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舉辦舞會的地方有點遠，池磊開車一個多小時才到。

下了車後，喬若萱的身體有點抖，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冷的。

她穿了一身香槟色圓領長裙，七分袖子，裙擺幾乎到腳踝，十月末的氣溫只有十幾度，有些冷，特別是剛剛在池磊車上還有暖氣，下車後涼飕飕的空氣向着她四面八方襲來。

池磊把車鑰匙交給門童泊車，繞過車頭來到喬若萱的面前，微微擡起手臂，“小萱，挽着我。”

“嗯。”喬若萱的身體還在顫抖，無論她怎麽壓制都沒辦法停下來。

“害怕嗎？”池磊輕聲問，他感受得到喬若萱的身體在抖。

喬若萱說：“有點緊張。”

“不必緊張，就當做是一個聚會而已。”

“嗯。”

池磊挽着她往正門走，在入口處出示了邀請函。

喬若萱還沒進去，就已經聽到了裏面傳來了提琴和鋼琴的協奏曲，隐約聽到裏面的人在談笑風生。

“小萱。”

喬若萱回過神，“嗯？”

池磊溫聲道：“待會我要和一些朋友打招呼，你跟着我，要是他們主動和你攀談，你随意答話，不必太拘謹。”

池磊連一些細節都告訴她該怎麽做了，他沒說讓她別說話，而是讓她随意，可見他并不想讓她心裏有負擔，“嗯，好。”

“要是有人問起你的身份，你要說是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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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嘿，池少！”

遠遠聽到了魏澤深的聲音，喬若萱看了過去，他正端着酒杯走過來，身邊還有一個女人，她認識，這個女人是池磊的堂妹，池婉。

池婉喊了池磊一聲，“大哥。”随即視線落在喬若萱身上，對她微微笑了笑。

喬若萱回了她一個微笑，她是知道池婉的，她是池盛天弟弟池盛華的獨女，幾年前去了澳大利亞學醫，應該是最近才回國的。

魏澤深打量着喬若萱，“小喬，你今天不錯啊。”

喬若萱笑了笑，“你今天也不錯啊。”

池婉對于喬若萱的身份着實感興趣，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大哥帶着一個女孩出席舞會，“大哥，這位是誰，不介紹一下嗎？”

池磊言簡意赅道：“小萱，我今天的舞伴。”

池婉無奈笑了笑，“大哥，你可真會介紹。”

魏澤深說：“婉婉，我給你介紹算了，她叫喬若萱，我叫她小喬，池少叫她小萱，一年多前池少不是出了車禍嘛，就是她救了他。”

池婉用詫異的眼光看向喬若萱，“原來如此。”

魏澤深再向喬若萱介紹道：“小喬，我身邊這位叫池婉，是池少的堂妹，上個月剛從澳大利亞留學回來。”

喬若萱很有禮貌地打招呼，“池小姐，你好。”

池婉是個平易近人的人，她微微笑了笑，“其實叫我婉婉姐就好，叫池小姐太生疏了。”

喬若萱很高興，立即改口，“婉婉姐。”

池婉很喜歡喬若萱這樣乖巧的女孩，“對了，你餓不餓？要不我帶你去吃東西？”

喬若萱看了看池磊，他剛剛還說要讓她跟着他的，“婉婉姐，不用了，我還不餓。”

池磊說：“你先和池婉去吃東西，待會我和朋友打了招呼，再來找你。”

喬若萱聽從安排，“嗯。”

“走吧。”池婉過來牽起她的手，她們兩個差不多高，池婉今天穿的是抹胸的紅色裙子，很顯眼。

池婉比她大了六歲，兩人并沒有代溝，她說：“其實我不大喜歡這種場合，跟着他們男人帶着笑去跟人打招呼，臉都要笑僵了，要不是魏澤深那家夥纏着讓我陪他來，我還真不願意來。”

