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我意已決

“大哥，你……”和對蘇硯具體狀況一無所知的蘇墨不同，蘇弦歌一直在幫蘇硯梳理內力，所以對于他體內的情況，可謂是知之甚深。因此一聽蘇行歌這話，馬上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以蘇弦歌的見識，蘇硯現在的情況已經不是單純的藥物或者是針灸可以治療得了的了。想要救他，就必須有一個內力深厚的人用自己的內力來為他治療，就像是她自己現在做的這樣！

可是蘇弦歌現在的做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若要治本，那就唯有……

“無妨！”蘇行歌擡手制止了蘇弦歌繼續說下去，“既然現在別無他法，我又如何會吝惜自己這一身內力？更何況阿硯無論如何都是我玉劍山莊的人，比起我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夥，他若是得了我在幾十年的內力，對于玉劍山莊的幫助也更大！”

“什麽？！爺爺，您——”蘇墨這才聽明白了蘇行歌的意思，當下便是大驚失色。

“還是我來吧！”蘇弦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之前不這麽做，是因為她想看看蘇行歌會不會有其他的辦法，可是現在，她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蘇行歌做出犧牲，縱使對于這個兄長再怎麽看不慣，可是蘇弦歌心裏面卻也明白，蘇行歌如今是玉劍山莊的定海神針，如今大戰将起，若是蘇行歌出了什麽事情，那對于玉劍山莊，對于整個西域，都不是一件好事！

“不行！”蘇行歌想也不想地就搖了搖頭，“你們兩個人的內力并不同源，若是讓你來出手，結果只能事倍功半！”玉劍山莊家大業大，當然不可能只有一部內功心法，基本上都是每個人規矩自己體質的不同，去選擇最适合自己的心法，而現如今的玉劍山莊，就只有他和蘇硯，是修習的同一部心法。

“可是——”蘇弦歌明白道理是這麽一個道理，但是讓她眼睜睜地看着這種事情發生，還是不可能無動于衷。不管她和蘇行歌有再多的矛盾，再多的不和，那終究也是她的親哥哥啊！

“好了！我意已決，不要再說了！”蘇行歌态度堅定地說道，“你們兩個把人給我制住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

蘇弦歌眼神複雜地看着蘇行歌，仿佛是第一天認識他一般，“真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做？！我以為在你的心裏面，就只有玉劍山莊才最重要！”

“哼！玉劍山莊當然是最重要的。”蘇行歌聞言冷哼一聲，理所當然地說道，“作為玉劍山莊的莊主，我不可能放任阿硯和阿妍在一起，可是作為阿硯的爺爺，我也不可能坐視他就這麽走火入魔而死。”

蘇弦歌閉了閉眼睛，輕嘆一聲，“你放心，還有我在呢！只要我還活着一天，就絕對不會讓玉劍山莊出事。在外面幾十年了，也是時候落葉歸根了！”

“這還像是一句人話！”蘇行歌嘴角微微一翹，但是很快就又恢複了原本的緊繃，臉色也是變得無比凝重，“打起精神來！要開始了！”

蘇弦歌和蘇墨聞言皆是心頭一凜，加大了力度。原本還能夠掙紮一二的蘇硯，霎時間就變得動彈不得。蘇行歌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是非同小可，半點差錯就不能出現，否則非但救不了蘇硯，還會讓蘇行歌白白地犧牲。

蘇行歌面沉如水，雄渾的內力萦繞在指尖，雙手快速地點過蘇硯的各處要穴，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消耗也是越來越大，與之相對的，蘇硯身上的氣息卻是越來越凝實。

“你……”随着時間的推移，蘇硯也是漸漸地恢複了意識，只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雙眸之中的腥紅，卻并沒有散去，可是觀蘇硯的神色，又不像是失去理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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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話！”蘇行歌厲喝一聲，手上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趕緊梳理自己的經脈！還有我打入你身體裏面的內力，也不要浪費了！”

蘇行歌雖然是将自己的內力輸送到了蘇硯體內，可是這部分內力能不能被蘇硯吸收，能夠被他吸收多少，卻并非是他可以決定的！必須要看蘇硯自己的能力！

蘇硯怔了一下，方才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閉上眼睛，開始配合蘇行歌的動作。他自然是知道蘇行歌方才在做什麽！說實話，剛剛恢複清醒，就看到這一幕，要說蘇硯的內心沒有一絲觸動，那是不可能的！

以前蘇硯總覺得蘇行歌頑固不化，行事霸道，絲毫不顧忌他人的感受！可是現在，看到了蘇行歌鬓角的白發，和額頭上的虛汗，蘇硯才猛然驚覺，自己之前從來就不懂這個祖父！蘇硯以為在蘇行歌的心中，就只有玉劍山莊，其他的都可以舍棄。事實上也确實如此！可是實際上在蘇行歌的心中，玉劍山莊固然是最重要，可是這并不代表，他心裏面除了玉劍山莊，就什麽也沒有了！

