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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肌膚是這樣的溫暖炙熱熨帖嗎?體味也可以那樣的煦陽醇厚嗎。
能夠熏的人心如喝醉了一樣……
她将冰涼的臉頰貼在這具寬闊厚重又火熱的胸膛上,耳邊聽着胸腔裏緩慢又有力“咚咚”的跳動聲,一下一下,穩固而堅定,她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一瞬間,外面那種狂暴的寒風已成了背景,即便下一刻掀起了屋頂,好像只要這個人在身邊,就再也不必擔心,那是一種由心而發出的,陌生又堅定的安全感,仿佛他就是一棵将她牢牢包裹的樹,她只要緊緊攀附就好。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弄不清楚,自己是因境而生?還是她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堅強?
而被她當做“樹”的謝承祖,又何嘗不是如此,一向表面溫婉可骨子裏卻淡淡的人,竟然不必勉強就主動的将首埋在自己胸膛,主動窩進自己頸窩中,吐氣如蘭的氣息貼着他的體熱,心跳竟然是急切而雜亂無章的,他的嘴角在黑暗裏微微翹了起來。
口中卻是輕哼了一聲,下巴抵着她的頭頂,不甘的道:“仇人可不管你冷熱,不會給你抱着取暖。”
“若我将檀璟妍的仇放在你身上,每日将你驅到外城,與那些難民一起同吃同住,粗食陋室,扛石砍柴。”他握着放在腰間的手,“你說,你這樣細皮嫩肉的指頭,可受得了?”
若他對她只是單純複仇雪恨,斷然不會這樣費盡心思的接近她,便是床第間也忍了又忍,處處溫柔,生怕弄傷了她,這哪裏是當她作仇人?她為何不明白?難道自己做的還不夠明顯?
檀婉清沉沉欲睡間,聽着他的話,一陣暖流溢過心田,甜蜜中又帶着絲無奈,到底是誰逼迫她暗示着她當年犯下的錯,如今卻倒打一耙,可現在的她只想從他身上汲取如炭一樣的溫熱暖意,沒有心力與他争辯,只是将頭又往他懷裏窩了窩,愈加柔軟的身體更加帖服于他。
他的聲音随着她的動作而止,低下頭他心疼地輕啄她柔順的額頭,手慢慢給她揉着剛才痛呼的腰際,動作極是輕柔小心。
兩人的腰帶已甩在了一邊,衣衫和內襯淩亂的都掀了開來。
因多年習武操,練,男人的身材修長健壯,脊背挺直身姿極佳,無論肌肉還是皮骨皆充滿了力量,也因為力量,所以缺失柔軟,可正因如此,才會充滿着安全感,如一堵堅硬能夠護人周全的牆。
為她擋去了外面一切寒風暴沙。
……
早上檀婉清醒來的時候,神情惺忪懵懂,在黑暗簡陋的地屋中,一身比雪還白的肌膚,掩在同樣白的狐裘中,只餘露出肩膀少許,與晶瑩白嫩的小腳在外,卻絲毫也不覺得冷,因為貼着她的仿若一個肯爐。她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正仰着臉承受着對方細細密密的親吻,臉頰、耳朵、鼻子、耳後的一側頸項,反反複複,一直流連不去。
以往的她對這樣的頻膩舉動,總有些躲避厭煩,今日重溫,卻覺一股陌生的感覺讓她胸口漲滿,心頭異樣,一時情難自禁之下,竟是翻了個身壓住他,主動低頭覆上那看着冷硬,卻出奇柔軟的雙唇。
在二人之間,若她肯不敷衍,哪怕只稍稍熱情上一分,也必是無往而不利……
實踐為滿,理論缺乏的謝大人,何曾見識過這般風情與手段,在僵了片刻,就再也無法保持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快速淪陷。
在翻過身去,肩胛骨上深深的凹出一道深溝,滑動的蝴蝶骨是從未有過的激動與火熱……
昨日還“相敬如冰”,今日一早,他們家大人又圍着轉起來,跑前跑後,抱上抱下,檀婉清昨日撞到的腰處,雖然沒碰到骨頭,可到底有些傷着了,難免側卧不适。
大人難夠更小心的護着腰處。
衆人眼尾的餘光是雪亮的,那傷腰,難免想歪了,看向自家大人的眼神皆意味深長起來。
杜和還拍着謝守備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勸道:“大人雖勇猛,可女人到底柔弱了些,不可拿出戰場沖鋒殺敵的勁頭來對付,咳,這沖得太猛了,傷着身子可就不好了……”尤其那位還那麽嬌滴滴的,光想想也知道那情景也得是一朵嬌花指碾成泥,怎麽一個可憐了得,難怪走路都走不得了。
誰說男人沒有想象力,只需一個動作,他們的想象力就能超的了星辰跨的了大海,只是沒人敢說出來罷了。
謝承祖是誰,只消一眼,就知他們腦子裏想得什麽龌蹉,臉“刷”的又開始鍋底黑起來,可這鍋,他不背也得背,管的是真撞到了,還是……總之,越解釋這群小子越來勁兒,他也不屑将自己女人的事講與外人聽,一腳将趕馬車的小兵蛋子踹下去,自己拿了馬鞭,親自坐在馬車上。
緊趕慢趕,終于在第二日在入夜前,回了衛安城。
一回城,檀婉清就着着實實的病了一場,受了四五日的寒氣,冬日的路也不好走,颠簸的手都疼了,還染了咳嗽,加之檀家的事,又憂又急,全都趕在了一塊,而檀珠這次沒有像上次一樣吓個半死,因為有人請了大夫拿了藥,全都打點好了,就跟有了主心骨似的,除了熬點藥外,她沒操多少心。
而且病去的也快,不過倒了一回藥渣,就好的差不多了,快的瑞珠都有些嘀咕,難道益州出的藥材比京城的還好?
