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走火入魔

蘇墨想的是很好，如果蘇硯得知葉清瀾的死訊之後，一點反應都沒有，那肯定是要引起蘇行歌的懷疑的，因此他計劃着先讓蘇硯傷心幾天，等到蘇行歌盯得不是那麽緊了，就把消息透露給他。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蘇墨知道蘇硯喜歡，不，應該說是深愛葉清瀾，可是卻沒有想到，他對于葉清瀾的感情，竟然已經深到了這種程度。剛剛得知了葉清瀾的死訊，蘇硯就瘋了！

與其說是瘋，其實更像是走火入魔！蘇硯的身體其實一直都還沒有完全調養好，他之前中了媚公卿的毒，雖然得了葉清瀾的幫助，将毒解掉，有驚無險地挺過來了。可是在葉清瀾為他解毒之前，卻耽誤了太長的時間，以至于毒素深入體內，解毒之後，依然有一部分殘留，蘇硯只要一情緒激動，雙眼就會變得赤紅，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本來這麽一點殘留的毒素其實并不要緊，畢竟大部分的毒素都被葉清瀾解了，剩下的這些花費幾個月的時間調理一下，就可以解決了。就算是不調理，随着時間的流逝，它也會慢慢地被排出體外。更何況玉劍山莊乃是西域霸主，根本不缺靈丹妙藥，就更加不用擔心了。

可是外界條件再好，也架不住蘇硯本人不配合啊！先是身體剛剛有一點起色的時候就和蘇行歌大打出手，之後又是廢寝忘食的尋找葉清瀾的下落，即便是把補藥當成飯在吃，可是蘇硯的身體依然沒有好轉，恰恰相反，因為這段時間一直惦記着葉清瀾的安危和下落，蘇硯總是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因此快兩個月過去了，毒素非但沒有像剛開始的時候預想的那樣排出體外，反而是漸漸地在蘇硯的身體裏面紮了根兒。

這一次蘇硯的爆發，雖然說是意料之外，但也可以算是情理之中！即便是沒有這檔子事兒，他只要還維持着目前的狀态下去，早晚也會來上這麽一次。只是由于得知了葉清瀾的死訊，讓這個時間提前了而已。

這個想法是蘇行歌提出來的，所以對于蘇硯的反應，他也是最為關注！因此出事的時候，也是他第一個得到消息，馬上就趕了過來。至于蘇弦歌和蘇墨，雖然也是得知了消息就馬上過來了，但卻要比蘇行歌慢了一步。

蘇弦歌和蘇墨是一前一後過來的，剛好在洗劍閣的大門口遇見，蘇墨剛想向蘇弦歌請安，就見蘇弦歌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都什麽時候了？還講究這些虛的？還不趕緊進去？”話音未落，人便已經消失在了蘇墨眼前。

等到他們兩個人進去的時候，蘇硯和蘇行歌已經打了有好一會兒了，洗劍閣的大廳裏面可謂是一片狼藉，根本就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而最令蘇弦歌和蘇墨吃驚的，則是蘇硯竟然會蘇行歌戰了個旗鼓相當！

要說蘇硯的武功達到了蘇行歌的程度，那是不可能的！蘇硯的天賦的确優秀，而且可以說是玉劍山莊這近百年來最優秀的，可是将天賦轉化成為戰鬥力，卻是需要時間的。蘇行歌比蘇硯多活了幾十年，不管是內力、經驗，還是技巧，都不是現在的蘇硯可以力敵的。

正常情況下，蘇行歌想要制住，雖然沒有不費吹灰之力那麽誇張，可卻也是十拿九穩的。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也是機緣巧合。

蘇硯受到了葉清瀾死亡訊息的刺激，在媚公卿的殘餘藥力下，完全失去了理智，滿腔悲憤和痛苦，一心只想着發洩和破壞，在出招的時候，也是只顧攻擊不管防守，攻擊力自然是大大地提高。可是蘇硯失去了理智，蘇行歌卻沒有！

蘇行歌對蘇硯，本來就是有愧疚的，盡管他并不為自己曾經的決定後悔，可是不到萬不得已的說，讓他對蘇硯下狠手，卻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在應對蘇硯的攻擊的時候，自然是處處留情，以防守為主，既不能讓自己受傷，也盡量不讓蘇硯傷到他自己，這其中的難度何其之大？！因此蘇行歌在打鬥的時候根本就分不開手腳。

此消彼長之下，才有了眼前的局面！蘇弦歌的武功猶在蘇行歌之上，所以一眼看過去，就明白了前因後果。蘇墨的武功雖然是四個人之中最低的，可是他同樣也是出身于玉劍山莊，自幼得名家指點，武功有差距，眼力卻是不差的，所以也很快就看了出來。

