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之二）

（三）

周玲回到醫院，護士告訴她劉潔正在康複室陪王全鍛煉。她于是到了康複室，只見王全在劉潔的監督下練習着，可能王全講了什麽笑話，劉潔咯咯樂着。

劉潔看見周玲過來，連忙招呼她，“周玲姐姐，快來，王全哥哥的故事笑死人啦……你再給周玲姐姐講一遍吧。”

“可笑的故事講第二遍就不可樂了……我給你們講個發生在我身上的真事。我剛從警校畢業時，才十九歲。有一次我們破一個殺人案，兇手交代把死者埋在河灘裏了。于是我們連夜就去河灘找屍體，由于剛發過大水，兇手也記不清屍體到底埋在什麽地方了……我們只好黑燈瞎火地在一個大致區域裏挖掘着。這時我挖着挖着……看到旁邊的土動了……”

劉潔有些害怕地，“是不是碰見鬼了？”

周玲平靜地，“這世上哪有鬼啊？多半是有個人把自己埋在河灘的沙子裏了……”

王全一愣，“還是周玲聰明，原來是個流浪漢晚上怕冷，用沙子把自己埋起來了。不過這家夥猛地坐起身，可把我吓壞了，我還以為是詐屍了呢，撒腿就跑……”

故事的謎底早被揭開，效果就差遠了。劉潔和周玲只是禮貌地笑着。王全突然想，怎麽會講起自己倒黴的事，王全的感覺很不好。

果然，王全第二天聽說，當天晚上冷青陽從他住的地方跑了，這讓王全心裏很窩火。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冷青陽在煤礦居民區租了一間房子，他把白色桑塔納停在路邊就回屋休息。傍晚，他出門在小飯館吃了一碗面，又買了兩瓶啤酒。在外面的公用電話亭打了個電話，似乎很緊張。據外線隊監視的人報告，當時冷青陽走向了那輛白色桑塔納，可是最後改變主意又回到住的小院。

礦區家屬區很雜亂，沿山高高低低的建了不少磚瓦平房。最近幾年來了不少外地打工仔，在煤礦幹活，其中以四川和湖南人最多。所以家屬區住了不少外地民工，中間建了很多臨時建築，四通八達給監視的幹警帶來很□□煩。冷青陽當初選中這個地方落腳就是因為這個地方夠亂。

盡管安排了三個小組負責監視，但半夜冷青陽從窗戶爬出去，又潛入到隔壁的公用廁所。他是從廁所窗戶逃向礦山的。夜色茫茫，三個監視小組竟然都沒發現。

汪嫣紅告訴王全時，只怪小嚴剛畢業沒經驗。王全心煩意亂地，“要我說，當場就該果斷地把冷青陽抓起來……現在好了……”好什麽他沒說出來。

梁國松何嘗感到輕松，他把負責監視的三個小組成員，包括市局刑警隊的老張和小嚴狠狠罵了一頓，就跟着江局長到市政府向劉副市長負荊請罪去了。在路上梁國松十分內疚。

劉建民并沒有責怪他們，只是囑咐他們要抓緊追捕冷青陽。接着江局長請示說：“香河分局的鄭局長這個月到點退休，局黨委研究了一下傾向于調市局治安處的劉向東處長接任……”

劉副市長看了公安局的報告，半天沒說話。最後建議調王全就任香河分局局長，“……王全同志剛剛立了功，又是英雄，我們應該多提拔這樣的好同志……再說，他的大腦還有淤血，再讓他幹刑警恐怕是我們太不近人情了……”

江局長和梁國松互看一眼，都感到了劉建民對他們潛在的批評。他們表示立即回去召開常委會重新讨論香河分局局長的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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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于東縣和于都市的警察都被動員起來，參加道路封鎖和搜查煤礦的行動。整整兩天，一無所獲。梁國松對冷青陽逃跑前打的那個電話很感興趣，經調查對方通話號碼是于都市雲峰山腳下的公用電話，號碼是3467082。雖然不知道冷青陽和對方講了什麽，但可以肯定冷青陽的逃跑就是和這個電話有關。

