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啓程離開

依着蘇硯的想法，在經歷過了那麽丢人的事情之後，稍微懂得一點自愛的女孩子，恐怕以後都沒有臉見人了。哪裏能夠想得到曲聽雨反而會越挫越勇，對他更加勢在必得了呢？

所以在聽到白景逸的調侃的時候，蘇硯僅僅只是有一些郁悶。同時也在心裏面給自己提了一個醒，千萬不能讓這件事情傳到葉清瀾的耳朵裏面，雖然現在還沒有想過将來能夠和葉清瀾終成眷屬，可是蘇硯卻已經開始注意消除自己的黑歷史了！

由于兩人就住在隔壁，因此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同行。白景逸倒是沒有再繼續開蘇硯的玩笑，而是和蘇硯聊了一些東域的風土人情，也是讓氣氛不那麽尴尬的意思，畢竟關系還沒有到那個份兒上，有些話說得多了，并不是什麽好事。

雙方都是有意與對方交好，所以這一路上，倒也算得上是相談甚歡，在岔路口與白景逸告了別，蘇硯一回到驿站，臉上的笑容才算是變得真實了起來，不似方才那樣疏離而又客氣。

“你回來了？”葉清瀾本來正由下人喂着喝藥，看到蘇硯回來，馬上就是忍不住眼前一亮，馬上就朝着他跑了過去。

蘇硯見狀，臉上的笑容馬上就變成了擔憂，連忙上前兩步扶住葉清瀾，輕責道，“小心一點啊！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是這麽沒輕沒重的？萬一摔倒了怎麽辦？”

“這不是有你在嗎？”葉清瀾任由蘇硯扶着她重新坐下，很自然地接口道。

就這一句話，便足以令蘇硯心花怒放，心中原本還殘存的一絲郁悶，也随之不翼而飛了。從侍女的手中接過藥碗，将多餘的人打發下去，蘇硯一邊喂葉清瀾喝藥，一邊和她商量，“這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阿妍你是想再玩一段時間，還是盡快回去？”

葉清瀾咽下一口藥汁，苦澀的味道讓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怎麽問起我來了？你決定就好！我沒什麽意見。”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擡頭看向蘇硯，“是不是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急着回去的話，不用顧忌我，我的傷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正事要緊。”

蘇硯将空了的藥碗放在一邊，擡手幫葉清瀾擦了擦嘴角的藥汁，然後喂給她一塊蜜餞，“既然這樣，那我們過兩天便啓程吧，剛好能夠趕得上回去過年。”

葉清瀾并沒有感覺蘇硯的動作有什麽不對，很自然地張開了嘴，吃完蜜餞，緩解了口中的怪味之後，才道，“我随時都可以！”

葉清瀾從小就由蘇硯照顧着長大，在她牙還沒有長齊的時候，就是蘇硯喂她吃飯，剛開始還有一些不好意思，可是時間長了，也就習慣成自然了。反而是到了現在，應該害羞的時候，葉清瀾卻沒有什麽感覺，想害羞也害羞不起來了。

和來的時候不一樣，他們從玉劍山莊過來中域的時候，正值夏天，而現在已經是深秋了，西域那邊又一向天氣寒冷。考慮到葉清瀾的身體不好，又受了傷，所以蘇硯派人在馬車裏面鋪上了厚厚的狐裘，才抱着葉清瀾上了馬車。

蘇硯說是要回去過年，但實際上并不怎麽着急，還是和來的時候一樣，慢悠悠的，力求舒适為主，至于速度，就不怎麽在意了。應該報告給蘇行歌知道的事情，蘇硯早就通過特殊的渠道傳信回去了，蘇行歌打算怎麽做，也不是他能夠左右得了的，所以蘇硯當然不會為了急着回去，而拿葉清瀾的身體開玩笑。

蘇硯不在意，葉清瀾卻覺得有些不太好，見都已經十二月中旬了，他們卻才剛剛從中域進入西域，便有些不安地對蘇硯道，“阿硯，我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再這樣下去，就趕不上過年了。”他們離開建安城的時候，就已經是十月了，本來時間就緊，再這麽慢慢悠悠地趕路，時間怎麽可能來得及？

在這個時代生活了這麽多年了，葉清瀾也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們對于各種節日是很看重的，如果是實在趕不回去也就算了，可是現在這樣，葉清瀾真怕回去了以後，蘇硯會被蘇行歌訓斥。

Advertisement

蘇硯摸了摸葉清瀾緊蹙的眉頭，笑道，“無妨！現在已經入冬，天氣不好，速度慢一些也是正常的，相信爺爺會理解的。”

