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別跪舔我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麥陽春縮了縮腦袋:“我、我剛到。”

幸虧他聰明絕頂,騙江新桐去買早餐,趁着對方不注意趕緊跑路。

剛下班的麥媽媽站在院子裏,手指點了點行李箱,“那這個是什麽?”

“江新桐的行李箱。”麥陽春老老實實。

麥媽媽冷笑:“別告訴我他昨晚在家裏過夜。”

“不是。”麥陽春小聲說,“我、我在他家裏過夜……”

麥媽媽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把麥陽春上上下下掃了一遍,最後目光滞留在他貼滿創可貼的脖子上:“麥陽春你行啊,長大了翅膀硬了,覺得自己倍兒厲害都敢夜不歸宿了?!你自己說,你脖子上的是什麽,你是不是要氣死你老媽?!”

麥陽春扁了扁嘴,很想告訴她自己也是身不由己稀裏糊塗,但是媽媽聽完一定會抄刀去砍江新桐吧……他不想上明天的報紙頭條啊!

“別氣嘛,我們都快要分手了……”

“分手?!”麥媽媽眉毛一橫,“誰提的?!”

麥陽春趕忙正色承認:“我。”

麥媽媽的心情美麗了零點幾分,但還是氣得不行:“分手前還睡一覺!你腦子落在這個箱子裏沒帶過去?!”

“我、那我不是偷偷跑回來拿了嘛,又沒被抓到……”

麥陽春還想辯駁,麥媽媽就點着他的腦袋,恨鐵不成鋼地罵道:“分手分手!賠了夫人又折兵才說什麽分手!你怎麽不早聰明點兒啊!”

老娘,我就是被睡了才想分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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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陽春簡直想當場落淚,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男子漢敢作敢當,他一定要為自己的形象正名。

麥媽媽卻不給他擔當的機會,“你難不難受?”

“啥?”

“我問你!”麥媽媽詭異地停了一下,又憤憤開口:“你後面,痛不痛?”

“什麽後面痛不痛,我不痛啊……”麥陽春莫名其妙地撓了撓頭,話音剛落,這才想通是什麽意思,一張臉瞬間湧上熱度,“哇你怎麽亂問這種問題,我沒有你別胡說啊!我、我——我哎呀媽媽,你能不能矜持一點兒,你是個長輩啊?!”

麥媽媽看他羞憤得說話颠三倒四,好像也不是個吃虧的模樣,這才稍稍放下心來,“算了,跟你這種笨蛋說不清楚,我都懷疑當初是不是抱錯小孩兒了……你又拿了什麽?”

“從江新桐家裏拿的!”麥陽春假裝剛才的事兒沒發生過一樣,舒了口氣後振振有詞,“我挑了自己最喜歡的和最值錢的!”

他把袋子解開,一樣一樣地拿出來擺列,還像個專業的導購員,聲情并茂地介紹道:“你看!這個是美國進口軟糖,這個是俄羅斯威化餅幹,還有這個日本生巧,哇其他的也都賊好吃!你一定要嘗嘗,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還有這個,珍藏版CD,現在被炒到幾千塊了,我跟你說你一定要好好保藏,以後留着養老。這個袋子你別看它不起眼,它——”

“它什麽它,”麥媽媽無語地打斷,“你拿這些做什麽?啊?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不知道啊?快給我退回去!”

“寶貝兒、我靠不是!媽媽!我、我都是……”

“沒大沒小叫什麽呢?!你還要我親自送過去?!”

麥陽春不服氣地收了聲,不情不願拉長了聲音:“知道了。”

麥媽媽惡狠狠地警告他:“我睡覺去了!我告訴你,你不聽我的,就是自尋死路!”

……那我就不告訴你,行李箱裏還有個游戲機沒拿了。

聽見麥陽春乖乖地應了一聲,麥媽媽往屋裏走了幾步,又突然轉回頭兇狠道:“今天傍晚,我必須看到這些東西放在門口!你待會兒給江新桐發個消息,讓他明天來領。不然我就收拾你,再去找江新桐算賬!”

“知——道——了——”

眼見人沒了身影,麥陽春才艱難地把那袋子東西和行李箱一起拖進房間裏,開始苦惱地整理起來。

桃子汽水,這麽快樂的東西舍不得退回去;日本生巧難買,留着;CD怎麽可以還,他好喜歡啊;還有這個,江新桐還沒用過的Tonino Lamhini煙灰缸,真的賊好看,不給了吧……

他可是和江新桐在一起兩年呢,貞潔都送出去了,江新桐怎麽可以連分手費都不給!

這麽想着,他就理直氣壯地爬起來,能留的就塞到床底下,那些比較無足輕重的東西重新放回袋子裏收好,又打開了江新桐的行李箱——

……好變态。

東西整齊到他懷疑箱子裏是不是裝有紅外線激光切割分界,逾界一點兒都要被削。他唾棄地嘁了一聲,報複似的把衣服攪亂,又把另一層的拉鏈打開,果然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盒子。

哇!NS!他的夢中情人,他的摯愛!

麥陽春小心翼翼拿出來,又大大地親了一口。

等待開機的時候,他才想起來要拿手機出來看看。被調到靜音的手機不知道接收了多少個未接來電提醒,對話框砰砰砰彈個沒完,全都是江新桐的。麥陽春好不容易等手機卡過那一陣子,一個電話突然打過來,他看都不看就沒好氣地接起:“幹啥?”

那邊的聲音是陌生的:“呃,你好,請問是麥陽春嗎?你的錄取通知書到了,麻煩帶上證件照來領一下。”

“哦,好,謝謝……等等,錄取通知書?!”

