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從旁協助

雲輕彤也不硬杠宋氏的怒火，淡淡地打斷了女人：“二娘，二姨和二姨夫家中如今是什麽情況，為何突然放款，你可知曉？”

宋氏一怔，她倒是沒想那麽多，一時間有些吶吶：“那跟放銀子有什麽幹系？”

幹系可大着呢。

“他們若是本身銀錢多，那必然是要自己放款賺利息的，斷然不會把這等好事兒送到我們頭上來。”

“你少給老娘叨叨這些個大道理！說白了就是你不想給錢！”宋氏先是一愣，随即粗壯的大手一揮，壓根不想聽雲輕彤狡辯。

見對方聽不進去，她也不再多解釋：“想要銀子也成，但是，”打斷了宋氏突然欣喜的模樣，她打斷道：“有個事兒，總歸需要二娘幫襯一下。”

宋氏先是一怔，狐疑地掃了她一眼，冷眼冷語尚未出口，到底是看在銀子的面子上吞了回去。

“你且說說看。”

雲輕彤微微一笑：“我要個繡娘。”

宋氏撒潑耍賴的本事一絕，掰扯是非的能力也不差，也正因如此，十裏八鄉的事情都逃不過她的耳朵。

她說要村子裏最好的繡娘，宋氏還真就給問着了一個，就在距離雲家二裏地外。

雲輕彤已經想好了擴大生産規模，後續種植的香料更多，需要人手，她未必會自己縫制香囊，倒不如包工出去，她能騰出手做更多的事情。

當然，這一切小心思，宋氏是決然不知的。

“這是咱們村兒的孫寡婦，自打她家男人死了之後，她一直沒改嫁，獨個兒守着這麽個小屋子，只能靠打一點兒零工做活。”

宋氏四下看了看，小聲道：“她可是個兇悍性子，這寡婦門前是非多，可孫寡婦不同，她狠着呢。”

雲輕彤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宋氏，本性兇悍潑辣的宋氏，居然也有說旁人兇悍的一天，她倒是有些好奇，這個孫寡婦，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靈動的眉眼劃過淡淡的銳利，循着宋氏手指的方向，走到孫寡婦家門口。

“小孫，小孫啊！”宋氏站在門邊扯着嗓子喊，門內半晌都無人應答。

片刻後，房門打開，從黑漆漆的屋子裏探出半張臉，看不清楚五官。

宋氏嘿嘿一笑，“小孫妹子，忙不，能進去讨口水喝麽？”

“你家這邊附近都沒親戚，來作甚？”孫寡婦不吃這一套，直接挑明。

雲輕彤抿了抿唇，她倒是有些喜歡這孫寡婦了。

“小孫姨，不是我二娘尋你，是我。”雲輕彤上前兩步，“我想請個繡娘，知道小孫姨的手藝頗佳，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

孫寡婦狐疑地掃了雲輕彤一眼：“你是雲家的大閨女？”

“是。”雲輕彤點了點頭，不可置否。

門“啪”地關上，裏面發出解鎖鏈的聲音，女人打開了房門，示意兩個人進來說話。

走進不大的小平房幹淨整齊，一看主人便是個利索人。

前面的女人身形消瘦，背對着她們，特意提醒後面跟上來的宋氏把門關上。

孫寡婦轉過身，雲輕彤才算是看到了此人長相，令人驚訝的是，這般厲害的女人模樣不但不兇悍，反而如同江南女子一般，溫婉秀麗，好看的杏眼透着盈盈的水意。

若不是方才親眼看到孫寡婦質問宋氏，她險些都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兩個人。

“多少銀子。”

“啊？”被孫寡婦的話問得一愣，雲輕彤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當繡娘，一個月多少銀子。”孫寡婦不是個啰嗦人，開門見山，直接問報酬。

雲輕彤心下一喜，知道這事兒有一半成了。

“按量和花樣計算。”雲輕彤将自己制作香囊和需要花樣的事情系數說了，那邊，孫寡婦有些遲疑。

“給這麽多？”

孫寡婦尋思自己要是速度快，一個月掙小一兩銀子沒問題。

“這還多呀，我家大閨女可能幹了！一個月二兩銀子随便拿回家，我跟你說孫寡婦，跟着小彤絕對……”

“你閉嘴。”孫寡婦驀然打斷了宋氏：“你是收了好處才來的吧？”

“噗，”看着宋氏臉上又是青又是黑的，雲輕彤實在沒忍住，不厚道地笑出聲了。

被宋氏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我……”

“你和大閨女的關系，村子裏誰不知道？”孫寡婦說話利索，嘴巴很快，句句噎人。

是，都知道宋氏不疼雲輕彤了，幫雲輕彤說話，肯定是因為收了好處。

“我要聽你說。”孫寡婦轉向少女，“能拿多少，最低。”

“勤快，最少一個月二兩銀子；懶惰，少說一個月也一兩……”

“我去。”不等雲輕彤說完，孫寡婦便幹脆答應。

她将嘴邊的話吞進去，險些咬着舌頭。

孫寡婦見狀笑了笑，眉眼彎了彎：“我加入你，你需要什麽花樣，我就能給你繡出什麽花樣。”

這種篤定，一如雲輕彤在面對調香之時的狀态，她抿了抿唇，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事先聲明，若你繡不出我想要的效果，亦或者是糊弄我，我也不會客氣。”醜話說在前面，這是君子協定。

得來全不費工夫。

從孫寡婦家裏出來，她心裏簡直不要太美滋滋。

本來準備了很多說辭，沒想到孫寡婦這麽幹脆，讓她毫無用武之地，孫寡婦輕易地選擇了加入她的創業大軍。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氏的存在起了刺激的反效果。雲輕彤抿唇偷笑。

第二天，雲輕彤美滋滋地進行每天早晨的“晨練”。

将水挑好打起，雲輕彤擦了擦額頭的汗，提着擔子正準備走，突然肩膀一輕。

她詫異地回過頭，一身粗布衣裳都難掩男子的清雅隽永之氣，如玉的手把擔子往自己肩膀上一挑，也不說話，就一手扛着水擔，一手拽住雲輕彤的衣袖，一副“帶我回家”的樣子。

“潤土？”

雲輕彤愣了一下，四下掃了一圈兒，這四處根本沒有別人，他一個人是怎麽到高家村來的？

“你怎麽來的？”雲輕彤掃了一眼，他的衣服上還沾染的霜露，分明是早就到了。

如墨的眸子劃過一抹得意，滿臉求誇獎的表情：“我昨天尋着你過來的。”

昨天？

我去！！

他不會是黃昏那會兒悄眯眯跟上來，然後在她家附近躲了一整晚吧？

她懊惱地揉了揉太陽穴，這貨真的失憶了麽？

“你到底是聰明還是蠢啊……”

一路上，公子，哦不，化名潤土的男子挑着水桶，拽着雲輕彤的袖子，堅定不移地跟着她往雲家走。

反正這一次，她是休想将人甩下。

她一臉哭笑不得，腦子裏天人交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