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我很想你
自從那天他和白雪一塊兒複習之後,江新桐再也沒找過他,他考完試下樓沒看到人也就是奇怪了一下,畢竟也沒約定過,他無所謂地跟着幾個同學去吃了飯。
沒有江新桐掐着表,也沒有飯後要補習的緊迫感,考試最後兩天他吃飯都倍兒香。
本來他以為江新桐只是忙着學習,沒空找他。直到有一天傍晚他蹲在販售機前買可樂,走過來幾個人排隊等他,他伸手摸鋁罐的時候,聽見了江新桐的聲音。
他捧着可樂,轉過頭想打個招呼,江新桐卻一反往常,垂着眼睫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和旁邊的人說笑,顯然是故意冷着他。麥陽春就讪讪地把話堵在喉嚨裏,徑直走了。
他走的時候,還感覺有人冷冷盯着他,他背後發毛,幾乎要跑着回教室了。
徐峰看他滿頭大汗,奇怪地問:“見鬼了?還是沒付錢,被阿姨追着跑?”
麥陽春喘着氣,“別說了,我覺得江新桐比鬼還可怕。”
“幹嘛了這是?”林訊故意笑道,“吵架了?說起來,我的确有好幾天沒看到你們金童玉——玉男一起了。”
“寶貝兒,你信不信我揍到你哭爹喊娘?”
林訊就學着江新桐,故作深情款款,“我錯了寶貝兒,是我的錯。”
“我靠!”麥陽春抖了一地雞皮疙瘩,舉起剛才因為快走而搖晃得厲害的可樂對準林訊的臉,“你再惡心我試試?”
徐峰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笑,“不過說真的,你和江新桐是在冷戰?”
“我沒啊。”麥陽春一頭霧水。
“那怎麽成這樣兒了,見面就跑?”
麥陽春切了一聲:“跑?我這是給他面子,念在他教我數學的份上不和他計較,懂不懂?要是以前,我早就給他一頓揍了。”
徐峰似是而非地應了一聲,“行,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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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結束後數天來他一直在放松,今天還是決定恢複晚自習。徐峰跟他在校門口告別,又不放心地問:“真不要我送?江新桐不陪你一起回家了吧,會不會不安全?”
“寶貝兒,你這磨叽什麽呢?我,男的,看好了謝謝。”
眼見麥陽春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徐峰只好笑着告別。麥陽春嘁了一聲,在路邊找石子,踢着回家。
啪嗒。石子被一雙幹淨的白球鞋踩住,麥陽春頭也不擡地說:“哥們兒,勞煩擡一下腳,踩着我的東西了。”
那雙腳擡起,又用鞋尖輕輕把石子踢開,小石子咕咚滾到路邊的草地裏。麥陽春心想,這哥們兒找茬呢?就皺眉擡了頭。
江新桐冷淡着臉,靜靜地看他。
麥陽春看見是他,松了口氣,念叨:“你幹嘛?居然亂踢我的東西,我告訴你,沒有下次了。你賠我一顆。”
江新桐突兀地問了一句:“這幾天沒來上晚自習?”
他神色依舊平淡,看不出喜怒哀樂。語氣也一如既往的沒有波動,不帶一點兒情緒。
麥陽春懶得猜他的心思,“你管我,反正你都鴿掉我不補課了。快把石子給我撿回來。”
江新桐兩三步走過來,和他并肩,“別踢了,看路。”
麥陽春就屈尊降貴跑過去撿起石子,想到上面還有江新桐鞋底的灰塵,頓生惡意,拉起江新桐的衣擺特認真特一絲不茍地擦拭。
江新桐睨了他一眼,居然也沒說什麽。
麥陽春啧啧啧了幾聲,他知道江新桐潔癖嚴重,因為他想事情的時候喜歡咬筆頭,又老忘記帶筆,不知道江新桐多少只筆上都有他的口水印子了,當時江新桐臉色還冷冰冰得不行,三番五次地警告他。
雖然他也沒聽就是了。江新桐因為這個事兒估計有換了幾十支筆,不知道待會兒回家會不會扔掉這件衣服。
麥陽春越想越覺得好笑,清咳了一聲,為了掩飾報複帶來的快意,用力地把石子往前一砸,開始踢起來。
江新桐看了一會兒,也不說話。麥陽春樂得輕松,也不想主動找話題,專心地玩兒自己的。
“麥陽春。”
“什麽?”
“你沒什麽想說的?”
麥陽春撓了撓腦袋,“啥?沒有啊。”
江新桐看着前面的路,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說:“我以為你會有很多問題,結果我發現好奇的只是我而已。”
麥陽春愣了愣:“……什麽?”
