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沈茵坐在辦公桌後,辦工桌前站着一個三十左右歲的男人,把一份資料放在桌上,“沈總,這是查到的溫淺的全部資料。”

檔案袋裏厚厚的一疊打印資料,沈茵抽出來,快速掃了一眼,眼底浮上輕蔑,“難怪她纏着帛硯不放,這樣的出身,還敢觊觎簡家少奶奶的位置,真是不自量力。”

看這個女孩眼中透着自信,一點沒有畏畏縮縮的小家子氣,她以為這個女孩出生在中等人家,條件優渥,原來比她想的差很多,父親欠債,賣房抵債,阖家居無定所,沒有生活來源,父母弟弟全靠這個女孩供養,簡家父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她對眼前的男人說:“想辦法把她母親安排進皇庭酒店。”

對面男人小心翼翼地說:“沈總,她母親年紀五十多歲,皇庭酒店沒有她的位置。”

沈茜把手上檔案袋甩在辦公桌上,想到調查資料上寫的溫淺跟簡帛硯在皇庭酒店四十層住過一周,強烈的妒忌幾乎沖昏她的理智,她抓起桌上已經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壓下胸中無從發洩的憤懑情緒,冷冷地說:“沒有她的位置?酒店清掃難道不是工作嗎?”

男人緊張地瞄着女上司,“我以為,沈總要給她找個體面的工作,酒店清掃怕她不願意幹。”

沈茜一聲冷哼,“她們這種人配體面的工作,酒店清掃都是擡舉她,你做我沈茵的助理,卻連這點辦法都沒有,記住別讓她發現是有人故意安排她進酒店工作的。”

男人汗要下來了,沈總這幾天心情極差,沈家千金是未來沈氏唯一的繼承人,他的老板,沈茜進入公司時間不長,短短幾個月,令沈氏集團一些元老們刮目相看,不敢小觑,比起沈董事長穩紮穩打,沈茵更多了一分膽大心細。

“她父親欠債跑了,還沒回家嗎?”

她頭腦裏回想剛才看過的資料,那個龌龊無能不負責任的男人,也許真可以好好利用。

“跑了,有一陣子沒回家。”

助理蔣忠槐調查了那一片鄰居,從借貸公司的人口中得知他跑路了。

“那個男人欠的爛賬,是伯硯找人擺平的,這個信息沒有誤差?”

助理蔣忠槐急忙說;“這個消息沒有錯,簡總去溫家正好碰上借貸公司的人到家裏要錢,過不多久,那個貸款不還的真主,被簡總的人抓住押着去借貸公司,錢還了,被借貸公司那夥人打個半死,沒落下殘疾下手算輕了,他們也不敢搞出人命,不好收場,教訓他一下。”

“這麽說帛硯知道她家庭狀況?”

“據我打聽,簡總曾關照過所有網吧,不讓留她弟弟,簡總對溫家的情況完全知情的。”

沈茜手握住茶杯,強忍住砸東西的沖動,她沈家千金大小姐從小萬千寵愛于一身,沒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現在她最珍貴的東西卻被一個一無所有的女孩輕易地奪走了,她這口氣如何能咽下去。

寒城新開發的樓盤,都趕在年底交工,住戶為年前住進新房,大動土木,裝修新房,森柏空間設計工作室接了不少活,這還有賴與許傑的二舅,許傑的二舅在新交工的樓盤,大力宣傳外甥的森柏設計室,現在人的觀念變了,原來新房下來,按照自己的想法,指哪打哪,後來住戶認識到請設計師設計的好處,設計師合理利用空間,室內管道一整套圖紙出來,省了不少腦細泡,自己設計,不專業,住進去就發現有許多不盡如人意,整套十幾張設計圖,現場跟蹤,不過三兩千元。

森柏接下的單子,許傑一個人忙不過來,他把部分家居設計小活交給溫淺,溫淺給兩戶人家做裝修設計,她事先把那一片建材市場跑遍了,裝修材料材質價格摸熟了,裝修施工中,她跟着跑建材市場,這兩戶人家對她工作認真敬業,而且設計圖都很滿意,又介紹一些活給她,溫淺年前這段時間特別忙碌,又要備設計師考試,抽空去皇庭酒店學烹饪。

夜裏,簡帛硯睡醒一覺,發現身邊床鋪空的,走出卧房,看見書房裏燈亮着,推門進去,溫淺背身坐在書桌前看書,沒有發覺。

簡帛硯走到她背後站了一會,她沒發現身後有人,他俯身,手臂撐在座椅兩側扶手,低聲說:“你每天等我睡了偷偷跑到書房。”