拿到那個薄薄的紙袋時,麥陽春還有些恍如夢境,他小心翼翼地拆開,如獲至寶把那張通知書雙手捧住,一個字都不錯過地看下去。

他的高考分數高投檔線不多,可夢寐以求的第一專業居然也要求不高,他也就很走運地作為墊底進了這個學校這個專業。向來被他嫌棄太過女氣的名字被一筆一劃肅穆地銜刻其上,與周身古典繁雜的花紋巧妙地融合,竟出乎意料的好看。

……突然覺得一中的錄取通知書好敷衍。

麥陽春就像做夢一樣,抱着那張紙在床上不停地打滾,迫不及待跟林訊徐峰開了視頻通話。林訊看到他的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不由吃了一驚:“你——”

徐峰也欲言又止。

“哇,你們的表情啥意思啊!”麥陽春不滿地彈了一下手機屏幕,撇着嘴大聲說,“難道我配不上這個學校嗎?!”

“……不是。”徐峰複雜地看着他,“這是你想去的學校嗎?”

林訊也嘆了口氣:“我也想問這個問題: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麥陽春莫名其妙:“是啊。”他停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些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抽了抽嘴角,“寶貝兒,別亂操心了,這就是我自己選的學校,當時還考慮了好久。這是我能力範圍內能去的最好的學校了,你們能不能說點兒好的?”

倆人這才放下心,瞬間換了副臉孔開始恭賀——

“努力不一定有結果,”徐峰正色,“但是帥哥的努力一定有。”

“……這什麽毒雞湯,居然還挺好喝。”

“行吧,那我也來一個。”林訊沉吟,“愛、愛笑的帥哥運氣不會太差?”

“你那個也太傻逼了!我再來一個,陽子你——聽、卧槽陽子!你窗!窗突然開了!”

事實證明,一件不恐怖的事兒,就算發生在大白天,加上大喊大叫特效,就會變得恐怖起來。

麥陽春僵着脖子,一動不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盯着屏幕,壓低聲音顫抖着聲音問:“阿、阿飄?”

徐峰沉默了一下,也抖着聲音:“不是,是江、江新桐……”

林訊扯了扯嘴角,貼心地提醒:“……別抖了,他現在已經跳窗了。”

啪嗒一聲,果然是落地的聲音。麥陽春松了口氣,惡狠狠地又敲了一下屏幕,才結束了這個愚蠢的視頻通話,而後轉過身去——

……江新桐身受重傷,也不知道怎麽爬上來跳下去還這麽神态自若的。好變态啊。

對方先是看了一眼亂七八糟的地板,而後又把冰涼涼的視線掃向他,兩個跨步走過來把他按在床上,“不接電話?”

江新桐冷笑一聲,“騙我說想吃鍋貼,讓我去學校門口買,結果你給我逃跑?”

麥陽春憋了憋,還是堵着口氣一句話都不想說,自下而上地瞪他。

“說話。”

麥陽春看他這麽惡聲惡氣,就打算把沉默寡言的原則貫徹到底。

江新桐看他打算一聲不吭,心底的慌亂剎那沖散所有怒氣,他妥協地收了脾氣,“麥陽春,到底怎麽了?”

對方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一汪圓形小湖,水霧蕩蕩漾漾泛起一片光色,江新桐徹底服軟想去抱他。

麥陽春卻擡起手一把擋住,“你好煩,我都說了分手了。”

“我沒答應。”江新桐改為親吻他的掌心,低聲哄道,“你生什麽氣啊,告訴我好不好,你這樣兒我沒辦法改了。”

告訴?

靠,怎麽告訴?

是說“你居然在我的十八歲生日上讓我做一些十八禁的事情”,還是“十八禁就算了還把我弄哭”,或者又是“哭完你還趁我睡着又洗了我一次”?

怎麽想都很詭異很說不出口啊!

麥陽春撇開臉,悶聲說:“沒啥好說的。箱子在那裏,還有那個袋子,你拿回去。”

江新桐一怔:“都不要了?”

“NS我拿出來了,這是你自己答應給我的。其他的還給你。”

其他的?我拿了啥你根本記不住。麥陽春在心裏咳了一聲。

“你別這樣兒……”江新桐驚惶地捧起他的臉,想要動作卻不小心牽扯到了身後,他僵硬地頓了頓,麥陽春也敏感地察覺到一些不對來,瞬間面紅耳赤——

我靠,我靠!

這還怎麽直視江新桐啊?!

江新桐倒是像個沒事人,僅一瞬便恢複了自然。麥陽春羞憤地想要推開他,又感覺這樣做十分不人道,只好像個殘破的布娃娃癱着任由身上的人親親抱抱。

江新桐把臉埋在他的肩窩裏,帶着眷戀輕嗅他的氣息,“你罵我,或者打我也好,別不說話……”

那就偏不說!讓你也嘗嘗這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感覺!麥陽春悶聲悶氣地哼哼兩聲。

江新桐無可奈何,只好試探:“你說一句話,我給你……”

麥陽春果然飛速看了他一眼。

“買……”

兩眼。

“一款steam游戲?”

……變成兩眼放光了。

“你以為我是這種人嗎,分手了還要前男友的東西?”麥陽春按捺下心裏的欲望,表面剛正不阿地強調,“我告訴你,你別想跪舔我!”

江新桐很上道:“寶貝兒,兩句話了,BattleBlock Theater和Dying light。”

行吧,都是他一直想買的兩個游戲。麥陽春繼續嚴肅聲明:“江新桐,我不接受這種侮辱人格的賄賂!”

“Hunt show down。”

“……古人有言:‘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正好我錄取通知書到了,我之前答應你的一定做到。”麥陽春伸出三根手指,鄭重地道,“後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去見你爸爸,你當着我的面,下單。從此之後互不相欠。”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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