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任我擺布
“學長?”
白雪怔了怔,而後自然地笑道:“好久不見。”
“白雪。”江新桐不冷不淡地應了一句,俨然漠視了那句問候。他安靜地轉開了視線,清俊的臉看不出情緒,但他冷然的餘光毫無保留地掃過那輛車,“你們一起出去玩?”
實話實說,麥陽春不認為和白雪出去玩兒是一件需要心虛的事情。早八百年前倆人微不足道的情愫就消散得一幹二淨,所有的暧昧不過是他一個人的自我營造,白雪始終把他當成一個小孩兒、一個長不大的朋友,更何況他和江新桐确認了這麽久的關系,什麽念想現在看來都是青春的笑話。他不知道江新桐到底在計較什麽,白雪明明是他們共同的好朋友。
以前能風度翩翩地跟白雪往來,甚至欣賞白雪,現在居然就二話不說把人視為眼中釘了?
所以他小小地嘁了一聲以示對這個雙面派的不滿,惹得江新桐微眯起沉壓的雙眼。
白雪看江新桐的臉色不太對,就禮貌地笑了笑,下車的時候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禮盒遞給正在嘀嘀咕咕的麥陽春:“陽陽,本來打算明天送給你的,現在看來可能不太有機會了。這是我和林訊徐峰一塊兒買的,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希望你健健康康、開開心心,一切心想事成。”
她突然又轉了頭,對江新桐笑道:“學長,陽陽每年都在長大,如果能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是你,那我希望你不會變。再見。”
沒有過多解釋,把東西塞到麥陽春手裏之後,她擺擺手,直接回了家。
麥陽春雖然不太懂她什麽意思,但還是十分開心而珍重地把盒子收到口袋裏,然後要掏錢付車費。
江新桐不知為何,臉色舒緩了些許,他壓抑着煩躁,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先不用給,上車,待會兒一起結了。”
麥陽春一頭霧水:“啥,我這不是到家了嗎?”
“燈是熄着的,你媽媽應該在上夜班。”江新桐打開車門,“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雖然不懂一個人在家有啥不放心的,江新桐不在的時候他不也沒少獨自留家,到現在也沒出啥問題。但是不做一些無所謂的争吵,他也就很無所謂地上了車。
雖然說沒有吵架,江新桐也沒有兇他,但對方還是明顯地在生着悶氣,坐姿端正地目不斜視。麥陽春又累又困,在這種不尴不尬的氛圍裏,因為沒有來自某人的騷擾,居然毫無感想地頭一歪就要睡着。
江新桐感覺旁邊空了一些,就忍不住先認輸地轉頭看過去。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正靠着颠簸的窗睡得香甜,他瞬感更加氣悶,動作卻不由自主,輕柔地把對方磕碰到玻璃的腦袋扶到自己肩上,借着擡手的動作,又氣又愛地偷偷親了一口對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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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陽春閃躲着動了動腦袋,找了個更舒服的地方把臉埋進去,要迷迷糊糊睡過去。
剎那,所有因為見不到人、聯系斷開、直面情敵而産生的郁結,因為這個柔軟的動作,全都無影無蹤了。
江新桐的吻剛斷續落到太陽穴處,車子突然毫無預兆地過了減速帶,一個坐不穩,麥陽春的腦袋猛地滑出對方的肩窩,又撞上江新桐來不及閃躲的下颔,頓時吃痛地清醒:“嗷,疼!”
江新桐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捂着額頭,瞪着痛得水潤的眼睛,一臉憤憤地挪到了另一邊,“我靠,你不僅冷暴力,你還家暴?!”
冷暴力不打緊,他還樂得輕松——要讓江新桐不啰嗦是一件難事兒。但是這個人居然用下巴偷襲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如果說自己只是偷親沒有偷打,一定會讓這個哭賴包氣到一個月不理人。江新桐無奈地過濾這句控訴,要湊上去看看:“我不是故意的。別躲,哪裏痛?”
司機看着他們的争吵,也不好意思地道:“抱歉抱歉哈,剛才沒注意到前面還有減速帶……”
麥陽春已經縮到了角落裏,他将信将疑地又瞪了江新桐一眼,随後把對方推開,不想說話也沒有了困意,就磨磨蹭蹭地微微側過身去玩一畫到底。
剛打一小會兒,突然感覺随意搭在座椅上的左手被溫涼的觸感覆蓋,又被輕輕地托起,下一秒,被不輕不重卻不容拒絕地十指相扣。他不高興地掙脫了些許,掌心肉卻被警告地捏了一下,對方纏人地加大緊扣的力度。
“別動我,”麥陽春擺脫不得,只好不情不願地咕哝,“煩死了,你以為單只手打游戲容易嗎,要不是我技術過人,我早就——”
話音未落,順利通關,所用時長只超越了全國1%的人。
空氣安靜了五秒。
江新桐輕笑了一聲。
“……滾蛋!”麥陽春不敢相信自己的智商低于99%的玩家,瞬間惱羞成怒。不知道突然哪裏來的力氣,又或者是對方的順從,讓他得以順利地抽出來,趕緊如釋重負地把那只死裏逃生的手藏到腰側與車門的空隙處,“我就要讓你看看我多厲害,你不許說話了!“
還沒警告完,就感受到對方不動聲色地環過他的後腰,要捕捉住那只藏起來的手,他趕緊往後靠,總後背壓住不安分的狗爪,”也不許動手動腳!變态!”
