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方圓百裏有卦神(捉蟲

鄉下的夏夜悶熱幹燥,有些難熬,不等天邊的那抹青色完全露出來,南荨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咚、咚——”

南荨睜開眼睛,目光有些渙散,眼裏卻沒有人剛睡醒的那種迷糊,他這一晚基本都沒有睡着。

在他愣神的功夫,門又被叩了兩下,“阿荨啊——”聲音被來人放得很輕,能感受得到外面婦人的小心翼翼。

南荨說了聲就來,起身開始換衣服,他的衣服很少,房間裏的擺設也很簡單,牆壁上曾經還挂過他獎狀的地方,現在都只剩下釘子留下的孔,這裏明明是他自己的家,他卻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個。

拉開門,門口站着熬紅了眼的婦人,懷裏抱着連哭了幾天嗓子都已經啞掉了的小嬰孩,“啊——啊——”小孩子仍然張着嘴嘶喊着,這也是婦人最無可奈何的地方。

婦人就是南荨的母親徐小娥,至少名義上是這樣的。

徐小娥還不到四十歲,看起來已經快五十多歲了,沒辦法,熬了那麽多年就為了她手裏現在抱着的孩子,本就不會保養的人因着前不久的生産又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歲,此時的她嘴唇都幹裂了,熬紅了眼睛,看起來要哭了一樣。

“阿、阿荨,你弟弟這樣下去不行的,麻煩你去鎮上請一下大仙,可以嗎?”她低低地說完,目光中帶着哀求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無奈,看着南荨。

南荨側頭看了看裹在襁褓中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弟之前是什麽樣的,自他從市裏回來的這兩天,弟弟除了偶爾太累了會睡一會兒就一直在哭,而就算睡了,也是不多會兒就醒,才讓徐小娥有些受不了。

小嬰兒是很愛哭,但也不會成天成宿的哭,村子裏有經驗的人過來看過,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找個大仙來看看吧,這是碰見髒東西了吧?”說話的人還會不經意看一眼南荨的地方。

徐小娥想說,我連家門都沒有出過,就連生孩子都是接生婆直接請到家裏來的,怎麽會有髒東西,除非是跟着他們這些大人進來的。

村子裏的人都堅定不移地相信這世界有某些事物的存在,徐小娥也很無奈,因為她自己就是這其中一人。

南荨看了會兒哭得滿臉通紅的嬰兒,猶豫了下,看了眼徐小娥,徐小娥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把錢給南荨,她把錢放在了褲兜的口袋裏,這會兒不太好拿,南荨看出來,輕聲說:“我來……抱着吧。”

婦人聞言卻忽然睜大了眼睛,堅決地朝南荨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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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南荨眸子的光暗下去,看着婦人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懷裏的孩子進了屋,把孩子放在床上,也不管孩子哭的更加的厲害,趕緊從兜裏掏出錢遞給南荨,錢剛被南荨抓住一角,她就趕緊松了手。

徐小娥:“……”

她抱回孩子也發覺自己剛才的動作過于無情了些,這下更加不敢直視南荨,目光閃爍,“你、你早些去吧,媽哄你弟弟,路上自己買早飯吃,我做好中飯等你們。”

南荨不可置否,把錢往褲兜裏一塞,就出門了。

他們這裏往鎮上去,除了偶爾賣農副産品的大叔大嬸們,就是過路的長途大巴車了,每天天剛亮的時候會經過這裏,收點錢帶上村民。

車子還沒到,南荨盯着身後小水渠出神,水渠盡頭蹲着個蓬頭垢面的人,看一眼南荨繼續低頭看着水面,不知道在看什麽。

水裏好像有別的東西。

南荨從小就知道,他眼裏的世界跟別人的不同,他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也是被區別對待的原因。

他假裝看不到水渠那頭的人,低頭踢了下腳下的石子。

離水渠最近的大門忽然開了,大江爺爺家的小牛牛跑了過來,手裏拿了個魚網眼見着一腳就要踏進了水渠,南荨一把把他抱了起來。

這才發現南荨的小牛牛彎着眼睛笑了起來,“阿荨哥哥,爺爺昨天就說你回來了,你怎麽不來找牛牛啊。”

抱着孩子南荨低頭看路,怕把孩子摔了,這一低頭,看見水渠裏的水烏沉沉地黑,跟他印象裏的有些不大一樣,南荨簇着眉看了一會兒,水面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砸出了一圈圈水紋,南荨看着那蕩起來的水紋,臉色有些陰沉。

把小牛牛交給大江爺爺,南荨提醒道:“那水渠裏的水又黑又髒的,爺爺別讓小牛在那裏玩了。”

大江爺爺點頭,抱着懷裏還在掙紮的小牛牛,想留南荨在家裏吃早飯,南荨拒絕了,“不了,爺爺,我要去鎮裏呢。”

爺爺還要說什麽,懷裏的孫子掙紮地更大力了,“爺爺放開我,我一定要去的,我抓不到魚的話,他們都會笑話我的!”小牛牛說的他們是村子裏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們,昨天他們就在那水渠裏撈了很多魚。

還說男子漢大丈夫撈不着魚沒出息!

