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Episode. (3)

奈,又有些無辜:“但願這不是主要用途。”

“哈哈當然不會啦,你還能幫我擋爛桃花呢。”季九眨眨眼,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不過之前真是被吓到了,你們美國人也太直接了吧?!”

約翰一撇嘴角,看着她道:“我恐怕那家夥是意大利人,至少有意大利口音。”

季九聳聳肩,不置可否:“我接下來還要呆三周呢,可不想再見到他了。”

約翰笑了笑,沒有答話。

易蓁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小九,睡了嗎?哇竟然已經一點了!”

季九應了一聲,拉開陽臺門。約翰站在外面沒有動,她回頭一笑,聲音很輕:“晚安。”

身後沒有回音,等她關上門的時候,才隐約聽到一句:“好夢。”

你也是。

季九心想。

不過她确實不清楚靈是不是也需要睡眠。普通人通過睡覺來補充能量,而靈的能量來自夜晚的陰氣,也許他們就算睡覺也會選擇在白天。

更何況作為守護靈,主要的能量來源是契約者的靈力。

她一邊想着一邊鑽進被窩,易蓁關了燈,躺在床上刷微博。刷了會兒突然轉頭問她:“小九,我能把今晚上的事發給北美吐槽君投稿嗎?”

季九無所謂地應道:“我ok啊。”

“那我就寫啦!”易蓁一邊打開備忘錄編輯文字,一邊跟她吐槽,“你說我們也算遇到過不少老外了,這麽奇葩的還是第一個。這算是對你一見鐘情嗎?”季九無力吐槽,只好呵呵。

易蓁編輯完往私信裏一發,也關上手機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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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很快安靜下來,只剩下空調嗡嗡的運轉聲。城市的喧嚣被隔絕在室外,似乎有一群年輕男女從樓下經過,歡笑聲也被窗戶擋在了外面。

季九很快就睡着了,然而閉上眼沒多久,她又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莫名其妙地站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這似乎是廚房,她從抽屜裏拿出一把小號的菜刀,握在手心裏緊了緊,随即背在身後往外走去。

這種感覺相當奇妙。

她明知是自己從未到過的地方,卻對房間的布局、裝飾了然于胸。季九覺得自己像是在看一部主人公第一視角的電影,跟着鏡頭小心翼翼地前進,最後站定在一間卧室門外。

房裏正傳來激烈的搖滾樂聲,聲音之大,幾乎連地板都跟着震動起來。

她知道即使敲門也不會有回應,便直接轉開了門把。

一名年輕男生在房中又蹦又跳,跟着樂聲不停搖擺。直到她站到了男生身後,對方才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倒把季九吓了一跳。

那張臉和盧卡一模一樣,只是要年輕一點,大概是高中或者剛上大學時的樣子。他張口說了什麽,季九沒有聽清,只覺藏在背後的手心不停出汗。

見她沒有反應,男生皺了皺眉,準備去關音響。她突然反應過來,猛地沖上前,竟一下子把對方撲倒在地。

男生面朝下趴在地上,大聲喊叫着一個人的名字,同時不停揮舞着手臂試圖起身。然而樂曲聲實在太響了,所有聲音都被蓋在了下面。

她面無表情地舉起菜刀,用力刺了下去。

一下,兩下。

季九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卻無法控制身體的行動。

她害怕極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怎麽辦,會被警察抓住的!會坐牢,會一輩子都不見天日,怎麽辦!怎麽辦!

鮮血濺在臉頰上,還有濕漉漉的液體從眼眶滑落,她擡手抹了一把,從已經斷氣的男生身上站起。

對方趴在一地血泊中,一動不動。她突然驚慌起來,踉踉跄跄地後退,轉身沖出房門。然而就在轉彎的時候,從隔壁房間又走出一個人,她一不小心一頭撞上。

就在她擡頭的瞬間,耳邊傳來一聲用力而清晰的喊叫:“九!”

季九猛然睜開眼,在似曾相識的天花板下,男人熟悉的面孔正懸在眼前。他微皺着眉,淺灰藍的眼底帶了幾分急切。

見她醒來,約翰放低了音量,注視着她的眼睛又道了一句:“你還好嗎,九?”

季九茫然地看着他,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她下意識伸出手,下一秒,緊緊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冰涼而沒有實體的身軀,卻在這一刻顯得那樣溫暖。

☆、46.Episode.

