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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世間, 能為一人而舍天下的, 終歸只有她與嚴無為兩人罷了。
也好,如此便誰也不會負誰了。
晚宴過後,秦庭又過了十幾日的安生日子, 慕容壡對此倒是樂得自在,可能對于她來說她巴不得能一直這樣安靜下去,這樣偶爾她還能跑出宮去找她家謹兒, 自從上一次她溜出宮沒被嚴無為責怪後,過年時她只要得了閑了就會溜出宮,跑嚴無為府上去住,後者對她這一行為從一開始的拒絕到無奈再到後來的聽之任之, 實為頭疼。
“你這樣隔上一兩日的就跑出宮來到我府上,當真不怕被人看見了麽?”
慕容壡抱着嚴無為給她做的手爐, 坐在秋千上晃着腳丫子笑盈盈道,“看見了就看見了, 有什麽好怕的,上回我都告訴他們了, 孤甚是想嫁你。”
“……”嚴無為知道說不過她,便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道, “太子呢?怎麽不見她來?”
“怎麽問起她了?”慕容壡側過頭來看着站在秋千旁邊的人,目光有些深沉。
“去楚國的時候我一直帶着她的,她也喚我聲‘先生’,回來了這麽久沒見到她, 就問問。”
慕容壡笑了一下,“你倒是疼她。”
“她不是你侄女麽?”嚴無為有些無奈,“愛屋及烏。”
聽了這話慕容壡笑了一下,腳一晃,就蕩起了秋千,對嚴無為道,“你說,器兒若是繼承了王位,會是個好王嗎?”
“怎麽這麽問?”
慕容壡把玩着手爐,漫不經心道,“哦,前幾日我教了她個道理,我怕她領悟的不夠,日後…會傷了你。”
嚴無為從石桌上拿了個橘子,剝開,不在意地問道,“你教了她什麽?”
“我教她要學着利用你,利用所有人,往上爬,哪怕成為了王也要繼續。”
嚴無為将剝好了的橘子喂到了慕容壡的嘴邊,“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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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壡聽話的張開了口,将喂到了嘴邊的橘子吃下,邊吃邊道,“所以啊,她現下應該很難過吧。”
“難過什麽?”
“她挺喜歡你的啊。”
嚴無為動作溫柔地繼續喂着她吃橘子,聽了她這麽說了以後也只是輕輕一笑,不作評論。
惹得後者不高興道,“矣,我說真的呢。”
“她才十歲,半大個孩子談什麽喜歡。”嚴無為嘆氣道。
“我喜歡上你那會才七歲啊。”慕容壡振振有詞道。
嚴無為:“……”
半晌,嚴無為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莫不是連你侄女的醋都要吃麽?我會注意的。”
“你不用注意什麽啊,我知道你的,至于器兒麽。”慕容壡笑了一下,“她喜歡你也好,不喜歡你也好,這都是她做王要學的第一課。”
嚴無為側過頭來看着她,後者繼續道,“人生可并不是只有得,沒有失的。”
“……”
上元節過後,帶着同盟書的楚使也終于到達了秦國,楚使的到來使本來平靜的秦國尤如平地一聲悶雷,直接炸開了鍋,不炸開了鍋才怪,因為直到楚使站在了秦庭上手捧着國書時秦國的那些個大臣們才知道年末時嚴無為出使了楚國幾個月到底幹了些什麽,也才知道了慕容壡派兵三十萬出境是出于了什麽原因。當着楚使的面各大臣還是挺和和氣氣的,結果前腳楚使剛走後腳大臣們就在朝堂上吵開了鍋,吵的內容無非就是認為慕容壡太魯莽,公然派三十萬秦軍出境,實在大為不妥,再一個就是覺得嚴無為出使後竟然招呼都不打聲的就與楚國同盟了,實在是目中無人,但又有一部分大臣們覺得與楚聯盟,派秦軍出境是理所應當的,楚國不識好歹,那自然就只能動用武力。
兩邊大臣誰也不服誰,大冬天的吵的十分火熱,慕容壡倒是淡定,只是聽着,也不作聲,後來估摸着吵的差不多了才出聲道:
“說到出使楚國…”
衆大臣靜了下來,等着慕容壡說下文,“也是孤同意了的。”
大臣們一聽這話,慕容壡合着是要向着嚴無為啊,站在嚴無為這邊的人自然是樂的自在,可與之對立的大臣們卻是氣到跳腳。
“王上,話是怎麽說的不錯,可嚴相就樣輕易草率地同楚王認了同盟……”
“同盟書還沒簽呢。”一大臣道。
“楚使都來了,簽不簽的不都是一個意思嗎?”
