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夫妻
一走開,趙錦念就提點蘇若了,讓她以後在圈子裏遇到何憂的時候躲遠點。
“穿灰襯衫的那個?”蘇若被她說了才想起确實有這麽一個人,當時放眼望去,此人長相出衆,氣質也刁鑽,很高調——當衆摟着女子的腰,當然不算低調。
“對,就他,不斯文很敗類,脾氣古怪,陰險得很,也花心,手段頗多,你可千萬不要跟他多接觸。”
若非念及對方好歹也是自己老公的兄弟,趙錦念是半點不吝以神經病頭銜套在這人身上的。
“我記住了。”蘇若應下,也的确入心了,因為她剛剛也察覺到這個男人打量自己,卻不是那種□□露骨的目光,略複雜,不是很善意。
她不喜歡這種眼神。
“剛剛你喊張鶴張先生?”進了商場逛街的時候,蘇若忍了忍,還是問了出來。
趙錦念撇嘴,“是啊,他不姓張麽?”
她察覺到蘇若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些糾結,“诶,你是在國外待太久了嗎?先生先生...這不就老公的意思?奧,反正這幾年年輕一代是流行這麽叫的。”
蘇家規矩重,不會這麽輕佻,蘇若不懂也不奇怪,只是不至于這麽敏感吧。
趙錦念總覺得她的反應很奇怪,似乎尴尬跟不自在。
蘇若如何不尴尬,她總算明白為什麽蕭燼昨晚說她若喊他蕭先生別人也不奇怪了。
蕭先生蕭先生,她的先生。
蘇若撫了眼,心裏微糾結——蕭燼是什麽意思?調戲她?還是純粹在調侃這段婚姻?
她不明白了。
搬家一般是個辛苦活,但蘇若回國也就幾天,東西不多,随身衣物等檢點下也就沒了,甚至連行李箱都不用她提,自有蕭燼的生活助理安排人解決一切。
她坐上車,跨過半個城市,很快到達蕭燼在這個城市的常居地。
這個莊園,蘇若曾經來過,甚至住過一晚。
那是他們結婚的時候。
不過到底過了兩年,這莊園也變了不少,比如原來空曠冷肅的空間變成了暖景暖心的錦繡花園,一步一景,比從前的單調跟孤冷多了好些人間煙火味似的。
換了一個管家還是換了一個園藝師?
不過不管怎麽換,這種風格轉變總歸是要得到主人允許的。
蕭燼中邪了吧?
蘇若心裏猜測,很快發現管家還是原來那個。
富态,慈眉善目,聽說服務了蕭燼很多年,十分衷心。
“夫人,一切都安排好了,這邊請。”
瞧見裏面中西風格完美融合的錦繡樓閣,它無疑是一個男人的絕對私人領域。
她就像是一個歸屬品,一旦進去了,就基本被挂上了标簽。
蘇若莫名恍惚了下,但還是邁開了步子,跟着管家走了進去。
——
“先生,夫人已經住進去了,管家說她今天下午一直在看書,不過詢問您是否回家吃飯?”
陳滿恭恭敬敬反饋來自莊園的消息。
後座上,剛剛結束一場談判的蕭燼拉扯了下領帶,聞言後,低沉的眉眼凝頓在陳滿臉上,淡淡道:“管家問還是她問?”
陳滿一窒,再次回想了下自己跟管家的談話,頓時歉然:“抱歉,是我表述不清,是管家問先生您是否回家吃飯?”
言外之意是夫人沒問過。
估計是管家以為女主人回去了,于情于理他也得問問男主人回不回家。
蕭燼偏過臉,淡淡道:“回什麽回,沒吃過飯麽?”
察覺到自家老板心情不悅的陳滿低頭,不敢說話,片刻後才弱弱說:“那我就回了管家說不回去..”
