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上一個學期期末考試成績已經公布了，班裏有個微信群，班主任把成績單發上了群裏，成績單是按照班級排名排的，喬若萱直接往下拉，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班裏48個人，她排39名，除去那幾個吊兒郎當不肯學的男生，她這成績是墊底的，而張玉婷哭喊着考差了，排了個班級30名。

上一世她沒辍學之前，在班上排名20名左右的，成績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這一世，幾乎等于從頭學起，所以趕不上也很正常，還有十個月時間，她必須好好利用。她心裏很感激池磊，是他讓她可以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專心學習。

喬若萱很滿意現在的狀态，她既能每天見到池磊，又能兼顧自己的學業。

魏澤深賴在池磊家裏住了五天，這幾天他每一頓晚飯都要吃4碗，體重有了明顯的提升，周末只好跟着池磊去了附近的高級健身房。

他還偷偷摸摸地點了菜，要吃佛跳牆，并且轉了兩千塊給喬若萱買菜，畢竟佛跳牆的食材都不便宜。

喬若萱上一世做過一次佛跳牆，這道菜非常麻煩，一個是在食材上，幾十種食材，要列一份清單才能保證不漏，二是在處理上，很費時間。

不過既然是魏澤深想吃，加上池磊也比較喜歡吃，她決定做一次。

她提前了一天在家把牛蹄筋，鮑魚，海參，花膠泡發。第二天早上跑了幾個地方才把剩下的食材買齊，下午就打算大顯身手。

這道菜想要晚飯能吃到，必須中午一點多鐘開始做。

首先一步就是熬制高湯，三黃雞，排骨，金華火腿肉，幹貝放入砂鍋熬制三小時，準備好了高湯，就開始鋪菜，瓦罐底部鋪姜片，第二層鋪香菇，第三層雞肉牛蹄筋，第四層鮮蝦，第五層魚翅花膠，第六層鮑魚海參，第七層鹌鹑蛋幹貝。鋪好之後，倒入熬制三小時的高湯，再加入适量紹興黃酒，錫紙外加保鮮膜密封放入蒸爐蒸煮兩小時。

在這期間，喬若萱再做了兩個素菜搭配着吃，一個炝炒生菜，一個肉末茄子。

兩小時後，喬若萱把密封的罐子從蒸爐裏面端出來，放在餐桌上，掀開密封蓋的那一瞬間，熱氣跑了出來，香味瞬間彌漫了整一個屋子。

魏澤深立馬激動了，“對對對，就是這個味，佛跳牆！”

喬若萱把裏面的食材盛出來，香味更濃了，連平時不茍言笑的池磊都有些動容。

第一碗先給池磊，第二碗給魏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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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澤深不怕燙地先喝了點湯，豎起大拇指，“贊，跟我在福建吃過的正宗佛跳牆味道一模一樣。”

喬若萱說：“我做的是比較簡單的，要是正宗的話，還需要加好多食材的。”

魏澤深咬了一口已經軟了的鮑魚，連燙也顧不得，“超好吃！”

比起魏澤深，池磊則要斯文得多，他先喝了一口湯，再吃了一口海參，雖然沒有很大的反應，但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就說明他很喜歡。

喬若萱轉身進廚房，給他們每人盛了一碗白米飯。

池磊看她還沒吃，“你也吃。”

“嗯嗯。”喬若萱給自己舀了一碗，嘗了一口，連自己都忍不住贊嘆，果然是名貴食材做出來的，湯汁鮮美難以形容，牛蹄筋已經炖軟，入口鮮香。

——

張玉婷嚷嚷着要去做頭發說了很久，她想卷個大波浪，但是學校查的嚴，不準學生燙發染發，所以她打消了這個念頭，放棄了卷發，決定直發。

第一次做頭發，她不敢自己一個人去，把喬若萱也拉上了。

喬若萱吃了午飯後陪着她一塊過去，一早知道直發需要很長時間，所以她帶兩張卷子過去。

喬若萱坐在發廊的沙發上，用一本發廊裏的雜志墊在腿上，認真地做着卷子。

大概是發廊今天生意淡，一個殺馬特造型的年輕理發師坐在她旁邊，“美女，你要不要直發？現在我們店裏搞活動，直發可以送兩次護理。”

喬若萱婉拒，“不用了，謝謝。”

“說真的，你五官長得好，就是頭發毛躁了一點，發型很影響顏值的，你可以跟你朋友一樣，把頭發拉直了，絕對會變漂亮的，而且，直發也不貴。”

