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趙盈盈沒有想到, 出事以後傅斯年會是最後一個來看她的。

“……所以說,你知道我騙你的事了?”

看着眼前再也沒了往日溫柔耐心的傅斯年, 趙盈盈冷哼一聲。

“初俏裝得再清高, 最後還不是把真相告訴你了?說到底她就是想搶我的東西,偏偏表面上又裝得那麽天真無辜,真是惡心……”

傅斯年靜靜看着摘下一切僞裝後的趙盈盈, 那個曾經在他面前裝作乖巧無害的女孩, 原來背地裏是這樣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

他聽了半響, 淡淡道:

“你真覺得能瞞過去?”

趙盈盈面無表情地望着他,冷笑:“怎麽, 發現自己認了個假小姐,現在找到真的了, 迫不及待踩我一腳去跟她邀功?”

傅斯年沒有回答。

“沒用的,你以為初俏還看得上你?傅執雖然桀骜不馴了一點,不過只要不瞎就看得出來,初俏駕馭得了他,人家郎才女貌王子公主,難不成瞧得上你這種假貨?”

也不知道趙盈盈被收監的這段時間經歷了什麽, 她似乎破罐子破摔,反正知道自己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索性就把心裏話全往外倒。

“死心吧,你和我才是一路人,爛也都爛在一起,就算你再掙紮, 也不過和我是同樣的結局。”

她死死盯着傅斯年的表情,說得痛快又解恨,好像自己不好過,也不能讓別人好過一樣。

傅斯年藏在桌下的拳頭緩緩收攏。

“說完了?”

趙盈盈收起了臉上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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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家聯系了業內最好的律師團隊,你沒有任何脫罪的可能性。”傅斯年冷漠的眼珠子轉了轉,唇角彎起一點溫柔弧度,“少則三年,多則四五年,等你出來後,這輩子也差不多完了。”

聽了這話,趙盈盈頓時慌了神。

“怎、怎麽可能……我沒想過害死她,我只是想讓她胖回去而已……我沒有……”

“這個你說了不算。”傅斯年起身,俯視着這個他曾傾心相待的女孩,“我不是你,我不會這麽蠢。”

他的未來還長着,他絕不會自斷前程,毀了自己的一輩子。

傅斯年轉身離開看守所,坐上了回傅家的車。

而在他走後,看守所的門口閃過一個男人的身影。

男人衣冠整潔,眉眼平凡,和傅斯年隐約有幾分相似。

只是微笑時,斯文之中透着一點說不出的……癫狂。

福利院的午後。

程越敏銳地嗅到了初俏和傅執之間微妙的氣氛。

“吵架了?生氣了?你欺負人家了?”

蹲院子裏洗衣服的程越跟個八卦的中年婦女似的,一見這兩人有情況,眼睛都亮了起來。

坐臺階上無所事事嗮太陽的傅執,揪了一把草扔過去。

“跟你有關系?”

小板凳上搓衣服的程越賊來勁:“當然有關系啊!這不是關系到初俏小朋友到底是不是我們小嫂子的大事嗎?”

傅執:“……多管閑事。”

蔣一鳴似笑非笑地挑眉:

“喲,不承認?你要是沒動靜,等隔幾天開學了,多的是人打破頭想追,你這近水樓臺不抓點緊,到時候小嫂子就是別人的了。”

“誰敢?”傅執嗤笑一聲,自信得過分嚣張。

“靠!”程越看不下去,“這麽嚣張?那我去追!”

蔣一鳴瞥他一眼:“去啊。”

傅執眯眼看他。

秒慫的程越:“……朋、朋友妻不可欺,你、你們當我是什麽人了?”

那邊的葉飒看他們三人嘀嘀咕咕,猜到沒什麽好事,捅了捅初俏。

“他們這鬼鬼祟祟幹什麽呢?”

借了張小桌子趁休息時間刷題的初俏鼓了鼓腮,像是在生悶氣:

“不知道。”

初俏這态度顯然不對勁,葉飒湊上前問:“怎麽了?跟傅執吵架了?”

初俏筆尖一頓,賭氣般地加快了演算速度。

“沒吵架,沒生氣,我很好!”

葉飒:……你是小學生嗎?

不過她還是頭一次見初俏生悶氣,平時她脾氣好得騙她都沒什麽成就感,這次居然能生氣生這麽久,也是夠讓人好奇的。

“俏俏,他怎麽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幫你……”

初俏擡眼委屈巴巴地看她:“你幫我出氣嗎?”

葉飒理智尚在,聞言立刻調轉話鋒:“……我幫你在內心裏,狠狠地譴責他。”

“……”

嘆了聲氣,初俏把傅執曾經是中考狀元的事情告訴了葉飒。

“……他這還是人嗎?”

初俏見葉飒義憤填膺、拍案而起,也感同身受道:“你也覺得很過分吧?明明成績那麽好還不告訴大家,我每天認認真真學習還比不上他不學……”

“這他媽也太牛逼了吧!”

初俏:“???”

