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30.31

連謝晚春這般初來乍到的都想起要去翻一翻錢副将之前所查到的有關蓉娘的資料,那麽錢副将邊上那些親近之人自是更加敏感——要知道,錢副将邊上可有不少人都知道岳老将軍過世前曾委托他去查一查蓉娘之事。

更重要的是,錢副将所中之毒便是岳老将軍說中之毒,依舊是下在香爐裏頭。雖說軍醫及時救下了人,但那毒物到底太過霸道,錢副将至今昏迷不醒。

錢副将這般不死不活的昏着,他手底下的人自是有些按耐不住了。好在王恒之去的及時,這才沒能釀成更大的動亂。饒是如此,安慰這麽一群腦熱的武夫也着實是叫王恒之累的夠嗆,好容易才撐到午間,回帳中與謝晚春一同用午膳。

“......萬幸,”王恒之嘆息了一聲,面上神色卻依舊猶如冰雪一般的沉靜冷凝,“錢副将大約用不慣那那香料的味道,往香爐裏澆了半盞水滅了那火,故而只吸了一部分的毒煙,毒發時正巧有個姓馬的參将與他彙報軍務,及時叫了軍醫過來,這才險險救回半條命。”

“這布局之人果真手段高明,一環扣一環——先是于千軍之中毒死主帥,惹得兩個副将彼此隔閡對峙,然後又直接設計錢副将,這般一來矛尖就直指僅剩下的岳副将。倘若真把這兩個副将全都折了,這十萬兵馬的人心恐怕也正要如盤中沙一般散開了。不戰而屈人之兵,果真妙計。”謝晚春若有所思的咬了咬唇,随即笑着搖搖頭,伸手舀了半碗的野菜魚湯遞給王恒之,唇邊笑意冷冷,“想來,齊天樂應該也已到這裏了。”

謝晚春慢慢的念着齊天樂的名字,不覺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情緒給掩了下去,用筷子夾起一塊臘肉,不緊不慢的道:“當然,他大概也知道我跟你來了......”

話還未說完,王恒之直接往她盤子裏塞一筷青菜,看她一眼:“先用膳。”

“明明是你先提這個的。”謝晚春瞪了他一眼,最後還是順勢的把那青菜送到嘴裏嚼了嚼,蹙眉想着齊天樂的下一步棋。

兩人今日晨間纏綿方被打斷,這一頓只有兩人的午膳便顯得有些溫情起來。王恒之瞧着謝晚春光顧着吃肉便又用公筷夾了幾筷子時蔬遞過去。

謝晚春一面低頭用膳一面擡眼看他,唇邊噙着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然而,他們方才吃到一半,外頭便有喧鬧之聲。

王恒之想了想還是使人出去查看,不一會兒便見着前去查看情況的兵士便急慌慌的跑來了:“不好了......”他吓得滿頭冷汗,咽了一口唾沫方才小心的開口道,“馬參将帶了人去岳副将那一處鬧事,非逼着要岳副将把他帳子裏的那個女人給處死。”

“昔日陳玄禮請玄宗處死楊妃之時,約莫也是這般情況。世人多是輕視女子,亦多欺弱者,他們也就是瞧着蓉娘出身低微、好欺負,方才有臉、有膽欺上門去。”謝晚春哼了一聲,氣沖沖的擱下筷子,挑高眉梢,略有幾分譏诮。

王恒之亦是跟着放下筷子,瞧了謝晚春一眼,說道:“我們一起去看看?”他頓了頓,接着道,“此事倘若處置不善,恐怕軍中要生出許多事端來。”

