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魔法少年/戰鬥

随着英志郎的吶喊，幾顆粉色的愛心朝着源右衛門搖擺着飛去。

那幾顆愛心搖出了弧度，搖出了節奏感，搖出一股孤獨的後搖Style，源右衛門不得不采用下腰和劈叉的姿勢來躲避愛心的擦碰。

我忍不住木着臉吐槽：“大叔，你的襲擊毫無用處啊，只能造成精神傷害。”

一回頭，我卻看到源右衛門小臉慘白地跪在地上，一臉受了驚吓的模樣。

……嚯，這精神攻擊還真TM奏效了！殺傷力還挺大！

我和英志郎面面相觑，就在英志郎暗暗咬牙時，白沢希蹦蹦跳跳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走廊上。只一眼，她就尖叫起來：“英志郎笨蛋！！我不是說過你不準變身嗎！！我要窒息了！！”

——這精神攻擊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白沢希急匆匆地穿好皮鞋，跳到了英志郎的身後。在她的勒令下，粉色大叔終于變回了黑色的西裝大叔。

“笨、笨蛋們！”白沢希握緊雙拳，氣沖沖地說：“不要以為你們知道了英志郎的能力，就有了勝算！……真是無恥，竟然偷偷地跑到別人家裏來刺探能力的情報。可惡，英志郎的情報這就洩露了……”

我：……

——英志郎那算哪門子的能力啊？！

利用愛心讓對方受到強烈的精神污染？

想到源右衛門至今未明的能力，我不由有了深深的擔憂。

“今天的我可不僅僅是來刺探情報那麽簡單。”我朝源右衛門使了一個顏色，随即用公主抱托起了源右衛門，朝着屋頂上跳去。一邊跳，我一邊對白沢希說：“在都羽子找到她的契約者之前，我們決出一個勝負，不是很好嗎？”

這是我和源右衛門事先定好的作戰策略。

如果只遇到了英志郎，就先刺探他的能力；如果不巧地把白沢希引了出來，那麽就撤退到寬闊處來一場戰鬥。

礙于變身前的源右衛門移動速度和彈跳力都不行，所以移動時得由我來托舉他。

“皮皮蝦，我們走！”源右衛門拍了拍我的肩膀：“瑪莎多拉，同行！”

“你一句話裏能不能不要放那麽老梗？！”我惱。

我托着源在屋頂上奔跑，順便用餘光觀察身後。不出所料，白沢希已經跟了上來。她和英志郎選擇了與我相同的移動方式——由她托舉着英志郎狂奔而行。

如果有人在此刻打開窗戶，那一定可以看到這幾位美妙的一幕。

兩個少女，各自托舉着一個大老爺們兒，在屋頂上敏捷地邁開步伐，向前進、向前進……

白沢希之所以會跟上來，也是認可了我的那句話——“在第三位魔法使，望月都羽子找到契約者參與比賽之前，先和我決出勝負”。我們兩有一個共識：如果望月都羽子正式參加比賽，那事情就會變得很麻煩了。

我和白沢希在一處廢棄工地上停下了。

這裏是玉兵市東區曾經的開發區，因為一場意外的火災而停止開發。由于開發商的拖延和政府管理的不到位，這片廢棄的工地就這麽荒廢了下來，一直沒有修葺和再造新的建築。對于現在的我和源右衛門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戰鬥所在。

“源，我還沒有和你說過白沢的能力是什麽。”我認真地說。

“那種可愛的小學女生，估計是支援型英雄吧？能力是‘英雄不朽’或者‘AP/HP+1’什麽的。”源右衛門變身完畢，如此對我說。

“不……她的能力，我是最了解不過的。”我說：“你看着就知道了。”

托舉着英志郎的白沢希跳到了吊塔的頂端。只是這輕輕的一躍，竟然讓那沉重的吊塔往着身側一歪，發出轟隆的響聲倒了下去。

伴随着吊塔摔落時揚起的巨大煙塵，源右衛門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

“白沢希的能力是‘破壞’，簡單地說，就是不用大腦的怪力。”我攤開手：“所以我才會選擇這裏戰鬥。要是在靠近市區的地方，過不了多久就會引來警察了。”

