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當年往事

目送着七星樓一行人漸行漸遠，蘇硯心中的怪異之感也是越發地濃厚。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東西，可是想來想去，又不知道是哪裏不對！不過這也不能怪蘇硯，他又怎麽會知道蘇行歌竟然會拿葉清瀾的生死來和他開玩笑呢？

搖了搖頭，勉強壓下心頭的怪異，蘇硯一轉身就看到了玉劍山莊的牌匾，旋即就是忍不住心情複雜地嘆了一口氣。小時候看到這個，他會覺得驕傲，大一些了，會覺得委屈，再大一些是憤怒，後來是無力，而現在，就只剩下疲憊了。

蘇硯自嘲地搖了搖頭，緩緩地走了進去。他是真的累了！他為了玉劍山莊，已經犧牲了太多，三十年的光陰和滿腔的抱負，還有他最心愛的女人，都葬送在了這裏。

還好！還好他馬上就可以解脫了！想到這裏，蘇硯原本滿是陰霾的內心，才略微有了一絲陽光。

葉清瀾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除了她本身就受了重傷之外，更多的還是因為謝朝陽命人暗中做了手腳。雖然那些藥物本身對于葉清瀾沒有什麽危害，可是總是一直昏睡，對于葉清瀾的身體還是會造成一些影響，因此在離開了玉劍山莊的直屬範圍之後，謝朝陽馬上就斷了她的藥。

“唔……”

不知道是不是計算好了時間，葉清瀾醒來的時候恰好是在晚上。七星樓的人出行，又有謝朝陽和謝清岚在隊伍當中，所以當然不會委屈了自己，自己包下了城中最好的客棧，算做歇腳的地方。謝朝陽是計劃在這裏停留個兩三天，等到葉清瀾的身體稍微恢複一些，再繼續趕路。

昏迷了太長時間，剛剛醒過來的葉清瀾一時還有些迷糊，頭疼得厲害不說，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東西。剛想揉一揉眼睛，她就感覺到似乎是有一雙手按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按壓了起來，旋即就有一個慈祥的聲音響起，“先別亂動，閉上眼睛好好地休息一會兒，你才剛剛醒來，有什麽話，以後再說。”

葉清瀾依言閉上眼睛，同時開始運轉自己的內力。她并不擔心對方會對自己不利，雖然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可是想也知道時間應該不會短，要是對方真的有什麽想法，也肯定早就已經實施了，怎麽會等到現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清瀾才感覺自己的頭不那麽疼，眼前也能夠看清楚東西了，馬上就擋開了對方的手腕，冷聲說道，“我已經好了！”

謝朝陽好脾氣地拿開手，見葉清瀾掙紮着想要坐起來，連忙去扶她，輕聲說道，“慢一點，你的身體還很虛弱。”

葉清瀾在謝朝陽的幫助下靠在床頭坐好，心中卻沒有絲毫地感激，只有滿滿地防備，“你是誰？有什麽目的？我這是在哪兒？”

“孩子，你不用這麽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謝朝陽伸手想要摸摸葉清瀾的頭，不料卻被她偏頭避開，謝朝陽也沒有生氣，只是有些遺憾地放下了手，轉身走到桌子旁邊坐下。彼時房間裏面就只有三個人，謝清岚則是立于他身側。

“我憑什麽相信你？”葉清瀾的雙眼之中滿是戒備，“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們應該是七星樓的人吧？”

“你已經猜到了？”謝朝陽狠狠地拍了拍大腿，大笑道，“真聰明！不愧是……”

謝清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起來姓謝的人家，江湖上有名的才幾個？猜不出來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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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葉清瀾的身體到底還沒有恢複，說話稍微急了一些，就忍不住咳了起來。

謝清岚連忙給葉清瀾倒了一杯水，略帶埋怨地說道，“自己的身體，你就不能小心點嗎？”

葉清瀾喝下一杯熱水，感覺好了一些，才狠狠地瞪了謝清岚一眼，“你還有臉提？要不是你突然出現，我怎麽會分心，又怎麽會受傷？”

“明明是你自己武功不濟！”謝清岚小聲嘀咕了一句，被謝朝陽狠狠地一瞪，馬上就消音了。

“待會兒再和你算賬！”謝朝陽低聲警告了謝清岚一句，才扭過頭，和顏悅色地跟葉清瀾說道，“孩子，你不要害怕！我沒有什麽目的，真要說有，那就是帶你回家了。”

“帶我回家？”葉清瀾愣了一下，顯然沒有預料到會是這個答案。

謝朝陽有些急切地點了點頭，“孩子，你知道你娘叫什麽名字嗎？你知道她的身份嗎？”

