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在離戰場不遠的地方,臨時搭建了一個小型的治療營地,用以救治傷兵。
第一學院的馭靈師學生們大多都留在這裏,這裏的大多指的是全部的馭靈師和絕大多數的修靈師。
而另一些不在這裏的修靈師,這個人數甚至不到所有修靈師總數的十分之一,這些極少數的人,他們此刻正在底下的隧道空間裏——真正的處在戰場的核心。
而這些學生中,就有傑克。
當聽到傑克要跟随軍隊參與戰鬥的時候,安吉莉娅其實并沒有露出什麽驚訝的表情,不敢置信的是辛迪,她捂着嘴,因為驚訝聲音甚至顯得有點尖銳:
“你不要命了!”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和之前學生申請外出訓練是兩碼事。
對于修靈師來說,在之前的訓練中,跟随外巡部隊是一個必須的要求,甚至就連馭靈師,只要你願意,只要提交一個申請,就可以跟着部隊外出。
就好比安吉莉娅,她的申請報告一路提交上去,暢通無阻,沒有受到任何波折——這是因為軍部是默許甚至是鼓勵學生這樣做的。
但是這一回不一樣,這是實打實的,真正的戰場。
這裏不會有專門的人去看顧你的安危。
真正的戰争是緊張的,血腥的,毫不留情的。
因此這一次,所有進入地下隧道的馭靈師都是有嚴格限制的,必須要有親臨戰場的經驗,心理素質過硬,等級要足夠高,而對于第一軍校的馭靈師們,軍部幹脆下達了一條明确的禁令——第一軍校的馭靈師不得進入地下隧道。
能夠進入第一軍校的學生本就是來自各大行星的優秀人才,而第一軍校的馭靈師的更是萬裏挑一,要是有一個人在戰場上出了事,那不光會引來巨大的社會輿論和麻煩,從某種層面上說,也是聯邦的損失。
所以這也是安吉莉娅還呆在外圍的原因。
她的腦中是沒有怕的情緒的,要不是有這條禁令,她此刻早就已經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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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一切的禁令都是針對馭靈師的,修靈師自然不在這個範圍內。
軍部并不鼓勵這些學生下戰場,但若是他們有着強烈的意願,只要提交一份自願申請書和免責書,那麽,你就可以以一名普通士兵的身份,真正接觸核心的戰場。
說白了兩份簽字的文件概括起來只有一個簡單的內容——如果你在戰場上出現了意外,甚至導致死亡,那麽,一切都與學校和軍部無關。
有些修靈師,即便有沖動的念頭,看到免責書上吓死人的條例也會遲疑甚至退縮。
但是極少數的人不會。
就如同軍部禁止了馭靈師下戰場卻沒有禁止修靈師一樣,修靈師的成長向來都比馭靈師要幹脆粗暴的多。
培養一個高級成熟的馭靈師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儀器、材料、優秀的導師,缺一不可。
但是修靈師不一樣,訓練與戰鬥是永遠的主題。
一個軟趴趴連激光劍都拿不穩的修靈師,把他拉到戰場上溜一圈,只要他能夠活着走下戰場,你就能看出他的氣質與之前會是天壤之別。
——戰争與鮮血永遠是修靈師最直接有效的訓練方法。
而傑克,心中無比清楚這一點。
而他更清楚,他心裏喜歡上了一個優秀耀眼的人,優秀到了讓他都忍不住自卑的地步,他只有拼盡全力追趕——不求與她并肩,只求他能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哪怕是看着背影也好。
所以,這個決定,從他做出開始,便不再會有任何動搖。
傑克對着擔憂的辛迪輕輕笑了笑,像是安撫,然後他又将視線轉向安吉莉娅,就這麽定定的看着她,執拗的想從她的嘴中聽到一些什麽。
傑克想,說什麽都可以,或許安吉會挽留,或許她會表示擔憂,又或者是要自己小心...只要是她說的,就能給自己無窮的動力。
但是這次他卻猜錯了,安吉莉娅什麽也沒有說。
真正懂你的人并不需要多餘的話語。
她在辛迪驚訝的視線中,握住了傑克的手腕。
那一瞬間,傑克的心髒幾乎跳停,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安吉她——
安吉莉娅的精神力觸絲慢慢收回,她放下手,然後對着傑克微微一笑。
“你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除了跳動過快的心髒,一切都處在巅峰狀态。”
是的,剛才安吉莉娅在為傑克檢查身體。
——他在不久之後要直面鮮血與戰争,安吉莉娅沒有挽留,只是用她的能力,做了她能為他做的一切。
傑克恍然想起,多年以前,他與安吉初見時,她對着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他的靈力似乎出了一點問題,而今,他亦步亦趨,竟跟随着她的腳步走了這麽多年。
那一瞬間,傑克眼眶微澀。
辛迪看着兩人,有些不理解,“安吉爾,你為什麽不攔着他,太危險了。”
安吉莉娅微微一笑,辛迪長久以來一直堅持,在安全、她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将一切做到最好,但是,她很少去挑戰超出她可以想象或者是她能力範圍之外的事。
就好比這次傑克去地下隧道,在辛迪看來這是并不理智的。
“辛迪,他想去,我們是攔不住的。”
辛迪看看安吉莉娅,又看看到現在目光都舍不得從安吉莉娅身上移開的傑克,突然有些洩氣,她咬了咬牙,從唇縫中擠出一句話。
“兩個瘋子!”
