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借刀殺人

“這……這不是損人不利己嗎？”葉清瀾聞言愣了一下，才道。

“可不是嗎？”謝清岚咬牙說道，“不僅僅是這樣！後面還有呢，大金輪寺的人還說在放火燒城之前，會先殺光建安城裏面的百姓，聲稱這些人反正日後受到其他四大勢力的統治，對于大金輪寺就是叛徒，他們如此處置也是理所應當！”

要說謝清岚有多麽在乎建安城裏面的老百姓，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就連大金輪寺多年積累的財富，也還沒有達到讓他動心的地步。他在乎的是土地，是人口！只要有了這兩樣，財富可以留着以後慢慢地創造，再者七星樓也從來就不缺錢。

從這個角度來看，大金輪寺此舉對于四大勢力來說，似乎并沒有造成什麽損失。可是賬不是這麽算的！金錢，他們可以不在乎，人口可以留着後面再繁衍，甚至是建安城毀了，也可以以後再重建。

但是口碑呢？人心呢？這些才是他們最在乎的東西！

中域收大金輪寺統治數百年了，大金輪寺在這裏的影響可謂是根深蒂固，就拿七星樓來說，在已經占領的地域，可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讓當地的百姓接受了七星樓的管轄，相信其他幾個勢力的情況也差不多！

現在當地百姓與他們之間的矛盾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些，如果沒有其他的意外的話，謝清岚有信心，最多再過幾十年，等到這一輩兒人老去以後，新成長起來的一代人就會成為完完全全的南域人，絕對不會再想着什麽中域，什麽大金輪寺。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大金輪寺沒有整出什麽幺蛾子！

四大勢力為什麽打定主意要将大金輪寺趕盡殺絕？不就是為了永絕後患嗎？！現在四大勢力在新占領的地區的統治還不穩定的時期，要是放炮了哪個大金輪寺的餘孽，讓對方去煽動一番，那他們之前所做的努力，豈不是都要前功盡棄了嗎？！

所以四大勢力早已達成了無聲的默契，大金輪寺的人，絕對不能放走一個！大金輪寺對于這一點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戰争發展到現在，他們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向四大勢力投降，然後茍且偷生的可能性。

不過人終究還是怕死的，哪怕是和尚也不例外，眼看着局勢一天一天的惡化，大金輪寺也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大金輪寺的衆人終于還是坐不住了。然後就不知道是誰想到了這個馊主意！

可以想象，在中域百姓還記挂着大金輪寺的時候，大金輪寺來了這麽一招以身殉城，其威力肯定是成幾何倍數的上升。老百姓們可不會覺得大金輪寺手段殘忍，反而很有可能把鍋扣到四大勢力的身上，誰讓他們不肯放大金輪寺的衆人一條生路的？否則大金輪寺之人也不會出此下策啊！

只能說，人都是有親疏遠近的，比起作為侵略者的四大勢力，中域老百姓在心理上當然會更加偏向大金輪寺。

所以現在四大勢力面臨的問題就是，如果不放大金輪寺的人離開，就要拿自己的名聲來給他們做陪葬！但是他們可能放人嗎？當然不可能！所以這個虧，他們也是不得不吃下去了。

謝清岚雖然是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向葉清瀾解釋了個清清楚楚，可是說實話，他并沒有指望着葉清瀾能夠拿出什麽有用的主意來，就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而已。

葉清瀾本來也是這麽想的，她也明白自己有多少能力，七星樓那麽多人都打算認命了，她可不覺得自己有本事勝過那麽多人。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裏面還有一絲不服輸的想法，抑或者是想要幫上謝清岚的忙，在謝清岚說完之後，她不自覺地就開始琢磨開了。

“大金輪寺才多少人？建安城裏面那麽多的老百姓，他們殺得完？”葉清瀾疑惑地問道。

許是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以後，心裏面輕松了許多，聽到葉清瀾的話，謝清岚微微聳了聳肩，之後才道，“這個不難啊！光憑借着大金輪寺的那群禿驢，當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建安城裏面不是還有軍隊嗎？再不濟，老百姓也不能不喝水不吃飯啊！現在建安城裏面的水源和糧食都掌握在大金輪寺手中，想做點手腳還不容易嗎？”

“就這，還出家人？”葉清瀾的眉宇之間閃過一道顯而易見的厭惡。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遠離紅塵，六根清淨，她哪一條也沒有在大金輪寺的人身上看見！