喬若萱笑了笑，她知道，魏澤深其實是喜歡她的。

池婉帶着她來到自助區域，兩人端着盤子挑了些吃的。

喬若萱找話題和她搭話，“婉婉姐，剛剛澤深哥說你上個月剛從澳大利亞回來，是去留學了嗎？”

“對。”池婉看着她，“看你的樣子，應該還沒到20，還在讀書吧？”

喬若萱重重地點頭，“嗯，大一。”

“那還真小，我大哥大學畢業都七八年了，你要比他小十來歲。”

“嗯，剛好十歲。”

“學的什麽專業？”

喬若萱答：“國際貿易。”

“G大嗎？”

“嗯。”喬若萱随即好奇，“你怎麽知道的？”

池婉笑了笑，“猜的，我其實就在離G大不遠的醫院實習，目前本市的大學我只知道這一間。”

喬若萱想到什麽，“你是不是在複康醫院？”

“對啊。”

喬若萱心想池婉果然厲害，複康是省內數一數二的三甲醫院，她一畢業回來就能進去實習，可見實力多強。不過想想，池家的那幾個，哪個不厲害呢。

這大概就是應了網絡上流傳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比你有錢的人還比你努力。

“聽說你們G大有很多好吃的？”

“對，特別是後街，有幾家店總是滿座的。”

池婉說：“反正我離你們那麽近，要是下次有空，你帶我去吃，怎麽樣？”

“好呀。”

池婉從她的随身小包裏拿出手機，“我加你微信吧，方便聯系。”

喬若萱沒有搭配小手包，手機和她的随身包都放在了池磊的車上，“婉婉姐，我手機沒帶，我先告訴你我的號碼，你申請加好友，待會我通過。”

“好。”喬若萱把號碼告訴了她，兩個人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就像是認識多年的好朋友。

池磊和魏澤深兩人寒暄了一圈回來找她們。

魏澤深說：“婉婉，我們去跳舞吧。”

池婉道：“太久沒跳，我都生疏了。”

“沒事，我教你。”魏澤深把池婉牽走了，剩下池磊和喬若萱面對面站着。

池磊看向她，“華爾茲，會嗎？”

喬若萱練習了好久的華爾茲，就是等這一刻，“嗯，會一點。”

池磊擡起右手，手掌向上，“手。”

喬若萱看了一眼他的手掌，局促地把自己的手交給他，池磊牽着她往舞池走。

舞池旁邊有一支樂團，在演奏着舞會的曲子，喬若萱一眼就瞧見了一個熟面孔，而對方也看到了她，兩個人隔着幾米遠發愣。

池磊看喬若萱走神了，溫聲提醒，“小萱？”

“抱歉。”喬若萱回過神，再瞥了一眼七八個人組成的樂團，蘇雨晗之前說要來參加舞會，原來是過來當小提琴手。

“手搭着我的肩膀。”池磊溫聲道。

喬若萱把手搭在池磊肩膀上，好在她今天穿了高跟鞋，身高來到了他的鼻子下方，手臂剛好能搭着他的肩膀。

距離很近，鼻尖萦繞着混合了男性荷爾蒙的香水味，讓人不免想入非非。只要她稍微再往前傾斜，就能投入他的懷裏。

他的胸口一定很溫暖，很舒服。

喬若萱在心裏唾棄自己龌龊，她靜下心來，摒棄雜念，開始跟着池磊的舞步走。

她平視池磊，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喉結，喬若萱清晰地認識到，男性與女性之間的差別，以及男性荷爾蒙對于女性的吸引。

一個走神，喬若萱踩了池磊一腳。

“對不起。”

池磊臉色沒有一點變化，仿佛剛剛被踩的不是他，“不用太緊張，其實你跳的不錯。”

喬若萱擡眼看他，“真的嗎？”

“嗯。”

喬若萱抿着的唇攜着淡淡的笑意。

舞會結束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從會場出來，喬若萱身上的雞皮疙瘩立即起來了，外面比剛來的時候還要冷。