她平時也沒怎麽護理，頭發确實有點毛躁，平時大部分時間是紮着馬尾的。

她現在皮膚還黑黑的，拉直了估計也不會好看，她剛跟張玉婷一塊選直發套餐，這裏最便宜的直發套餐都要158元的，她不想糟蹋錢，還是等高中畢業後才考慮。

她再次拒絕了旁邊給她推銷的理發小哥，專心地做起了題，那邊張玉婷和幫她上藥水的理發師聊得正歡。

張玉婷的頭發就足足做了3個小時才完成，眼看快要四點半了，喬若萱想直接從這去生鮮超市，再去池磊家，但是張玉婷還想逛街，這一逛沒有兩個小時是逛不完的。

“若萱，你這麽早回去做什麽？我們再逛逛嘛。”

喬若萱說：“下次再陪你逛，我要去打工了。”

“打什麽工，你不是說教育機構那個沒做了嗎？”

“另外一份。”喬若萱看到了201公交車來了，“公交車來了，我先走了。”

“哦，那下次再約，拜拜。”

喬若萱上了201公交，張玉婷則要等另外一輛。

來到生鮮超市，買好了今天要做的食材，她今天要做的是油焖大蝦，紅棗枸杞鴿子湯，上湯娃娃菜。

紅棗枸杞鴿子湯要炖兩個多小時，所以她一來到池磊家就立馬把食材準備好，先用慢火瓦罐炖着湯。

把湯炖上後，出來一看才五點半，其他兩個菜晚點再做，趁着有時間，她坐在沙發上繼續做着卷子，到了六點半，她才繼續做飯做菜。

六點四十，池磊從外面回來，他穿着白襯衫亞灰色西褲，右手提着公文包，左手挽着灰色西裝外套，聽到廚房裏的動靜，唇角微微揚起，他正要上樓把公文包放下，路過客廳瞥見茶幾上放了一份卷子。

他繞過沙發坐下，把公文包和外套放在一旁，拿起了卷子看了看。

一共是兩張卷子疊在一起，一份英語卷子，一份物理卷子，上面寫了答案。

他認真地看了起來。

喬若萱端着油焖大蝦出來時，正看到池磊坐在沙發上，像平時看合同一樣看着她的卷子。她有點緊張，池磊什麽時候回來的？他怎麽在看自己的卷子？

她把菜放了下來，“池先生，可以吃飯了。”

池磊從卷子上擡起頭，“嗯。”

喬若萱有一種心虛的感覺，那張卷子一定錯了不少，被他看到太丢人了。

當她把湯端出來的時候，池磊還在看卷子。

喬若萱轉身進了廚房幫他盛了一碗飯出來，池磊看她都準備好了，于是放下了卷子，起身進了一樓的洗浴間洗了手，朝着餐桌走來。

喬若萱再給他盛了一碗熱乎乎的湯，放在他旁邊。

池磊随口問起，“最近學習時間還夠嗎？”

喬若萱點頭，“夠的，每天大概有七八個小時的學習時間。”

“上學期期末考試，成績怎麽樣？”

喬若萱有些難以說出口，“班上排名中下。”

聽了喬若萱的排名，池磊像一個為孩子發愁的家長，“給你報個補習班，怎麽樣？”

喬若萱忙拒絕道：“不用的，我其實是以前沒努力學習，所以成績才有點落後，我現在開始好好學習了，下一次我一定能進步的。”

池磊端起碗喝了一口湯，“好，下次考試要跟我彙報成績。”

莫名地，喬若萱心裏一暖，她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父母，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人管她的成績怎樣，就算最關心她的爺爺也沒有對她的學習有要求，而池磊的這一句話，讓她覺得自己被重視了。

“好。”

這個夏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很快就到了八月末回校報名的日子，喬若萱在池磊家的兼職也結束了。

但是池磊說，要是她周末有空，可以過來做晚飯，喬若萱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回學校報名那天，順便還搬了教室，搬去了高三樓，從九月一號開始，他們就是正式的高三學子。

第一天開學，早上發課本，下午開學典禮，要到明天才會正式開始上課。

成為了一名高三的學子，高考開始倒計時，喬若萱渾身充滿了幹勁。

可是喬景睿卻沒有一點初三學生的緊張感，開學第二天就青了一只眼睛回來，不用問也知道是打架了。

喬若萱在門口就叫住了他，“喬景睿，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不關你的事。”

他的态度讓喬若萱更生氣了，跟在他身後數落，“我是你姐姐，怎麽不關我事？你能不能消停一點，好好讀一會兒書，打架有那麽好玩嗎？哈？你這青鼻子腫眼睛的樣子你自己照照鏡子……”

喬景睿受不住喬若萱的唠叨，“你知道什麽？！”進了房間後砰一聲把門關上了。

“你……”喬若萱拍了拍門，“喬景睿，你給我出來！”

