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把牛當寶

選擇在餓得發暈的情況下修理籬笆牆，實在是一件不理智的事。唐琯在夏日的夕陽下，沒堅持多久就選擇量力而行，靠着院門坐下休息。

“二姐，我去摘野菜了。你要把我們家的牛看好哦。”

唐三提着個籃子出來，在經過那只牛面前時，又停下來滿懷希望看着它。夕陽正面照到她的臉上，直輔到她的眼底，映照出點點喜悅地關芒。

唐琯半屈起腿，眯眼看那張瘦小的臉。生活雖然困難到了極點，但有這只牛的存在，讓唐三對未來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唐三回頭見唐琯在發呆，便無耐地搖搖頭，再次叮囑道：“二姐，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這只牛算是用大姐換回來的，比什麽都重要，你一定要保護好它！”

唐琯見唐三對她的态度，是無耐中帶着幾分包容和寵溺，不由地笑出聲來。她一個二十七歲的成年人，居然讓十歲女娃這樣對侍，真不知這個唐二在家人的眼中到底是怎樣的。

“二姐！你認真一點！”唐三跺跺腳，半撒嬌半生氣道。“大黃牛真的很重要。”

唐琯對她勾手道：“過來，讓我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唐三眨眨雙眼，好奇地走過來。

“你二姐在你的心目中到底是怎樣的？”唐琯将她扯到身邊坐下，打算跟她詳聊一下。

“你嗎？”唐三指着唐琯小心地确認着，見她肯定地點了點頭，才道。“娘說二姐力氣很大，适合做一些使用蠻力的事，動腦子的事就不能讓你去做了。我覺得吧，二姐做事雖有點傻，但是有你在沒人敢欺負我們。”

也就是說，唐二是一個光會使蠻力的傻丫頭。怪不得記憶裏有些事做得傻極了，再來就是對家裏欠債的事一無所知。

唐一之所以要讓她接下重任，大概也是最無耐之舉吧！畢竟三個妹妹還小，母親雷桃花也軟弱無能。

“三啊！”唐琯搭着唐三的肩膀，低聲保證道。“二姐跟你保證，以後不但會繼續保護你們，還會讓你們過上富裕的生活。”

“二姐！”唐三站起來指指天邊的夕陽，“太陽都還沒下山呢！你這麽快就做夢了？你呀！還是乖乖地把牛看好吧。”

唐琯擡手指着她，無力地張張嘴，什麽也沒說就把手放下了。她沒必要跟一個十歲的娃辯個明白，讓事實來證明她的力能吧！

“二姐，看好牛的事你還沒答應我。”唐三俯視着唐琯，執着地索要她的答複。

“知道了，以後我一定竭盡全力守住那頭牛，它在哪我就在哪。”唐琯白了她一眼，不耐煩地道。“這樣可以了嗎？真是的，這村就那麽大一點，誰偷了還能逃得掉嗎？”

“娘說沒有人會偷，但一定有人來明搶，所以只有二姐才能守得它。”唐三那張瘦瘦的臉上，彌漫着濃濃的擔憂。

“小屁孩就該無憂無慮地玩，你小小年紀的，擔心那麽多幹嘛？不是有我和娘在嗎？保證不讓你那只牛少一根毛。去去……趕緊去玩。”

是啊，那些三姑六婆的就是在明搶，如果因為欠債太多，人家明搶還是有道理的。但是那種利滾利的債，永遠都還不清，就着實可恨了。

這些債都是怎麽來？唐琯想在唐二的記憶找到源頭，可那個大條的傻姑娘，好像對這事不太上心，只知道家裏有欠債，卻不知道具體欠了誰的債和為什麽欠債。

看來首要任務是要把這個家的責務整理一下才行，再樣利滾利地沒完沒了下去，再多的努力都會付之流水……

“是。是……以後就全靠二姐了。”唐三應付式地說着，就往院門外走去。

“天黑之前要趕緊回來呀！”唐琯轉頭朝她大喊道。

“我知道了……什麽時候懂得擔心人了？”

她知道唐三沒有把她的承諾當真，想要自己承擔起一份責任。才十歲的小孩呀，連母親都還沉溺在傷心中，她就先爬起來努力，真是懂事地讓人心疼。

“二姑娘，金薯和米送來了。”

“呵……你走路都不帶聲響的嗎？”

唐琯正想着事情，突然聽到李逋的聲音，差點沒吓得蹦起來。

李逋把三個麻袋往唐琯的面前一放，“這是金薯和米，二姑娘要不要稱一下夠不夠數？”

唐琯把袋口扯開，邊查看裏面的實物，邊問道：“你家主子有沒有說什麽？”

“這點東西對我家主子算不得什麽。”李逋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唐琯道。“這是我家少爺讓我交給你的。”

“也對，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唐琯将那張約條打開，對着上來十來個字研究半天，也沒讀出個所以然來。這上面的字是繁體字，而且還寫得很草。繁體她勉強還能看得懂，但是又寫得很草的話，就無能為力了。她擡起頭正想請教李逋來的，卻發現他已經不在這了。

“還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啊！是我反應太遲鈍，還是古代的人真有那麽厲害？”

唐琯咕哝着往四周看看，實在是沒看到半個背影，便只好提着米和紅薯進屋了。

見到這麽多的紅薯和米，唐四和唐五眼睛直直地粘在上面，要不是怕別人知道，她們怕是早就蹦起來歡呼了。

雷桃花也是一臉不敢置信，瞪着那三個麻袋看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二娃，你是從哪裏找來這些吃的？”

“那個李逋不是把我撞傷了嗎？這些東西是他拿過賠禮道歉的。”為了怕雷桃花擔心，唐琯也只能挑一些能說的來講了。

“這家地主也是心善人。我的二娃是因禍得福了。”雷桃花揉揉唐琯的頭發，溫柔地道。“你和妹妹們在家煮飯吃吧。我去割點草回來給牛吃，可不能讓它餓着了。”

唐琯差點驚掉下巴。她本以有糧食了，雷桃花會馬上去煮吃的。誰知她在最初驚喜之後，馬上想到去給牛找吃的。

看來這一家子是打算，把這頭黃牛捧到掌心上，當寶來呵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