謝晚春點點頭,牽了王恒之的手一同去了。只是他們到底還是去晚了一些,岳副将岳呈的營帳外頭已然亂的不行——

馬參将本就是錢副将手下的人,見着錢副将昏迷不醒、性命垂危,心裏越想越氣便帶了人想要拿蓉娘頂罪出氣。馬參将雖是個粗人可口頭上的話卻說的頗為漂亮:“不是我故意往她身上潑髒水,實是咱們岳家軍上下都是知根知底的,只她一個不甚青白。都說娶妻娶賢,小岳将軍你便是尋個貧家女兒也比她那出身要好啊!我是粗人,見識不多,可放眼看去:咱們這左右上下除了她誰還整天調香燒香的?岳老将軍和錢副将當初便是瞧出了這女人蛇蠍心腸這才不喜她,偏這女人還這般惡毒,竟敢接連在軍中害人。小岳将軍你也是岳老将軍的後輩,少年英才,何必包庇這麽一個妖孽?反倒叫親者痛、仇者快!”

這話一說,岳呈那一邊的人心裏頭也暗暗點頭,悄悄地往後退了些:在他們看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蓉娘這樣的女人再漂亮也不過是件別人穿過的破衣服,犧牲這麽一個女人來平息此事顯然是個絕好的買賣。再說了,小岳将軍這般人物,怎可娶蓉娘這麽一個女人?倘真叫那青樓花魁做了岳夫人,他們日後見着人豈不要行禮問安,那可真就是丢人丢死了。

岳呈卻不這麽認為,他直接拿劍守在營帳前寸步不讓,口中只把蓉娘稱作是自己的妻子:“......夫妻一體,你們懷疑蓉娘,便是懷疑我。要殺蓉娘,便先殺我。”

岳呈這般直接把自個兒捆在蓉娘身上的說法倒是叫人有些投鼠忌器,兩邊一時僵持不下,岳呈帳中卻忽然跑出蓉娘邊上伺候的那個青衣丫頭,發髻淩亂,滿面是淚的哭叫道:“小岳将軍,姑娘她,姑娘她不忍将軍為難,竟是要自盡以證清白!”

岳呈這般見着眼前刀劍都不眨眼的人聽到這話都吓了一跳,不由抓着那丫頭的肩頭問道:“她如何了?”

“已叫人救下了,只恐是傷了脖子,現今連喘氣說話都難。還請将軍,還請将軍為我家姑娘尋個軍醫來。”那青衣丫頭還未說完便已哭成了一團,嗚咽不止。

岳呈心中舒了一口氣,在顧不得其他,正要請人去叫軍醫來。

前頭的那個馬參将卻冷笑了一聲:“真真是個會做戲的!真要自盡還有死不了的?直接出門往井裏一條不就完了?小岳将軍你英明睿智,可別被那女人蒙騙了。”

岳呈心中憂心如焚,此時再也按耐不住怒火,直接便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冷下聲音,一時也失了分寸,“倘若真要如此說,那我還覺得錢副将這毒中的有些奇怪呢!正要毒死個人還不簡單,只他一個半死不活!”

馬參将乃是錢副将一手提拔,恩同父子,一聽得此言不由大怒,再按耐不住,一時便要舉刀往前砍。

岳呈亦覺失言,面上顯出幾分慚色來,手上則是下意識的拿刀擋了一擋。

眼見着場面失控,王恒之方才抽出腰間長劍将這馬上就要打起來的兩人給分開了。

馬參将一雙眼睛都紅了,狠狠的瞪了岳呈一眼,随後又與王恒之見禮,口上只是道:“王将軍,你要為錢副将做主啊。”他聲色皆哀,身後的幾個兵士亦是滿眼通紅,連聲附和。

王恒之卻冷了臉,束手看着他們:“我今日晨間是如何說的?”他只微微一頓,目光在這些人的面上掃過,“我說過,會查清此事,讓你們暫且靜候。可你們如今這樣子,是做給誰看?給岳副将、還是給我?”

王恒之本就容色迫人,猶如日月之光一般威儀攝人。此時,他面上一沉,手中持劍,聲色俱厲,便猶如冰雪一般肅然,叫人心中生畏。

馬參将帶來的不少人都在他的目光下垂了下頭,羞惱交加,只有馬參将仍舊梗着脖子道:“我知王将軍好心要查清此事,可岳将軍帳中那女人!”他咬着牙道,“那女人簡直就是個妖孽!倘今日不除了她,我等心中亦是不服!”