約翰的動作略有一滞。

他恍惚遲疑了幾秒,才緩慢地将手掌落在季九背後,輕輕拍了兩下:“好了,沒事了。”

他的聲音柔和低緩,如同初春第一抹融化冰雪的暖風。狂跳的心髒跟着平靜下來,季九閉着眼深吸了兩口氣,終于從那個血腥的夢境中脫離,回到現實。

然而身體依舊沉甸甸的,好像被塞了好多石頭,連手腳都幾乎擡不起來。她皺着眉靠在對方身上,聽到男人的語氣又陡然變得嚴肅:“出來!”

她無法控制地渾身一顫,用了好大力氣才終于說出句話:“約翰,可以把我的背包拿過來嗎?就在椅子上。”

約翰應了一聲,扶着她坐好:“我去拿。”

等他起身,季九順勢挪到床邊,支撐着也站了起來。

這一連串動作驚醒了隔壁床的易蓁,她迷迷糊糊睜開眼,奇怪道:“幾點了?你要起床了嗎?”

季九連忙道:“我去下洗手間,抱歉吵醒你了,繼續睡吧。”

易蓁側個身,又把臉埋了進去。

季九拖着沉重的步伐好不容易挪進洗手間,約翰正好将背包遞進來。他皺着眉,有些不确定地道:“有東西在……”

“我知道。”季九十分簡短地應着,接過包掏出一串銅錢,緊接着,抓住一枚銅幣就不由分說往胸口一按——

一道透明的影子冷不防從她身體裏跌了出來。

約翰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撈,直接抓住了對方的雙臂。季九打開水龍頭,往臉上狠潑了兩捧冷水,撐着洗面池長出了口氣:“好了,輕松多了。”

身體恢複了自主權,她抹掉臉上的水珠,轉過身看向那個影子——果然是個年輕女孩,和她在夢中看到的盧卡差不多年紀。

女孩身形嬌小,怎麽都沒法掙脫約翰的束縛,只好在門邊縮成一團,可憐又無措地看着季九。

季九扯了下嘴角,正要開口,她忽然搶先道:“我只是想你幫我!”

“哈。”季九一大早遇到這種事,心情差得要命,語氣也好不到哪裏去,“那你就上我身?你問過我意見了嗎?我都不知道你是誰我憑什麽幫你?!”

女孩恐懼地又往牆邊一縮,聲音更輕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太着急了……這麽多年,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她說着看了眼約翰,“我是說,我昨天看到他出現在你身後,就覺得你不是普通人。”

“那又怎樣?”

季九氣得朝天翻了個白眼,在狹窄的浴室裏來回踱步,“你知不知道你給我看了什麽啊?該死的!”

聞言,約翰一皺眉,看着她問道:“你看到了什麽?”

季九猛地瞪向那個女孩,吓得對方又縮了一下。

季九十分納悶,這麽膽怯的女生到底哪來的勇氣殺人呢?而她在那之後又遇到了什麽,才會最終變成這個樣子?

她皺着眉冷靜了一會兒,終于嘆出口氣,看着那女孩道:“好吧,你先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其他的稍後再說。”

女孩愣了愣,如夢初醒般連連點頭:“我叫伊蓮娜,很小的時候就和父母一起移民來到了美國。”

念高中的時候,她認識了同樣是意大利裔的盧卡兄弟。

就像季九在夢境中看到的一樣,那兩兄弟是一對同卵雙胞胎,不僅外貌相似到父母都難以分清,甚至連性格也沒有相差太多。

但伊蓮娜卻可以分得出來,也許是因為她喜歡上了弟弟盧卡,所以對他的一言一行總是十分關注,而哥哥路易吉則多少給她難以接近的感覺。

伊蓮娜和盧卡順理成章地從高二那年開始了交往。他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假期總會到處去玩,然而在他們剛上大學的那一年,悲劇發生了。