背後一暖，喬若萱下意識回頭，發現身上多了一件西裝外套，再看身邊的池磊，他身上只剩下了白襯衫。

“池磊哥，你自己穿。”

“穿着。”池磊随手幫她提了提，西裝外套剛好能将她包裹。

車子在他們面前停下，池磊喝了酒，專門通知了姜佑來接。

池磊拉開了後車門，先讓喬若萱上去，自己再繞過車尾，拉開另外一邊的門上去。

姜佑看了看後視鏡，“池總，先去哪？”

池磊擡起腕表看了看，偏頭看喬若萱，“小萱，我記得你們宿舍有門禁。”

喬若萱的小身子裹在那一件西裝外套裏，露出頭，“嗯，十一點多舍管就鎖門的。”

“趕不及，先去我那。”

喬若萱點頭，“嗯。”

池磊對姜佑道：“別墅。”

姜佑會意，啓動車子。

喬若萱的包包還在副駕座，她不好伸手去拿，“姜佑哥哥，麻煩你把包包遞給我。”

姜佑被這一句姜佑哥哥叫的愣了一下，踩了剎車把包往後遞過去。

喬若萱拿出手機，發現池婉果然加了她微信，她點擊通過，并發了一個笑臉。

池婉也回了一個笑臉：你們走了嗎？

喬若萱：嗯。

池婉：過幾天等我休息的時候去你們學校玩。

喬若萱：好，歡迎。

回複了消息之後，喬若萱看了看旁邊的池磊，他的手肘搭着窗沿，正支着額頭閉目養神。

他有偏頭痛不宜喝酒的，但是今天卻喝了不少。

喬若萱輕聲問：“頭痛嗎？”

池磊緩緩睜開眼睛，看着眼前一臉擔心的女孩，“沒有。”

喬若萱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你快把衣服穿上。”

“你披着。”說完，他又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的他完全沒有了平日裏淡漠，像一條沉睡着的龍。

喬若萱不再打攪他，她想他一定很累了。他不喜歡應酬，但今天卻應付了不少合作夥伴和同行。

池磊閉目養神了半小時，睜開眼後發現已經快到家了。

“姜佑，前面靠邊停。”

“好。”

車子緩緩停下，喬若萱也沒問為什麽停車。池磊下車後，進了街邊的一家屈臣氏。

過了一會兒，他提着一袋東西出來，交給了喬若萱。

喬若萱打開袋子看了看，發現是卸妝用的東西，她心裏一暖，眼眶發着熱，“謝謝。”

回到池磊的別墅，姜佑把車開走了，明天再來接他上班。

喬若萱想起池磊今天在舞會上一直在喝酒，沒怎麽吃東西，“池磊哥，我給你煮碗面吧。”

“嗯。”

喬若萱先進了房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她上上周來過他家，她買了面條和雞蛋放在家裏，池磊不下廚，所以應該還在。

她找到了面條和雞蛋，簡單地做了一碗雞蛋面，然後再去卸妝。

池磊家裏的這一間客房成了她專屬的，裏面甚至還有一套她的睡衣。

喬若萱卸了妝洗了澡，想要出來把碗洗了，卻發現桌上沒有碗，池磊吃了面後已經把碗洗了。

确認池磊上了樓，她關了客廳的燈，進了房。

手機響了一下，喬若萱拿起手機一看，是池磊剛給她發的消息。

池磊：小萱，上樓來，我房間。

看着這條消息，喬若萱臉紅了紅，池磊竟然叫她去他的房間，是因為他喝多了酒麽？

喬若萱并沒有懷疑過他的企圖，就算是有不軌的圖謀……她也……

想太多了。

或許，只是有什麽需要她幫忙，她停止胡思亂想，上了樓，敲了池磊的房門，裏面的人喊了一聲進來，她扭開門進去，發現池磊還沒洗澡，領帶和袖扣都摘了，白色測襯衫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輪廓清晰的鎖骨，坐在房裏的單人沙發上，揉着頭。

