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搶功勞

“大哥,祖宗,你好不好別跟着我了,先回祥和大藥店去不行嗎?”雲輕彤真的是要頭疼死了。

他要幹啥,跟着她去地裏摘花麽?

“不走。”男子一臉執拗,随後,還追着說了一句:“回家。”

她呼出一口氣,“你現在身子還需要調養,留在村子裏,不适宜養身子。”

“昨天,前天,好幾天,都這麽說。”潤土神色委屈,反正拽着雲輕彤的袖子不松開。

不帶他回家是吧?他就跟着,總也跑不了。

她狐疑地掃了潤土一眼,“怪事兒……”這別扭精明勁兒,哪兒像是個失憶的病號?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個特別不容易被忽悠的病號。

其實孫大夫早說了潤土可以離開,他的外傷不重,失憶确是個意外情況。

潤土的傷勢沒有交付任何診金,總是在孫大夫那兒揚着也不是個事兒。

也許,這裏鳥語花香的,說不定能讓潤土想起來些什麽?

雲輕彤也是沒了法子,只能這樣自己安慰自己。

來到雲家幾塊肥沃的田地處,那裏,她爹雲老二已經默默耕耘了許久。

“小彤,你咋才……”“來”字還沒說完,雲老二的臉色就跟着沉了沉,盯着雲輕彤身後那身量修長的男兒。

雲輕彤擡手揮了揮:“爹我來了。”

她指了指雲老二:“我爹雲老二。”

“爹。”潤土一開口,把雲老二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你,你管誰叫爹呢?”

他顫抖着手,指着潤土:“小彤你從哪兒弄來的人?啊?他到底是誰,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什麽……”雲老二到底說不出埋汰自家閨女的話來,結巴了半天。

“叫啥爹啊!”雲輕彤用力地拱了拱潤土的胳膊,一臉黑線,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樹立的人設都要崩了。

潤土一臉委屈,他只是想讓自己表現得更有禮貌一點兒。

“……不然,不然叫二爹吧。”她頭疼地糾正了一句,随即安撫自家老爹:“爹,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我撿來的,給咱家多添置個勞力。”

“渾說!啥撿來的,你能從哪兒撿來個大老爺們兒,還是,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他渾身上下哪點子像是個莊稼人!”

雲老二是真急了,以往憨厚老實,哪曾如今天這般啰嗦。

她嗤笑一聲,輕咳兩下掩飾,回過頭瞧潤土。

男子身長玉立,站在田地邊上,就是同這片土地格格不入。

那身粗布衣裳,換到他身上怎麽都跟如玉清隽的面龐不搭。

可他偏偏窘迫又為難,雙手攪在一起,一臉不知所措,茫然而忐忑地望着雲輕彤。

“你會種花麽?”冷不丁的,雲輕彤開口詢問。

潤土點了點頭,随即又搖了搖頭。

“到底會不會!”

“一,一點點……”

她壓根都沒考慮對方言語的真實性,會點兒算點兒,看了雲老爹一眼:“爹,就讓他幫我吧。”

雲老二還是一臉不痛快,“用不着他幫你,有爹在,你要種啥,爹幫你種!”

雲輕彤一臉無語,便宜爹為啥突然這麽大的抵觸心理。

摸不着頭腦的雲輕彤指了指潤土,“你先幫我把這些野菊花摘幹淨,然後就地種下這些。”

将小布包裏的玫瑰花種子遞到空中,不得不說,這厮還真不像是會幹農活的手,空氣裏男子的手修長如玉,骨節分明,倒更像書生的手。

這一下,雲輕彤有些猶豫了,該不該讓他種?

她瞥了一眼雲老爹,正橫眉冷對,想收回剛才的話也是不成了。

硬着頭皮将種子放在潤土手裏,他眉目依舊憨傻,用力點了點頭,“放心。”他都記住了。

放心毛線。

雲輕彤轉身沖着雲老爹幹笑一聲,便矮下身子拔野菊花,将野菊花收拾了放在籃筐裏,又去大樹下把所有的吊蘭都摘下。

修長的身影佝偻着,學着雲輕彤的模樣,踏踏實實地幫她把所有剩下的野菊花都收了,然後照貓畫虎,學着雲輕彤種種子的模樣,繼續幹活。

望着樹幹下方全然松動的土壤,雲輕彤已經拔出了所有的吊蘭根。

她知曉,她的創業工作,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

遠遠地,能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時而蹲下時而站立,撿回來的潤土當真老老實實地在種種子,弄完了之後,他還憨笑着過去幫着雲老二除草。

那邊廂,雲老二見他幹得有模有樣,學東西還快,實在挑不出個錯來,小聲嘟哝了兩句,便任由潤土去了。

靈動的水眸劃過星星點點的笑意,她挎着籃子走到潤土跟前:“怎麽樣,弄好了嗎?”

“雲……快了。”潤土憨憨一笑,咋看咋缺心眼兒,她板了板臉,“不許笑。”

這麽笑的樣子真的蠢爆了好麽!

潤土可憐兮兮地扁了扁嘴,當真不笑了。

他瞅了瞅雲輕彤胳膊上挎着的籃子,下意識問道:“你去哪?”

“去那邊的山坡上曬它們。”說着,把自己的籃子又往身邊帶了帶。

潤土點點頭:“好,我,馬上。”這是在說,馬上去找她麽?

雲輕彤不以為意地點點頭,也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便走了。

不待半個時辰,雲輕彤循着石頭縫,把鳳尾草摘夠了數,連同着其他的植物晾曬在大石頭上,嘴裏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惬意地躲在草堆裏看天。

不大一會兒,身邊的草一矮,雲輕彤打眼一瞧,呦,不正是潤土麽?

“種好了?”她好奇地撐起半個身子,詢問道。

“嗯。”

潤土看了看她,學着雲輕彤的模樣,叼着草,如墨的眉眼微閉,舒服地喟嘆一聲,只覺逍遙自在。

雲輕彤側了側頭,撐着身子坐起來,“怎麽,原來沒這麽惬意過?”

“……不知道。”清潤好聽的嗓音透着幾分失落。

雲輕彤有些讪讪,也是,人家都失憶了,哪兒還能記得當初有沒有惬意過。

“沒事兒,享受當下也無妨。”她閉上眼睛,重新躺回去:“人生得意須盡歡嘛。”

潤土緩緩睜開眼,側頭,只能隐隐約約看到少女的側顏。

陽光,草地,嘴裏略有點生硬的狗尾巴草,還有身側姑娘清淺的呼吸聲,都讓他覺得,很舒服。

兩個人都不說話,一直在草地裏曬太陽,直到舒服地眯了一個盹兒,雲輕彤這才打着哈欠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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