一切源于一張彩票。

盧卡上了大學後就時常會買彩票。他喜歡音樂,曾表示有了錢一定要搞一支樂隊,帶着樂隊一起在全世界巡回演出。

那一天,他竟然真的中獎了。

知道這消息的時候,伊蓮娜當然也為他開心。然而沒過多久,盧卡突然給她發了條分手短信,表示自己要去周游世界了,不想再和她繼續下去。言辭間冷漠得就像是個陌生人。

伊蓮娜無法接受,多次去找盧卡卻連人影都見不着,反而是哥哥路易吉勸她不要傷心,還給盧卡找了好多借口,差點就讓她相信了盧卡是真的以事業為重,不想拖累了她。

但誰都沒有料到,就在那天回去的路上,伊蓮娜終于在街口看到了盧卡。他就在一家咖啡店門口,和他樂隊裏新招的女隊員旁若無人地接吻。

伊蓮娜永遠記得那一天,陽光明媚,是個和現在一樣炎熱的六月。她汗流浃背地站在烈日下,卻渾身冰涼。

第二天,她又去了趟盧卡家。

她知道盧卡就在房間裏,因而故意對路易吉說了不會再去打擾的話,同時偷出了一把備用鑰匙。

她對他們家實在太熟悉了,更知道他們從來沒有轉移備用鑰匙的習慣。

第三天,她用偷來的鑰匙進入了兩兄弟的公寓,并用廚房裏的菜刀殺死了盧卡。

季九聽到這裏,聽得一頭霧水,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等一下,你說被你殺死的、你的男友是盧卡,那昨晚在賭場裏的……?”

伊蓮娜抿了抿嘴唇,顯得緊張起來:“他是……路易吉。”

噫???

女孩繼續道:“我殺了盧卡後從房間裏逃出來,就像你看到的那樣,路易吉也剛好從他房裏出來。他看到了我。”

伊蓮娜下意識咬住嘴唇,仿佛又回到了當年的案發現場。

“我當時渾身是血,他立刻明白過來,卻反而安慰我,讓我不要害怕,不要慌張,他會處理這些的。

“我早已做好了去坐牢的準備,聽他這麽說卻又燃起一絲希望。在他的建議下,我們把房間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翻了出來分裝在書包裏,把現場布置成搶劫殺人的樣子。因為怕被鄰居看到我先前進來時的樣子引起警方懷疑,之後我們假裝親密地從門口離開,再将那些值錢的東西統統藏起來。

“晚上路易吉回到家後報了警,警察果然将這件事當作了入室搶劫殺人案。我是被叫去問話時才知道警方把受害人誤認為了路易吉,而盧卡成了活下來的那個。當時雙胞胎的父母都不在美國,更何況他們本來也分不清誰是誰,路易吉一口咬定自己是盧卡,就沒有人再懷疑。

“我不知道後來有沒有進行dna檢測,也許确實運氣不錯,警察很快鎖定了一名嫌疑人。我們在那個人被捕後決定離開紐約。路易吉……我是說盧卡,他領走了彩票的獎金和先前藏起來的東西,帶着我一起前往拉斯維加斯。

“當時我真的以為新生活就要從此開始,我又可以和盧卡在一起了。但是某個晚上我睡着之後……”

伊蓮娜的敘述突然停下來,她茫然地看着地磚,低聲道,“醒來時天還是黑的,我發現自己在沙漠裏,身體輕飄飄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了城市裏,但沒有人看得到我,我才意識到自己大概是死了。

“我找到了盧卡,天天跟着他,看他進出賭場,過着富裕的生活。我本來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直到那天晚上看到了你們。”

伊蓮娜的目光落在約翰身上,最終沉默下來。季九靠着牆思考了好一會兒,低聲道:“事實上,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對不對?”

伊蓮娜愣了一下,點點頭:“但是……”

季九打斷她,問道:“你的屍體在哪裏?帶我去。”

伊蓮娜一臉驚愕:“可是白天我怕……”

“難道你要讓我大晚上跟你去沙漠裏嗎?”季九比她更愕然,“更何況拜你所賜我從來沒起得這麽早過,趁着太陽剛升起,陰氣還沒完全散去,我們速戰速決。”

半個小時後,季九給易蓁留了張條子,和伊蓮娜一起出了門。

臨走前她還是向前臺借了把大黑傘,頂着衆人匪夷所思的目光,撐着傘走了出去。伊蓮娜在傘下顯得精神好很多,還反過來安慰道:“我偶爾也會在白天跟着盧卡,應該沒有關系吧?”

