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肚子很餓

唐一到底還是出嫁了,家裏也被汪帶弟她們一搬而空,就連那幾張破舊的椅子也沒放過。這床要不是唐琯發狠,她們大概也要在拆走。

汪帶弟她們出了門,在院子裏發現那頭牛又想搶走,但見唐琯雙眼赤紅拿着砍柴刀殺過來,就吓得腳底抹油溜得無影無蹤。

當時唐琯還橫刀站在院門口,放下狠話道:“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我們都是家徒四壁了,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你們這些人都給我聽好了!誰敢動我們家的牛,我就把她當豬殺,大不了以命相抵。”

唐琯的聲音如一道響雷,在杏花村裏炸開,把樹上的栖鳥驚地紛紛飛起,然後振翅逃去無蹤,整個村莊也頓時鴉雀無聲。

一直在站唐家旁的白衣男人,在傘下微微彎起薄唇道:“這條小辣椒夠味。”

“少爺?接下來要怎麽辦?”

旁邊那個胖仆人小心地尋問着。主子的态度變得有點快,讓他實在是琢磨不透,也不敢去猜測。

“接下當然是要把傘收起來了。”白衣男人伸出潔白如玉的手,用指腹推推傘柄道。“天都放晴了,你還打着傘幹嘛?”

胖仆人把傘移開,仰頭無語問蒼天。

外邊雨後初晴,一道彩虹高挂在天空上,豔麗了半邊天。唐家屋內卻依然晦暗一片,母女四人整齊地躺在床上,呆看着破舊的屋頂流淚。

唐琯在空空的屋裏來回踱着步。剛穿過來的時明明是看閑事的,鬧到現她竟混入其中,并且氣憤填膺。

難道是因為那些人太可惡,這母女幾人太可憐?唐琯停步看着雷桃花她們。

确實是很可憐的一家子。幾個人躺在那裏,肋骨聳得高高的。不難想象衣服下面,是一層皮包着一條條肋骨。肚子咕嚕咕嚕地響着,此起彼落還頗有節奏感。

唐琯的肚子也響個不停。她撫着肚子問道:“你們到底多久沒吃東西了?”

她荒野求生時,餓個四五天也是常事。像她這麽能挨餓的,現在都餓得手腳發軟了。

“三天前,大姐給我們一人吃了一碗金薯粥,有點甜甜地……好好吃……”唐三邊回憶邊咽口水,“好想再吃一次。”

三天沒吃就餓成這個樣子了?唐琯難受地揉着肚子。難道是她剛剛運動太過,消耗太多能量所至?

唐三那樣子也有點太過,金薯就是紅薯,金薯粥自然就紅薯粥了……那是唐琯最不喜歡吃的東西。

“三姐,別想了,家裏沒米又沒金薯,不可能有來吃的。”唐四也在咽着口水。

唐五更誇張,直接張着嘴巴,任由口水從嘴角往下流。滿眼垂涏地看着屋頂,仿佛那上面正飄着一紅薯粥。

雷桃花本就很難過,聽到孩子們的話,就忍不住趴着失聲痛哭起來。

唐琯聽得心酸又難過,強忍虛軟挺直身板子,中正氣十足地承諾道:“吃東西有什麽難的?以後跟我包你每天都能吃香喝辣。”

“二姐,你就別鬧了。你什麽時候帶吃的回過家來?”唐三有氣有無力地爬起來,拍着雷桃花的背輕聲道。“娘,天色還早,我去摘點野菜回來給大家吃。”

“你們別拿以前的眼光看我!我現在就去找吃的回來給你們。”

唐琯說着就往屋外跑。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她都能帶着一隊人找到吃的。她就不信在有人類文明的地方,還能把這一家子餓死了。

以前的唐二是怎樣,沒辦法往從回憶裏找到答案。現在她必須找到吃的,讓大家覺得有個可以依靠的人,從而能心安一點。

唐琯剛走到院裏,就一個胖胖了的男子走了進來。這個男人唐二認得,是村東面地主家的仆人,名字叫做李逋。她們家現在租的就是他主人家的田。

李逋彎腰行禮道:“小的昨日猛撞,讓姑娘受傷了。特奉我家主子的命,前來給姑娘道歉。”

唐琯摸向還痛着的後腦勺,努力梳理着暈倒前的事。眼前這個李逋就是撞倒她的人,至于原起嗎……

就是唐二突見一個如嫡仙的美男人,而且還一見傾心。也不知她是太猛浪還是太無腦,竟摘一把野花去示愛。

結果呢,那個美男子對她冷眼以對,并讓人趕她離開。唐二見示愛不成,又被人家趕走,就發脾氣亂打人。

唐二那蠻力是幾個男人都頂不住的。當時這個李逋也在哪裏,見唐二沖來得快,就直接硬碰硬朝她撞過去。

結果就像唐琯暈倒前看到的那樣了。這事原來是唐二不對多一些,但李逋這樣一撞就過火了。

李逋這一撞把她撞來了這裏,而唐二不知道是死了,還是也穿到她的身上去。總之……

“這事是你彎個腰道歉就能了的嗎?”唐琯側身避過李逋的行禮,很不受用地冷看着他。

“那照唐二姑娘的意見,這事該怎麽了結呢?”李逋似乎有點不高興,但還是努力維持着禮貌。

“五十斤米,兩擔金薯了決吧。”

這件事的是非對錯,她也不想、也不懂去評判。眼前最重的事,就是讓大家吃飽肚子。有了這糧食,她就可以有時間、有體力去想接下該怎麽辦。

李逋眼中閃過鄙夷之色,木着臉道:“這事要回去跟我主子商量一下,暫時沒辦法給你答複。”

“那就趕緊回去說,半個時辰給我答複。”唐琯略作思考,又補了一句道。“你就跟你主子提一下,如果他覺得不妥就算了。”

她差點忘了,李逋的主子就唐家的大地主。要是他們一個不開心,把地都收回來,唐家怕是又要雪上加霜了。

不管成不成功,她都只能半個時辰,再等久點天就要黑了。天黑之後,再去覓食是很困難,也很危險的事。

李逋臉上浮理不解之色,但還是木着臉點點頭,轉身走出唐家的院子。他出了院子一路朝南走,在一個拐角處快速閃身走了進去。

“地主家不是在東面嗎?這個李逋為什麽往南走?”

唐琯站在院子外看了一會,心底雖然覺得有點不妥,但也沒去深究,轉而去整理被拆掉的籬笆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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