連一向偏袒他的陶麗芬都看不下去了，一臉愁苦的模樣，“這孩子越大越不聽話了，小時候還聽話一點。”

喬若萱回頭對陶麗芬說：“奶奶，你以後少給點錢給他，他拿了錢就是去打游戲，認識一班豬朋狗友，專門就是打架鬧事。”

陶麗芬道：“要是小睿實在喜歡打游戲，我看湊點錢買一臺電腦讓他在家裏打，總好過去外面認識那些壞人。”

喬若萱當即反對，“奶奶，他這個時候正好是學習的時候，像他那樣沒有自制力的，給他買電腦估計連學校都不去就歪在家裏打游戲了。”

陶麗芬大概也是覺得無計可施，皺起眉頭嘆了一氣。

吃晚飯的時候，喬景睿還是沒出來，喬若萱雖然生氣，但還是用保溫飯盒給他留了飯。

晚上大家都睡了，喬若萱還在房間裏看書寫作業，一直到十一點鐘也沒聽到外面有動靜，按照以往，喬景睿應該是十點多鐘就一定會出來找東西吃的。

她悄悄地出了房門，進了廚房把保溫飯盒拿出來看了看，裏面的飯菜還沒動。她重新放了回去，回到房裏，又過了半個小時，還是沒動靜。

難道他自己在房間裏藏了什麽東西？

還是他跟別人打架，傷得很重？

等到十一點半，喬若萱終于忍不住去敲了他的房門，裏面沒應聲，她嘗試着扭了扭門，門是裏面反鎖的。

大概是聽到有人扭他的門，裏面的人甕聲甕氣回了一句，“幹嘛？”

喬若萱聽到了他的聲音，心裏的石頭暫時放了下來，沒有回應他，轉身進了房。

隔天，喬若萱早早起床，發現廚房裏保溫飯盒裏面的飯菜還沒動，也不知道他吃了別的東西沒有。

喬景睿的學校近，平時走路20分鐘的路就到了，所以他一般六點四十才起床，現在六點還不到。

見喬航起床了，喬若萱跟他說：“爺爺，小睿昨晚好像沒吃飯，你待會讓他吃點東西。”

“這小崽子老是不聽話，讓他餓死算了。”喬航咳了兩聲，他今天臉色有點不大好。

喬若萱看了出來，“爺爺，你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本來就病着，沒多大事。”

“過幾天周末我陪你去醫院再檢查檢查，看看醫生怎麽說。”喬若萱再看了一眼喬景睿的房門，“要是老師再打電話請家長，你別去了，讓大伯去一趟或者告訴我，我找一找老師。”

喬航點了點頭，“嗯。”

喬若萱帶上一些粽子就去了學校。

班上越來越多人喜歡她包的粽子，以前就周圍幾個同學買，現在班上的都來買，有一次最多的是20個同學讓她帶。

喬若萱秉着能多賺一分是一分的心态，每天都要給同學帶粽子。

雖然暑假那一個多月，池磊給她的工資有七八千，足夠她高三一年的花費，但是她還是沒有安全感，現在大伯娘負責做飯，每個月都要給他們一千塊，她打算下個月起這一千塊由她來給，畢竟這算是她和喬景睿兩個人的生活費。

開學幾天，上學期末的試卷也評講完了，班主任劉仁芳把喬若萱叫去了辦公室。

劉仁芳坐在辦公椅上，偏頭看着站在旁邊的喬若萱，“若萱，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你的成績落後地很快，從班上二十名掉到了三十九名，是什麽原因？”

喬若萱自然不能說自己已經五年沒學過高中知識，“劉老師，上個學期我家裏發生了很多事，所以沒顧好學習，從這個學期起，我一定認真對待學習，盡快把成績提上去。”

聽了這一番話，劉仁芳很欣慰，“高三這一年是最重要的一年，盡量不要讓家裏的事影響了學習，畢竟高考是人生大事，你說對吧。”

“嗯，我知道的。”

“那行吧，先回去上課，下個月國慶回來有一場全市的模拟考試，好好努力，争取下一次進步。”

“好。”

回到教室，張玉婷湊過來問：“若萱，班主任找你做什麽？”

喬若萱拉開椅子坐下，“說成績問題。”

張玉婷也納悶，“我看你平時也沒偷懶，怎麽這次成績掉那麽快？”

“家裏事情多，受影響了。”

“哦哦，也對，上學期你們家發生的事還挺多的，哎。”

喬若萱心态倒好，“還有時間，我還可以沖刺。”

“那也是，我也要努力了，上學期的那破成績，只能上專科線。”

