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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開口道:“聽說夫人這幾日特意給你選了個嬷嬷調養身體?”
王若蓉面上紅霞更顯,只是嘴裏卻還是羞澀的應道:“恩,是啊。”她想了想也覺得這事不必瞞着自家嫂子,于是便接着道,“夫人說了,我雖不似皇後那般需要個孩子傍身,可早些養好身體生了孩子也能放心些。我也覺得:反正早晚都得生,倒不如早早生了的好。”
謝晚春聞言一怔,忍不住道:“你年紀小小,想得倒是挺遠的.......”
大約是先皇後這個做母親的給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謝晚春還真是從未想過要生孩子亦或者如何做一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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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之這會兒确實是在和王游之喝酒,他一貫克己甚少多飲,此回心緒複雜,倒是憋着氣喝了整整一壺酒,面頰都微微有些泛紅,有顯得的一雙黑眸黑沉沉的,就像是名貴之極的黑寶石一般。
王游之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吓得不行,好一會兒才大着膽子問一句:“大哥,你今兒真是你怎麽了,要不要我去叫大嫂過來?”天啊,他還是第一回看見自家兄長這麽喝酒呢,但真有點心驚膽戰、如坐針氈的感覺,恨不得立刻把人送回去給謝晚春呢。
王恒之擡起頭,默然看了王游之一眼。
王游之被那眼神看得有些腿軟,面色微僵,只好又跟着坐了下來,問道:“好吧,大哥你要有事就說,我聽着就是了。”
王恒之垂下眼,沉默片刻,忽而開口道:“......你和李氏這些日子如何了?”
王游之膽戰心驚的小心應道:“還好,我這幾日都是歇在正房。”他頓了頓,連忙又加了一句,“上回的事爹教訓過我了,我都知道錯了。雖說那孩子沒了,可日後總會再有的啊。”
王恒之聽到“孩子”這兩個字,只覺得心頭一動,說不出是滋味:他自然是喜歡孩子的,可他更愛謝晚春,倘若兩人真不能有孩子,他也不會真的勉強她。真正令他覺得心冷的乃是謝晚春的态度:倘若不是昨夜裏說漏了嘴,孩子的事情,謝晚春還打算要瞞他多久?
對王恒之來說,謝晚春是命運給予他最大的恩賜和奇跡,曾經熱烈仰慕的人一夕之間竟是成了自己的妻子,相知相愛,溫柔纏綿。曾幾何時,那種巨大的幸福感令他滿心的誠惶誠恐,如在夢中。可謝晚春昨夜的态度卻忽然觸動了他心頭的那根線:她從未考慮過孩子以及未來,她的心房哪怕是對着他也永遠關着一扇門——她,是真的愛自己嗎?
想到這裏,王恒之唇角不覺抿了抿,眸光一頓,忽而開口道:“二弟,倘若......”他本是想要問問,倘若自己日後無子想要過繼子嗣,王游之是否願意。可話到了嘴邊,王恒之只覺得心頭心緒說不出的複雜,不知不覺又給咽了回去,只是擡手端起酒壺,倒了杯酒又灌到了自己的肚子裏,一杯又一杯,連續不斷。
酒入愁腸愁更愁。這話倒還真是對極了。
王游之聽了半響也沒聽出王恒之要說什麽,最後只能看着王恒之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不一會兒就喝醉了。要王游之說:大哥今日如此古怪,還真是醉了的好。反正自家大哥一醉也不發酒瘋,就只會睡。
王游之嘆了口氣,任勞任怨的扶起對面這個醉暈暈的人,直接乘了馬車回家。偏王游之今日太倒黴,正好撞上王老爺在家。
王老爺看了看醉暈暈的長子和忐忑的次子,心中已是不悅,不由眉頭倒豎,狠狠地瞪了王游之一眼:“難得的休沐日,不叫你大哥在家好好歇着,怎的就拉他出去喝酒了?還灌了這麽多酒?真真是半點也不懂事。”
王游之忍不住道:“不是我灌的,大哥自己喝的。”
“閉嘴!”王老爺冷冷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吩咐小厮把王恒之送去謝晚春那兒,然後才開口道,“你跟我來,成日裏胡鬧,今日既是碰見了,正好考一考你的功課如何了。”
王游之真覺得今日禍從天降,磨着牙忍了忍,跟在王老爺身後進了書房。
而另一頭,謝晚春則是從小厮手裏接回了一個醉暈暈的王恒之。她面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可手上卻是半點也不客氣的在王恒之腰上擰了一擰,要不是那張臉太好看,她真想直接往對方臉上打一頓出氣。
碧珠與瓊枝也是第一回見到醉的這般厲害的王恒之——上回從陳先生那裏回來的時候,王恒之雖是酒勁上來十分困倦,可到底還是清醒的呢,那裏似今日這般暈沉沉的。
碧珠與謝晚春一起扶着王恒之去了床榻上,褪了外衣與鞋襪,蓋上被子,瓊枝則是忙去打了一盆熱水來,絞了帕子遞給謝晚春。
謝晚春一面吩咐兩個丫頭去端碗醒酒湯來,一面拿着帕子給王恒之擦了擦臉。從光潔的前額到眉骨、再到挺直的鼻尖、玉石一般白皙堅實的雙頰還有線條清晰的薄唇,謝晚春看着這麽一張清俊至極的面龐,忽然又有些生不出氣來了。
她忍不住捏了捏王恒之的鼻子,恨恨道:“你說你長那麽好看做什麽?”說着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似是自語,“孩子真有這麽重要嗎?”
