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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是感控能力提高,怎麽會下降了。”敖文的語氣不鹹不淡,并沒有很嚴厲,但是衆人卻無端的從中聽出了一絲苛責。
“這個這個”負責人結結巴巴了半天,卻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敖文揮手打斷了他,他不耐煩聽這人解釋,既然事情已經發生,追究原因并沒有實際的意義。
“你只需要告訴我,這種情況該怎樣解決?”
難道就讓這位考生的感控數值這麽一直掉下去嗎?
她是前兩場的第一名,是最有可能獲得高賽金獎的人,她的身上有着難以估量的前途,難道就要因為一些不知名的事故,将她的未來斷送在這裏嗎?
帝國的馭靈師圈子都知道敖文嚴厲,但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他是一個極為惜才的人。
當敖文看見安吉莉娅的時候,他也難以避免對安吉莉娅的天賦和能力産生了濃濃的愛惜之情,在競賽的時候敖文就有意識地去關注這個考生的情況。
這次其他人要來監控室,敖文也跟着來了,他一向不喜歡摻和這樣的事,今天來這裏,唯一的原因也不過是想看看安吉莉娅在虛拟倉的情況而已。
但是敖文沒想到,少見的意外竟然就這樣突兀的發生。
還是發生在這個他十分看好的學生身上。
老實說,敖文是非常生氣的。
他平時不生氣時都看着有些吓人,此時臉一挂,被他問話的負責人立馬噤若寒蟬起來。
“雖然我們一時之間不能摸清讓這位考生感控數值下降的原因,顯然這一切都跟她在虛拟倉中看到的東西有關,那麽阻止這種情況就有個非常直接的辦法,就是關閉虛拟倉——”
敖文冷淡的眉眼掃向這個人,“關閉?”
“是,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這位考生的感控繼續下降”頂着這樣高壓的視線,負責人差點沒把自己的腰彎成大蝦。
“在不确定具體的情況下,你就是這樣采用粗暴的方法解決問題的?”
關閉虛拟倉,這人還真敢說。
虛拟倉關閉,雖然說這位考生人絕對安全了,但是第三場考核強行終止,她就沒有任何成績。
當然,成績還是次要的,她本來的感控數值非常高,結果因為這樣的一個不知名的意外,不升反降。
對于一個馭靈師——一個具有,這幾乎是一個難以承受的打擊。
如果真這樣做了,那才真的是毀了這個學生。
“虛拟倉不能關。”
負責人擦了擦額角并不存在的冷汗,面上謙卑,心中卻有些憤憤。
這人說的輕巧,不能關,這個考生的感控數值可是掉得吓人,聽說她是高賽最受期待的金獎獲得者,還是個聯邦人,現在在他們帝國出了這樣的事,他要是現在不及時把虛拟倉關了,到時候擔責任的可不是眼前這位。
負責人在心裏想着該如何委婉駁回這位的話,一旁随着敖文一起過來的其他大佬卻和他唱了反調。
“我說敖文,你又不是專業人士,在這添什麽亂?我看這考生一開始的感控數值很高,現在也只是掉了一點,并沒有影響多少,要是虛拟倉還不關,她這麽一直掉下去,出了事怎麽辦?”
“是啊!”
其他人跟在後面附和。
這些人不見得是真的關心安吉莉娅,反而抱着一種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随意地對這件事發表着不負責任的言論。
你必須要承認,這世界上的确有一些人是見不得別人好的。
現在這些開口說關虛拟倉的大多是帝國的人,他們臉上挂着虛僞的笑,言語間都是為這個考生好的樣子,似乎僞裝的無懈可擊,但是,這并不妨礙敖文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虛僞假笑之下隐藏的真實想法。
聯邦與帝國之間無形的競争從來沒有停止。
這一次高賽,無論從哪種角度看都是聯邦的學生更加優秀。
又加上聯邦出了一個安吉莉娅,她幾乎是以一種碾壓的姿态高居第一。
帝國的高級馭靈師們會甘心看着由他們帝國主場舉辦的高賽,金獎卻被一個聯邦考生拿走嗎?
敖文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他們心中的不忿和咬牙切齒。
以及,現在事情出現轉機之後迫不及待想踩一腳的那種醜陋的歡喜。
“你們就這麽肯定,這位考生的數值會一直掉下去?”
“如果數值下降是你們的一種假設,那我們是不是同樣可以假設,目前的下降只是一種小幅度的波動,之後這位考生的數值會轉而上升呢!”
“畢竟——她的天賦,我們有目共睹。”
敖文平淡冷靜的聲音在這間監控室中響起。
那些帝國的高級馭靈師對視一眼,有心想在說什麽。
但是有人卻打斷了他。
要知道,來這裏的可不全是帝國人,有相當一部分聯邦的高級馭靈師也站在這裏,只是先前他們一直沉默着,現在,他們終于忍不住憤而出口。
“你們不要太過分!”
“當我們聯邦沒有人是嗎?”