季九沒有理她,埋頭趕路,在經過五金店時順便買了一把大鏟子。

從城市到沙漠肯定是要開車的,但她不會開也沒有車,只能坐公交到沙漠邊境,再跟着伊蓮娜的指示沿着車行路線慢慢前進。

盡管天亮才沒多久,但沙漠裏已經非常燥熱。這時候季九就十分慶幸自己借了這把大傘,不僅可以阻擋逐漸熱烈起來的陽光,還能抵抗風沙。

伊蓮娜一邊走一邊感應着方向,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低呼一聲,從傘下跑了出去。

季九趕緊跟上,只見她已在幾米遠處停下,指着腳下毫無異樣的平地,面色凝重道:“就是這裏。”

約翰拿着鏟子率先上前,照着伊蓮娜指示的位置直接一鏟挖了下去。

伊蓮娜被他吓了一跳,着急道:“別碰壞了我的身體!”

約翰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在這種地方埋了五年,恐怕已經是骨架了。”

季九也走到了他們後面,一邊給約翰撐傘一邊道:“不需要都挖出來,差不多能看到,讓我有個借口報警就行了。”

約翰應了聲,再次用力鏟下。連續幾次後,鏟子不知撞到了什麽,冷不防發出“咚”的一聲。

季九急忙蹲下,用手掌拂開塵土,下面露出一塊木板。

難道是棺材?

她正想着該怎麽做,卻聽一道引擎聲由遠而近,沒一會兒就在她身邊的大路上停了下來。

背後傳來一個略帶腼腆的男聲:“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季九連忙起身,只見一名棕色短發的年輕人正從越野車的副駕中探出頭,說話間還疑惑地往她腳下看了一眼。

季九張了張嘴,這時後車窗也打開了,一名白發蒼蒼的老爺子眯着眼将她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又低頭在自己手裏的平板上一劃,詫異道:“季小姐?”

季九:“您是?”

老爺子面無表情地擡了擡眼鏡:“我是亞伯·格林。很高興提前見到你。”

卧槽?

季九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就說老爺子怎麽這麽面熟,這不就是她暑期課程的導師嗎?!

老爺子指了指前座,介紹道:“霍奇納先生和瑞德博士。”

季九急忙和兩人打了個招呼,而最初和她搭話的年輕人笑着揮了揮手,示意她身後:“你在尋寶嗎?”

“呃……差不多。”她幹笑一聲,“不過,我好像挖到了奇怪的東西。”

在心理學教授、以及很有可能也是相關領域專業人士的三人面前撒謊,季九感覺壓力山大。

☆、47.Episode.

警車自沙漠外呼嘯而來,短短十幾分鐘之內,坑洞周圍已拉起了警戒線。一組鑒證人員剛剛到場,年長者邊拍照邊描述着現場狀态,年輕的那位跟在旁邊做記錄。

季九撐着傘站在警戒線外做筆錄,警察還沒開口問,之前幫助季九挖開了木板的瑞德博士從現場走過來,友善地沖她笑了一下,道:“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伊蓮娜跟在他後面飄過來,緊張地鑽進傘下,在季九背後小聲而急促地道:“他和那個霍奇納竟然都是fbi!他們發現你撒謊了!怎麽辦啊?”

季九嘆了口氣,她也沒覺得能瞞騙過去。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前輩,她這種戰鬥力為五的渣渣怎麽可能對付得了?

看樣子也只能實話實說了。

她對瑞德點點頭,下意識看了眼兩人身旁的警察。瑞德了然,在将那人支走後才放緩了語調重新開口,大概是希望自己看起來足夠友善:“可以告訴我你和死者是什麽關系嗎?”

季九不自覺看向那被他們挖開的坑洞,她幾乎還能聞到從木棺中溢出的黴味,充滿了腐爛和潮濕的氣息,伊蓮娜的身體靜靜躺在裏面,早已變成了白骨。

她深吸了口氣,直視着瑞德的眼睛,低聲道:“我知道這事聽起來有點奇怪,不過我并不認識她。”

瑞德不解地皺了下眉,季九繼續說下去,“很抱歉之前沒有說出實話,因為……我只是因為一個噩夢才來這裏的。”

“噩夢?”瑞德明顯表現出疑惑,季九并不避開他的視線,應了一聲,“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所以我覺得應該過來看一看。”

年輕男人沉吟片刻,忽然問:“可以說說你夢到了什麽嗎?”