她吓了一跳,他柔聲跟她說話,聲音低低的在她頭頂,她身子不安地動了動,感覺到危險的氣息,她仰起臉,識時務地說:“給我個機會讓我讨好你。”

“好!我等你。”

他直起身,走回卧室躺下,她便乖乖地跟在身後進來,爬到床上,學着他的樣子,賣力地親他,把他弄得心癢癢的憋得難受,斥一聲,“笨。”

他一翻身,反客為主,把她壓在身下,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她看着他滿足地睡着了,想爬起來去書房看書,力氣都讓他榨幹了,悲哀地竟然失眠了,哀怨地望着身旁熟睡的人。

更為悲催的是第二天起晚了,她醒來時,他已經在穿衣裳,她沒有給自己一點清醒時間,驚慌地往地上跳,昨晚沒睡好,頭一暈,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

她的動靜大,驚動了他,他看着她,慢慢蹙眉,她顧不上看他臉色,沖到盥洗室草草刷牙洗臉,把他牙缸裏備好溫水,擠上牙膏,他走進盥洗室,她匆匆忙忙出去。

洗漱時,她早餐已食譜已想好,做海參雞蛋疙瘩湯,他刷完牙出來,走到廚房門口,她忙得頭也不擡,“很快就好。”

十分鐘後,兩碗疙瘩湯擺在餐廳桌上,兩碟小菜,她歉意地說;“對不起,今天起晚了。”

她心裏沒底,太急了,不知道做得味道如何?可不可口,他一向飲食都很精致。

他拿小勺喝了一口,擡起頭,她巴巴地正盯着他,他心頭一熱,“不錯。”

她像是松了一口氣,嘴一咧,“我太着急了,怕做不好”

“你去哪裏,我送你。”他問道。

她忙說;“不用,我去的地方遠。”

“我今天沒事,送你過去。”

開發區新樓盤,較為偏遠,早晨上班時間堵車,他開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總算出了市中心,道路漸漸寬敞,車流通暢,不堵了,他提速,這時,秘書關寧的電話打進來,提醒說:“簡總,九點有個會。”

他看看身旁睡着的人,壓低聲音說;“延後半個小時。”

結束通話,他伸手摸摸她的頭,她太累了,他跟她一起生活,沒能讓她輕松。

她在車上睡了一覺,下車時,她看了他一眼,迅速在他臉頰親了一下,“謝謝你。”

他在車裏坐着,看着她精神抖擻,走進了小區,她回頭朝他揮手,周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寒冷的冬季,周圍枯萎的景色,平添一抹明媚的色彩。

他一整天,做什麽精力都不集中,腦子裏總浮現一個畫面,冬日暖陽下,她明快的笑顏。

開發區這一帶的樓盤,價格較市區便宜許多,基本是市區買一小套住宅,在開發區能買一百多平的大套,一般買這一帶住戶,都不是太有錢的人,裝修精打細算,不少住戶不雇家居裝潢公司,雇散工自己裝修,這樣溫淺就辛苦一些,跟着跑建材市場,跟力工,管工、電工、油漆工溝通,随時盯着工程進度質量。

忙了一上午,溫淺走出小區,開發區這一片樓盤剛交工,位于市區邊緣,沒通地鐵,連公交車也是隔很長時間一趟,來這片小區的人一般都自己開車,公交車不方便。

公交車站牌下,就站着溫淺一個人,這裏不像市中心,高樓大廈,四周空曠,冬季寒風刮過,冰冷刺骨,劃到臉上生疼,溫淺幸好圍了一條大紅圍巾,把臉遮住。

這時,一輛轎子經過,在她跟前停下,廖晖從車窗裏探出頭,“上車。”

溫淺沒想到在這裏碰到廖晖,走過去拉開車門邁上車,廖晖問;“你等車?”

“我等了很久,車都沒來,真巧碰到你。”

“你怎麽來這裏?”

廖晖一踩油門,車子駛離站牌。

“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去一家設計室工作,這裏有兩家是我客戶。”溫淺解釋說。

“我有個小活在你們公司幹,我去你們公司,你不在,問你們公司的人,說你家裏有事,辦理購房交易手續,你家買新房了?”廖晖問。

“我父親為同事擔保貸款,那人拿錢跑了,借貸公司的人追債,我把家裏住的老房子賣了,後來那個人把錢還了,我又買了一處老房子給父母和弟弟住。”

“你家出這麽大事,你怎麽從未跟我提起過,你如果跟我說,我雖然不算什麽有錢人,但這點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何必讓你父母賣房子。”

“我不想麻煩你,何況不是小數目,現在沒事了。”

“溫淺,你始終把我當成外人,你有難處也不跟我說,你是怕欠我人情,用你一輩子還?”