“不知道。”葉清瀾愣愣地搖了搖頭，“那時候我還不記事呢！但是聽姑姑說，當時情況緊急，她剛剛和我爹娘見面，沒說兩句話，輪回宮的人就來了。我爹只來得及介紹了一下我娘姓謝，之後說了一下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說到這裏，葉清瀾忍不住有些狐疑地看向謝朝陽，難道她娘還真的和謝朝陽有些關系？

果然，只見謝朝陽一拍大腿，說道，“這就對了！我告訴你啊，你娘的閨名叫做謝明月，是我的親妹妹，我是你舅舅啊！”

“到底怎麽回事？”葉清瀾急問道。

“別着急！你聽我慢慢地和你說。”提起往事，謝朝陽也是不勝唏噓，“你娘是你外公外婆老來得女，比我整整小了二十歲，說是妹妹，其實和女兒也差不多了。當時我們全家人，都是将她捧在手心，養成了她單純善良的性格。所以後來才會那麽容易就被你爹那個混蛋給迷惑了。”

葉清瀾聞言有些淡淡地不自在。雖然她對于謝明月和葉瑜都沒有什麽印象，也談不上什麽感情，可是聽人這麽說自己這輩子的父親，還是很難無動于衷。

謝朝陽這才反應過來，葉清瀾不是謝清岚，不知道這裏面的事情，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兩聲，才繼續說道，“你爹是明月一次外出游玩的時候救回來的，當時就只剩下一口氣了。要不是你娘堅持，我也不會花那麽大的工夫救他，結果沒想到竟然救了一頭白眼狼，早知道就應該……”

早知道就應該讓他自生自滅！謝朝陽的話雖然沒有說完，可葉清瀾還是領會到了他的未盡之意。也明白了，謝朝陽對于葉瑜的厭惡，恐怕是已經根深蒂固了。

“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可以猜到了！”謝朝陽接着說道，“兩個人在朝夕相處之中産生了感情，剛開始他們還瞞着我，可後來還是被我發現了。我當然不可能同意了，當時也是下了死力氣去拆散他們，可是沒想到明月竟然會和那個混蛋私奔。”說到這裏，謝朝陽忍不住狠狠地一拍桌子，只聽得一聲脆響，一張上好的實木桌子就報廢了。

葉清瀾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條件反射性地就抖了一下。

謝朝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吓到葉清瀾了，連忙安慰了她幾句。

“我沒事！”葉清瀾搖了搖頭，說道，“你繼續說吧！後來呢？發生什麽事情了？”

謝朝陽重新坐了下來，說道，“你沒有去過南域，可能不知道那裏的情況，南疆地形複雜，江南人口衆多，都是藏人的好去處，盡管七星樓在南域可謂是一手遮天，可明月自幼在那裏長大，熟悉得很。因此我花了将近半年的時間，才找到他們。而那個時候，明月她已經——”

“已經懷孕了是嗎？”葉清瀾面無表情地接口道。這并不難理解！

謝朝陽氣悶不已地點了點頭，“他們的确在此期間私自成了親。我當時氣得險些一掌打死那個混蛋！可是明月死命攔着，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我舍不得傷她，只得退了一步。結果就是明月随我回七星樓，離開那個男人！”

“因為出生的時候，你外公外婆的年紀已經不小了，所以明月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在外面東躲西藏了半年，又懷着身孕，更加糟糕的是她腹中還是雙胞胎，因此回到七星樓沒有多久，她就早産了。”

“難怪我會先天不足……”葉清瀾低聲喃喃，聲音小得只有自己可以聽見。

謝朝陽繼續說道，“明月難産了兩天兩夜，終于生下了一對龍鳳胎。而我年輕的時候受過一次重傷，致使子嗣上有些艱難，本來就打算為明月招一個贅婿，過繼了她的孩子繼承七星樓的。所以雖然我恨不得宰了葉瑜那個混蛋，可是對于明月的孩子，卻是真心疼愛！早在孩子出生以前，就為他取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清岚，如果是女孩，就叫清瀾。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龍鳳胎，兩個名字都用上了。”

“本以為事情到了這裏就結束了，以後明月和那個混蛋就各過各的日子了，誰知道——”謝朝陽想到這裏又是一陣咬牙切齒，“誰知道孩子才剛剛滿月，他們就又聯系上了。後面更是計劃着帶上兩個孩子一起逃跑。”

“還好我發現得早，才沒有被他們得逞。只是在打鬥之中，我不想傷到兩個孩子，不想卻給了他們可乘之機，最後我來得及奪回那個弟弟，而姐姐卻——”

“卻被他們帶着一起離開了？”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可是實際上，葉清瀾心中已經知道答案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