南荨一出門就看見了那大巴車要駛過來,步履就加快了些,自然沒有聽清楚小牛牛說的話。

那水渠只有開閘的時候才有水過來,來的也是井水,怎麽可能有魚。

車子開始往鎮上的道路駛去,南荨連着兩天都沒有睡好,這會兒在車子的轟鳴聲裏慢慢閉上了眼睛。

半道的時候他聽到一聲驚呼,旁邊坐着的小姑娘指着窗外看到了什麽,雙眼都閃着亮光。

車子還在行駛,南荨沒怎麽受這個小插曲的影響,準備閉上眼睛繼續補覺,就在閉眼之前,他餘光在車子側面的後視鏡晃過,整個人忽然清醒了,徹底地睡不着了。

他在後視鏡裏,看到了一抹紅。

一個穿着紅色古裝的美男子,還對着南荨笑了笑。

南荨:……

旁邊的姑娘還在體會那一眼的驚豔,不停嘀咕着他真帥呀真好看呀。

南荨默默又閉上了眼,忍不住吐槽,他穿那樣不覺得奇怪嗎,更好奇的是,這丫不覺得熱嗎?

顯然對于普通人都能看見的東西,南荨第一反應就是他不是那種髒東西。

可又實實在在覺得這也不是個正常人。

南荨要找的大仙在他們南喬村很出名,像這種孩子染上髒東西找大仙看一眼準能看好,這是村民們深信不疑的。

在大仙的鋪子門口,南荨看到擺了個攤自稱神算的,帶了個大黑鏡子就自稱瞎子,一股子八、九十年代的味道,南荨看了一眼就覺得騙子連僞裝都不好好僞裝一下,這是電視上看多了吧?

他無視神算一直說“有緣人我給你看一卦”,繼續往前走,看到點名時踉跄了下。

卦神。

南荨看了眼鋪子上的招牌,沉默了下。

店裏不大,南荨進去後一眼就能看到整個格局,尤其一進門看到了晃着手的招財貓。

南荨:……

他沒看到人,往櫃臺上靠近了些,才看到後面有個人趴在桌上睡着了,這時候應該睡的挺香,南荨看到了他嘴角的口水,正欲走出門去,南荨又拐了回來。

算了。

敲了敲桌子,南荨把人喊醒,這人是所謂卦神的徒弟,南荨聽到簾後面有人叫:“方乾,來生意了嗎?”

“來了——”

聽語氣,這裏似乎有些日子沒有開張了吧?

因為村子有點遠,南荨簡單帶他們吃了點東西就找車回去了。

鎮上有出租車,但是想想這師徒三人……南荨還是買了回去的大巴車票,半個小時後出發。

今天罕見的人少,車上的人在鎮附近的村子陸續下車後,最後就只剩下了南荨和這師徒三人。

這卦神真名叫方千重,兩個徒弟,方乾和方坤。

這不是南荨自己想知道的,是他們一路上不停給他灌輸的,最後南荨閉上眼睛,偏了頭。

方乾還試圖繼續打擾他:“我說你別不信啊,這十裏八村的,都知道我師傅的名聲。”

南荨在心裏嘆了口氣,瞧瞧,在這十裏八村有了點名氣,就敢自封為神了,要知道,有鬼就有神,只是這神明的名號普通人怎麽承受得起。

南荨閉着眼睛假寐,陽光從窗戶外透進來照的他暖洋洋的,漸漸就泛起了困意,不覺睡了過去。

睡過去之前,卻是忽然又想起來時的那襲紅衣。

不是髒東西,那……會是什麽呢?

