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沒有誰離不開誰
聽了母親的話,溫娴有些動容,她蹲在母親面前輕輕握住她的手,第一次溫娴覺得昔日裏強硬的母親,原來也會這麽脆弱。她的面容在醫院的燈光下顯得弱小和無助,頭發裏的白發似乎又多了些許,臉上的皺紋好像也多了,這時溫娴突然發現母親真的老了,她像個孩子似得可憐兮兮的望着自己,閃爍着乞求,那麽可憐而又心酸,他們再也經不起歲月的風波了。
“媽,”溫娴的聲音柔柔的,也像在哄個小孩子:“讓阿德他們陪您先回去,爸這邊有我呢,再說爸爸已經這樣了,您可不能再有什麽事了,聽話先回去好不好?”
“可是你爸爸……”
“沒事的。”溫娴一臉堅定,讓鄧秋整個人一下子安靜下來。整個溫家,只有溫娴是最強大和清醒的人了,她就像她爺爺,也是唯一一個像她爺爺的人,冷靜、從容、睿智。從來都是那麽有條理,就像一臺設定好程序的電腦,仿佛永遠都不會慌亂和出錯,可再完美的程序也會有弱點,那麽溫娴的弱點是什麽呢?
這個他們所有人眼中的大姐姐,果真是堅不可摧的嗎?
林青扶着鄧秋慢慢往外走,他有些想不透這一起長大的四姐妹,差別還真是大得很,溫娴就不說了,能力和相貌的都是拔尖的,她簡直是溫氏夫婦優點結合體。溫靜呢略微平凡些,卻是出了名的乖乖女,相貌雖不出衆,但勝在溫柔和善解人意,而且是典型的學霸,至于溫德呢尚且年輕,形容不足。不過呢龍生九子,還子子不同呢,何況是人。
“你和莫廖怎麽回事?”溫娴率先打破走廊裏的安靜,問向在一邊發呆的溫靜,她低着頭盯着地面,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溫靜一愣,仿佛沒有聽懂她話裏的意思,過了一會慢慢說道:“還好啊,怎麽了?”
溫娴看了看悶聲悶氣的溫靜,突然有些生氣,性子好也該有個限度,總是這樣子柔弱,難怪被莫廖吃得死死的,也不知道自己當初做得對是不對,可是不這樣做又怎麽能……
“沒事就好,”溫娴嘆口氣,過了一會又似有不甘,又補了一句:“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如人飲水,因果相得,有些事你自己不抓緊,将來別後悔。”
溫娴一張臉在醫院的燈光下,愈發精致美麗,溫靜看着她久久未出聲,就像這麽多年來,她看着這個家裏的每一個人慢慢走向各自的結局。她沉默良久,忽笑一聲:“姐,這個世界是沒有誰離不開誰的。”
溫娴一怔,似乎沒有聽懂她話裏的意思,又好像聽懂了她話裏的意思,總之她沒有再出聲,人生這盤棋要怎麽下,有時候并不是一己之力可以決定的。
溫靜也不再說話,一時間大家都有些無語,沉默在兩個人之間逐漸蔓延,其實溫靜很想像溫婉一樣,肆無忌憚地把心裏話說出來,她很想問問溫娴是什麽意思!什麽她和莫廖之間怎麽了?他們怎麽了,你溫娴日日看在眼裏,難道什麽都不知道嗎?!她那麽聰慧真的看不出自己與莫廖之間的不自然?!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對這一切熟視無睹?!那她還來問自己這些做什麽?假惺惺的做好人嗎?不,溫靜覺得自己不需要!從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經不需要這些虛僞的姐妹情深了!這個家裏誰不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醫院的走廊幽靜而森冷,走廊盡頭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沒有人知道看似親密的兩個人,內心又有着怎樣的溝壑在縱橫,你看到那個人在笑,他果真是開心的嗎?你看到那個人在哭,他是真的傷心嗎?有時候人們只喜歡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并不願意去深究其中緣由,只有傻瓜才會去追根究底為難自己,溫靜看着自己攤開的手心,上面紋路雜亂無章,有着無數的細紋。
或許自己比最大的傻瓜還傻。
“溫小姐在上面,要不要我去叫她?”謝嫂小心翼翼的看着一語不發的莫廖,氣壓低的謝嫂都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壓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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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莫廖眼神幽暗,直接擡腳上樓去了,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女人又想要玩什麽花樣,剩下的人都極有眼色的靜悄悄的散了,各自找個安全的地方自動隐身了,天知道這兩人擱一起又要怎麽個禍國殃民法,還是離遠點好。
“啧啧,這家人的生活可真真是要吓死人了!”謝嫂沖着一旁正在灑水的烏嬸啧啧搖頭撇嘴。
溫婉躺在床上還在回想着白天的一切,卻猛地聽見門一響,不用回頭光聞味就知道是誰,溫婉趕緊閉上眼裝睡,她太累了,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面對這個妖孽了,她怕自己多看他一眼,都會忍不住想要去撓花他的臉,她都不知道自己當年怎麽會喜歡上這樣一個人。
難道真應了那句話,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經歷過幾個人渣!?尤其是自己,浪費了整個青春,更是賠上了自己所有的幸福。
莫廖知道她在裝睡,卻并沒有打算叫醒她,他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着她的眼睫毛動來動去,過了會又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他沉默的俯下身子,果然,莫廖的臉一瞬間黑了起來。腳踝和膝蓋那裏果然一片,有幾處還蹭破了皮,□□着幾道血痕,看着讓人無端的心煩。
溫婉等了很長時間,以為他已經走了,悄悄眯着眼看了一下,卻見他神色古怪的瞪着自己,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這個變态又想做什麽?溫婉心裏一陣子的敲鼓,心裏毛骨悚然的,就當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又見他一聲不吭的起身走了。呼,溫婉松了口氣,徹底癱在床上,霎時有一種虎口逃生的趕腳。
躲在四處裝忙碌的傭人看着莫廖上去又下來,這翻翻那找找的,這是沒找到溫小姐?謝嫂狐疑的看着形跡可疑的莫先生。
“莫先生需要什麽幫助嗎?”崔管家硬着頭皮撞槍口。。
“醫藥箱呢?”尋找了半天無果的莫廖,聲音有着濃濃的不耐煩。崔管家楞了一下,趕緊朝謝嫂招手,慌手慌腳的趕緊找出藥箱遞了上去才松了口氣。
以後這種東西不必放得那麽隐蔽,扔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上了樓,眼看着大boss走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以後大家做事機靈點,還有像藥箱一類的生活用品,不必收拾的太隐蔽,放在顯眼的地方就行!”崔管家看着莫廖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樓梯腳,趕緊抱着兩只手迅速下了命令。
溫婉等了很久,一直沒有人再上來,她長舒一口氣,感覺應該沒事了,翻了翻身子想要坐起來,卻忽然感覺腳踝上一涼,她心裏一驚趕緊起身,卻看見莫廖左手扶着自己的腳踝,右手拿着罐綠色的藥膏站在那裏,許是被自己吓着了,他一臉懵懵然又有些無辜,場景竟是說不出的搞笑。他沐浴在陽光下,散去一身的冷冽 ,那樣的溫暖美好,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一樣,帶着拯救世人的悲憫。
可,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有着這個世界上最堅硬、狠毒的心,連渾身流淌的血液都似乎帶着劇毒。可,為什麽好像只傷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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