源右衛門盯着那被踹到的吊塔和威風凜凜的白沢希，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我會被她打進地裏的吧？”

“沒事，我在魔法學院就讀的時候，經常被她打進地裏。”我安慰道：“也不過就是鼻梁骨粉碎、肋骨斷裂、被鑲在地裏供別人踩踏而已，沒什麽的。”

“？！”源右衛門更驚恐了。

白沢希提着裙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咦，小愛莉絲的契約者不用穿裙子呢，這可是古往今來的頭一位呀。”

說着，她就一拳錘向腳下的地面。

一道巨大的裂口從那裏被打開，伴随着轟轟的響聲一路朝源右衛門爬去。

我本以為源右衛門會驚慌無比、手足無措，畢竟他只是一位高中生。然而，現在的他卻毫不猶豫地躲開了那道深溝，提劍攻向了白沢希。

這樣的戰鬥，就好像是他的本能一樣，甚至都不需要我的指揮和幫助。那令人眼花缭亂的劍鋒，根本不是一個“只在動畫裏看過劍術”的人可以使用出來的。如果我相信靈魂轉世的說法，那我就可以說他的前世必然是一位大劍豪。

或者說，他被某一位厲害的大劍豪附身了也說不定。

因為，現在的他所擁有的認真的、銳利的眼神，和平常的那個死宅的眼神完全不符。

在他的攻擊下，白沢希的閃躲顯得有些遲鈍。但是，魔法的使用彌補了這種不足。小型的法陣足以成為抵擋劍刃的盾牌，而她的拳頭則可以趁亂擊打源右衛門的脆弱之處。

當然，源被打的時候是感覺不到疼痛的，痛得是我。

我的身體經過魔法的重組，遠比源右衛門結實，足以抵抗白沢希的重拳。

我站在一堆鋼筋旁，時不時捂着肚子、摸着手腕發出呼痛聲，龇牙咧嘴的，仿佛有個隐形人在空氣中毆打我。平濑英志郎看得眉頭直跳，忍不住母性爆發，關切地問：“你沒事吧？肚子不舒服嗎？要去廁所嗎？”

去廁所你妹啊！

正在交戰的源右衛門和白沢希分開了。

源回到我的身邊，憂心忡忡地在心中給我傳遞了一句話：“我覺得，我好像被我的劍操控了，我的手已經不屬于我自己了。明明只是想吓一吓她，但劍刃會自己朝心髒的方向刺去。”

我瞥着源右衛門手上的寬刃劍——這柄劍的劍身黑漆漆的，流動着暗沉的光澤，像是由漆夜的顏色凝鑄而成。

對面的白沢希竟然被源右衛門逼得氣喘籲籲、疲憊不已。

當然，這裏也有我的功勞——因為白沢希的攻擊都在我的身體上生效，所以源右衛門絲毫沒有受傷。她花了七分鐘才明白了這個事實，停止和源右衛門做無意義的纏鬥。

“這簡直是犯規！”白沢希氣得要命：“無論我怎麽打，源源都不會受傷啊！”

“源、源源……？！”源右衛門的嘴角一抽。

“我不打了！”白沢希跺一跺腳，說：“小愛莉絲比當初更難對付了！”