謝晚春看着榻上的王恒之,眼神之間顯出幾分複雜來。
就在這時,外頭的門被敲了一下。
謝晚春立刻收斂好面上的神色,開口道:“進來吧。”
碧珠端着一個紅托盤,上頭是一碗剛剛燒好的醒酒湯,開口道:“這是廚下剛送來的醒酒湯,還熱着呢。”
“你放下就好,我來喂吧。”謝晚春随意的點點頭,伸手從碧珠那兒接過湯,直接就叫人下去了。
可是,等她端着醒酒湯,重又轉頭去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王恒之時,忍不住暗暗的嘆氣:人都昏着,這要怎麽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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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晚春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在王恒之的頭後面墊了個比較高的引枕,這才動了動湯匙,給王恒之喂了半盞的醒酒湯。
這醒酒湯上頭灑了許多切得細細的青梅還有山楂糕的粉,還加了些甜甜糖桂花,裏頭則是雪梨片、百合片和糯米飯揉成的湯圓煮出來的糖水。雖是摻了些醋卻也并未太酸,反倒甜軟适中,極易入口,不僅能解酒,還有滋陰清熱的效果。
王恒之好歹還有些意思,倒是能配合着喝了幾口。
因着這湯燒得熱騰騰的,謝晚春給王恒之略喂了幾口,看着王恒之那被熱湯燙地通紅瑩潤的薄唇,她心裏頭不知怎的有些癢癢的,很想低頭咬一口嘗嘗滋味。
謝晚春這般口幹舌燥、心猿意馬的給王恒之喂了大半碗醒酒湯,方才把碗勺一同放到邊上的木案上。
因着屋裏無人,靜谧非常,故而瓷碗輕輕擱在木案上,發出極輕微的碰撞聲,謝晚春側頭看了看周遭,見着左右無人,王恒之又昏沉沉的,她便忍不住低下頭,輕輕的咬了咬那讓她觊觎許久的薄唇。
很軟、很暖,咬上去仿佛還有點韌性,大約是沾了一些醒酒湯的緣故,用舌尖輕輕沿着唇角淺淺舔過時候還能嘗到一些甜味。
謝晚春心頭不知怎的也軟了軟,閉上眼睛,烏黑濃密的眼睫不覺也跟着垂了下來,一根一根的,仿佛數也數不清......
就在此時,邊上燭臺上的燭芯忽而被燒得“噼啪”一聲,燭光跟着一晃,倒是驚得謝晚春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眼睛。
然後,她便正好對上了王恒之沉靜深邃猶如深海的目光——不知何時,他竟是已經醒了。他們貼的極近,不僅能看清瞳孔裏映着的人影,看見對方細長微卷的眼睫,甚至還能察覺到對方微微有些亂了的呼吸。
灼熱的鼻息吐在皮膚上,只覺得頰上仿佛也燒得厲害,肌膚一寸寸的熱起來。
謝晚春既有幾分羞惱又有幾分怨氣,很快便收斂了面上的神色,極輕的哼了一聲,最後還是問道:“你什麽時候醒的,怎麽都不吭一聲?”