不幸言中,溫淺确實心存顧忌,其中也有不想麻煩任何人的想法。

廖晖明裏暗裏多次表白,溫淺不是沒動過心,可是冷靜想想,還是不行,她不愛廖晖,嫁給他,是害了他,愛人之間的感情最敏感,不愛對雙方都是一種傷害。

溫淺沒接話,廖晖心中明了,岔開話題,“中午吃什麽?這次你請客。”

“想吃什麽?”

“面。”

“吃面,請你吃一個月都沒問題。”

車子路過加州牛肉面館,廖晖找地方停車,兩人進去,一人點了一碗牛肉面,又是廖晖付的錢,溫淺跟廖晖在一起吃飯,幾乎都是廖晖付錢,他幾次開玩笑說讓她請客,最終他也沒讓她拿錢,他粗中有細,為人仗義,溫淺真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

兩人走出門,廖晖問;“你去哪裏?我送你。”

“送我到白金華府附近。”

廖晖的車開到白金華府附近超市,溫淺說;“在這裏停下,我去超市買東西。”

廖晖把車停在超市門前,側頭異樣的目光看着她,問;“你住在這裏?”

溫淺不想瞞他,她不能一直給他希望,索性直說;“是。”

廖晖心裏一震,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你跟誰住在一起?”

溫淺垂頭,閉下眼,艱澀地吐出一個名字,“簡帛硯。”

廖晖表情錯愕,幾乎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說的是真的?不是玩笑。”

她不敢看他,小聲說;“真的。”

廖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痛心疾首,“溫淺,你就這樣糟蹋你自己?”

溫淺擡頭,試圖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她很難解釋清楚,她看到廖晖眼中痛,心中難過,“我對他真有感情,我沒辦法,你可能覺得我賤,我……離不開他。”

說完,她拉開車門,頭也不敢回地走了。

她走進超市大門,才站住,輕輕吐出一口氣,不管廖晖怎樣看她,她還是選擇告訴他,廖晖是個好人,他應該找個好姑娘結婚,她跟簡帛硯的感情糾纏不清,她自己一頭紮在泥潭裏,別拉上廖晖。

季淑雲提着一桶豆油和一提卷紙往家走,一路想豆油又漲價了,卷紙也漲價了,現在物價不知不覺上漲,溫慶林跑了,自己不掙錢,兒子溫強上學,全靠女兒溫淺一個支撐一個家,她在家裏哪裏能呆得住,想找個工作,一時沒合适的,五十幾歲的女人,不像年輕姑娘,找飯店刷盤子洗碗的活,飯店下班晚,溫強回家沒人給做飯。

她走到自家門口,放下東西,看門上貼着一張招工廣告,再看一眼對門也貼着同樣一張廣告紙,撕下來,開門拿到屋裏看,原來是一個大酒店招工,看上面幾行,招聘服務員,20—30歲,倉庫保管員、會計,最後一行招聘清掃員,月薪2300,早晚班,早班下午三點下班,看要求,45歲到55歲,季淑雲今年53歲,條件夠,她動了心。

按照酒店宣傳單上的招聘咨詢電話,打過去,一個女人很客氣地接待她,聽說她要應聘清掃員,簡單問了一下情況,最後說:“你明天早晨過來,我們面試合格你就可以上班。”

皇庭大酒店人力咨詢部丁彤放下電話,又撥打了一個電話,“沈總,您說的那個熟人打電話來咨詢,我已通知她明天早上過來,沈總放心,這點事我們一定辦好。”

丁彤放下電話,沈茵,未來簡氏集團太子妃,皇庭大酒店招聘員工,招聘服務員和保管員,不招聘清掃工,沈茵開口,丁彤授意清掃負責人,把平常工作不太積極的開了兩個,招聘一個太明顯,招聘兩個清掃員,跟其它部門放在一起,看不出破綻,賣沈茵一個人情。

沈茵靠在座椅上,沒想到事情進展挺順利,誘餌剛放出去,魚兒就咬勾了,她以為還要費一番周折。

溫淺站在公交車站等車,早晨,往開發新區的公交車人多,堵車,等的時間長,她站的時間久了,從溫暖的房間裏出來的一身熱氣散了,大衣裏冰涼,她特意比簡帛硯早出來十分鐘,不想讓他送,他有許多重要的事,她不能扯他後腿。