一時間于都市公安局被弄得垢頭垢面，市政法委為了重振軍心決定提前召開表彰會。這天，王全檢查完身體就被江局長和梁國松接走啦。劉潔在醫院門口為王全送行，她對王全說：“出院以後要記着來看我……別忘了……”

王全接過她的話頭，“……別忘了，我還有個可愛的小妹妹在醫院裏……”說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這讓在一旁的兩位公安局局長很吃驚。

（四）

表彰會推遲了十五分鐘開始。劉建民副市長剛出門就在門口被一群上訪的群衆攔住了，他們都是中太國際集團詐騙案的受害者。領頭的柳長天還從省城請來了張律師，他們威脅劉建民，如果市政府不出面責成公安局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他們就準備把公安局告上法庭。

劉建民處理完這件事，趕到會場時，開會時間已經過了十五分鐘。雖然有些小插曲，但整個大會還是開得很成功。省公安廳李副廳長代表省廳宣布了公安部簽署的授予王全同志個人二等功的命令，以及授予于都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集體三等功的嘉獎令。劉建民副市長宣讀了省委省政府關于開展在全省黨員中向王全同志學習的文件，并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在王全發言之前，李副廳長代表省治安基金獎勵王全十萬元。下面掌聲一片。

王全照着稿子念了幾行就覺得很別扭，發言寫得太空。王全索性脫稿講着大實話，“……說實話，在沖上去和案犯較量時，我沒想太多。這是我的職責，當時江局長問梁局打算派誰去和歹徒談判……梁局說：在刑警隊只有我和王全經驗豐富一點。梁局要在現場指揮，只有我去。所以說和歹徒談判是我的責任，我穿上這身警服就要履行好保護人民安全和犯罪分子搏鬥的使命……雖然任務很危險，可我們警察不就是整天在和危險打交道嗎？我們從穿上這身警服起，不就随時準備犧牲自己的生命嗎？比起那些犧牲的烈士們，我算是幸運的！所以我要說，如果還有下一次，我還會第一個沖上去……”

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會議結束後，王全準備到刑警隊上班，他心裏還惦記着615大案的偵破工作。可是梁國松卻讓他找江局長，說是局長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談。王全再三追問，梁國松也沒對他吐露半點口風。只說自己也不知道局長要談什麽，不過肯定是好事跑不了，“兄弟你記住啦，這人啊要是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王全疑惑地來到江局長辦公室。江局長先是問了他的身體情況，知道目前王全頭部的淤血正在慢慢褪去，所以醫院同意他出院進行保守治療。

江局長看着王全的出院報告，“就是說你的傷還沒有徹底好……”

王全隐約感到江局長話裏有話，連忙說，“已經不礙事了，只要我堅持吃藥半年後就沒事了……江局，我可以馬上投入工作，你知道615大案……”

江局長擺擺手，示意王全聽他講。王全只好停住嘴，喝口茶。

“王全，是這樣局黨委考慮到你的實際情況，再加上局裏的工作安排，決定調你到香河分局當局長……市裏已經批準啦。很抱歉事先沒征求你的意見，不過我想你會服從大局，聽從組織安排的……”

“不過江局，615大案還在關鍵時刻，能不能……”

“615大案就讓梁局負責吧……你現在身體還沒徹底康複，繼續讓你呆在刑警隊不太現實……怎麽升官了，還不高興？”

王全苦笑，“不是……江局你了解我，不能參加615大案的偵破，我這心裏不是個滋味……”

“好啊，你王全不是喜歡接受挑戰嗎？眼下你們香河分局正好有一件棘手的事情等着你處理……”

王全眼睛一亮，“江局，什麽事啊？”

江局長起身拉着王全，“走吧，等會兒你就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