“天真，這場戰争是你想停止就能停止的嗎？”我高冷地說。

我和白沢希互相瞪着，試圖用氣魄蓋過對方。

就在這時，我察覺到身旁廢棄的高樓頂端閃過了銀亮的一道光。随着銳物破空的輕響，有一枚冰棱從樓頂飛速射出，筆直而準确地朝着源右衛門的胸口刺去。

不等我的提醒出口，那枚冰棱便沒入了他的後胸。

當然，受傷的也不會是他。

我察覺到我的胸口傳來細細的疼痛，随即便是一股溫熱的東西從胸口的某處湧了出來。毫無征兆地，我便茫然地躺倒在了地上。

“愛莉絲？！”源右衛門聽到我倒地的響聲，愣住了。

“小愛莉絲？”白沢希也發現了我的異常，想要上前查看。

源右衛門放下劍，到我的身邊查看。這一下，我是能真切感受到他的自責與絕望的。他牢牢記住了我的教導，比如“魔法使的魔力之源大多在心髒和頭部”。所以，現在的他才會流露出這種自我責罰的痛苦表情來。

“這一定是夢吧？”他盯着我茫然的、表情不變的面孔，喃喃地念道。

“喂愛莉絲！沒事吧！”白沢希急匆匆地跑到了我的身旁。她撿起地上的冰棱，放在眼前查看，忍不住倒嘶了一口氣：“這個是……都羽子的……”

透明的晶體散發着隐隐的寒意，上面還殘留着我溫熱的鮮血。

它自我的胸膛穿過，又掉落在了地上。

可以肯定，最後一名魔法使，望月都羽子此刻正藏匿在這座工地的某一角。也許她已經等候了許久，只等着我或者白沢放下防備的一瞬間，用出其不意的方式刺穿我們的心髒。

源右衛門的表情很可怕，他捂着自己的頭顱，不停地說着“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之類的話。那雙淡金色的眼睛，甚至有了隐約的淚意。

“咦？源源怎麽一副要哭的模樣？”白沢問。

“啊……”源右衛門呆愣着擡起頭，重複我的名字：“愛莉絲她……”

“不要緊的啊！”白沢希拍了拍他的肩膀：“愛莉絲被射穿那個位置是沒事的，因為她的魔力之源不在那裏。”

“啊……啊？！”源右衛門的眼淚停住了，他僵了一會兒，指着我的臉說：“你看她都不會動了！！這是屍僵！！”

我忍不住動作敏捷地扒下皮鞋往源右衛門的腦袋上一抽：“只是被吓到了而已！吓死我了！”

“先不要說那麽多啦。”白沢希笑眯眯的：“愛莉絲受傷了呀！這種時候，就需要英志郎發揮他真正的能力了！”

“喂你不要亂來！愛莉絲已經受傷了！經不起精神攻擊！”源右衛門作出保護的模樣。

“什麽‘精神攻擊’呀？”白沢希點了點自己的面頰，說：“英志郎真正的能力是‘治愈’。”

這家夥是笨蛋嗎？！

竟然直截了當地對我說出來了？！

穿着粉色短裙和吊帶襪的平濑英志郎朝我走來，一個猛虎落地式趴在了我的身上，用那張兇悍的大叔面孔對着我，認真地說：“讓我來治愈你的傷口吧！月神阿爾忒彌斯之吻！”

我瞬間翻滾出了英志郎的懷抱，動作前所未有的敏捷。

我一點都不想接受他的吻！！

“不要跑啊！”英志郎蹙眉，成熟的面孔上竟然有着母性的光輝，他對我一本正經地說：“受傷了就要治療！沒事，只要親一下就好了！”

我使用連環打滾翻出了英志郎的戰鬥範圍。

我寧可被都羽子打死也不要接受月神阿爾忒彌斯之吻。

我的逃避，讓英志郎很受傷。

白沢希掂着腳輕快地走到他身邊，用酥酥軟軟的蘿莉音安慰他：“沒事噠沒事噠，我最喜歡英志郎了。”

這一句安慰，讓英志郎散去的母性光輝又重新回來了。他深情地和白沢希彼此凝視着，渾然忘我。他們兩人忘情的對視，讓我和源右衛門感到十分尴尬。

“我看一下你的傷口。”源右衛門不知所措，尴尬之下，就随便找了件事做。說着，他就把手放到了我的胸上。

……

……

……

“……A75？”源右衛門喃喃地說。

“……我皮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