蘇硯以前一直以為這是一道選擇題，蘇行歌在親情和責任之中選擇了責任，在親人和玉劍山莊之間選擇了玉劍山莊！可是事實上，蘇行歌做的卻是一道排序題，他心中不是沒有親情，沒有親人，而是他把責任和玉劍山莊，排在了最前面。

以前的蘇硯，對于蘇行歌有欽佩，有崇拜，有濡慕，但無疑也是有埋怨、有恨的，可是經過了剛才的事情，蘇硯卻發現，對于蘇行歌，埋怨或許還有，但他卻是無論如何都恨不起來了。蘇行歌做走的道路，還有他做出的種種決定，雖然其他人或許無法理解，卻沒有辦法贊同，但是毫無疑問，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東西！

對于蘇行歌來說，玉劍山莊就是他的道！而他對于自己的道的堅持，也是始終如一。這樣的一個人，作為家人，蘇硯或許很難喜歡，可同時也是無法怨恨的！

當然，理解并不代表贊同！蘇硯盡管目标了蘇行歌的堅持和想法，但是讓他成為同樣的人，那是不可能的。玉劍山莊對于蘇行歌來說是最重要，而對于蘇硯來說，葉清瀾和玉劍山莊卻是一樣的重要！他不會為了葉清瀾背叛玉劍山莊，但同樣也不可能為了玉劍山莊而背棄葉清瀾。

蘇行歌并不知道在如此關鍵的時刻，蘇硯的心中竟然還在惦記着葉清瀾，現在只是往蘇硯體內輸送內力，就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精力了。随着內力的消耗，蘇行歌也是感到了一股深深地疲憊，速度也是漸漸地慢了下來。

但是蘇行歌知道他不能停下來！他所使用的，是玉劍山莊的秘法，專門用來治療走火入魔，可是卻需要犧牲使用者大半的內力。并且中間絕對不能停下，否則雙方都會有生命危險！當然了，這麽大的代價，所能夠得到的回報也是十分喜人的，蘇行歌可以肯定，只要能夠平安渡過這一劫，蘇硯的武功定然可以突飛猛進，畢竟他可是平白增長了幾十年的內力啊！

見蘇硯恢複了清醒，蘇弦歌和蘇墨也是松了一口氣，對視一眼，一起松開了手。他們之所以制住蘇硯，是怕他在走火入魔的時候，傷到自己，也害了對他使用秘法的蘇行歌，現在蘇硯既然已經恢複了清醒，那麽他們自然也就沒有必要再這麽做了。

“外面的事情不能沒有人處理，我在這裏守着，你趕緊過去吧！”看了一會兒，見蘇硯是真的恢複意識了，蘇弦歌被對蘇墨說道。

玉劍山莊現在一共就這幾個主子，總不能都守在這裏吧？那外面的事情誰去處理？別說是蘇墨的妻子，不要說她剛剛生下孩子幾個月，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就算是身體沒有問題，也不能把事情交給她！

當初蘇行歌和葉瑾那般恩愛，也沒有讓葉瑾把手伸到玉劍山莊外面去！作為莊主夫人，葉瑾的權力也只在于打理玉劍山莊內部，那還是葉瑾嫁進玉劍山莊幾十年了。而蘇墨的妻子才進門多長時間？怎麽可能給她那麽大的權力？！玉劍山莊能夠傳承數百年，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處事原則的，有些規定雖然不近人情了一些，可是不得不承認，玉劍山莊能夠有今天，恰恰也是這些規定在起作用。可謂是功不可沒！

“那就有勞姑奶奶了！”蘇墨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并未反駁，點了點頭，便下去了。

蘇弦歌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的清晨。首先睜開眼睛的是蘇行歌，只是他現在的狀态着實有些不妙，雖然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卻再也不複之前的精神抖擻，那股從底子裏面透出來的疲憊和枯敗，卻是掩藏不了的。仿佛剛才他輸送到蘇硯體內的不僅僅是幾十年的內力，還有整個人的精氣神兒！

而一直站在旁邊的蘇弦歌去知道，蘇行歌現在的狀态已經好多了，剛剛使用完秘法的蘇行歌，才是真正的行将就木，似乎風一吹，就要吹散了一般。而現在，打坐一夜，已經恢複一些了。不過這個恢複，也只是相對而言。

“你沒事吧！”僅僅只是從地上站起來，蘇行歌就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吓得蘇弦歌連忙上前扶住他，擔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