王恒之垂下眼,輕聲道:“.......你吻我的時候。”那時候兩人的嘴都另有用處呢,自然不能吭聲。
謝晚春一下子頓住了,她再厚的臉皮也經不住這麽的折騰,她面上燒得很,好一會兒才咳嗽了一聲,頗為尴尬的轉開話題道:“你一貫很少飲酒,今日怎麽忽然就喝醉了?”
“晚春,”王恒之似是下定了決心,忽而出聲喚住了她,嘆了一口氣後便從床上靠坐起來,伸手握住謝晚春的手掌,十指收攏把她那雙素手握得緊緊的,語聲沉沉,“我仔細想過了——關于孩子這事,我們必須要好好的談一談。”
謝晚春現在一聽到“孩子”這兩個字就覺得頭疼,可她也知道這事不能躲,蹙了蹙眉,最後還是忍耐的表示同意:“你說。”
“晚春,你喜歡我嗎?”王恒之看着她,忽而開口問道。
謝晚春點了點頭:“當然。”她的目光十分坦率,就像是窗外折入的陽光一般的直接明白,令人信服。
王恒之頓了頓,緊接着又道:“那你愛我嗎?”
謝晚春靜了一瞬,仿佛終于明白了王恒之糾結的是什麽,她心頭不由得跟着軟了一軟,很快便笑起來。她對着王恒之眨了眨眼睛,頗有幾分俏皮的模樣,柔聲道:“之前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我愛你啊,恒之。”她說話時,語調尤其的柔軟,說到“愛”這個詞的時候,仿佛舌尖沾了蜜一般的,只那一個字也能叫人品出滿心的甜蜜。
王恒之眼睫微微一揚,擡起眼與謝晚春對視着,一雙猶如寒潭一般的黑眸微微融了一些,他點了點頭,開口道:“......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不想要孩子嗎?”那握着謝晚春的手微微用了點力氣,緊緊的握着,只是語聲仍舊是輕輕的,“晚春,孩子并非是一個人的事情。無論要還是不要,我們兩個人總也要說清楚才好。”
謝晚春神色一頓,似是想說什麽最後又給咽了回去,好一會兒她才道:“現在并不适合要孩子,蕭妃和蕭家私下與齊天樂合謀怕是另有所圖;周國宇文博野心勃勃,西南一地怕是要平生事端;更何況,我自己也不知何時會死......恒之,現在時候不對,孩子的事情我真的沒想好。”
王恒之沉默片刻,忽而伸手一攬,手臂虛虛的摟着謝晚春,語聲柔和:“我知道你說的都對,可晚春,這些都不是你不要孩子的原因......”倘若是因為時候不對的緣故,謝晚春就算不要孩子必也會先和王恒之說一聲。可她甚至直接連說都不說就服藥避孕,只能說她是下意識的不想要孩子,王恒之也正是因此而觸動疑心,懷疑她并非真的愛着自己。
王恒之不疾不徐,低頭垂眸看着謝晚春,墨色的眉睫在夕光的暈染下帶了點微微的金光,顯得尤其清俊。他神色雖是一貫的冷淡但語調已然是十分溫柔,“晚春,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謝晚春深深的吸了口氣,她的指尖已在不知不覺間抓住了王恒之的衣襟,緊緊的抓着,仿佛溺水的人一定要抓着什麽才能覺得安心一樣。她靜靜的沉默了很久,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沒辦法,我沒辦法的,恒之......”