明明江新桐不再煩人,但在這短短的三分鐘裏,被一直盯着看的麥陽春居然一關都過不了。他羞惱之中靈機一動,把手機遞過去:“我故意的,給這個游戲開發商一條活路,不能讓它這麽快就被我全打通關了。這個游戲太蔑視我的智商了,還是大發慈悲給你機會裝個逼吧。”
江新桐好笑地接過來,挑挑眉:“有獎勵麽?”
“得寸進尺?我讓你碰我的手機就是一種天大的賞賜。”
江新桐低聲笑道:“通一關,你就乖乖地任我擺布十分鐘?第一關難度不大,後幾關我看你玩過,你直接從第十關算起。”
看過又咋地,諒他也記不住。麥陽春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我勉強同意了。甭廢話,快開始。”
江新桐從第一關開始闖,他先是看畫面看了幾秒,麥陽春還來不及嘲笑,他就突然用食指毫無阻攔地畫出一條順利的路線,面色一派淡定。
……通關時間打敗96%的人。
麥陽春正襟危坐,勸服自己:誰剛開始還不是個小機靈鬼呢!
他還在搜索着安慰自己的名言警句,再往那邊一看,江新桐已經闖到第五關了。
“我靠!”麥陽春目瞪口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單身太久,江新桐的手指動得飛快,似乎是找到了技巧,他只用不到十秒就可以進入下一關。麥陽春心裏懊悔得要死,恨不得砸窗當場跳車。
江新桐頭也不擡:“第十一關了。我勸你主動把手伸過來,別耍賴。”
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牽牽手又咋了,他的心還是純潔的,純潔人的事兒,能叫摸嗎?
麥陽春視死如歸地把手遞過去,江新桐迅速把手機換到左手,右手準确無誤地牽起他的。
牽了手的江新桐像是得了神力,通關的速度堪比火箭升空。直到下車時還意猶未盡地通了手裏的最後一關,才把手機還給心如死灰的麥陽春:“第三十一關了,二百一十分鐘,記着。”
“你就不是個人!太氣了!”
司機一邊收錢一邊笑道:“你們兄弟倆感情真好啊!”
麥陽春找到了反擊的機會,嘚瑟地說:“那不是,他就是個弟弟。”
“兄弟?”江新桐似笑非笑,“我建議你收回這句話。”
不懂這個人又想到什麽惡心的方面,笑得這麽詭異。麥陽春抖了抖雞皮疙瘩,恍若未聞地掉頭快走。
出租屋很久都沒人住,但因為有清潔阿姨,現在也是一如既往的幹淨敞亮。江新桐看了一眼時間,“水應該熱好了,你去洗澡吧。”
麥陽春打了個哈欠,“我好困了,先讓我休息一下……你行李呢?”
“放你家院子裏了。”
麥陽春不滿:“你能不能別老撬鎖?!”
“上次你媽媽給了備用鑰匙。”
江新桐到房間裏搜尋幹淨的睡衣又進了浴室,麥陽春懶洋洋地就要躺到沙發上,突然感覺被什麽硌了一下,他摸摸,褲子裏有個方形的小盒子——是白雪給的。
他瞬間精神抖擻,迫不及待地坐起來拆開,發現是一條項鏈。銀質的鏈條上懸挂着一枚精致的吊墜,墜牌上是他最喜歡的漫畫人物,背面還刻着漫畫家的親手簽名。
天呀!
限量版周邊!
雖然不知道這幾個人是怎麽拿到這條早就絕版的項鏈,但無論是偷是搶,都不能妨礙他感動。他喜笑顏開地比劃了一下,就要戴上項鏈,卻發現機關非常的巧妙缜密,死活扣不上。
忙活了大半天還是一無所獲,麥陽春垂頭喪氣地趴到沙發上眯眼,打算等會兒讓江新桐幫忙。不知睡了多久,浴室的門突然傳來動靜,他一骨碌興奮地爬起來招呼:“江新桐!快快快,快來幫我戴上這個!”
江新桐帶着一身水汽坐到他旁邊,一邊拿起項鏈端詳一邊随口問道:“怎麽突然想要戴項鏈,設計還挺有意思的。”
“對呀!哇我跟你說,這個項鏈賊好看,但是限量版很難買,當時我搶不到還難過了好久,看來老天果然不負有心人!”
“這句話是這樣用的?”江新桐終于解開機關,把項鏈戴在對方的脖頸上,“有什麽想要的就不會跟我說麽,笨死了。不過你以前——”
話語突然停頓住,“不是不喜歡戴飾品嗎”幾個字被囫囵咽下,因為他不經意看見了手邊那個精美的絲絨禮盒。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一個多小時前,它曾經出現在白雪手裏。
這個人居然還敢讓他幫忙戴上?
江新桐勾起的唇角逐漸平緩下來,他沒有情緒地說:“二百一十分鐘。”
麥陽春莫名其妙地催促:“廢啥話呢,我記得!快戴啊!”
“足夠我,”江新桐取下手裏還未扣上的項鏈,怒極反笑,“幫你洗個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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