“你以為呢？”謝清岚說着嗤笑一聲。出家人？大金輪寺那些人除了發型，還有哪一點像是出家人的？

“那你打算怎麽做？”葉清瀾問道。

謝清岚狠狠地咬了咬牙，“還能怎麽做？大金輪寺的人，是絕對不能讓他們活着離開的！否則就算後患無窮，我同意其他勢力都不可能同意，也只能認了！”

“你是只想留下大金輪寺的人，還是包括那些投靠了大金輪寺的二流勢力，還有建安城裏面的軍隊，都不想放過？”葉清瀾試探地問道。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本來沒想着能夠想出什麽辦法來的，可是聽謝清岚這麽一說，她心中卻隐隐約約有了一些想法。

謝清岚奇怪地看了葉清瀾一樣，不答反問，“這二者有什麽區別嗎？反正他們也不可能背叛大金輪寺的。”

他這話倒是不假！不僅僅是七星樓，四大勢力都曾經派人去勸降過某些勢力，之前也有成功的例子，可是能夠到了現在還跟着大金輪寺死守建安城的，絕對都是死忠裏面的死忠，策反的可能性太低了。

“那可未必！”葉清瀾神秘地笑了笑。

謝清岚雙眼一亮，“你有辦法？”

“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葉清瀾說道。

謝清岚仔細思索了片刻，才道，“大金輪寺當然是一個也不能放跑的。至于其他門派的人，能夠留下來最好，不能的話也沒有關系，量他們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還有中域的軍隊，就更加無所謂了！建安城裏面還能夠屬下多少軍隊？最多也不過就是幾千人，說真的，要不是大金輪寺玩了這一手，恐怕今天建安城就要被攻破了。”

“那就好！”葉清瀾聞言默默地松了一口氣。

“現在可以說說你的辦法了吧？”謝清岚有些焦急地推了推葉清瀾。

葉清瀾為難地看了看旁邊正在自己看書的葉蘇，有些不想讓女兒看到自己殘忍的一面，可是又不想欺騙葉蘇，否則日後等到她知道了自己母親真正的性子，豈不是更加無法接受？

謝清岚注意到了葉清瀾的眼神，也明白了她的遲疑，便主動道，“這個……也不急于一時，不然我們以後再……”

“不必！”葉清瀾拍了拍謝清岚的手背，打斷了他的話，狠狠地閉了閉眼，之後才下定決心地說道，“其實也很簡單！建安城裏面的老百姓且先不論，人數雖多，可是難成氣候，所以想要解決眼前的困境，還是要将目光放在軍隊，還有那些大金輪寺的附屬勢力身上。”

“這些人雖然忠于大金輪寺，但只要是人，都免不了會有自己的小心思。所謂的忠誠，也不過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罷了！”葉清瀾說到這裏冷笑了一聲。

“可是我們之前開出的價碼也不低啊！”謝清岚疑惑地道。

“恰恰就是因為你們給的好處太多了！”葉清瀾見狀嘆息一聲，說道。不管是謝清岚也好，還是蘇墨、閻焱、白景逸也好，從一出生，就是站在頂端，這樣固然培養出了他們遠超常人的能力和眼界，可同時也使得他們和下面的人脫了節。對于小人物的想法，他們恐怕是很難了解的！

“好處多了還不好嗎？”謝清岚雖然是在問葉清瀾，不過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已經有所領悟了！謝清岚從來就不笨，只是之前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過而已。

“太多了，就讓人不放心了。難免會讓人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卸磨殺驢。再多的好處，也要有命去享啊！”葉清瀾繼續說道，“所以啊，有時候，還是實際一些比較好！”

“那姐姐的意思說……”謝清岚自己未必就真的想不出來，只是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大金輪寺那邊明天就要答複，他哪裏還有時間浪費在這裏？

葉清瀾微微一笑，說道，“你就直接告訴派人私底下傳信給他們，絕對不可能答應大金輪寺的條件！不過對于這些附屬勢力，卻可以網開一面。只要在天亮之前，有誰取得了大金輪寺僧人的首級，以此為憑證，其他勢力管不着，不過我們七星樓這邊，可以放來者一條生路。一顆人頭，換一條人命，且讓他們自己去鬥吧！”

“姐姐，你厲害！”謝清岚目瞪口呆，馬上豎起了大拇指，不過旋即又有些遲疑地問，“不過這樣萬一有大金輪寺的人渾水摸魚……”

和尚自然是可以一眼看出來，帶了發套也沒用，一檢查就露餡了，但是大金輪寺不光有和尚，還有俗家弟子啊！誰知道那些禿驢會不會來一出臨危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