她一面說着話,一面眨了眨眼睛看着王恒之,一雙明眸仿佛又波光一閃而過。與此同時,謝晚春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靠向王恒之的懷裏,仿佛只有在這樣溫暖的懷抱裏,她才能敞開心房,正視自己心上的那道傷疤。
王恒之并未說話,只是溫柔的抱着她,等着她把話說下去。
謝晚春閉了閉眼,把眼底的酸澀忍回去,然後又睜開,這才慢慢的把話說下去:“......是我,是我親手把父皇賜下的毒酒端給母後的。恒之,是我害了她,她至死都在詛咒我,恨我入骨.......”她喉中似是哽着什麽,令她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跟着顫抖起來,“我很怕,很怕自己會重蹈覆轍——會變成我母後那樣的女人,會落到那樣的下場。我想,我一輩子都沒辦法做個好母親的。”
王恒之低了頭,下颚抵在她柔軟的發頂上,伸出一只手輕輕的拂過她的烏黑猶如鴉羽的長發,指尖穿過絲絲縷縷的烏發,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頭頂,低聲道:“沒事的,那不是你的錯,不要記挂在心上。”先帝既已賜下毒酒,想來已下定決心,無論謝晚春會不會端過去,先皇後大約都得死。
謝晚春咬着唇,因為太過用力的緣故,下唇蒼白的失去了血色。她極慢極慢的開口道:“先帝他是将毒酒和廢後诏書一起送來的,他讓我替母後選一樣。因為他恨母後辜負了他的真心,故意才用這些羞辱她——要麽帶着皇後的尊榮去死,要麽被廢後位幽靜一世。”
謝晚春閉上眼,她仿佛能看見昭明十三年,尚且年少的自己從先帝手裏接過那兩樣東西的時候的情形。
那是她此生永不能忘懷的噩夢,那一天的每一點、每一滴,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歷歷在目,日日夜夜、朝朝暮暮的折磨着她。
那是昭明十三年的初夏,正午的陽光極熱,窗外的綠枝已然青翠欲滴,一眼望去皆是猶如翡翠一般的碧色,再遠一些還能看到開滿了紅蓮白荷的太液池.......窗外的知了并不知道什麽是“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仍舊無知無覺的叫着。
那時候,謝池春和先皇後已然被關在寝殿裏将近半年多,她身上還穿着去歲制好、已然有些短小的衣衫:是一件極單薄的綠衣和顏色鮮妍的黃裙,已然盡去珠飾,看上去簡陋至極,令她甚至有些羞于見人。
可那個曾經對她千嬌百寵,視她入掌上明珠的先皇帝卻是無動于衷,他目光冷冷,語調裏甚至還帶着一種惡意以及譏諷,猶如一柄鋒利之極的刀,一刀刀剮在心口最軟的地方:“讓你母後選一樣吧,池春——朕、林氏、還有你們姐弟,總也要有個結果才好。”
“倘若她肯認錯并且服下那被毒酒,看在夫妻之情上,朕願盡去前嫌,讓她已皇後之禮下葬。倘若她依舊不肯認錯,那就讓她把朕給她的皇後之位還回來——只要朕在一日,她和你們姐弟三人,都休想再出此殿門一步。”
謝池春手裏抱着那道廢後诏書還有那一壺毒酒,只覺得手臂都在發抖,重得她連動也動不了。她的眼底甚至幹的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只能紅着眼睛看着她曾經視若高山的父皇,一動不動的看着。
先皇帝卻沒有半絲的動搖,他甚至不願再此地等待片刻,直接把東西留下、把話說完便擡步離開了。
謝池春抱着那兩樣東西就像是抱着兩柄染血的刀刃,她面色不動可心裏清楚得很:從頭到尾,她的父皇看似寬容的留下兩條路,可真正能走通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死路。
她的父皇是男人、是大熙的皇帝,一言決人生死、一念定人榮華,因此他有着遠比常人更高的自尊心,所以他永遠也無法輕易的寬容亦或是放下,他真正要的東西很簡單,那就是皇後痛悔認錯、服下毒酒;倘若選了廢後诏書,廢後之後怕也躲不過這杯毒酒——否則,皇帝又何必猶豫許久,親自帶了這些東西跑來一趟?