高三的教室裏設置了一個倒計時的長方體盒子，盒子就像記分牌一樣，一共三位數，班長負責每天翻頁。

每翻一次，就說明距離高考更近了一天。

自從電瓶車壞了後，喬若萱每天乘公交車上學，離他們最近的公交車站沒有直接通往學校的公交，要轉一次，她只能步行20分鐘，到喬景睿的學校門口搭車，那裏有直達他們學校的。

如此一來，來回就只需要2.4元。

下午放學，她也是搭到初中校門口，再走回去。

“小萱姐姐！”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喬若萱回了回頭，一個背着粉色書包，紮起高馬尾，長相甜美的女孩向着她跑過來，她對這個女孩子有點印象，同村的，跟喬景睿也同班，名字好像叫趙美紅。

喬若萱對眼前這個長得甜美的女孩笑了笑，“怎麽現在才放學？”

“我要出黑板報，所以留了一會兒。”

“那你畫畫一定很漂亮啊。”

“一般般吧，我都是自己亂學的。”

喬若萱和她并肩一塊走，他們同村，所以順路。

過了一會兒，趙美紅支吾着開口，“對了，小萱姐姐，景睿他怎麽了？”

喬若萱反問：“他有什麽反常嗎？”

“他都兩天沒來學校了。”

喬若萱第一反應是震驚，喬景睿兩天沒去學校了，他也不在家，跟平時一樣早上出門，下午六七點鐘吃飯的時候回來，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他要是沒去學校，去哪了？

回到家裏，喬景睿還沒回來，喬若萱對喬航說：“爺爺，我聽小睿同學說，他兩天沒去學校了。”

喬航也一臉愁緒，“今天老師給我打電話了，待會小睿回來，問他一下。”

喬若萱有時候真的是被這個弟弟氣的不行，但是有時候想到他從小沒有父母疼愛管教，又很同情他，他們兩都是沒爸沒媽的孩子。

喬景睿天擦黑了才從外面晃蕩着回來，嘴裏嚼着口香糖，手裏還提着書包，倒真的像是去學校的。

但是他能瞞多久？

喬航今天是真的生氣了，手裏拿着竹棍子，對着剛進門的喬景睿吼：“你給我過來跪下！”

喬景睿大概也是知道喬航發火是為了什麽，他也知道爺爺身體不好，把手上的書包扔一旁的凳子上，走過去乖乖跪下。

喬航問：“這兩天沒去學校，去哪了？”

“玩去了。”喬景睿還理直氣壯道。

喬航揮着手上的竹棍，往他背上打了下去，啪一聲十分響亮，“我供你讀書就是讓你去玩的嗎？哈？”

喬景睿吃疼地摸着背後被打的地方，辣辣地疼，“我不想讀書了，誰讓你們逼着我去，我就是不想讀了。”

一旁的喬志強抽着煙道：“他不想讀就讓他去打工，讓他看看到底是讀書辛苦，還是打工辛苦。”

喬航道：“你這麽點大，你打工誰敢收你！”

“我找得到工作就是了。”

“你……”

在廚房做飯的張海霞圍着圍裙出來，看戲一般，“爸，他愛打工就讓他打工，至少還能掙點錢保住他自己，這吊兒郎當的樣子留在學校只會影響別的同學，還浪費錢。”

喬志強摁滅了煙，“你自己說吧，你還讀不讀？不讀的話我跟老張說一下，他做包工頭的，暑假的時候還把自己兒子帶去工地打工了，你要去估計也沒什麽大問題。”

喬若萱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下的喬景睿，想到他就這樣放棄學業，心裏很難受，但是不放棄他這個樣子又能有什麽出息？

她要怎麽教育他，讓他回歸正軌？

最後，她只說了一句，“喬景睿，放棄學業這是會影響你一輩子的事，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真的放棄了，沒有文化，你一輩子或許就那樣了。”

喬景睿低着頭不說話。

喬航道：“在這裏跪一個小時，好好想清楚，實在不願意讀書，就跟我學做菜，有一門手藝，以後也能過日子。”

喬若萱深吸了一口氣，上一世，喬景睿是在喬航去世之後才去打工的，這一世喬航還好好地，自然不能不管他這個孫子。

喬航年輕的時候是個餐館裏的廚子，後來年紀大了才做起擺水果攤的生意，他那點積蓄給了喬志強砌房子，又養着喬若萱兩姐弟，很快就耗光了，才落得個有病沒錢治的地步。

喬若萱想，要是喬景睿真的願意老老實實學做菜，那也好，比去工地強一點。不過她私心裏還是希望弟弟能讀大學，就算讀了大學出來還是沒能找到一份好工作，她也希望他能接受多一點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