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引君生殺
“你剛才,幻像裏看到了什麽?”慕清晨壓住心中一點點異念,試圖轉移注意力,若不是回去的路太遠,真的想說“能不能換個人抱我走。”
燕容念那小子遠遠跑在前頭,有心叫,估摸着也聽不見的,何況……私心裏并不願意分開。
然而分散注意力的話語并沒有很成功,她靠在江回迎胸膛上的臉仍然很熱。
慕清晨因為說話而暫時移開的腦袋被按回原處,上頭傳來淡淡回應:“沒什麽…”
她的心思都在江回迎身上,十分敏銳發現對方鎮定中的一點停頓。
“是不是和我和娘有關?”對江回迎來說,比較深刻的記憶應該是十年前那場奪殺吧?
哪知江回迎沒有立刻回話,慕清晨疑惑擡頭,看到他緊抿的唇和微紅下颚。
“江回迎?”慕清晨伸手在他眼前揮,被捉住塞回原處。
“小心挂到手”
短暫的對視,她忽然福至心靈,開玩笑說:“該不會是什麽難以啓齒的事吧?”
江回迎:“……”
慕清晨:“……?”不會吧?看不出來啊!京都裏這麽個作妖且暴戾的主還會難以啓齒不好意思?
她試着問:“夢到誰家姑娘了?”
“……”江回迎深呼吸一口氣,似乎被氣到了,許久才平靜下來,冷冷的低頭看了她一眼:“你就那麽希望我夢到誰家姑娘?希望我與別人成…”親。最後一個字他及時收住,擡頭冷清依舊。
慕清晨:“???”被瞪的同時竟然悄悄松了口氣。
心中隐隐喜悅,想到什麽又有些失落,不老實的再次擡頭,臉前一陣勁風,燕容念閃了過來,臉貼的極近,笑出一口大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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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
他笑的太欠揍,就好似什麽都被看穿了一樣,慕清晨心一顫,下意識一巴掌虛晃過去,燕容念不開心的退開,時不時回頭看,眼神充滿委屈,仿佛被抛棄的小狗。
慕清晨想起了她家小黑,對這位尊貴身份的六殿下頓時沒了僅剩的那麽一丁點敬畏。
三人忍着困倦強撐着回峰,花蜂依然自成趣,木匠們熱火朝天工作,對于東家的到來只随意客套了幾句。
慕清晨讓江回迎和燕容念先做休息,自己去廚房燒水,江回迎不肯,一言不發跟了進去,氣壓從回程開始就徘徊在低冷狀态。
燕容念察覺到異常氣氛,注視兩人背影陷入沉默,忽然,兩道身影出現餘光,沖向慕清晨。
慕清晨低頭看咬自己裙擺不重不清拉扯的灰灰,疑惑詢問:“怎麽了?”
灰灰松開口:“喵!”
小黑跟個逗比似的瞪大黑眼,嚴肅老成:“汪汪!”
慕清晨如遭雷擊,擡起的腳步頓住,微微顫抖:“你們說,她們去了哪?”
“汪汪!”
江回迎和燕容念看出不對,急忙詢問:“發生什麽事?”
“娘和淡淡!她們前天夜裏去了第九山!”
慕清晨轉身沖進房屋,裏面空蕩蕩的,針線和未完成的新衣整齊放在籃子裏,上面落了幾許蜘蛛爬過的痕跡。
“不見了!”
她緊張的推開慕晚深房門,裏面一模一樣的空蕩。
“不見了!”
她慌張沖進花蜂,一眼望穿小半個山,掩面眼眶泛紅。
接受了原主的記憶,繼承原主的情感,她對慕晚深依念深切。
片刻她收拾好心情,冷着臉抱滿懷各種花種,叫上蜂王,對江回迎說:“我們去第九山!”
“好”
九山野獸放在一邊,兇獸其次,最危險的是公孫湮,千萬千萬別遇上!
等我們!
三道殘影穿越山林。
群木之端,青衣秀美年輕人凝視昙花一現身影如煙般消失,神情莫測高深。
腳下呼哧呼哧喘氣和着枝葉裂聲,雪生小少年運用不太高明輕功努力攀爬,他終于攀上最高的那一顆樹樹頂,擡頭仰視自己的神醫大人,露出如釋重負笑容。
“神醫大人,您為什麽飛這麽高?有什麽情況嗎?”