她立即明白了怎麽回事，“頭痛嗎？”

“嗯。”

喬若萱走過去，在他身後，開始給他按摩。

池磊閉着眼睛，睫毛落在下眼眶。

每一次給他按摩，是喬若萱可以光明正大‘欣賞’他的時候，她可以很清晰地看着他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無論看多少次，還是會在心裏感嘆，太好看了。

時間過去十五分鐘，池磊睜開了眼睛，“好了，你去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學校。”

“你別送了，我搭地鐵更快。”明天早上他們有課，八點鐘上課，她六點半就要出門，她不想打攪他的睡眠。

喬若萱一早趕了回去，下了公交後狂奔到宿舍，宿舍的人剛好要出門。

她拿上書，跟着大隊伍一塊去教室。

餘美蘭眼神犀利地發現，喬若萱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的，語氣暧昧地調侃，“喲，夜不歸宿，衣服也沒換。”

喬若萱耳朵一紅，“美蘭，別想歪，我就是參加舞會太晚了，過了門禁時間才沒回來。”

張雯雯摟着喬若萱的手臂，“舍長舍長，昨天感覺如何？”

“還不錯，高端洋氣上檔次。”

“羨慕，我也想去。”

喬若萱道：“以後有機會的。”

餘美蘭小聲問：“聽說蘇雨晗也去了，你們遇到了嗎？”

喬若萱想起昨天，“算是遇到了吧。”

進了飯堂，喬若萱找了一條隊伍排隊，剛好隔壁隊伍就是蘇雨晗，她們兩眼神交彙了一瞬，蘇雨晗翻了個白眼，喬若萱的笑臉僵住。

莫非蘇雨晗昨天看到了她和池磊在一起，所以讨厭她了？

不過好像從班長競選之後，她就一直對自己挺冷淡的。

——

魏澤深一大早不去自己家的公司，卻屁颠屁颠跑來了晨輝集團，賴在池磊的辦公室不肯走。

“池少，我跟你說，未來我們極有可能要從朋友變成親戚，到時候我也要叫你一聲大哥，然後你就叫我妹夫，嘿嘿。”

正在看文件的池磊擡眸瞥了他一眼，“別高興得太早。”

“什麽叫太早？婉婉都願意跟我一塊去舞會了。”魏澤深捧着咖啡聳眉毛，“再說，你心裏難道不是巴不得我做你的妹夫嗎依？”

“我心裏是抗拒的。”

“靠，這是朋友說的話嗎？”魏澤深炸了毛，鼻子呼出了一口氣，“不過婉婉的婚事也輪不到你來管，你抗拒也沒有用。”

池磊笑罵道：“你再賴在這妨礙我辦公，我就叫保安把你轟出去。”

“別，我再待會。”魏澤深知道，叫保安這種事，池磊真的幹得出來，不是開玩笑的，“等我把咖啡喝完，否則太浪費了。”

池磊沒理他。

“對了，你什麽時候把給我們小喬一個名分？給人介紹的時候都不知道是你什麽人，不大好吧？”

池磊頓了頓，“我一直把小萱當妹妹看。”

魏澤深差點被咖啡嗆了一下，“真的假的？”

“真的。”

“你……我還以為你……”魏澤深覺得臉呼啦啦地疼，他竟然一直搞錯了池磊的心意？

“真當妹妹，沒當戀人麽？你也快30的人了。”

池磊道：“她還是個小女孩，我沒往這方面想。”

“19歲不算小女孩了，只是你們年齡差距有點大而已。”魏澤深說：“再說了，我認識你二十幾年，婉婉是堂妹，我就不比較了，但你那兩個親妹妹，我也沒見你為她們操心過。”

池磊拿起文件繼續看，“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