看得出來他正将信将疑,季九直接把伊蓮娜和她的對話大致複述了一遍,末了猶豫着道:“我不知道這會不會和我昨晚在賭場遇見了那個盧卡有關。”

瑞德停下來想了一下,又問道:“你說這種情況以前也遇到過?”

“最近的一次還是在紐約的時候吧。”季九思考了一下,“是銀行搶劫案。我可以算是因此逃過一劫,還給當時在外面的警察指了路。”

“是三月的那次?”

季九應道:“對,18日,是個周五,我陪朋友去補辦銀行卡,正好我們那天下午都沒有課。”

這些當然都是實話,就算警察們不相信要去查證,也都找得到事實根據。至于鬼魂之類的……還是不要說出來吓人了。

瑞德并沒有表示相不相信,但季九看得出來他也未曾将她當作嫌疑人。在了解了情況後,他就又回到現場去了。

格林教授負着手,慢吞吞地走過來:“季小姐,你之前也遇到過這種現場?”

季九仔細回憶了一下,感覺至少能把大都會博物館那一次算上:“嗯,有過一兩次。我的運氣……不太好。”

教授看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向現場:“那兩位就是課程開始時将為我們做演講的客人,他們負責的較多是連環性案件。”

也就是說,伊蓮娜的事最終還是會由拉斯維加斯當地警方來處理吧。

這之後沒過多久,季九就被通知可以離開。她樂得輕松,和導師打過招呼便原路返回了。倒是伊蓮娜着急地嚷着:“我們就這麽走了?不要一直跟着嗎?”

季九直到走出很遠,才不耐煩道:“你可以自己去跟着破案進度,我才沒那麽空呢。”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當初殺害了盧卡的人是伊蓮娜,那麽最後坐牢的所謂搶劫犯究竟是不是真的無辜?

她忽然問道:“你說之前住在紐約?所以盧卡是在紐約被殺的?”

伊蓮娜愣了愣,垂着腦袋可憐兮兮地應了一聲。

季九翻給她一個白眼,邊走邊在手機上搜索當年的新聞。

五年前的事找起來還不是很困難。死者的确被确認為雙胞胎中的哥哥,也就是路易吉,其中有報道描述了當時的案發現場,除了財物被洗劫一空外,屍體背後多處中刀,與季九在夢中所見完全一致。

她猶豫片刻還是撥通了此時就在紐約的華生的電話。一接通,她就開門見山道:“華生,你知道五年前的一個入室搶劫殺人案嗎?被害者是名大一學生。”她根據報道上的內容提供了更确切的信息,最後道,“那個兇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犯下過其他案件,不過這件事我懷疑不是他做的。”

“等等,讓我先查一下。”那邊傳來打字的聲音,華生很快接道,“被害人是不是有個雙胞胎兄弟?”

“是的。”季九又道,“我看了報道,如果真的像描述中說的被害人是從背後被連刺數刀,比起搶劫殺人更像是仇殺或者情殺,兇手肯定是帶着極大的憤怒才會那樣做的。而且犯人若是在盜竊途中被發現才要滅口,被害者也應該是身前中刀,不該是身後吧?”

聽華生沒有反對,她問出了最後的問題:“所以我想說,真正的犯人抓到了嗎?我沒看到後來的報道。”

華生停頓片刻,聽聲音像是又确認了一些信息,這才應道:“我現在就去。”

季九看了眼時間,現在剛過十點,易蓁這會兒肯定還沒起床。她自己考慮了一會兒,又問約翰:“剛才在現場能聽到法醫初步判斷的死因嗎?”

約翰聳聳肩:“很難确定,至少骨架上沒有傷痕。”

季九有些犯難了:“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去見見盧卡……我是說路易吉,聽他怎麽說?”

這次伊蓮娜倒是安靜了,約翰瞥她一眼,嘴角緩緩勾起一個笑:“我喜歡直接的。”

季九找到了昨晚路易吉留下的號碼,給他打了電話。

對方顯得非常驚喜,盡管睡意朦胧,還是立刻答應了現在就出門見面。

季九把地方約在了華人街的一家咖啡館,一方面她對這裏相對熟悉,另一方面外面人多,對方也不至于在大庭廣衆下動手。

到了約定的時間,路易吉果然興沖沖地過來了。

最先發現的還是伊蓮娜。她立馬躲到了季九身後,膽怯又謹慎地打量着對方,小聲道:“果然是他。”

季九不動聲色地擡頭看了一眼,路易吉已經站到了桌邊,作勢要跟她行貼面禮,她直接躲過了:“我聽說了一些事情,所以才叫你出來的。”

路易吉在她對面坐下,問道:“你說得對,互相了解也是必須的。”

這一人一鬼怎麽都這麽奇葩?