“大人要非這麽說的話,那這協議還就得簽了,與楚同盟正好可以壓制齊國……”
兩波人又吵上了,争的面紅耳赤,慕容壡頭都要疼了,雖說當初她派兵時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可吵成這樣,她也是頭大,正煩着,忽的一大臣高聲道:
“衆同僚,出使楚國的可不止嚴相一個人啊。”
衆人一愣,接着目光不約而同的都看向了站在朝臣最前先的慕容器。
是啊,出使楚國的可不止嚴無為一個,還有他們的太子殿下呢。
慕容器見衆人都看向她,心頭一慌,有些茫然,“……”
坐在王坐上的慕容壡見底下自個侄女那麽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甚是生氣,這孩子怎麽沒出息成這樣?!她哥當年可是秦國出了名的戰神啊!
“太子殿下,嚴相與楚聯盟一事您知道嗎?”一大臣先開口問到慕容器。
忽然被人這麽問道,慕容器自然不知道要怎麽說的好,下意識地側頭去看站在她對面一臉淡漠的嚴無為,看了幾眼後她喪氣地發現對方壓根沒看見自己在看她,于是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坐在上面的慕容壡,見侄女眼巴巴地看向她,慕容壡心想這孩子也太擔不住事了吧?被朝臣逼一逼倒也不是不可,于是她狠下了心,輕哼了一聲,然後目光看向了別處,不與慕容器對視。
不知所措的慕容器:“……”
見嚴相和姑姑都不幫自己了,慕容器便只能硬着頭皮面對衆人了,“本殿……”
“太子殿下,您知否?”
慕容器有些緊張,最後如實道,“知。”
“那殿下是贊同嚴相的啰?”
慕容器偷偷看了眼對面的嚴無為,見後者還是很淡定,便道,“贊同。”
大臣們聽到儲君贊同與楚同盟,與嚴無為站一隊的人自然是喜上眉頭,另一隊的人就不是如此了:
“哦?我等愚笨,不知道殿下能否說道說道殿下如此贊同與楚同盟的原因呢?”
慕容器深吸了一口氣,想起當日在楚國時嚴無為對她說的那番話,心中有了思量,便道,“本殿以為,治國安邦…上善者伐交,有進有退,有攻有守,需得張馳有度。”
兵部待郎聽了這話後大笑,“臣也以為然!”
尚書令聽了這話後皺眉道,“那殿下認為該如何個張馳有度?”
“去年,秦收巴蜀,又吞魯國,這便是伐…後招賴國反撲,便是秦國太過的表現,而與楚聯盟,轉攻為守,如此能安周邊列國的心,本殿以為然。”
慕容器這話說的并不是沒有道理的,保守些的大臣聽了這話都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激進點的卻仍咄咄逼人,“那若是與楚為盟後更招惹了列國猜忌呢?”
“太子殿下如何能保證楚國不會背信棄義呢?”
“秦無戰事卻出兵三十萬壓楚境,太子殿下不怕招楚記恨嗎?”
……
慕容器被他們接二連三的問題問到頭暈,她小小年紀,接觸國事又不久,方才能作答出來朝臣的刁難也實為不錯了,再這樣下去,恐就有些打擊她積極性了。
慕容壡自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便出聲道,“好了好了,衆愛卿,糾着孤的太子還問個沒完沒了不是?”
衆大臣:“……”
慕容壡又道,“太子雖說是一道出使的,可孤只是讓她去旁聽的,連個副使都算不上,你們糾着她幹什麽?喏,正使不就是在你們跟前麽?”
正躲清閑的嚴無為:“……”
慕容壡笑呵呵道,“我朝歷來開放,衆愛卿為國事上頭也不是沒有的事,孤看今日嚴寒,來人啊,把地龍再燒燙些,可不能讓寡人的愛卿們着了涼。”
衆人聽這話似乎有些苗頭不對,一時不敢吭聲:“……”
慕容壡又道,“再給愛卿們備些茶,潤潤嗓子,嚴相啊,你要耐些心,好好同衆愛卿解釋解釋,當然,今日若是你們争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孤不介意管了衆愛卿的晚飯。”
衆人:“……”
慕容壡見他們不說話了,笑,“吵啊,怎麽不吵了?”
“……”
慕容壡慢悠悠地起了身,晃着步子下了王座,“不就是争個寡人為什麽要出兵嗎?不就是争個嚴相為什麽要與楚同盟麽?來啊,都說說,除過嚴相的法子後,你們還有沒有別的什麽辦法?”
一大臣見此道,“可與齊同盟…”
“嗯,好辦法,”慕容壡笑笑道,“秦齊之間也就隔了三四個國家,放着近鄰不要,去要遠方的親戚也不是不行。”
那大臣聽出了慕容壡是在嘲諷他,低頭着,不吭聲了。
“寡人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知道你們心裏的那些小九九,可孤今日便把話放在這了,嚴相,是孤封的嚴相,太子,是孤立的太子,他們做的什麽事下的什麽決定,孤都了然于胸。
今日寡人不妨告訴你們,寡人要的不是安穩,不是守一方安寧,孤要的是秦國變強,變富!列國紛争幾百年,孤要秦國終結這一切!
為我秦國能進取,別說是跟楚同盟,孤就是拉着周邊幾國去攻打另一邊的十幾個國,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拉肚子拉到虛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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