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孤狼“難馴”

秦絲坐在床上，捏了捏臉頰，嘶…疼！

又捏了捏手腕，留下一塊紅印。

真的不是做夢！

這是哪？天上嗎？只有善良的人才能看到天堂，這是天堂嗎？

秦絲光着腳跑出去，驚訝的瞪大眼睛，注視巨大唯美的鳳凰木，這一定是天堂沒錯！哥哥呢？也在這嗎？

她轉身，撞在了一人身上，仰頭順着紗衣往上看：“神仙姐姐！”

慕清晨打招呼的話梗在喉嚨，什麽神仙姐姐啊，哪有什麽神仙？但女孩這幅崇拜與天真……

沉默片刻，還是打碎了：“我住在這裏，我們救的你”

她指着練武的大家，“我們不是神仙”

女孩笑臉消失，失落加之畏懼生人的情緒爆發，跌跌撞撞奔下山，邊跑邊無助哭喊：“哥哥！你在哪！”她摔了一跤，抱着膝蓋嗚嗚哭泣。

慕清晨溫柔俯身與女孩說話，等她漸漸放下戒心，準備了清淡的飯菜，一家子人保證幫她找到哥哥，才終于情緒安定下來吃飯。

女孩的娘親病重，男孩聽說往生花可以救命，獨自深山尋找，一走幾天，等他一瘸一拐回來，娘親已經死去，妹妹餓暈在破廟。

他和野狗搶食求生，兄妹倆回爺爺奶奶家求人下葬，被驅趕出來，只能一點一點用手挖坑草草掩埋。

破廟也在一場風雨中倒塌，他們只能進去山林，勉強維持性命。

女孩大概許久沒有吃過抱飯，揉動圓鼓鼓的肚子，還要再吃，慕清晨讓她不要撐壞肚子，說吃的還有。

女孩怯怯問，“我能帶點給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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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

莫家的滿月宴先放在一邊，大家決定先找到女孩的哥哥。

慕晚深留在山頂照顧她，慕清晨三人揮手告別，說一定帶哥哥回來。

女孩點頭，低頭拉住她的衣袖，聲音細若蚊蠅：“姐姐，我叫秦絲”

“嗯~”慕清晨揉了揉她頭發，介紹道：“我是慕清晨，這邊江回迎，燕容念”

三人拿畫尋人，按照秦絲說的，兄妹倆住的樹屋夜裏可以看見鳳凰木一點點微光，估摸就在矮峰這一帶，即便如此面積仍然可觀。

燕容念說分頭找，不等大家發表意見先行一步。

留下兩人相望，然後各自偏過頭，誰也沒提像從前那樣輕功。

┅┅┅┅

秦翎奔跑在山林，懷裏抱着殘缺的饅頭，腳下踉踉跄跄，衣服翻飛露出光裸紅腫的腳腕。

“妹妹！”

“妹妹！”

沒有人回應，他仿佛被整個世界遺棄，孤單的跑跑停停，腳踝滲出點點血跡，一截枯木拉倒了他，咬牙堅持幾次也沒能再次站起來。

“秦絲！”

飛鳥呼啦飛起，幽林多出幾道氣息，一只小松鼠站在樹上望着他，随後轉身，林木裏，獵食生物緩緩靠近。

“秦絲！”

“妹妹！”

“你在哪！”

腥熱呼吸噴上他的後頸。

“那邊是不是有聲音？”慕清晨打破平靜？“去看看！”

身體已然騰空，熟悉別扭的感覺又來了！

時間沒容多想，他們降落在山林某處，一只猛虎血跡斑斑躺在地上，身上布滿劍傷。

“看來六哥比我們先一步發現男孩，估計已經回去了”慕清晨撿起地上男孩衣服碎片，頓住了，後面的話不知道該怎麽說。

江回迎平靜道：“回家”

“嗯”

山頂樹後，江回迎把抱着的人放下來，兩人步行穿過彩虹樹，哭聲隐約傳來。

燕容念和慕晚深看着相擁的兄妹，無聲安慰。

等兄妹倆情緒平複，燕容念和大家說當時險況，要不是來的及時，男孩就被老虎吃了。

湊近了瞧，男孩臉上雖有些髒污，卻有幾分熟悉。

所有人都在關注這對兄妹，決定收養，在詢問了男孩意見後，男孩考慮妹妹還小，自己能力不能給她好日子，同意了，但是一定得讓他幹活回報。

秦絲天真無邪，人小卻也懂得什麽叫寄人籬下和感恩，和哥哥一起堅定的拍胸脯：“我們會好好幹活！”

慕清晨：“……”你想做，我也不敢用啊，小胳膊小腿傷到怎麽辦？

兩個孩子執拗，慕清晨只好給個輕快的，幫忙監督小動物們工作。

秦翎：“小動物？”

被點名的熊獵豹食人花殺人蜂聚集過來，吵吵鬧鬧說着聽不懂的話。

兄妹倆臉色驟白，大約是從前遇到過什麽，有心理陰影，慕清晨解釋這是馴養的寵物，很聽話也沒用，兩個孩子恐懼的鑽進房子打掃房間。

還得慢慢适應啊。

下午，慕清晨給兄妹倆安排好房間，和大家說下山買孩子衣服生活用品，順便莫府走一遭。

秦翎聞言拉着妹妹走過來，洗過臉的緣故，模樣看起來挺清秀，只是皮膚長期營養不良蠟黃，打量之下慕清晨的熟悉感又浮上心頭，這個男孩…是不是在哪見過？

慕晚深說江回迎在，自己便不需要去了，讓她遇到麻煩回來告知，大家再一起商量對策。

慕清晨說好，秦翎不安道：“不，不用了，我們有衣服”