季九在心裏低啐一聲,臉上卻露出一個笑容:“我見到了伊蓮娜,路易吉。”

對面的笑容陡然僵住,年輕人一點一點地從菜單上擡起視線,在看到季九的同時,他又笑起來:“你在說什麽?這裏還有其他人嗎?”他一邊說着,一邊還特意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後故作輕松地打趣道,“我誰都沒有看到啊。”

季九搖搖頭,似笑非笑地道:“伊蓮娜已經被找到了,我覺得你現在立馬去自首可能還趕得上。”

路易吉長嘆一口氣,将菜單放回了桌上。他搖搖頭,十分惋惜的樣子:“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是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還是離開吧。”

他這樣顧左右而言他實在可疑,季九漸漸開始相信伊蓮娜了:“讓我猜猜看,伊蓮娜殺了盧卡後,你為什麽要冒名頂替呢?本來你們都已經做出了入室搶劫的樣子,誰倒在哪裏都不意外,為什麽還要冒着被發現的風險特意調換身份?

“聽伊蓮娜的說法,你肯定不是在報警後才臨時起意的,反而是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當時事發突然,你也不會想太多,第一個念頭會是什麽呢?是盧卡的獎金嗎?”

聽到這裏,路易吉的眼神倏然變暗,季九知道自己蒙對了。

“既然是為了獎金,帶着盧卡的女朋友終究是風險,而且還不得不和她平分贓物。我想你之所以帶伊蓮娜離開紐約,除了避風頭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平白無故失蹤一個人,只要你不去報警,誰都不會發現對不對?

“果然,伊蓮娜就那樣在沙漠裏呆了五年,但是……”季九話鋒一轉,眯着眼笑起來,“你猜猜,我明明昨天還不認識你,為什麽今天去了趟沙漠就知道你們的事了?”

聞言,路易吉臉色陡變:“你在開玩笑,我确認了她已經斷氣後才……!”

他意識到不對,立馬住嘴,但已經遲了,季九身後猛然爆發出一股寒意,伊蓮娜憤怒地躍起半空,那股怨氣震得天花板嗡嗡作響:“果然是你!”

她說着俯沖而下,雙手惡狠狠地揮向路易吉。然而就在指尖馬上要碰到對方眼睛的瞬間,伊蓮娜身形一滞,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約翰站在她身邊,氣定神閑地笑了笑:“放輕松,年輕人。”

季九眼都不眨地看着路易吉,而他已經面色蒼白,整個人都在不停顫抖:“這……這是……”

“是這樣的,我覺得有兩個選擇。”季九努力露出安撫的笑容,豎起食指比了個“1”,“你去自首,我說服伊蓮娜;或者,”她接着豎起中指,“就讓伊蓮娜跟着你?”

路易吉張了張口,鐵青的嘴唇不停開合。片刻後,他頹然趴到桌上,聲音裏像是夾着哽咽:“我、我會自首的……”

季九滿意地呼出口氣,站起身來:“這樣最好。”她退出座位,轉身走向收銀臺。

這時,背後冷不防響起椅子被推開的聲音,她還來不及回頭,只聽約翰大喝一聲:“趴下!”

季九條件反射地矮身往牆邊一靠,與此同時,一顆子彈自發梢擦過,狠狠砸進前方地板。角落裏爆發出其他客人的尖叫,伊蓮娜也被吓得抱住了腦袋,重新掙脫了約翰的束縛。

季九急忙起身,毫不遲疑地對着伊蓮娜甩出一張超度符。女生頓時化作點點綠光,而她自己卻也暴露在了路易吉的槍口之下。

那就只能看看是子彈的速度快還是符咒起效的速度快了。

季九不由攥緊了守符。

就在這時,另一道槍聲響起,路易吉猛地跪倒在地。約翰上前一步,直接踢飛了他手裏的槍。

季九愣了一下,在場的其他人顯然也沒料到這一發展,整個咖啡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只有路易吉抱着膝蓋躺在地上呻吟。

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他重新站起,服務生這才率先上前問道:“需、需要報警嗎?”