“都傻站着幹什麽？還不趕緊過來幫忙？”蘇行歌一看這兩個人過來，馬上就吼道。

本來以他的驕傲，在別人，尤其是一個晚輩，而且還是一個武功不如的的晚輩，戰鬥的時候，是不屑于讓別人過來助陣的。可是蘇硯的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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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入魔本來就會對習武之人的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和影響，輕則元氣大傷，重則經脈斷裂，再嚴重一些，直接要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蘇硯的情況要更加特殊，他并非是單純的走火入魔，而是因為受到了刺激，由情緒失控引發了媚公卿的殘餘藥力發作。要是不能及時恢複清醒，其結果恐怕就不僅僅是經脈斷裂，無法再習武那麽簡單，恐怕整個人都要直接瘋了！

和蘇硯的生命安全比較起來，他個人的一點驕傲和面子又算得了什麽？因此在看到了蘇弦歌和蘇墨以後，蘇行歌沒有絲毫地猶豫，就讓他們兩個人過來幫忙了。

蘇行歌現在是真的後悔了！當然，他不是後悔沒有成全了蘇硯和葉清瀾，而是後悔自己在做事的時候沒有再謹慎一些。

如果早知道蘇硯已經泥足深陷到了這個地步，那蘇行歌或許就不會直接告訴他葉清瀾已經不在了，而是再想其他的辦法。比如先告訴他葉清瀾失蹤，過兩年再說她不在，這樣蘇硯有了一個心理準備，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而且那個時候蘇硯體內的餘毒肯定已經都處理幹淨了！

在蘇行歌的心中，和蘇硯相比，他自己的面子不值一提，可是和玉劍山莊相比，蘇硯的幸福同樣也不算是什麽。他一直在做的，就是在保證不損害到玉劍山莊利益的前提下，讓自己的親人過得好！

但是到目前為止，蘇行歌無疑是失敗的！為了玉劍山莊，葉瑾毒發身亡，有仇難報，蘇弦歌終身未嫁，孤獨終老，蘇墨娶了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雖然現在也算是舉案齊眉，可到底還是美中不足，至于蘇硯和葉清瀾，就更加是不用說了！

當然，蘇行歌自己，是意識不到這一點的！

有了蘇弦歌和蘇墨的加入，蘇硯頓時就落入了下風，很快就被蘇弦歌和蘇墨一人按住一只胳膊給制住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蘇硯現在走火入魔，根本就不能點他的穴道，不然只會讓他的內力更加紊亂，到處亂竄破壞他的經脈。而用繩子困住也不行，以蘇硯的武功，恐怕繩子還沒有近他的身，就被震斷了。

“現在要怎麽辦？”蘇弦歌一邊幫蘇硯梳理體內一片混亂、到處破壞的內力，一邊焦急而又擔憂地看向蘇行歌。盡管已經失去了自由，可蘇硯還是半點不肯老實，依然在盡力掙紮，給蘇弦歌的工作增加了不少難度。也虧得是蘇弦歌功力深厚，換成是蘇墨來，指不定就是兩個人一起倒黴的下場了！

蘇弦歌不知道蘇行歌的想法，可是她現在心裏面同樣也是充滿了懊悔！只是和蘇行歌截然相反，她後悔的是自己當初的立場沒有更加堅定一些。

蘇弦歌覺得，如果她當初能夠更加堅定一些，剛開始的時候沒有放葉清瀾離開，後來沒有隐瞞她的去向，再後來沒有選擇袖手旁觀，那麽結果恐怕就會完全不同！

只是現在再說這些，已經太晚了！蘇弦歌心中對于蘇硯和葉清瀾的愧疚并不比蘇行歌少，現在葉清瀾下落不明，蘇硯情況堪憂，她絕對不能看着蘇硯的一身武功就這麽毀了，因此在幫助蘇硯的時候，絲毫沒有吝惜自己的內力。

早在蘇弦歌開口之前，蘇行歌就已經開始檢查蘇硯現在的情況了。作為蘇硯的祖父，他只有比蘇弦歌更加擔心的！在不涉及玉劍山莊利益的時候，蘇行歌确實是一個好祖父。而且依着他的想法，蘇硯這一次雖然兇險，可是也算是把心中積壓的情感都爆發了出來，只要他能夠平安渡過這一劫，之後就可以揮劍斬情絲，重獲新生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蘇行歌當然是希望蘇硯能夠盡快好起來，不可能放棄他了。

可是蘇硯現在的情況确實不容樂觀，蘇行歌越是檢查，臉色就越是凝重，而蘇弦歌和蘇墨的心，也是跟着越提越高！

“爺爺？”蘇墨眉頭緊皺，“情況很不好嗎？”

蘇行歌沒有說話，松開了蘇硯的手腕，直起身來在被破壞得一片狼藉的屋子裏面來回踱了兩圈，似乎是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情。

“爺爺？！”蘇墨見狀驚叫一聲，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被蘇墨叫了一聲，蘇行歌終于停下了腳步，在蘇硯身前站定，仿佛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眉宇之間全是堅定和釋然，“也罷！既然這個主意是我出的，命令也是我下的，那麽現在自然也該由我來承擔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