是的,她不贊同,但不代表不理解。
就如同她現在攔不住傑克。
她更攔不住安吉莉娅。
傑克最終還是毅然的走了。
而安吉莉娅受制于軍部的禁令,只能留在外圍的營地。
然而,即便是最外圍,也足夠讓她意識到戰争的殘酷。
越來越多的傷兵聚集到這裏,他們每個人都身上都至少劃着一個老大的口子,從裏往外汩汩地流着鮮血,能自己步行走到營地的已經算是輕傷。
更多的人,都是被運輸機器人或者擔架擡回來的。
營地中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熏得人幾欲流淚。
這裏除了第一軍校的學生,還有本來就駐守在茉莉星的馭靈師,他們當中有一部分人被選中進入地下隧道,另一部分人就負責戰場外圍的救治工作。
按理說,無論如何,他們也比這些學生經驗豐富,這些學生也應該聽從她們的安排和調遣。
絕大多數學生也的确是乖巧聽話的——這其中就包括安吉莉娅。
她向來不是個願意和別人争論的性子,更何況,在馭靈師這個領域,從來都不需要她多說什麽。
——因為實力會證明一切。
早就已經說過,馭靈師是鄙視鏈最殘酷最嚴格的職業,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足夠的天賦,你就可以将別人的榮耀踩在腳下,只要你願意——而這種從屬與制約關系,是無視閱歷年齡的。
也就是說,哪怕茉莉星原先駐守的馭靈師比安吉莉娅更年長,甚至比她級別更高,但只要她們的實力無法壓制安吉莉娅,她們也就無權參與評價安吉莉娅的所做的事,更別說調遣了。
一開始,這些自诩年長的馭靈師對安吉莉娅冷淡的态度是有些惱火甚至不滿的。
——因為她既沒有對着上級的恭敬,也不存在畏懼。
她的臉龐足夠精致美麗,卻缺少她們想要的表情,于是,這些馭靈師将安吉莉娅的态度定義為冷淡。
其實了解安吉莉娅的人都會知道,這就是她一貫的樣子。
這些馭靈師的态度在她們發現安吉莉娅的救治速度不亞于她們的時候開始轉變。
在她們看見同樣的時間內安吉莉娅救治的人比她們多時開始難以置信。
在她們發現自己精神力枯竭,效率下降的時候,安吉莉娅卻依然游刃有餘的時候開始膽顫和驚惶。
而這之間态度的轉變從頭到尾沒有超過兩個小時。
從那之後,場中沒有一個馭靈師會對安吉莉娅做的事有什麽意見,也不會有人有那麽大的臉面去派遣她做什麽。
對此,安吉莉娅的态度一如當初。
變化的是她們,不是她。
安吉莉娅甚至感覺不到在這個充斥着血腥味的營地內,還會有這樣的人心湧動。
就如同她們不理解她一樣,她也理解不了她們。
安吉莉娅此時的全幅心神都放在了被她救治的人上。
精神力緊繃到了極點。
她是累的。
只是沒有人發現罷了。
就算她的天賦再高,經驗的缺乏永遠是一個現實的問題,這個問題不足以給安吉莉娅造成太大的麻煩,但是卻會過快的消耗她的精神力。
安吉莉娅沒有經歷過這樣一次性不間斷的治療這麽多的重傷患者,她曾經治療的經歷能夠讓她在精神力的消耗與恢複中達到一個平衡。
但是現在不行。
傷兵源源不斷,但是她的精神力是有限的,恢複是需要過程的,即便是到後來,安吉莉娅憑借她優越的感知能力,已經将這個消耗降到了最低,但是依然不行。
可安吉莉娅卻沒有停——比起她的疲乏,當然是戰士的命更重要。
營地的外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有機器人擡着傷兵進來,守在外面進行初步篩選的馭靈師在判斷這個人的情況後,臉色驟變,然後她高喊一聲,“靈力暴動,一級治療!”