葉清瀾無語。你這可不是慢“一些”啊！

見葉清瀾眉頭舒展開來，蘇硯不由得捏了捏她的臉，感覺到葉清瀾似乎是有些消瘦了，馬上就皺了皺眉，毫不猶豫地轉換了立場，“不過阿妍說的也有道理！你現在受了傷，還是趕緊回去才能夠好好地修養，是我疏忽了！真是抱歉。”

對于蘇硯突然的轉變，葉清瀾似乎是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眨了眨眼睛，才道，“我沒關系，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蘇硯笑着摸了摸葉清瀾的頭，道，“我知道阿妍最乖了！”

葉清瀾見狀不高興地腦袋一偏，甩開蘇硯的手，“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摸我的頭！還有，你要叫我姑姑！”

聽到葉清瀾的話，蘇硯臉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就是一滞，放在葉清瀾頭上的手也是不自覺地僵硬了一下。葉清瀾說者無心，可是聽在他的耳朵裏面，卻是心如刀割，每一個字都在提醒他，自己是在癡心妄想！

葉清瀾半晌沒有聽到蘇硯說話，有些奇怪地扭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蘇硯有些難看的臉色，當下顧不得和他再使小性子，馬上就慌了，“阿硯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別吓我啊！”想伸出手去摸一摸蘇硯的額頭，可是一看自己被包得和豬蹄一樣的雙手，就不由得洩了氣。

蘇硯仿佛是被葉清瀾的聲音驚醒了一般，馬上擁住了她，埋首在葉清瀾的脖頸處，聲音有些悶悶的，“我沒事！就是想到阿妍馬上就要長大了，要離開我了，有些難受而已。”

本來突然被蘇硯抱住，葉清瀾全身都忍不住僵硬了，倒不是她對于蘇硯有多麽地抗拒，話說平時他們兩個人也沒有少摟摟抱抱的，只是這種類似于男女之間的擁抱，葉清瀾前世今生都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不習慣！但是一聽到蘇硯的話，葉清瀾的心便不自覺地軟了下來，身體也沒有那麽僵硬了。

“沒關系的，阿硯，我不是說過嗎？我這輩子不嫁人的。所以不會離開你，你放心啊！”葉清瀾任由蘇硯抱着，本來還想拍拍蘇硯的背，可是客觀條件不允許，只能放棄了。

葉清瀾想，雖然他們兩個人在名義上是姑侄，可是蘇硯對于她的感情，應該是差不多和父親對待女兒、兄長對待妹妹是一樣的。雖然還是覺得有哪裏好像不太對勁，但是葉清瀾也沒有多想，畢竟她自己也沒有什麽感情方面的經驗，又如何能夠察覺到蘇硯的心思呢？

她說的話，的的确确是發自真心的，葉清瀾确實是沒有想過嫁人的事情！反倒是蘇硯，蘇行歌和蘇墨是不可能看着他孤獨終老的，所以真的計較起來，他們兩個人之間，不出意外的話，先離開的應該會是蘇硯才對。

在正常情況下，葉清瀾的想法沒錯，可是她卻忘記了，有一句話，叫做世事無常！以至于到了後來，種種變故擺在眼前的時候，葉清瀾才會那樣的措手不及。

“說什麽傻話呢？”蘇硯聞言将葉清瀾抱得更緊，“哪裏有女孩子一輩子都不嫁人的？你就在這裏哄我高興吧！”

“為什麽不可能？”葉清瀾覺得這個問題自己必須和蘇硯說清楚，她突然想到，萬一以後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他背着自己給她定下了一門親事，那自己豈不是要哭死？！

“你現在還小，以後就明白了！”只有蘇硯自己知道，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有多痛！

蘇硯不是沒有想過将葉清瀾一輩子都禁锢在自己的身邊，反正葉清瀾也沒有其他的親人，唯一的依靠就是玉劍山莊，就是他！以他的能力，只要做得幹淨一些，未必不能夠達成目的。

可是思來想去，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次地掙紮，蘇硯還是覺得他不能夠那麽地自私。葉清瀾應該也她自己的人生！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毀了葉清瀾的一輩子，那根本就不是愛！

葉清瀾并不知道蘇硯心中的痛，可是她也明白，自己現在的年紀，在這種事情上面，根本就沒有什麽說服力。就算是她的态度再怎麽認真，年紀擺在這裏，別人也很難把她的話當真！不過橫豎她現在還小，這個時代，女孩子最早也要等十五歲及笄了才會嫁人，所以時間還充足得很，葉清瀾并不着急。

就算是玉劍山莊的人要給她定親，也不可能不通知她一聲，葉清瀾就不相信自己到時候不想嫁，他們還能夠真的逼她去死嗎？！

“是你以後就明白了！”不過雖然心裏面想得很明白，葉清瀾嘴上卻還是不肯服輸地還了一句。

“好啊！那我等着。”蘇硯的眼神驀然變得幽深，只是因為兩人的動作，葉清瀾并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