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聲東擊西4

那些人也都等待着，看顏浔究竟如何處理。

這時，殷茵卻感受到一股相當熱切帶着侵略性的目光，就算不看，也知道是誰的，這裏除了風子筱之外就沒有別人這麽仇恨她了，自己的內心深處真的相當得無語。

沒有回頭，也着實是懶得理她，可是就她這樣不鹹不淡的态度才更是讓風子筱的面色扭曲了幾分，這女人是不把她放在眼裏嗎！她有什麽資格！

現場的氛圍有些凝重，大概除了風子筱之外大家都關心原赦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原赦是殊冥殿的第一護法，顏浔面前絕對的紅人，可是如今所調查出來的情況卻告訴衆人，他其實是刺殺顏浔的主使者，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衆人都有些驚詫，而再次看向原赦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不曾想，這看上去如此忠心的一人，竟然是個叛徒，這種人同樣是掌權者所憎惡的。

他們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樣在原赦身上剮着，而他本人則是背脊挺直地站在一旁，絲毫不為這些人的審視所懼，只是他微變的臉色也能分辨出他絕不平靜的內心。

“他們胡說的，原赦怎麽可能會派人刺殺你。”殷茵看着看下面的那一個個都不什麽省油的燈，瞥了瞥嘴說道。

烏溜溜的大眼睛注視着顏浔的眸子，裏面滿滿的認真。

另一旁的晴幽雨則一直關注着原赦，她也很疑惑這倒底是怎麽一回事，可是內心深處還是願意相信原赦的。

顏浔默了默，面色有些沉，他站了起來，向原赦走近，清冷的嗓音在寂靜的此刻分外明顯，“你是奉本座的命令去的天牢？”

仍舊沒有絲毫的起伏，可這聲音卻像是帶着寒冰，一字一頓的讓原赦的臉色更白了幾分，咬牙，他當場直接跪了下去，拱手，“主子恕罪。”

意思很明顯，他承認了自己假傳命令，擅自去審刺客。

見原赦直接就這樣承認了，沈珂和風淩桀不自覺對視了一眼，有些利芒閃過。

随後，顏浔沒有管跪在面前的原赦，轉而對沈珂問道，“沈将軍所謂的證人在何處？”

沈珂有些暗喜，直接命人将那些可以作證的人全都叫了上來，整齊的步伐聲音回響在殿堂上，很快就站了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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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将軍當時審問刺客的時候，你們可在場？”

“回将軍，屬下們确在當場。”衆人齊齊地回答。

“那可有聽到那刺客指證原護法？”沈珂接着問道，鷹眸中掠過狠戾。

晴幽雨終于忍不住了，借着旁邊的風淩謙，給自己壯個膽，“你們可要好好回答，這若是聽錯了，說錯了，其罪不輕啊。”

“側妃說的不無道理，可是這些将士中還有父皇的人在，想必他們不會相互包庇的。”杜媛就是看不得晴幽雨出風頭，總是要和她作對心裏才舒服。

“但願如此。”晴幽雨冷哼道。

而聽見她們的對話，沈珂心中雖帶了喜悅，卻有幾分輕屑，女人還真是蠢，這麽容易就被太子殿下給利用了。

衆人聽見杜媛的話，又一次擡頭看向風穆，是了，之前也說過，這些人中有皇上的人存在，想要相互包庇，是斷不可能的，同時，也使他們說的話增加了幾分可信度。

風穆至今沒有說過太多的話，一來他出面有些尴尬，二來這說到底也是殊冥殿的事，他不方便插手，他來，也不過是向讓顏浔知道真相。

少頃，沈珂給其中一人遞了個眼神。

“回沈将軍，屬下的确從刺客的口中聽到了原護法的名字。”一位看似極有地位的人站出來說道。

“屬下也是。”語罷，其他人也齊聲說道。

見他們都異口同聲的，殷茵真覺得這些人更像是串通好了的，美眸中頓時怒火上湧。

“好了，冥殿想必已經知道了，你們退下。”沈珂擺了擺手，讓那些侍衛都下去了。

顏浔染墨般的瞳仁中有些深不可測，他輕抿了下薄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珂，“那依沈将軍看，這樣的人該如何處置？”

順便斜眸輕掃了眼仍舊跪在地上的原赦。

沈珂有些發愣，意外地看着顏浔，這種事他怎麽說，但是衆目睽睽，他也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回冥殿，若是這樣的情況出現在末将的身邊，亦或是發生在安南國，絕對是千刀萬剮，誅九族的大罪，但是地方各異，殊冥殿有自己的法度，想必冥殿心中已有決斷。”

他找了一個很适中的回答，既說出了他的觀點，也提出了地域的不同，最終還是看顏浔的命令，他再怎麽說，也是個外人。

但是在場的很多人心中都明白，只怕相較于安南，殊冥殿才是真的嚴苛。

流域管轄內，犯案者極少，這和殊冥殿制定的嚴律嚴刑有密切的關系，誰都不敢犯錯，更沒膽子犯罪。

原赦跪在地上，背脊僵直，臉色冷然瘆人，可是依舊不為自己辯解半句。

風穆像是松了一口氣，看樣子，他們所查出來的事情并沒有讓顏浔太為難。

殷茵扯了扯顏浔的袖口，一臉焦急地看着他，“顏浔……”