倒不是她不見小姐的好,只因小姐的身子骨比常人要差得多,平日也算保養的好,可若病上一遭,小了十天半個月都不行,逃到衛安時,發了燒,連吃了五天的藥才勉強下地,等好利索了,連冬霜都降了,可見這病纏上身有多難好。
可這次,也不怪她納悶,雷聲大雨點小不說,這病好了之後,非但沒有臘黃之色,反而更加面凝鵝脂,兩頰融融。一句話便是,更加神态嬌豔了。
就是倚在塌前慢慢翻看畫本上的着色,面色也是嬌豔無倫,那絕對不是胭脂紅粉染成,而是自然而然臉頰邊暈出的神采,自豐犁回來,小姐整個人的狀态都好多了,瑞珠暗自猜着,十有八九與謝大人是有什麽關系的。
趁着小姐心情好,瑞珠也不提之前被小姐抛下的委屈,而是坐近了些,低聲道:“小姐。”
“嗯。”
“你不在的時候,隔壁住的那戶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檀婉清終于從精致的畫本中擡頭看了瑞珠一眼。
“那戶大房帶了一群下人來,把那個外室小娘子打的半死不活,若不是糧販及時趕過來,臉都差點毀了,幸好小姐不在,那場面真吓人,就跟潑婦罵街打架似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瑞珠說完看小姐的臉色,那眉眼是一點都沒動,一看就知沒往心裏去,她有些急了。
“旁邊住的是個見不得人的外室,平白的跟着矮了一截,要我說啊,咱一開始就不應該在這裏租房子……”
檀婉清左耳聽,右耳過的翻過一頁,随口道:“那你想住哪兒?”
瑞珠立即來了精神:“還有哪啊?當然是守備府啊!小姐嫁給謝大人後,自然要進守備府。”
她忙湊進了道:“大人他昨日又讓人往屋裏送東西了,現在西房都快塞不下了,連招花盆都擡來了。”下一句話她沒說,那些東西,看着分明就是聘禮嘛,瞧瞧,連生貴子寓意的東西都送來了,這暗示有多明顯,那就等小姐的一句話嘛,連她這個丫鬟都看的門清,小姐她怎以能無動于衷呢。
“瑞珠,水壺沒水了。”
瑞珠頓時一撅嘴:“小姐休想支開我,我是為了小姐着想的,謝大人雖然品級低,好歹衛安城裏能護着小姐,嫁了以後,小姐就算在這裏橫着走都使得,而且你和謝大人都……”
以前這話她可不敢随便說,可現在她與小姐逃了出來,相依為命這麽久,膽子也變得越來越大,小姐待她也越加寬容,大概她們彼此都只有彼此了吧,而從心裏她也是越來越想小姐好的。
其它擔心的話她還沒敢說出口呢,謝大人現在心裏裝着小姐,每日都要過來,衣食起居的,什麽都要問的仔細,以前她還覺得這人是不是打蠻子打得多了,人都個蠻子一樣,小姐嫁給這樣冷冰冰的人,以後能有什麽好日子,一開始的時候,她也一樣的想法,能避則避,能躲則躲。
可現在,這麽久了,人的好賴也看在眼裏了,連瑞珠都覺得原來的自己是錯了的,這個人表面看着太嚴肅,可實際是個外冷內熱的性子,還沒娶回去,就已經操心宅子裏所有衣食住行,今天三餐吃了什麽,看了哪些畫本,去了何地,是否安全,無論多忙,都要細細的問過,就連三餐備的菜肉,都會提前讓人送來,極口雪燕又送來兩匣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弄來,衛安弄這東西可不容易。
現在弄的宅子裏什麽都不缺,她就是想花銀子,都沒地兒花去。
不僅喜歡小姐,還顧家,她都能想象如果小姐嫁過去了,什麽心都不必操,一切都打理的好好的。聽說到現在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她都想說,小姐的運氣太好了,這樣的人,除了品級低些,才學上差了些,略粗魯了些,其它地方,已是極為難得了。
而且,謝大人年輕有為,不知是衛安多少女子理想夫婿,小姐如果再拿喬拖下去,到時被人捷足先登了可如何是好,她家小姐是絕對不肯做人小妾的。
檀婉清被瑞珠的話說的一陣頭疼,忍不住沖她擺手,看着瑞珠氣呼呼起身掀簾出去了,心道:這丫頭是越來越沒個丫頭樣了,當初還是個小不點領進府時,看到她還哆哆嗦嗦的,膽子只有芝麻大小,現在都敢沖她大小眼,摔簾子了。
可是她說這話背後的心思,她又何嘗不知道。
就連一向堅定的她都開始動搖起來,算着日子,不知徐錦是否已到了京城,來年五月前钰棋能否趕來衛安。
這樣一起,心頭就越發起慌來。
那種忐忑不安讓她一面想着逃開束縛,離開此地,才是對自己對他人最好的結果,可一面她卻違背初心,越來越依賴于他,并且,越來越享受着那份可靠的,噓寒問暖的,無微不至的照顧。
可是對自己而言,這一切注定短暫。
就算他願意一生無子,她也未必能多陪他十年。
即知早衰,何必誤人誤己。
她發呆的望着手中的畫本,卻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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