靈力暴動!
對于修靈師來說,這是比受傷流血更致命可怕的事情。
安吉莉娅剛處理完一個士兵的傷口,聽了這句話,她瞬間擡起頭。
“送到我這裏。”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氣勢。
一般來說,像靈力暴動這樣級別的傷者,是不應該給一個學生治療的。
但是場中負責協調指揮的馭靈師只是淡淡地朝這裏看了一眼,然後又專注到手上的事情。
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
門口負責分級篩選的馭靈師也清楚安吉莉娅的實力,當機立斷讓機器人将傷者送到安吉莉娅跟前。
安吉莉娅掃了那人一眼,他的傷勢極重,胳膊大腿全是血淋淋的口子,甚至腹部也受了傷,但這一切放在靈力暴動面前都是可以延後治療的。
安吉莉娅在基本判斷這人的情況後就伸出了自己的精神力觸絲。
“放松,不要抵觸。”馭靈師的治療需要修靈師的配合,特別是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延遲一秒就會多一分的危險。
“之前注射過穩定劑嗎?”安吉莉娅沉着聲音問那個士兵。
士兵五官立體,臉上沾染着鮮血,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即便在這樣的危險的關頭,那眼裏也看不到絲毫的慌亂與害怕。
似乎如果沒有這樣嚴重的傷勢,他還有勁再殺一百只蟲族。
他點點頭。
表示自己之前注射過穩定劑。
安吉莉娅蹙了蹙眉,已經注射過就說明他的靈力暴動是由大量流血引起的,靈力的大量流失打亂了他身體裏面的平衡——而這,恰恰又是靈力暴動中最危險的情況之一。
安吉莉娅分出一只手來幫他止血,緊蹙的眉頭一直沒有放下,靈力暴動的人她不是沒有接觸過,但是像這樣緊急危險的還是頭一次。
像這種情況,以安吉莉娅目前的實力,都不敢說有絕對的把握。
看着這個士兵的意識已經漸漸渙散,安吉莉娅極少見的主動和他溝通。
“你叫什麽名字?”她問。
他的失血已經到了危險的紅線區,再加上靈力暴動,甚至可以說,一般的馭靈師遇到這種情況會直接選擇放棄,但是安吉莉娅沒有,即便她的精神力已經緊繃到了極點,她依然用盡着自己全身的力氣去溝通控制這個士兵躁動的靈力。
如果非要打個形象的比方,就是這個人體內的靈力就像是龍卷風在跳舞,而安吉莉娅要做的,就是要這些躁動的“龍卷風”停止旋轉舞蹈,然後把它們塞到應該呆的位置去。
“庫洛,我叫庫洛。”
這個士兵的嘴角還帶着血,但他卻對着安吉莉娅勾出一個虛弱的笑。
“很好聽的名字。”安吉莉娅在努力的與他溝通,即使她現在精神力高度集中,幾乎分不出心神去說話。
庫洛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過分年輕的馭靈師的是想讓他保持清醒。
但是,他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
庫洛溫和地看着安吉莉娅,他說:“我有一個兒子,今年八歲,他有着和你一樣美麗的藍色眼睛。”
“所以你要堅持,你的兒子還在等你回家。”安吉莉娅道。
庫洛嘴角含笑,聲音卻虛弱地快要聽不見。
“是啊,他在等我回家....”