收養他和妹妹已經是很大的恩賜了，不敢奢求更多。

“沒關系，安心住着”說完這話，慕清晨恍悟，這不就是第一次下山買菜，被江回迎雇傭用金子買我菜的小乞丐嗎？

她不動聲色斜眼望，江回迎分明一副事外人面無表情。

“……”

燕容念壓住蠢蠢欲動，不大情願的在江回迎隐秘視線警告下，放棄一起下山意圖，說：“你們兩個去吧，我找山峰落點，你鐘欽叫過來。”

下山的路為了節省時間，依然是江回迎帶着人，慕清晨買好日需品放在筆墨紙硯鋪子，并在後院種了幾朵食人花，放幾十只殺人蜂保護魏老，讓鐘欽上山。

做完這些，慕清晨才和江回迎解釋莫家的事，然後說：“能不能不被莫家人發現的情況下，和莫家九夫人見一面？”

江回迎點頭，說要等夜裏。

慕清晨：“為什麽？”

“綁人出來”

“……”好吧，也行…

時間還早，慕清晨決定把手裏幾個訂單清理掉，按關系與容玥比較相熟，而且他還救過自己。

“我們去馴化孤狼吧？”

應是事先交代過，容家人看到玉佩後對她很是恭敬，領路的侍衛說：“少爺出去見人了，孤狼在內院養着”

慕清晨沒太在意，江回迎一反常态問：“見誰？”

侍衛被這氣勢一震，話不自覺出口：“聽說是位尊貴的大人物，容府的老爺夫人都不敢提，只有少爺可見”

江回迎沒再說話，慕清晨疑惑的用餘光觀察他片刻，跟着侍衛走進內院，院子的鎖鏈果然綁着一頭雄狼。

通體銀灰色的強壯雄狼看起來很健康，和想象中，不接受人類馴養不接受人類食物的感覺不一樣。

反而給她一種奇怪的違和：“這真是剛獲得的狼嗎？”

侍衛正直道：“是”

慕清晨靠近雄狼，孤狼沒有動作，陰冷的盯着她，嘴裏發出嗚嗚低吼并站了起來龇牙咧嘴，露出鋒利口器。

侍衛吓了一跳，退後幾步。

江回迎把她往後帶，慕清晨穩住腳步對侍衛說：“出去吧，吩咐下去，這個院子暫時不許人靠近！”

侍衛說好走開，江回迎這次回來話似乎變少了人也更加高冷，他平靜的投來詢問眼神。

慕清晨沒有細想，搖頭，意思是沒事。

這頭狼哪是難馴啊？分明是馴化的太好了！

若不是能聽懂獸語，自己都要被孤狼這番做派吓到，而實際孤狼只是例行公事。

嗚嗚聲在抱怨他的主人無情，為什麽不帶自己出去玩，非得在陌生人面前假裝難馴。

慕清晨看着兇狠低嗚，實則抱怨碎碎念不停的狼，分分鐘出戲。

天吶！為什麽讓我能聽懂獸語！

兩人一狼宛若高手對決開場戰一樣對峙，江回迎開口：“如何？”

“難馴！”慕清晨昧着良心說，心裏疑惑容玥為什麽要騙自己。

自問兩人在前半生毫無交集，馴化一事在救自己之前發生，那時候只有幾面之緣，說話更是屈指可數，為何故意引我上門？

一人一狼玩了一下午“難訓”游戲，雙方演的很認真，天漸漸黑下，院外腳步聲走近，下人恭敬喚公子，清冷的聲音簡短應聲，吩咐人都散去。

昏黃的燭火映照拉出橫斜影子，仿佛一個漆黑怪異巨人。

影子扭曲變形，容玥一身白衣進門，詢問：“如何？”

慕清晨皮笑肉不笑好歹忍住：“這狼很難馴化”

容玥給兩位倒茶，撇了江回迎一眼，平淡對她道：“不着急”

慕清晨微笑：“可是我着急啊！”故意留我時常出入容府有何意圖？

容玥微愣。

“慕清晨：我想先完成救命恩人的事，再去管莫家滿月宴！”

容玥心中波瀾回歸平靜，目不斜視：“不用如此，你先去忙莫家。”

慕清晨和江回迎沒有喝茶吃點心離開，準備回筆墨紙硯店鋪，院子裏，慕清晨和魏老關門等待，江回迎一身黑色風氣系上面巾，深深凝視她一眼。

慕清晨淡定揮手告別，祝一路順風，心裏驚疑不定，剛才的小動作不會被看出來吧？

出容府時，她故意撞了一下侍衛，遞了張紙條。

容玥打開侍衛送來的紙條，唇角微勾，眸光溫和，看的侍衛偷偷掐自己手臂一把，一臉幻覺。

紙上寫着一句話：難不難馴化，你最了解，對嗎？

末端附帶一個笑臉簡筆畫表情。

“她知道了”

侍衛：“？？？”

容玥捏碎紙條進屋，關上房門，脫下層疊衣衫，露出肩膀幾道輕微刀傷。

這遷安城，終難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