顏浔側目，直接食指低着殷茵的唇瓣，唇角微揚，眼神示意她別管。

然後，衆人就見顏浔擡手擰了擰眉心，随之将手放下，看上去有些漠然，他徑直走到了原赦的面前，一臉鄭重，晦沉而磁性的聲音在原赦的頭頂響起。

“原赦。”

“屬下在。”原赦拱手，并沒有說其他，只是最平常的回答，像是準備接受顏浔交由的任務一般，嚴肅認真。

“剛剛沈将軍查到的事情你也聽到了，自己也承認了，你身為本座的護法，假傳命令，陽奉陰違，現在……”

聽到這兒，衆人屏息凝神，不知道顏浔到底會怎麽做，沈珂嘴角含笑，他這樣，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吧。

殷茵更是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顏浔語頓，擡起一腳直接踹了下跪得端正的原赦，但并未用力，然後幽幽陰森地開口，“去，今晚不準吃晚飯，自己去圍着宮城跑一圈。”

衆人：“……”

這，這算是什麽懲罰，他們的耳朵莫不是都出現了問題？難道不是應該讓原赦血濺當場亦或是拖下去嚴刑拷問？這，不吃晚飯去跑圈！

簡直聞所未聞！

晴幽雨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她就知道，主子肯定不會被這些人蒙蔽。殷茵也舒緩了心中的擔憂，無奈地看着顏浔，這家夥捉弄人的本領又強了。

風穆偏過頭看了眼顏浔，眼中的詫異盡顯，仿若真的不明白顏浔為什麽會這麽做。

風淩桀眸中深意一閃而逝，倒是沈珂有些激動，大聲說道：“冥殿，這，這。”

沈珂也瞬間語塞，怎麽能這樣？他難道不知道原赦所犯何罪嗎？

“嗯？”顏浔眉梢輕挑，見沈珂結結巴巴的有些不理解，他非常“好心”地解釋道，“沈将軍方才有句話說得十分在理，‘地域各異，殊冥殿有自己的法度’，所以，本座的處理方式沈将軍詫異也在情理之中。”

沈珂：“……”這話是他自己說的，可是此時被顏浔堵回來怎麽那麽憋屈呢。

他悄悄看了眼風淩桀的臉色，果然如他想象的一般淡雅疏離，可是他手上已經泛白的指關節讓沈珂心中有些忐忑。

“你怎麽還在這兒？”顏浔蹙眉，提醒着還跪在地上的人。

原赦擡眸，愣了幾秒，然後起身，“屬下領罰，屬下告退。”說完，便離開了衆人的視線，留下一個潇灑清越的背影。

其實剛剛顏浔的話中已經說明了一切，他治了原赦假傳旨意的罪，但是對于他行刺之事絲毫沒有提及，顯然是心中有數，認為此事和原赦無關。

很多人也反應了過來，而沈珂永遠都是第一個站出來，他的面上帶着些憤憤不平，“冥殿這是不相信末将說的話嗎？事情的緣由末将已經道明，且有人證在場，冥殿竟然就這樣放過了刺殺您的人？”

其實他問出了很多人的心聲，顯然大家都是這麽想的。

“啧，本座是不信。”顏浔處理完之後，又閑閑地坐了回去，将殷茵摟着，感覺異常得滿足。

“那冥殿可有證據證明此事并非原護法所為？”沈珂有些激動，那有些鐵青的臉色仿佛在述說着自己的冤屈，像是被人侮辱了一番，明明自己辛苦查出來的，竟然直接被人否定！

顏浔擡眸，慵懶地掃過衆人，然後輕聳了下肩，坐直身子，義正言辭地說道“沒有。”

衆人再次滿頭黑線，您老沒有證據還這麽理直氣壯的。

果然，沈珂的臉色憋紅了幾分，然後又青了，簡直像是走馬燈一樣五顏六色的。

“如此，冥殿既然不相信末将的話，為何當初還讓末将接手，探查事情的真相。”沈珂依舊不死心，定定地看着顏浔，似乎要是不給他一個交代他絕對不善罷甘休一樣。

倒是顏浔，滿是詫異地望了他一眼，“沈将軍怎麽能胡言呢，本座記得當初本來要調查此事的人可是原赦，但他這人笨嘴拙舌的，還是沈将軍據理力争，本座才答應的。”

這話可就一語雙關了，這畫面恰似剛才發生的事情，都是沈珂一個人在唱獨角戲，而原赦正如顏浔所描述的不會說話，才導致這麽多事情的發生。

沈珂：“……”

“好了，事已至此，都散了吧，冥殿受傷不宜耗費太多的精力，早些休息。”最後，還是風穆站了出來，才緩和了此時的氛圍。

聽到這話，顏浔自然是最開心的，當即行了禮就閃人，沈珂帶着滿滿的不甘與憤怒，深夜同風淩桀進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