簡帛硯的車開出公寓小區,剛要拐彎,看見不遠處公交車站牌下等車不少人,一眼認出中間站着的溫淺,不管多少人堆裏,溫淺出挑,簡帛硯剛想掉頭開過去,看見來了一輛公交車,溫淺擠了上去,公交車裏人很多,剛上來的幾個乘客,擠在門口,一個人的衣裳被夾住,車門關不上。

他看見溫淺被擠在車門口,擁擠得不能動彈,他一陣心疼,抽空給她選一臺車。

七點五十分,季淑雲緊張地走進這座寒城最大的酒店,酒店大堂金碧輝煌,晃得她眼睛發花,眼睛努力聚焦看見前臺幾位漂亮小姐,她走過去,說明自己是來應聘的,酒店有專人接待她,面試問姓名,又問了幾個問題,順利通過,留下試用。

幹了幾天,打掃客房衛生,工作不太累,季淑雲本來想告訴女兒,一想女兒不讓她出去工作,就想先瞞着她。

季淑雲對工作挺滿意,中午管頓飯,她收拾完客房,拿自己的飯盒到樓下打飯,她從員工電梯出來,想起有個客人走時,把鑰匙落在房間,退房人走了,她收拾房間時發現的,她就想把鑰匙放在前臺,如果客人回來取,把鑰匙交給他。

季淑雲走到前臺,跟前臺小姑娘說了兩句話,前臺的小姑娘眼睛朝大門口看,看了一會,跟旁邊的姑娘小聲說;“溫小姐每天來跟魯大廚學烹饪。”

另一個姑娘說;“簡總家裏沒有保姆嗎?還用她親自下廚。”

“魯大廚說她學做簡總喜歡吃的菜,大概是要親自做給簡總吃,當初她住四十層,後廚單獨給她開餐,簡總交代的,寶貝着呢!”

“溫小姐人長得漂亮,對員工很客氣,挺有素質。”

“簡總有未婚妻,溫小姐跟簡總不清不楚,還不是圖錢。”

季淑雲聽說姓溫,不由朝電梯方向看了一眼,揉揉眼睛,自己看錯了,這個溫小姐背影像淺淺。

溫小姐進了電梯,電梯門合上。

季淑雲低頭拿着飯盒打飯,怎麽尋思不對勁,背影明明是女兒,不對,女兒怎麽會跑到這裏來,聽這裏的人閑言閑語,這個酒店的主人簡家少爺,有未婚妻,似乎跟這位溫姑娘關系不清白。

季淑雲端着飯盒,打了飯,無精打采的,心裏有事,沒吃幾口飯,她上早班,晚班接班的人來,她換好衣裳,準備回家。

溫淺午餐在三十九層樓吃,她不好意思到四十層用餐,酒店服務人員,還得給她單獨開餐,她就跟酒店客人在一層樓用餐,只不過她是免費午餐。

魯大廚忙完午餐,教授她烹饪。

兩點半,烹饪課程提前結束,她翻看一下手機,有一條短信,上樓。

她笑了,他來做什麽?順路?

她乘電梯上到頂層,走到他住過的房間門口,聽裏面沒動靜,推了一下門,門鎖着,她走到空中花園,果然,他坐在那裏,她走過去,坐在他腿上,摟住他脖子,“順路過來,還是想我了?過來接我?”

他攬住她的腰,“我到酒店有事,順路接你,想你了。”

兩人膩歪一會,從空中花園走出來。

季淑雲下早班,走出員工電梯,突然,看見一對年輕男女穿過大廳,朝酒店門口走去,季淑雲驚呆了,自言自語,“淺淺。”

季淑雲追過去,兩人已經走出酒店大門,季淑雲剛想追上去看個究竟,領班的喊:“季淑雲,你來一下。”

季淑雲看着二人已經消失在門外,過去跟領班說話。

溫淺奇怪他不去地下停車場,簡帛硯解釋說:“我把車停在酒店門口了。”

溫淺出門,沒看見簡帛硯的黑色保時捷,跟溫淺在一起他都是開那輛黑色保時捷,看簡帛硯朝一輛紅色的新車走過去,溫淺跟着過去,看一眼紅色賓利,簡帛硯已經上車,坐在副駕駛位置,看溫淺愣着,說;“你開,我在旁邊看着。”

溫淺走到駕駛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置,簡帛硯系安全帶,“你開試試,我陪你練練。”

溫淺四處看看車裏,賓利車便宜也要三四百萬,說:“好車我開着緊張。”

“有我,你怕什麽?”