庫洛看着房頂,目光放空,似乎已經看見了他的兒子撲到他懷中的場景。
他閉上了眼睛。
安吉莉娅身體一僵,她不敢置信地看了庫洛一眼。
敏銳的感知告訴她,庫洛體內靈力的流動停止了。
一個修靈師體內流動的靈力就如同他的生命,靈力一但停止流動,意味着——生命也就此停止。
庫洛,一個偉大的戰士,有一個才剛滿八歲,正等着他回家的兒子,就這樣死了。
沒有餘地和掙紮的,死了。
——他有着明亮眼眸的兒子,将永遠等不到他的爸爸。
安吉莉娅突然想到曾經卡洛斯跟她說過的話,他當時摸着她的頭,眼神複雜。
他說,“安吉莉娅,等你慢慢長大,你會發生,人生總有許多東西是你無能為力的。”
“你無法改變,只能學着接受。”
曾經安吉莉娅不懂,但是現在,她懂了。
安吉莉娅閉上眼睛,身體卻劇烈的顫抖起來。
在一旁的辛迪發現了她的異常。
“安吉爾,你——”
然後她就注意到躺在安吉莉娅旁邊的士兵,只一眼,辛迪就看出,這個士兵的心髒已經停止跳動。
她也明白,安吉莉娅這樣異常的原因。
眼睛一酸,淚水頃刻之間流下,辛迪不知道,她是為死去的士兵還是為安吉莉娅,又或者是為這悲涼的現狀哭泣。
“安吉爾,這不怪你。”
辛迪努力地安慰安吉莉娅,同時也在安慰着自己,“今天這個帳篷裏已經死去了無數人,有更多的人甚至來不急擡出隧道,安吉爾,我們沒有辦法...”
安吉莉娅緊緊閉了閉眼,再睜開,藍色的眼眸已經與之前沒什麽不同。
辛迪卻敏銳的察覺,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安吉莉娅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沉靜,甚至說,冷淡。
“我知道的。”她輕聲說。
現實荒誕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連哭泣的時間都不給你。
安吉莉娅與辛迪又投入了繁忙的救治工作中去。
兩天,這場規模巨大的戰争只持續了兩天。
然而,這兩天對于所有人來說就像是被無限拉長。
每一分每一秒都對人的精神産生了巨大的挑戰。
第一軍校那些平日裏并沒有受過多少苦的馭靈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
她們一個個的身體和精神都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停下——現實逼着她們成長。
你不會想再體會一個一個的生命從你手中流逝是什麽樣的感受。
你幾乎是一夕之間就意識到,生命,如此沉重,卻又輕飄地轉瞬即逝。
當勝利的號角吹響的時候,營地上所有的人都僵硬在原地。
然後,他們哭了。
——是如釋重負,是喜極而泣,是劫後餘生。
傑克是在戰争的最後被擡出來的,安吉莉娅看見他的樣子的時候,眼眸狠狠一縮,而後,她極快地恢複了平靜。
傑克的後背被劃了一道巨大而猙獰的傷口,看架勢,如果不是他及時躲開,這一擊就足夠将他整個人劈成兩半。
傑克很累,很疼,可是在看見那雙藍色的眼眸的時候,他是帶笑的。
他說:“安吉,我活着出來了。”
安吉莉娅幾乎被他給氣笑,她少有的冷着聲音怼了他一句,“是,你活着回來了,傑拉保佑,豎着進去,橫着出來,可喜可賀!”
事實證明,安吉莉娅怼人的功力一流,并不比她的天賦遜色多少,只是她平日裏話并不多,所以發現她這一特點的人并不多。
辛迪知道,但是從沒有體會過,因為安吉爾對她一向十分溫柔,關于安吉莉娅毒舌這一點,體味的非常到位的是卡洛斯少将,少将大人早在之前就知道,克裏斯小姐在不高興的時候說起話來,那是相當得一鳴驚人,有時候能給你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而現在,傑克也終于領會到了這一點。
他幾乎立馬就呆了。
似乎是被這樣的安吉莉娅給驚到了。
安吉莉娅皺了皺眉,見他動作大到快扯到傷口,冷着聲音命令,“趴好!”
因為傑克傷的是後背,所以在擔架上他一直是趴着的,剛才安吉莉娅那句話說話來,傑克上半個身子幾乎都挺起來了。
傑克依言乖乖趴好,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傷勢有多麽嚴重似的。
其實他一貫是個穩重的性子,只是可能第一次上戰場被激起了血性,所以即便他現在被橫着擡出來了,情緒也依然沒有平息。
換句話說——就是亢奮過了頭
在安吉莉娅給他治療的時候,傑克一直喋喋不休地說着他遇到的情景。
他說下面的蟲子簡直多的超乎我們的想象。
他說裏面的黑甲蟲又大又肥。
他說幸好我們這邊的軍隊主動圍剿,先發動攻擊,打了蟲族一個措手不及。
他說卡洛斯少将的決斷真是太英明了。
他說這個巢穴的首領竟然是一只變異的黑甲蟲。
他說他出來的時候卡洛斯少将正在對付那只變異黑甲蟲首領。
.....