王恒之手中長劍微微一轉,劍光雪亮,劍花一旋之間那長劍便架在了馬參将的頭上。王恒之冷下聲音,一字一句的問他:“是你不服?還是你們都不服?”

劍氣森冷,貼在脖子上,使人毛骨悚立。馬參将一時被怒火沖了頭的腦子頓時清醒了過來。他顫了顫,咬緊了牙關沒說話。

王恒之知道,這般情況一昧的強硬是不行的,他頓了頓便接着道:“給我三日時間,三日之內,我必查個水落石出。”他頓了頓,眸光冷冷的盯住了馬參将,“三日之後,倘若我真是查不出來,到時候你要做什麽我也絕不攔着。”

馬參将握緊的拳頭慢慢的松了開來,他頰邊橫肉一顫,咬了咬腮幫,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我聽王将軍的。”

王恒之收回劍,緊接着加了一句:“三日之內,你給我管好手下這批人。”

馬參将忍了忍,最後還是點頭應下,随即便敷衍一般的行了個禮,把一衆兵士又給帶回去了。

岳呈此時亦是松了一口去,只來得及與王恒之略寒暄了幾句便派人去叫軍醫,忙不疊的掀簾子入內去看蓉娘。

蓉娘适才大約真是想要上吊,雖是被及時救下,可她本就白皙柔軟的脖頸一處卻多了一條的淤青,猶如白玉生瑕一般的令人扼腕。此時,她烏發披散,面上已然洗盡脂粉,素面朝天,只有滿滿的淚痕。

她擡了一雙盈盈的水眸靜靜的看着岳呈,眸中似有千言萬語。

情至深處當真是無需言語。

岳呈心中大痛,上前握緊了她的手,好容易才把自己的眼淚給堵回去,柔聲安慰她:“你放心,我必是會護好你的。”他此刻心緒震動,千萬心緒湧上來,一時也說不出什麽有文化的情話來,只是很認真的看着蓉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蓉娘咬住唇,唇角不覺揚起,眼中卻落了淚,既笑且哭。

岳呈又溫聲安慰她:“王将軍适才已說過了,三日之內必會尋出兇手,到時便能還你清白。”他正要轉頭去看王恒之卻見着王恒之不知何時已然離開了。岳呈便也把其餘的話掩下不提,反倒是伸手摟住蓉娘,不再言語。

蓉娘感覺到他堅實的胸膛,慢慢的把頭靠在岳呈的肩頭,眼中淚光一閃,不知在想些什麽。

而此時,謝晚春與王恒之都已回了帳中,他們對視了一眼,忽而異口同聲的道:

“你知道了?”

“你知道了?”

兩人不由又對視了一眼,眼中已有濃濃的笑意,王恒之咳嗽了一聲,掩下唇邊的笑意,輕聲道:“你先說。”

謝晚春也沒謙讓,先是上前拿了兩個茶杯,端了茶壺倒了兩杯水,一杯給自己一杯遞給王恒之,嘴裏方才緩緩應道:“實是那人前言不對後語,且忙中生亂,反倒越做越添錯漏。”

“确是如此。”王恒之接了那杯茶,眼中不由掠過一絲極淡的思緒,“不過,如今并無證據。如何叫那兇手現形也是一樁難事。”

謝晚春猶如蔥玉的細指按在青瓷杯上,擡眼看着王恒之,波光流轉間極是動人:“相公既是應了三日之約,想來已是胸有成竹?”

作者有話要說: 蟹蟹辣條睡得香的地雷,愛的麽麽噠~~~

大家晚安,麽麽噠(*  ̄3)

對啦,下章揭露兇手,你們真的就買定離手不改主意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