坤元宮裏的宮人早已調走了,安靜非常,謝池春獨自走在廊下,一個腳步一點聲響,就像是她心頭的一點一根又一根紮下去的針,密密麻麻的紮下去,疼的近乎麻木。雖是夏日,可那麽短短一段路,竟是走得她滿背的冷汗,腿軟的甚至有些發顫。
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抱了回去,獨自在自己的房裏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落西山,窗棂一處被照得鮮紅似血,她才緩緩然的回過神,起身去小廚房,親自給先皇後做了一頓極簡單的晚膳:一碗湯面,上面加了些燙過的青菜和金黃色的煎蛋。連同那一壺先皇帝送來的毒酒一起端了過去。
因着坤元宮裏沒有伺候之人,故而許多事都是謝池春來做,不過短短幾日罷了,她的雙掌已然能看見薄薄的繭子。
林氏倒是一貫的在小佛堂裏念佛經,她念了一早上加一下午的佛經,堂中香爐裏的香灰氣味都還未散去,味道刺鼻。滿堂的浮塵被夕光一照,就像是淩空灑下的金粉一樣,金燦燦的,在半空中徜徉出一條金色的河流來。
林氏擱下手裏頭拿着的經書,這才起身坐在木案一邊,懶懶的擡手端了湯碗,不緊不慢吃着謝池春端來的那碗面。
謝池春則坐在木案的另一頭,親眼看着林氏吃面,就像是看着她最後一面。
林氏只吃了一半便有些吃不下了,這才擡眼看了看桌頭的那壺酒。
謝池春慢慢的擡起手,倒了杯酒遞過去。
林氏這才滿意了些,她一面喝着酒,一面拿眼看人,似有幾分醉意,眉心一蹙,語聲跟着輕了下去:“午間的時候,你父皇來過了?”說來也是可笑,林氏一輩子玩弄人心卻還是将愛情看得太重、将人心看得太輕——她總是心存希望,以為自己會是特別的,以為自己和皇帝的愛情是最特別的,以為皇帝為她讓步妥協。
謝池春卻沒辦法把皇帝的決定和話說出口。她就那樣定定的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只聽到自己那猶如玉碎一般清脆的聲音慢慢的響了起來,就像是從劍鞘裏抽出的寶劍一般冰冷刺骨,見血封喉:“母後常讀佛經,難道不知道有一句話是‘愛欲榮華,不可常保,皆當別離,無可樂者’。你這一生不肯有一點委屈,所有的錯處皆是旁人的,只有你一人最是無辜。”
她頓了頓,慢慢道,她字字誅心:“可是,如今這樣的日子,真是母後想要的?何苦到了現在,還要苦苦熬着?”
林氏面色一變,目光銳利的看着自己的女兒,一字一句的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謝池春只能強撐着把話說下去:“母後以為是什麽意思,那便是什麽意思。”
不過片刻之間,林氏已然明白了謝池春的話中之意,她垂頭看了看手中的那杯酒,面色徹底的變了。忽然,她就像是被燙到了手,動作迅速的丢下手裏的酒杯,一雙黑眸緊緊的盯着自己的女兒,唇邊已有刀片一般刻薄的冷笑,眼裏一時滿滿的恨色:“好!好!好!這就是我養出來的好女兒,你怕是也嫌棄起了我這個拖你後腿的母後了吧?恨不得甩掉我嫁去西南,恨不得拿我的命去讨好你父皇?!我竟是養出了你這麽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兒!”
謝池春垂下眼,雙手絞在一起,一言不發的坐着。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麽、能說什麽,哪怕她再恨林氏,在她心底最深處仍舊記得當初将她摟在懷裏細聲哄着她的母後,總是不忍打破林氏最後的夢和癡念,不忍告訴她這杯酒是皇帝送來的,不忍告訴她要她性命的乃是她此生摯愛之人。
殿內安靜了很久,謝池春只能聽到林氏急促的呼吸聲和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聲。
忽而,林氏的呼吸聲漸漸平息,她緩緩開口道:“你知道我早上念的佛經講了什麽嗎?‘提行惡衆生,業感如是。業力甚大,能敵須彌,能深巨海,能障聖道。是故衆生,莫輕小惡,以為無罪。死後有報,纖毫受之’。”林氏冷笑了一聲,語聲聽上去甚至有幾分溫柔,可那內容卻是惡毒之極,“死後有報,纖毫受之。池春,我等着看你死,看你的報應。”
是啊,親手弑母,這又是何等的罪過?又該是何等的報應?
謝池春只覺得眼睛好似被針紮了一般的刺痛,她咬着牙忍住自己的眼淚,徐徐的開口道:“我自然有我的報應,可母後的報應呢......”
還未等謝池春說完話,林氏已然怒火熊熊,她白皙猶如美玉的雙手用力拂過桌案,手背上青筋凸起,直接就把桌頭的湯碗、酒杯、酒壺一起掀翻了,咬着牙擠出一句話來;“你給我滾,馬上滾!”
謝池春聞聲起來,轉身就走了,她眼裏已然盈滿了淚水,步履匆匆,甚至不敢再回頭多自己的母後看一眼,就那樣急匆匆的離開了。
如今想來,先皇後林氏大概也就是那個時候,趁着自己最後一點時間留下了什麽東西給兒子或是親信,這才在最後引得姐弟相殘。
............