葉飒一拍大腿,很是真情實感:

“你不知道,之前我們女生私底下說起我們學校的男生,出挑的不也就傅斯年和傅執嗎?傅執其實除了脾氣和成績,樣樣都好,可惜這個脾氣和成績實在是不敢恭維……”

初俏聽着也用力點頭。

“但是!他長得好啊!”葉飒語氣真摯道,“期末前拍宣傳照選人的時候你還記得吧,不只是女生人選掐起來了,其實男生人選也有人覺得傅執更合适——而且男女的支持率還挺平均。”

傅執這現象,也确實有點令人費解。

按理說作為一中心照不宣的校霸,普通學生對他除了避而遠之之外不會有其他想法,可偏偏這人臉蛋好看得出奇,于是大家只好表面敬而遠之,內心暗戳戳地關注。

最重要的是,傅執入學一中以來,雖然傳聞千奇百怪,但要說他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又沒有一個人能說得上來。

如果他曾是中考狀元這事傳開的話,那傅斯年不可動搖的優等生地位,可就有些危險了。

“……大家怎麽都這麽閑,不考大學了?”初俏戳了戳試卷,“反正我和他不一樣,我就學習拿得出手,要是學習還沒他好,那多丢人呀。”

葉飒聽了這話,痛心疾首地捧起初俏的臉:

“初俏寶寶你說什麽呢?就沖你這張臉,你就是考一中倒數也不丢人啊。”

“……”

“什麽寶寶?丢什麽人?”

傅執陰森森的聲音在葉飒身後響起。

葉飒一個激靈,僵硬地回頭讪笑:“沒有沒有……沒有寶寶,您聽錯了……”

目送着插科打诨的葉飒找借口陪小朋友玩兒去了,傅執垂眸望着貌似學得專心的初俏,拖了個凳子在她旁邊坐下。

“還生氣?”

他手長腳長,手肘在桌邊一撐,整個人就仿佛将初俏圈在了座椅之間。

初俏緊抿着唇,秀氣的眉倔強地擰起,像是打定主意要嚴肅起來。

“沒生氣,但是我要學習了,你讓讓。”

傅執勾了勾唇,不僅沒讓,還奪過她手裏的筆,手肘壓住她的試卷,另一只手圈住她的靠背,整個上半身都俯身壓過去,凝視着她的雙眸中,侵略欲不加掩飾。

“卷子有什麽好看的,看我。”

少年眼睫如墨線勾勒,黑白分明得利落又凜然,多一分過于邪氣,少一分稍顯寡淡,偏偏他生得那麽恰到好處,讓他的所有乖張偏執都有了理直氣壯的底氣。

初俏驚愕地眨眨眼。

他離得太近,壓迫感撲面而來,令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像什麽嬌小可欺的小動物。

“……你好看是好看,但是我還是要學習的。”

語出驚人的初俏真摯地回答。

躲在一邊豎着耳朵偷聽的程越差點爆笑出聲:

“哈哈哈哈這還挺實誠啊……”

“初俏真是絕了,我看也不用擔心誰把她拐走,執哥的情敵只有一個——”

就是學習!

傅執也清晰地認識到了這個現實。

見略有點慫慫的初俏最後還是把視線落在了試卷上,他煩躁地啧了一聲,頭一次覺得物理題這麽讨厭。

恰巧此時一幫不睡午覺的小蘿蔔頭跑進來追打,沒頭沒腦的到處磕磕碰碰,帶翻了好幾個椅子,眼看就要朝初俏撲過來。

“把你卷子拿好。”

傅執低低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初俏雖然不明白原因,但傅執這麽說了後她下意識就抓起了桌上的試卷和筆,随後下一秒整個人忽然離地而起,驚得初俏下意識地勾住了傅執的脖頸。

她慌張地望向傅執的雙眸。

“卧槽槽槽槽——”在窗外的葉飒頭一個發現了裏面的情況,也顧不上和程越他們熟不熟了,“快來快來!!!”

三人全都湊在窗外悄咪咪八卦。

屋裏的小教室裏,坐在椅子上的初俏被傅執整個連人帶椅子的端了起來,初俏是不重,可那椅子卻有些分量,然而傅執端得輕輕松松,甚至還能用帶着涼氣的冷笑,對腳邊撲空了的小孩威脅道:

“往哪兒撲呢?”

蓄意找初俏撒嬌的小朋友:QAQ

“傅、傅執……”

被連人帶椅子端在半空中的初俏生怕傅執一個手抖把她扔地上,左手緊緊勾着傅執的脖頸。

少女的手臂纖細,宛如藤蔓纏繞,等傅執發現懷裏的少女和他離得有多近時,明顯愣了一下。

她好像有點害怕。

清澈的鹿眼裏盛滿茫然和慌亂,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她怕什麽?怕自己端不動她?

思路清奇的傅執頓時感到了被人質疑的不快,驟然升起的好勝心令他擡腿就往外走。

初俏慌了神:“傅執?你要去……”

他語調散漫卻又自信,每一步都走得平穩:

“安靜點,不會把你扔地上的。”

傅執将初俏放在了對面辦公室的一張桌子前。

初俏懵懵懂懂地擡頭,少年寬闊身影遮住了光,陰影中,他那雙黑亮的眼含着笑意。

“乖乖在這待着,我去收拾了那幫小兔崽子再回來,抱你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這兩天太忙了實在是沒時間寫,今天還會有一更的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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