江新桐停下腳步,側過臉看他。半個頭的身高差,他特別喜歡垂着眼睛看麥陽春,濃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我為什麽生氣,我為什麽不理你,我為什麽不去找你,你為什麽不在意——”
江新桐止住話音,他頓了頓,“算了。”
麥陽春第一次看見江新桐這樣,是真正的、屬于他自己的情緒波動,而不是被動引發出來的外露,他覺得新奇,也莫名心虛:“……好吧,那為什麽?這麽多問題,我都要頭暈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還說,你可真欠……”麥陽春瞥了他一眼,嘀嘀咕咕。
江新桐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往前走。
麥陽春想了想,自己發小脾氣的時候對方都能哄,雖然方式很粗暴變态,但是總歸是有效果的,如果自己沒點兒表示,是不是也太不是人了?
“江新桐,你是不是生我氣啊?”麥陽春終于挑出了一個疑問,“為什麽……呃,和我冷戰?”
徐峰說的是冷戰沒錯吧?
江新桐緩了語氣:“我沒有。”
“騙人。”麥陽春就不滿地反駁。
“嗯。”江新桐這下倒是坦然承認,“我故意的。”
麥陽春似懂非懂:“哦,說吧,我聽着。”
他的腦袋裏就沒有冷戰這個概念,他長這麽大都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憋着不說話,但沒想着疏離和走遠,逗一逗就能喜笑顏開,故意不理人也難以維持很久。江新桐來這麽一出,他居然也沒意識到,只想每個人都有煩惱的時候,這很正常,就沒想到對方是針對着不搭理自己的。
江新桐靜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麥陽春,我不喜歡你和白雪一起。”
“彼此彼此,我也不喜歡你和白雪一起。”麥陽春立即皺了眉——最近相處雖有磕碰,但相對來說也算是融洽,他都快忘了這人是他情敵了,情敵說這種話,不是挑釁還能是啥?
“我不是這意思。”江新桐也蹙眉,帶着意味不明的情緒,盯着他不放,“麥陽春,不一樣。”
“怎麽就不一樣了?”麥陽春幹脆把石子用力踢到路邊再不管它,微微揚起下巴,恢複了先前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江新桐,你別覺得有誰的感情能高人一等。”
江新桐永遠是這樣,就像他起初說的——他的眼裏只有欣賞的和看不起的,麥陽春知道他看不起自己,他也看不爽對方,但這麽久的相處,就算是個石頭也該捂熱了吧?不提能不能成朋友,就當個沒有敵意的熟人也不行?麥陽春覺得自己簡直是蠢透了,居然還會對這種冷冰冰的人抱有期待。
“別發脾氣。”江新桐按住他的肩膀。
麥陽春就冷冷地說:“我沒發脾氣!江新桐,你為什麽總這樣先聲奪人?”
“我沒有。”江新桐也冷凝了臉色,“你是這麽想我的?”
麥陽春拍掉他的手,二話不說就越過他往前走。他覺得太氣人了,和這種人完全沒辦法溝通,話都說不到一塊兒,永遠找不到自己的重點,顧左右而言他,顧影自憐還玩兒得特溜!
“我的錯,我錯了寶貝兒。”江新桐拉住他,喘了口氣,“別氣了。”
“我真的服了。”麥陽春就站定,嘆道,“你每次都這樣,故意惹我,再敷衍地安慰兩句。你都不嫌煩的。”
“我不是,”江新桐駁回了一句,又想不到該怎麽給自己正名,“……不是故意的,沒有敷衍。”
麥陽春又嘆了一口氣:“跟你待一塊兒,我衰老的速度無法想象。”
江新桐輕輕問:“和我一起,就讓你那麽煩?”
“……也不是,別多想。”麥陽春含糊地說。
起初是很煩,他覺着對方總是針對他、挑釁他,他一想到江新桐,就氣得牙癢癢。但相處久了,發現這人說話方式就是天生這樣兒,從沒人告訴他哪裏錯,但是自己不高興他就能改得飛快,因此也就沒那麽難受了。
“想你。”江新桐從後面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窩,溫熱的鼻息淺淺地噴灑在他的皮膚上,他不自知地僵了一下。
“你、你在說什麽鬼話……”麥陽春沒應付過這種煽情場面,頓時慌了神,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
江新桐毫無羞赧,直截了當地重複了一遍,還帶有詳細的解釋,“我這一個多星期沒有和你見面,我很想你。”他咬字很清楚,話語裏還帶着讓麥陽春無法深究的眷戀和依賴,“你為什麽不來找我……我好難過啊麥陽春,我是不是在你眼裏一點兒都不重要?你……”
“我、我——你先放開!”麥陽春軟着聲音,聽似乞求,語氣卻很難為情,江新桐幾乎是本能地放開他,剛要把人拉過來看看是不是生氣了,麥陽春便怒氣沖沖地轉過來——
“我靠,我靠!江新桐!我要打爆你的狗頭啊啊啊啊!”
下一秒,他的拳頭已經全力落在對方的肚子上,麥陽春已經無法思考,覺得全身燙得要着火似的,掉頭就跑。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太會列大綱,想啥寫啥,寫得太拖沓了。再多個一兩章就加快時間線開始正式談戀愛甜甜甜好了orz 家暴也是一種感情催化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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