季九點了下頭,将符咒又收進包裏:“大概還需要救護車。”

……這下子,鐵定能送他進監獄了。

☆、48.Episode.

這起案件在拉斯維加斯引起了小範圍的議論。

被害者屍體時隔五年剛被發現,嫌疑人當天就以故意殺人未遂被逮捕,膝蓋上不僅多了莫名其妙的傷,在他行兇時咖啡廳中甚至出現了心靈現象。

拉斯維加斯警方對此不置一言。随着案件的調查,五年前發生在紐約的舊案也被翻了出來,華生為此還特意來了趟拉斯維加斯。

當季九在警局裏遇到她和夏洛克·福爾摩斯時,果不其然看到了福爾摩斯臉上了然的表情。

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倒是華生問了幾個與案件有關的問題,末了,像是開玩笑那般問道:“不過,你怎麽這麽巧剛好遇上了犯人?”

季九也很無奈:“我當時只是很好奇路易吉在中獎後的冷靜,才多看了兩眼,誰知道引來一朵爛桃花,還開出了這種刺激的劇情。”

華生笑着搖搖頭:“我剛剛聽說了不少關于你的傳聞,無論如何,以後多加小心,萬一真的受傷就不好了。”

季九感動地連聲應是。

這時,福爾摩斯突然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季小姐,你不覺得你太信任他們的話了嗎?”

他們?是說鬼魂嗎?

季九遲疑了好一會兒,在心中回憶以往的經歷。等她想要開口時,去往機場的大巴已經到站。

她目送着兩人上車遠行,只好偏過頭,對着空無一人的身旁疑惑道:“我有嗎?”

虛空中的身影聳了聳肩,沒有答話。

當季九終于應付完了警察,格林教授的暑期課程也正式開始,易蓁在之後的一天便啓程前往加州度假了。

這次課程的主題在先前的課程描述中就有說明,概括起來就是實地接觸案件及其中有關的各方人員,最後任選角度完成一篇論文。

第一天,大家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集合,下午觀看了一部講述鑒證科、側寫師如何與警察相互配合從而順利破案的紀錄片。

第二天一早,季九就見到了之前教授提過會來為他們做演講的瑞德博士和霍奇納探員。

雖然之前就知道他們是fbi,但季九也是這會兒聽了導師介紹才知道兩人都屬于行為分析部,簡而言之都是真正的心理側寫師。而瑞德博士更是與他們年紀相仿,卻已經拿到了三個博士學位、兩個學士學位。

第一個演講正是由他負責。

瑞德博士講述了幾起他直接參與的案子。案件本身就十分引人入勝聲,即使他的語言并不通俗易懂,在場衆人也聽得津津有味。最前排的幾位學霸們更是埋頭記筆記,像是恨不得把他的每一句話都寫下來。

最後到了提問環節,有人冷不防問道:“瑞德博士,可以談談你對前幾天在沙漠裏發現的女屍案有什麽看法嗎?我聽說兇手是為了獨吞贓款而殺害了同謀,那麽,他為什麽還将她裝在棺木裏而不是直接抛屍呢?”

聽到這個問題,季九不自覺就将目光落在了瑞德身上。年輕男人握着話筒思考了片刻,依舊注視着提問的學生,答道:“兇手本人是十分冷靜的類型,但在感情的表達方面又很直接。除了避免屍體在短時間內被翻出來的可能性,我認為他內心對被害者存在着一種幻想。這也是他當初選擇與被害者成為同謀的第一原因。”

“不是因為彩票的獎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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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華麗繼《紅色警戒之民國》、《紅警之索馬裏》、《紅警之從廢土開始》三本之後,紅警基地流小說的第四本,全新的設定,不一樣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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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精靈王

我不是精靈王

開局一把西瓜刀,裝備全靠爆!這不是游戲,這是真實世界,童樂只是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已,卻被精靈族冠以精靈王的稱號。
龍族也來湊熱鬧,說他有龍族血統,廢話,人家是地道的龍的傳人!
說老子是精靈王,絕對是嫉妒老子長得漂亮!
這個精靈有點萌,先養着吧!這個狐女有點妖,看我收了你!這個美女有點兇……老婆大人,我錯了![

消防英雄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