謝晚春靠在王恒之的懷裏,一面回憶一面慢慢的把當年的那件事情一點一點的說出來。王恒之只能一下又一下的吻着她,細碎的親吻一點一點的落下來,溫暖着她冰涼的肌膚。
王恒之一直耐心的等到她說完,這才吻了吻她的眉心,輕輕的道:“這并不是你的錯。”倘若謝池春當初不把毒酒端過去,想來廢後賜死的旨意頃刻就會被送去坤元宮,先皇後大約會死得更加可憐。
謝晚春并不願在此事上多言,沉默片刻方才道:“所以,我一直沒打算要孩子。我說真的,我大概一輩子也做成不了一個好母親的。”
“沒事,”王恒之低下頭,輕輕的吻了吻她的發頂,語聲溫柔至極,“那我們就不要孩子。”
謝晚春聞言一怔,簡直不敢相信這事居然就這麽簡單,她不由得擡頭去看王恒之,打量着他的面色辨認他是否說謊。
王恒之一直看入她的眼底,甚至帶了幾分溫柔的意味:“你不喜歡的,不想要的,只要你說出來,那我們就不要......”他抱着謝晚春,就像是抱着稀世的珍寶,長長的嘆息道,“晚春,我愛你,完完整整的你。”
世間從未有過完美無缺的人,哪怕是謝池春那樣的風光無限,也曾經走過刀山與火海方才脫胎換骨。也正是她所經歷的過的那一切,方才成就了那個令王恒之一見鐘情的她。所以,他愛她,不該只是她表面的美貌又或是所謂的聰慧貼心,還應該有她心頭那些看上去顯得醜陋的舊傷、她所經歷過的那些不為人知的痛苦以及煎熬——美麗的、醜陋的、善良的、自私的......那些都是他所愛的那個人,只有全部接受,那才是完完整整的愛人。
謝晚春若有所動,眼裏竟是酸酸的。她擡頭看着王恒之,仔仔細細的看着,許久都不出聲,忽而又有些煞風情的開口問道:“那,齊天樂和宋天河呢?“
王恒之低頭吻了吻她那張總是讨人厭的紅唇,語聲仍舊是沉靜的:“雖然每次一想起來就免不了要吃醋,總是要氣惱,可我也很清楚:齊天樂陪着你一同長大,宋天河教會你許多東西,沒有他們或許也沒有我所愛的你。”
謝晚春那顆被回憶凍得冷冰冰的心仿佛也正被他溫柔的吻着,就像是被澆了一勺熱蜂蜜又或者是被泡在熱水裏一樣的溫暖、舒服,整顆心都盈滿了無法言說的歡喜之情。她用力抱住王恒之的腰,仰起頭加深了那個吻,唇齒交觸之時,甜蜜至極。
好一會兒,直到快喘不過氣了,謝晚春才結束了這個吻,心滿意足的把頭靠在王恒之的胸膛口,雙手仍舊摟着他的腰部,聽着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忽而十分安心、十分滿足,渾身都是輕飄飄的、第一次毫無半點的負累感。她就這樣閉着眼,默默的享受了片刻這樣充滿甜蜜的靜谧時光,許久方才像是想起什麽一般開口道:“......那個,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王恒之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然被謝晚春鍛煉得十分堅強。他深吸了口氣,輕聲道:“什麽事?”
謝晚春柔嫩白皙的臉蛋就貼在王恒之的心口處,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紅唇微微一揚:“昨晚上你跑去書房,我氣得狠了,然後就忘記吃藥了......”她說到這裏,像是被王恒之加快的心跳聲逗得笑起來,擡起那雙笑盈盈的雙眸看着王恒之,手指尖在他心口處畫了幾個圈圈,慢條斯理的把話說下去,“所以,如果這次有了的話,那就算是你運氣好。”
王恒之都快以為自己幻聽了,他不敢置信的低頭看着謝晚春,那張清俊的面龐上的神色幾乎凝固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着謝晚春,頗有些怔怔的反問道:“你不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嗎?”