為首的那位高級馭靈師表情嚴肅,“我們聯邦的考生沒有違反比賽規定,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在沒有經過她允許的情況下終止她的比賽!”
“針對今天的意外,我們會調取監控錄像,以聯邦和聯邦第一軍事學院的名義向舉辦方申請徹查!”
監控室鴉雀無聲。
兩群大佬對峙着,氣氛十分得緊張。
其他的工作人員無疑是這場對峙下的小蝦米,他們将頭垂着,目光緊緊盯着顯示屏,全身都寫滿了“我很忙碌、我只是個小人物、你們大佬吵架不要帶上我們”的字眼。
于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就有人将視線投向28號考生的顯示屏。
然後這人瞪大了眼睛。
他顫巍巍用手指着顯示屏上的某一板塊,不敢置信地說:
“停,停了,真的停了!”
他緊盯着那到折線圖,目光驚恐,這回幾乎是抖着聲音道:“開,開始回升了!”
是的,所有人都看見了。
代表着28號考生感控數值的那道紅色折線,在一開始呈下降趨勢之後突然生生剎住了車。
然後在平穩前進了一小段後,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蹭地一下竄了上去。
衆人都被這種戲劇般的轉折給驚呆了。
————
安吉莉娅并不知道她感控數值的變化引起了一場無形的風波。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虛拟倉提高感控的原理有點像是刺激大腦。
當虛拟倉與大腦鏈接,從某一方面來說,它就與人的意識鏈接。
所以,人的記憶是對它敞開的。
它可以知道,躺在虛拟倉中的人曾經發生的事,又因為虛拟倉配置高精度的超算智能系統,它可以從這些記憶中篩選人的薄弱之處。
然後針對這個薄弱點,将之無限放大,用以刺激人的腦域。
而這臺虛拟倉顯然找出了安吉莉娅一直深深隐藏在心底,從來不會顯露在人前的那種隐秘的情緒。
安吉莉娅算不上一個樂觀的人,當然更不能說她悲觀。
她并不喜歡用主觀的想法去推斷評判一些東西,更多的時候她喜歡用客觀事實來說話。
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內心深處藏了一些悲觀的想法。
或許是看見曾經的那個士兵微笑着死在自己手下的時候;
或許是看見戰場上有人前仆後繼,用身子去擋蟲族的時候;
或許是看見被譽為馭靈師聖地的stg也隐藏着不為人知的黑暗的時候。
她發現,她大多時候面對這種情況都是無力的。
哪怕她自身實力再強大,她也阻止不了這一切。
她顧及不到所有的修靈師,所以依然會有可敬的戰士一個接一個的死亡。
她無法将瀕死的人從死神的領地拉回來。
她無法保證stg的清正公平,因為哪怕她自己,有時候也被裹挾在權利的漩渦中無法抽身。
這樣的無力感将她從未到尾地包裹。
一道聲音如魔音般在腦海中回響:
——假如那些東西永遠都無法避免,他們永遠都是客觀存在的,那你成為馭靈師,成為一個頂級的馭靈師,又有什麽意義呢?
沒有人知道,安吉莉娅的內心深處藏了這樣一道可怕的質疑,這質疑牢牢地被她摁在心底,甚至有時候就連她自己也不會刻意的想起。
因為安吉莉娅知道,這個問題的本身就是一個僞命題,它是不會有答案的,而不停地想它只會擾亂自己的心神,所以安吉莉娅都是有意識地将它忽略。
但是今天,她躺到了虛拟倉中。
被她刻意遺忘的東西可以瞞過周圍的人,甚至可以瞞過她自己,但是卻瞞不過擁有強大智能超算系統的虛拟倉。
所以它将安吉莉娅壓在心底的東西毫不留情的揭了開來,甚至無限制的放大。
前期的那些記憶回放從某種意義上說算是一種麻痹和潛暗示,它在暗示裏面的人,出現的畫面都是你們曾經經歷過的,是實際存在的回憶。
所以,之後安吉莉娅看到的,是不停的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虛拟倉抓住了她內心的弱點,将“無意義”這個殘酷的現實放大了百倍。
只是,高度精密的智能系統雖然可以模拟人的思維,但終究不能替代人的大腦,它可以針對一個人說出的話延伸出上百種應對的措施、可能發生的結果,但是,它卻不能完全無差錯的複制出人的行為模式。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向來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天才。
因為虛拟倉鏈接大腦,從某種程度上,它可以通過暗示的方式讓躺在虛拟倉的人認為之後出現的畫面那就是他們真實的記憶。
這本來沒有問題。
可是真正讓安吉莉娅産生懷疑的偏偏就是這點。
——我為什麽會對着一個陌生的畫面完全篤定沒有絲毫猶豫的判斷它是我的記憶呢?
這種篤定沒有由來和根據,它就像空中樓閣一樣突然在自己腦中出現。
我并不認為自己是個沖動的人,可為什麽我會産生這樣無腦的判斷?