青醫男子微笑,生如夏花般美好,雪生恍然飄忽,忘記了疑惑與好奇心,不太好意思別開視線。
忽然,他驚住了:“!!!神醫大人!那兒!快看那兒!”
三四十米開外,虎皮黝黑身影跨過野水,幾只獵豹躍于樹間,滿身狂暴戾氣。
“跟上”青衣男子溫聲說。
…………
“從這裏看,你們看到了什麽?”九峰之巅,迎客松根部粘于懸崖峭壁,大半個樹身淩空懸挂,公孫衍盤膝端坐樹身,下方萬丈深淵,獵獵的風鼓動他的衣裳,眸如黑夜星辰。
兩只飛鳥和鳴,呖呖繞耳。
樹上的人垂頭,滿頭烏發披肩如瀑,稱的人眉目白淨如畫:“山體深處有未知的地下暗河,地下城主體圍繞主河道建立,總有一些史前生物九死一生通過地下城幸運潛逃,
獵生峽谷作為出口,潭水百年不枯,化無數支流逐漸成大河,恰好将第九山整體圍繞,我們出不去,外人也進不來”
“但是…”公孫衍眸子驟然淩厲:“河水裏的生物對他們無效!”
兩只飛鳥互相歪頭對話,鹦鹉學舌:“她是主人!她是主人!”
公孫衍複而微笑:“人類承認十山主人,飛禽走獸也會嗎?”
山頂恢複寂靜,除了風卷狂林。
…………
慕清晨站在山坡陡峭的一端,這裏樹木貧瘠,沙石許多,隔遠了看,溝壑丘陵如同片片刀鋒。
“我把薔薇荊棘食人花種滿溝壑,蜂王帶領殺人蜂隐藏其中”
“江回迎,幫我削一個柳哨,好嗎?”
她摘下一節柳條遞過去,坐在山坡頂端,縱觀四望,接過江回迎送來的口哨,放在唇邊,歪頭斜眼笑:“好啦,你們藏起來吧!”
掩藏無窮殺機的美麗花海裏,美麗少女迎風沐浴陽光哨音,優美的旋律跟随風一浪一浪傳遞。
有的人專注凝神溫情脈脈,有的人驚詫自豪隐約感慨,有的人停下受傷的腳步,有的人悠然遠視,有的人…慕晚深無法停止殺戮,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軟鞭再揮,偷襲的兇獸倒退數米。
她自言自語:“堅持!再堅持一下!”
像回應她的話,渾身濕漉漉黑貓從奄奄一息無再戰之力的一耳獵豹身邊起身,銳利的眸子兇光深邃,它小小的身軀彎成一道弓,狠狠撕咬撲來的兇獅。
“嗚嗚!”溫婉明快哨音陡然加速,帶上濃烈殺伐之意,撩撥人熱血神經。
公孫湮從叢木裏走出,箭矢森冷的尖頭對準淡淡,咻的飛出。
“一號,不認識我了嗎?”
少年不緊不慢抽出第二支箭:“真無情啊,不但攻擊你的同伴,還躲避主人的箭”
幾次攻擊落空,少年絲毫沒有生氣,一點一點把黑貓逼至河邊,新的箭矢起,利刃和兇獅牙齒齊攻,河水泛起一陣水花,大群大群食人魚游過,水浪陣陣血色。
“淡淡!”慕晚深沖破阻礙,卻被幾只兇獅團團圍住,少年冷漠收起箭矢,命令獅子困住山主。
他望着被綁的無逃脫可能女人,心情愉悅:“聽見了嗎?哨音的主人在呼喚我們”
“對,就是你的女兒,十山的兩位山主之一!”
風送走血氣,送來人聲,雪生拿着大半個身體高的長劍靠近河面,搬起石頭投向水裏,炸散大片血花,河裏除了食人魚,什麽也沒有。
“那只貓屍骨無存”他用劍鞘不停敲打一只無辜随水花落岸的未知魚類:“神醫大人,我們過不去了,魚鎖定了我們”
“雪生,你曾見過江回迎輕功與我不相上下?”
“是的,大人”
“他每回都能避開魚群輕易度過河,連新來的六殿下也不例外,為什麽我們卻不能?”
雪生撓頭:“為什麽?”
“因為山主在”
“可是安妃和淡淡無山主在側呀?”
青衣男子沉默,許久在對岸盤膝坐下:“在這裏等”
雪生:“啊?”
“作為山客的報酬”
“咦咦咦?萬一他們回不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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