“可是你想啊,”謝晚春斟酌着詞句,慢慢的解釋道,“我覺得既然我這麽愛你,還是該給你個機會。”反正又不一定會一次就懷上,而且既然王恒之都說得這麽感人了,她也不能總是一直都縮在自己的“龜殼”裏頭不出來。
王恒之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緊了些,恨不能直接把她塞到自己心裏頭才好。他忍了忍,最後還是抿着唇輕聲道:“謝謝你,晚春。”
謝謝你願意為我改變。
“恩,也謝謝你。”謝晚春把頭靠在他的肩頭,下颚就抵在他的肩窩處,好一會兒才應了一句。
謝謝你這樣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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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這麽一番對話,兩人夜間難免又甜蜜了一回。
等擦洗過了,王恒之抱着謝晚春躺回床上,他甚是周道的拉上被子,伸手捏了捏謝晚春的耳垂,笑着道:“好了,睡吧......”他的語調極是溫和輕柔,就像是映着瑩白月光的清泉水淌過山間白石,一點一點的淌過,可以洗去心頭的疲憊與倦怠。
謝晚春伸手摟住他的胳膊,眨了眨眼睛,那雙極亮的眸子就像是兩丸黑水銀浸在白水銀裏,黑亮亮的,看人時能把鐵石做的心腸都看軟了。她只是這樣笑看着王恒之,笑容裏帶了幾分揶揄,卻又并不說話。
王恒之被她看得耳尖微紅,另一只手卻忍不住從被子底下探去,輕輕的覆在謝晚春平坦的小腹上,情不自禁的壓低了聲音與她道:“你說,這裏會不會已經有孩子在等着了?”
他垂下眼,認真地看着謝晚春,目中似是期盼又或者歡喜,就像是暗夜的星辰一樣的明亮灼人。
謝晚春只覺得面上燒得厲害,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小聲道:“你就這麽喜歡孩子?”
“因為,這是我們的孩子啊。”王恒之跟着躺了下來,側頭看着她,濃密墨黑的眉睫看上去一根一根的,清楚的很,那清俊的面容上自然而然的帶了一絲的向往,“如果是個女孩,或許會和你一樣呢......”
話還未說完,邊上的謝晚春已然有幾分羞赧,她雙頰微微暈紅,不由自主的伸手把王恒之的嘴給掩上了,雖是咬着唇卻也仍舊是漏出一點兒的笑影子來。她慢慢的把自己的身子往王恒之的懷裏靠了靠,似乎是嘆了口氣,語聲輕輕的:“恒之,你一定會是個好父親的......”
王恒之用那空着的手摟住她的腰,将她虛虛的摟在自己的懷裏,聲調亦是跟着緩了緩:“你也會是個好母親,相信我,晚春。”他頓了頓,垂下頭,感覺到懷中的人似是不覺得往他的懷裏鑽了鑽,他靠近心口的位置上仿佛沾了點溫熱的液體,濕漉漉的——就像是夜裏風涼時候花蕊中落下的夜露一般。
胸膛裏的心髒仿佛也被那點溫熱的液體給燙到了,一整顆心都滿溢着無法言說的複雜感覺。王恒之猶豫着抿了抿唇,到底沒再說什麽,他伸手輕輕的撫了撫謝晚春那一頭有如鴉羽一般的烏發,有一下沒一下的,一直等到懷中的人呼吸平穩,沉沉的睡過去,這才能安心的閉上眼睛。
窗外月光透過碧色的窗紗,猶如水銀一般覆在房間的地面上,落在他們的枕間,将他們交纏在一起的烏發照得微微泛白,猶如他們早已交纏在一起的命運一般。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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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王恒之,謝晚春對于孩子的到來倒也不是特別反感,只是沒有王恒之那麽熱烈的期盼罷了。等到四月十五日的時候,她一貫準時的月事居然真的沒來,王恒之喜得不行,忍不住道:“要不然叫太醫來瞧瞧吧,說不得真是有了呢。”
謝晚春既有幾分猶疑又有幾分驚詫:“不至于吧......”哪有一兩次就能懷上的?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再等等吧,如今一個月都還沒到,再等等吧?如果下個月的月事仍舊沒來,倒是可以請太醫看看。”
王恒之雖是滿心的期待,可以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對謝晚春逼迫太過,故而也只是點了點頭,溫聲安慰她道:“那就等到下月再說。”
謝晚春稍稍松了口氣,這才放松了些。
只是無論是王恒之還是謝晚春都沒想到:竟是宮裏的皇後王望舒先傳了喜訊。
算一算日子,大概是三月裏皇帝因着愧疚常留坤元宮,這才有的孩子,一月有餘了。雖說無論是王望舒本人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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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