安吉莉娅在心中這麽問自己。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外因影響了自己的思維。
打死虛拟倉它也不會想到它露出破綻會是在這麽怪異的地方——人家安吉莉娅産生懷疑只是因為,這麽粗暴的得出結論的方式不像她平時的風格。
安吉莉娅在一開始看見那些畫面的時候就知道那是虛拟倉的把戲。
只是,有時候,你必須得承認天才的腦回路确實相當怪異,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安吉莉娅卻沒有絲毫反抗。
她甚至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腦域,就是為了不讓虛拟倉察覺到自己的變化。
因為安吉莉娅沒有忘記,虛拟倉是由聯邦和帝國聯合開發,用以提高馭靈師的感控——它不會害自己。
而到現在,安吉莉娅已經察覺虛拟倉想通過什麽方式來刺激她了。
她選擇的做法是,順從,甚至還有意的配合虛拟倉。
虛拟倉裏面的智能系統或許永遠也想不到,它一直在暗示引導別人,只是天道好輪回,有一天,這種同樣的手法也被別人用到它身上。
所以,當安吉莉娅麻木地看着那些畫面的時候,虛拟倉以為這是自己精密引導成功的表現。
其實它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安吉莉娅願意配合它的結果。
積壓在心底的那個疑惑,安吉莉娅也認為到了把它解決的時候。
所以當安吉莉娅在觀看那些畫面的時候,虛拟倉以為她是被動性的在看的,卻不知道那是安吉莉娅主動要看的,換句話說,就是找虐。
安吉莉娅完全自虐似的沉浸在那些畫面中,所以與其說,是虛拟倉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刺激安吉莉娅,還不如說,是安吉莉娅借由虛拟倉呈現出來的東西來刺激她自己。
也就是——虛拟倉完完全全被安吉莉娅給利用了個幹淨,偏偏它還毫無察覺。
所以,後面安吉莉娅的感控數值急劇下降也是她自己弄出來的結果,她就是想通過這種方法刺激自己。
這是克裏斯小姐的正常操作,以正常人的腦回路,他們絕對不敢冒着感控數值不停下降的風險去尋求一個突破。
但是安吉莉娅就敢。
并不是因為她膽子比常人要大,只是因為,“如果我最終感控能力無法提高怎麽辦”這樣的問題從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瞻前顧後,就容易束縛了手腳。
安吉莉娅發現,長久以來她都陷入了一個思維定勢。
戰争與死亡是一種客觀存在的東西,很多時候都是不以她的意志為轉移的。
她不能拿這些東西去強求自己。
她個人的能量的确無法影響太多,而她能做的,就是——盡我所能。
監控室的衆人神色恍惚地看着那條代表感控數據的紅色折線跟發了瘋似的往上竄。
“速度降了。”有人這麽僵硬的說。
是的,我們當然看見它降了,但是該死的它竟然還沒有停!
此時的折線上升的幅度已經遠遠超過它下降的幅度了。
最終,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紅色折線慢悠悠跨過一道标準杠。
那條杠是唯一後面标記了字母的。
sss。
即便是看不懂顯示屏那些奇奇怪怪字符的大佬們都知道這寫着三個s的标準杠是什麽意思。
代表着,這位28號考生,實實在在的,沒有任何争議的,感控數值突破雙s大關,達到三s的境地。
感控達到sss,意味着,這個考生幾乎已經是一只腳踏進了高級馭靈師的大門,之後絕對不超過一年,她成為高級馭靈師幾乎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因為這其中最難的部分她已經安然度過了。
而最恐怖的是,這個考生的年紀——她甚至還沒有從高級學院畢業!
前途無量!
這四個大字無可争議地戳在了安吉莉娅的臉上,任誰也別想把它撕下來。
聯邦的大佬馭靈師們嘴角咧到了耳後根,幾乎笑成了一枝花。
雖然現在最後一場的結果沒有完全出來,但是只光看着安吉莉娅的成績,他們聯邦這趟就不虧了。
何止是不虧,簡直是賺翻了好嘛!
一個高賽金獎,一個高級馭靈師!要是這還不滿意,帝國人想,那你還是趁早滾蛋吧!
——星際已經不适合你生存了:)
只是,聯邦人還沒來得及體味這剛到手的喜悅,一個噩夢級的消息就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馬爾紮星失守!
就在高賽開始的最後一天,軍防駐地馬爾紮星的最後一道防線終于被蟲族給攻破!
所有人都想不到,蟲族的進攻竟然如此兇猛,連向來無往不勝,堅不可摧的第一軍團出動也沒有守住。
以馬爾紮為起始點,貫穿荊棘、卡奧、賽博、根特、阿爾蜜等軍防駐地,形成了一條堅固的防禦鎖鏈。
以這條鎖鏈為基礎,六大軍防駐地相互連接,守護,貫通,将聯邦的九大行星牢牢保護起來。
而現在,馬爾紮失守,就相當于這個由鎖鏈構成的絕對安全區破開了一道口子。
這道口子無情地向蟲族袒露出聯邦最核心的腹地。
聯邦人迷茫了,震驚了,然後,恐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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