安吉莉娅聽到最後,眉頭不自覺的擰起,“你說卡洛斯少将在和那只黑甲蟲首領決鬥?”
傑克聽出來安吉莉娅聲音的變化,他回憶着當時的場景,語氣中還尤帶着恐懼和驚嘆:“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黑甲蟲,你知道嗎,這不是最恐怖的,黑甲蟲本來就以單兵作戰能力極強著稱,但是這只變異的黑甲蟲還進化了腦域,它竟然智商高到能和我們溝通...”
安吉莉娅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這不光是因為黑甲蟲的恐怖變異,還因為...
安吉莉娅問傑克,“只有卡洛斯少将一個人在和蟲族戰鬥嗎?”
傑克凝神想了想,然後搖頭,“我不知道。”
“我當時受傷離開的時候,那只變異黑甲蟲正好沖了出來,是卡洛斯少将攔住了他,至于後面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看見安吉莉娅擔憂的神色,傑克沒想那麽多,反而安慰道:“安吉,沒事,卡洛斯少将那麽厲害,就算是對付那只變異蟲族也應該沒問題的。”
安吉莉娅卻沒有他那樣盲目的樂觀。
她想到之前和卡洛斯出去的時候他受的傷。
不知道為什麽,安吉莉娅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
很快,安吉莉娅就知道,她不好的預感成了現實。
——卡洛斯少将是被擡着出來的,而他在被擡出來的時候,已經昏迷失去了意識。
一大群人從地下隧道中沖了出來,是大部隊,他們出來就意味着,戰鬥徹底結束。
然而,沒有一個人臉上露出喜悅的神色,反而無比的驚惶。
因為卡洛斯少将,他們最高級別的長官,倒下了!
身為聯邦的少将,議長的兒子——如果他出了事,将會在聯邦掀起多大的風浪,衆人簡直不敢想象。
當聽到卡洛斯的副官賽爾失去了他一貫的沉着冷靜,嘶吼着大喊,“馭靈師、馭靈師!”的時候——那一瞬間,安吉莉娅的心跌到了谷底。
所有能夠空出手來的馭靈師都圍了上去,包括安吉莉娅。
只掃了一眼,安吉莉娅的目光就凝住了。
過度失血,靈力暴動。
最關鍵的是,卡洛斯現在還失去了意識。
也就是說,現在他整個人體內的靈力是處于完全失控的狀态。
首先要喚醒他的意識。
安吉莉娅在腦中飛速的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她身體微微前傾,似乎想靠近一點,然而這些馭靈師圍成了一團,幾乎将她擠得不能動彈。
“先要叫醒少将大人,不然以他現在體內的靈力狀況根本沒有辦法控制!”這裏資歷最老的馭靈師,她也是最接近卡洛斯的人,現在正是由她再為卡洛斯診斷。
“那你還愣着幹什麽!快叫啊!”一貫禮儀良好,溫和儒雅的賽爾此時卻狼狽不堪,他紅着眼睛,第一次這樣失态。
那個馭靈師此時也顧不上賽爾的失禮,她急得滿頭是汗。
“少将的意識似乎因為昏迷而開啓自我保護機制,我的精神力一深入進去就被他彈開,根本沒辦法喚醒啊!”
這個馭靈師還算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知道自己的精神力被少将排斥之後就立馬讓出了位置,她看着旁邊的人,急切道:“快,換個人試試!”
離她最近的人依言頂了上去。
然而頂着所有人期盼的目光,她搖了搖頭。
一個又一個馭靈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這樣的情況,幾乎是宣告了最後的結果。
旁邊的賽爾看着這樣的情景,心涼了半截。
突然,一道淡淡的女聲響起。
“讓我試試吧!”
賽爾僵硬地擡頭,看見是安吉莉娅。
安吉莉娅!像是想到了什麽,賽爾的眸子亮了亮。
忽視掉所有人或質疑或驚恐的眼光,安吉莉娅半跪在卡洛斯的旁邊。
曾經她與卡洛斯相處的畫面浮現在腦中,安吉莉娅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她伸出了自己的精神力觸絲。
如果精神力觸絲可以看見,你就會發現,它的動作不疾不徐,帶着一貫的安吉莉娅的風格。
它輕柔的,緩慢的深入到卡洛斯的腦中,像是在他的耳邊輕聲說:
“卡洛斯,是我,我是安吉莉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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