠逼着我在哪裏過夜嗎？您要是不怕自己的女兒守一輩子的活寡，那我也無話可說！就算是不能和我喜歡的人成親，我也絕對不可能跟一個我讨厭的人将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