再一次醒來是被巨大的剎車聲弄醒的。

南荨感慨這一趟真是命途多舛啊,來回都不是太順利。

他睜開眼時,方千重已經叫大徒弟去問問司機怎麽回事了,在他們看來這還沒到呢,路上也沒什麽東西,怎麽還來個急剎車,差點沒把人給掀翻了過去。

而南荨卻下意識覺得不太對,他體質特殊,能看到某些東西,當然這些‘東西’不全是壞的,更多的都是讓南荨懷有敬意,生前就很善良的死後也不大可能成為厲鬼,更多的都是舍不得離開親人想留下來保護他們,哪怕只能看看也好。

他現在在車上雖然看不到發生了什麽,但是能感覺到環境的異常,很顯然,導致司機停車的是某些讓他喜歡不起來的東西。

他側頭看了眼窗外,通往村子的土石路上沒有多少灰塵,這裏離村子還有段距離,往前往後連個人影都沒有,南荨感覺到什麽,低頭看向地面,發現地面上隐隐浮起來的黑氣,層層繞繞的,在車胎附近最為濃郁。

南荨看看方千重他們,嘴角泛起一絲輕笑。

本來就沒打算指望他們。

不過,南荨輕輕皺了皺眉頭,右手摸進褲子口袋裏,手指按住了幾張符紙——這是他回來前,玉矣師傅給他畫的。

這不是南荨第一次遇到壞的髒東西,但是在村子附近,這是第一次。

他手指輕輕摩挲着符紙,目前并沒有發現這髒東西是要幹什麽,他要再等一下。

忽然,他感覺那種不舒服的氣息明顯弱了下去,奇怪地看窗外,發現那裏正站着來時的奇怪人,一身招搖的紅衣,而且還是古裝,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只見他每走一步,那些黑氣仿佛受到了驚吓一般,迅速地消失不見了。

司機也不如何就踩了剎車,這會兒正被方乾各種問責:“師傅,你怎麽開的車啊?”

司機一愣,他剛才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只見反應過來車子已經停了,他自己還覺得納悶呢,一看對方喋喋不休,司機無力反駁,看着窗外有人指着就說,“就他!我看見了就停了,”說着按鍵打開車門,沖着外面的人喊道:“上不上車啊,要上趕緊的,別耽誤事!”

那男人生的很漂亮,就連不高興的樣子南荨覺得也挺好看的,假如不是這坐了一車全是男人,想來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他似乎因為看見門自己忽然打開而愣了一下,擡腳要上來時,司機又不耐煩地喊了句:“十塊錢,便宜你了。”

男人又停頓了下來,似乎有些苦惱,片刻後擡頭望車後方座位看了過來。

連十塊錢都沒有?!就在司機和方乾又要開始發難時,南荨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活了,猛然從座位上起來,快速走到門口,從兜裏掏了十塊錢遞給司機,“我幫他付。”

之前都沒注意到,這男人除了打扮顯得奇怪,頭頂上還有一團青灰色的雲團,有點像陰天時的雲朵。

在南荨看過來時,它還動了動,一角探了過來,摸了摸南荨頭頂翹起來的頭發。

其他人似乎都被南荨的速度吓了一跳,司機收了錢就沒再吭聲,南荨朝那人招招手,笑着說:“快上來吧。”

那男人眼角一彎,伸手把雲團收了起來,雖然面上沒有其他明顯的情緒,但是南荨能感覺得出來,他這又很高興了。上車時,對方跟在南荨身後,視線在方乾和那司機身上簡短掠過。

真奇怪,我為什麽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南荨心裏想着。

“我叫南荨。”南荨等人坐下來了,用一種近乎虔誠的語氣跟眼前的人說話,說完看着對方,如果不是因為兩人不相熟,他這個表情看起來更像是等長輩關愛一樣。

紅衣美男看着南荨,緩緩勾起了嘴角,“符焰。”

對方說完之後就不說話了,南荨咳了兩聲,輕聲說:“這下站是我們村子了,你……”

符焰看了另一邊的三個道士扮相的人一眼,不答反問:“你們要去做什麽?”

南荨把家裏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下,指了指那幾個道士:“這……據說是我們十裏八村最有名的大仙。”

那邊三人不由挺直了胸脯,生怕人看不出來他們有多厲害。

符焰卻聽懂了南荨的話外之意,輕笑道:“嗯,到日子了。”

“是啊。”南荨一想就懂了他的意思。

偏那邊方乾話多,不懂還要問,“什麽日子,村子裏有什麽大日子嗎?”他心想我怎麽不知道,扭頭看看師弟方坤,還有師傅,果然都是一副不明白的樣子。

這次,符焰笑意更深了,“中元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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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N版】超A男神醫生·攻 VS 佛系植物學家·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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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衡看看銀行卡和微信錢包,餘額能買兩箱泡面?

季衡苦兮兮:……我可太難了。

聽說未婚夫有錢有顏,季衡使出渾身解數只為抱緊大腿!

大腿的腿毛都沒摸到呢,又被拉進了大型※真人※生存游戲裏。

別的玩家:打怪升級!嗚嗚嗚,副本太恐怖了!

季衡:挖個坑,埋點土……

別的玩家:殺人越貨搶資源!艹,boss太兇殘了!

季衡:澆澆水,除除草……等等,我們是在同一個游戲裏嗎???

傅憑欄:今天季衡有點怪……怪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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