有簡帛硯在身邊她膽子大點,她手生,開得很慢,後面車輛着急,都超過她的車,簡帛硯鼓勵說:“不錯,我要有時間陪你練,我沒時間讓金師傅陪你練。”

兩人回公寓,溫淺一路很緊張,往白金華府的路車多,溫淺加着小心,到公寓小區,溫淺稍許放松,把車開到車庫,上樓。

季淑雲下早班,往公交車站走,越想心裏越不踏實,那個姑娘的背影太像女兒溫淺,她恍恍惚惚到家,做飯還想着這件事,做好飯菜,她吃完,把廚房收拾幹淨,又發了一盆面,準備明早蒸饅頭。

她做什麽都心神不寧,把溫強的飯菜放到鍋裏,脫下圍裙,穿上棉衣,鎖門出去,到女兒溫淺租住的房子。

敲了半天門,沒人開門,季淑雲想給女兒挂個電話,她心不在焉,出門忘了帶手機,想走,心裏不安生,站在走廊裏等,等了有半個小時,聽見有人上樓,這個門洞的燈壞了,剛換了燈泡,照得樓道很亮,範小琦上樓,看見溫淺她媽,吓了一跳。

季淑雲先打招呼,“你是小範,跟我們家溫淺一起住。”

範小琦熱絡地說;“阿姨,您記性真好,還記得我,我是和溫淺一起住。”

邊說拿鑰匙把門打開,回頭讓,“阿姨,您進屋坐。”

季淑雲站在門口,“我不進屋了,我就是來問問我們家小淺下班沒回來?”

範小琦順着話頭說;“溫淺工作忙,下班晚,可能還沒下班。”

季淑雲猶豫一下,“小範,你跟我說實話,我們家小淺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沒有啊!沒聽說溫淺有男朋友,阿姨您聽誰說的?”

範小琦心中暗驚,只得裝傻充愣。

“我們家溫淺晚上回來住嗎?”

“回來住,每天都回來住,就是有時回家晚點。”

季淑雲似乎還是不太放心,範小琦想把溫淺她媽早點哄走,問;“阿姨,您找溫淺有事,等她回來我告訴她。”

“我沒什麽事,小淺這兩天沒回家,我挺惦記,過來看看,她沒回來我走了。”

範小琦扒着門框,看着溫淺她媽下樓,熱情地說;“阿姨您慢走。”

剛一關上門,她趕緊拿出手機,打給溫淺。

溫淺端着一碟切好的水果,放到客廳茶幾上,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一直響,她拿起看是範小琦的電話,一接通,範小琦的聲音,急切地透過手機傳過來,“溫淺,你媽來找你,你媽不知道聽誰說啥了,問我半天,問你晚上回不回來住,我看瞞不住了,弄不好,你媽晚上來個突擊檢查,就捂不住了……”

她媽怎麽知道的?她媽是懷疑,還是聽說什麽了?電話那頭範小琦挂斷了,溫淺還愣愣地舉着手機。

“怎麽了?”簡帛硯看她神色不對,問了一句。

手機突然又響了,把她吓了一跳,這回是她媽打來的,“淺淺,你在哪裏?”

溫淺朝他擺手,不讓他出聲,“媽,我在單位加班,媽,你有事嗎?”

“淺淺,你吳嬸給你介紹的對象,你吳嬸今天還問了,說成不成,先見一面,我替你應下了,明天晚上……”

溫淺眼睛漂着簡帛硯,捂住手機,朝卧室走去,關上卧室門,壓低聲音,“媽,我現在工作忙,沒時間談朋友。”

“我已經答應了,你不去要你媽做蠟,你明晚去見過面,也不會少塊肉。”

她媽從來說話語氣溫和,沒有這般強硬。

溫淺幾乎低聲下氣的央求,“媽,我明天晚上有事,公司有重要的事,去不了,媽你跟吳嬸說一聲……”

好不容易,跟她媽通話結束,溫淺跌坐在床上發呆。

簡帛硯走進來時,看溫淺往一個旅行包裏塞衣裳,他站在門口問;“你要走?”

溫淺手裏的動作沒停,“我這幾天要回家住,說不定我媽一會去查崗。”

“相親?”

她心虛地一擡頭,看見他面色冷冽,有兩道寒光朝她射來,“不是,我媽發現了,我今晚要回家住。”

“我要不答應?”

他堵在卧室門口,冷冷的盯着她。

她跑過去,抱住他的腰,“求求你,我先回去住幾天,我媽要是知道咱倆同居,要氣暈過去的,我媽心髒不好,不能生氣。”

“不許去相親。”

她急忙搖頭,“不相親。”

“回去住一天。”他的口氣沒有商量的餘地。

住一天就住一天,明天晚上再說,她的小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好。”心裏說,你也是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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