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三）

（三）

第二天，長天和弟弟租了輛汽車，把父親拉到鎮上火化了。本來弟弟打算把父親土葬，可是被長天給勸住了，“弟弟，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眼下村裏人對我們誤解這麽深，我擔心會有人把父親的墳給扒了……”

長天的一席話，說得弟弟啞口無言。

從火葬場出來，周玲陪長天兄弟在鎮上吃了一頓飯。周玲把菜單遞給出頭的弟弟，“想吃什麽，随便點，姐姐請客……”

弟弟怯怯地，“一碗雜醬面……”

周玲看看長天，“你想吃什麽？”

“一樣，一碗雜醬面……”

周玲笑笑，“別跟我客氣，你們不點，我自己做主了……”說着拿起菜單。

這時，進來五個村裏人。一個婦女不客氣地領頭坐在柳長天的身邊，其他人紛紛拿起凳子也圍坐過來。

婦女，“長天，有錢吃飯啊？”

長天陪着笑臉，對周玲，“周玲，再來五碗雜醬面吧……”

周玲：“……”

出了小飯店，長天想去看看雲峰的家裏人，弟弟告訴他，“雲峰哥的家裏人都搬走了……搬走前父親還去勸他們，說是再忍忍事情總會解決的……可是雲峰哥的家人執意要走，現在想想，哥還是走了的好……”

長天和周玲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弟弟看着他們，“哥，這回，我和你一起回于都吧……”

長天摸摸弟弟的頭，沒說話。

周玲遠遠地看見村口站着一大群人，就預感到要出事。她不安地對長天說，“長天，我們還是走吧，我就覺得村裏人對你不懷好意……”

弟弟也幫周玲勸解地，“哥，你還是先避避吧……”

長天大步走着，“不怕，就是走，也要先回家拿了行李……”

在村口，那群人攔住長天，他們果然是沖着柳長天來的。

老康叔冷冷地，“長天，大家夥讓我來問你一聲，鄉親們的錢到底還能不能要回來了？”

長天無力地，“我正在努力！”

有人喊着，“這話你已經說了一年多了，我母親重病躺在醫院裏，急等着用錢，你還錢……”

立刻人群好像炸窩了，“騙子，還錢！”

“還錢！”一窩蜂地沖上去對柳長天拳打腳踢。

柳長天沒還手，任由他們踢打着……

弟弟在旁邊急得大哭着，“別打了！我求求你們，別打了！”

周玲也很着急，她靈機一動，從弟弟手裏拿過長天父親的骨灰盒高高舉在手上，“你們是不是還想逼出一條人命？！”

大家被周玲手中的骨灰盒給鎮住啦，停住手。

周玲憤憤地，“長天的父親剛被你們給逼死，屍骨未寒，你們還想怎麽樣？”

衆人：“……”

弟弟上前想扶起長天，被長天狠狠推開。長天滿臉是血，艱難地站起身。

周玲含着淚：“為了給你們追債，長天把自己掙得每一分錢都寄回來給你們……他甚至還到醫院去賣血，你們還想怎麽樣？要說被騙大家都有份，雲峰和長天把這些年的5萬積蓄都拿出來了，你們誰家的損失，大得過他們……當初和中太集團合作你們大家都是舉了手的，為什麽要怪罪雲峰和長天？”

人群中有人怯怯地，“誰讓他們是村長呢？”

周玲激憤地，“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長天揮揮手止住周玲，他虛弱地對大家，“你們說得對……我是村長，我應該負責！你們放心……這筆錢我柳長天認帳，我負責在一個月內給大家把錢要回來……”

老康叔一愣，“一個月？長天，我沒聽錯吧？”

柳長天重複地：“一個月……你們等着……”他向前一步，身子一軟。

周玲趕緊上前扶住他，他們互相攙扶着向前走去。

人群無聲地給他們閃出一條道，不少人眼光中都含着內疚……

長天就這麽昂着頭，在人群中走去。此時他心裏感到深深的悲哀，為了雲峰父子，也為了自己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