——
“夫人,先生今晚有公務,可能會晚些回家,您先吃?若是可以,您定一個時間,我讓廚房準備。”管家沒有自行定下晚餐飲食的時間,因為不太确定蘇若是遵循蘇家那邊古板規矩的三餐習慣還是順了自家男主人的随意。
蘇若看了下手表時間,“五點半吧。”
她一向注重飲食習慣,不會太晚吃飯,怕消化不好,可能是自小培養起來的,也可能是因為職業習慣,對形體也有很大的自律。
五點半前,管家按照蘇若的清淡口味讓廚房做好了菜,熱騰騰時端上桌,蘇若剛拿起筷子,外面來了動靜。
蕭燼回來了。
蘇若:“???”
不是不回來嗎?
——
正拿着筷子的蘇若有些尴尬,在蕭燼走進來後,放下筷子起身,還未等她想好說什麽,蕭燼就解開了外套交給管家,邁開大長腿,拉開椅子坐下來。
面對面,蘇若下意識想起昨日被趙錦念教育過的“先生”概念,有些不自在,卻聽到對面那位蕭先生說了話。
“想問我為什麽又回來了?”
嗯?沒啊,沒想問,問了多尴尬。
蘇若看他坐下了,自己也坐下了,“自然有原因的吧。”
蕭燼睨她一眼,扯下了領帶,随手扔在邊上,似不經意說:“陳滿把一個重要文件遺落在這裏,回來拿,順便吃個飯。”
後面的陳滿被點名後立即主動上前,歉然說:“是我的錯,讓夫人見笑了。”
蘇若不是第一次見到陳滿,對這人尚有尊重,聞言笑了笑:“不會,正好趕上,菜剛上,還是熱的。”
她沒有主動邀請陳滿坐下吃飯,因為這是蕭燼的地盤,她這名不正言不順的,也沒把自己當女主人,所以看向蕭燼。
蕭燼瞥她一眼,轉頭看向陳滿,目光幽深。
陳滿打了一個機靈,“我家裏飯已經弄好了,女朋友在等我呢。”
說完就趕緊撤了。
蘇若:文件呢?不拿了?
對下屬都刻薄成這樣,飯都不讓吃,難怪兇名在外。
蘇若越發覺得自己得謹慎一些。
管家比陳滿更會審時度勢,給自家先生添了一碗飯後,轉眼也撤了。
整個餐廳頓時只剩下了一對闊別兩年的“新婚”夫妻。
——
才下午五點半,黃昏夕光正好,用不着開燈,落地窗內外都一片敞亮,兩人在這樣的光度中吃着飯,并未交談。
起初還好,久而久之就有一種微妙的靜谧之感,總覺得有一種難言的氣氛。
比如蘇若察覺到清湯距離自己有點遠夠不到的時候,她剛拿起調羹,想了下,又放下了。
但剛放下,蕭燼就随手拿了自己的湯碗盛了一碗,長手一伸,放在蘇若面前。
廚房裏,傭人覺得有些不妥當,“剛剛菜肴的擺放位置好像有點不對,林叔...”
夫人連湯都夠不到,太失禮了!而且大戶人家出來的夫人總不能站起來打湯,這就很尴尬了。
他們不會被炒鱿魚吧!
“你們懂什麽,擺放不對就對了!不用怕,是我擺的,到時候責任在我。”管家林叔正一臉喜滋滋,雙目裏滿是精明算計。
你想啊,夫人喝不到湯,先生不得親自倒湯?夫人不得感謝麽,作為回報,也得替先生夾菜,而最精妙的是先生最喜歡吃的菜分量很小,他肯定會把菜多給夫人吃。
這一來二去,俊男美女,幹柴烈火...
林叔幾乎見到了未來小少爺或者小公主胖墩墩爬地走路的樣子。
真是太有幸福感了!
傭人:林叔,醒醒,這只是一頓飯!除非你下~藥了,不然哪來的幹柴烈火!
另一邊,餐廳裏。
蕭燼忽如其來的體貼讓蘇若有些驚訝,頓時道謝:“謝謝。”
正要伸手去拿。
蕭燼面無表情挪回了湯碗,蘇若:“???”
蕭燼惜字如金,吐出兩字:“求我。”
蘇若:“....”
這操作有點讓人窒息。
蘇若分分鐘想到了當年在蘇家老宅後院被搶走糖果的可怕遭遇。
這人是變态吧,以欺負人為樂。
她垂下眼,咬了下唇,問:“你想讓我怎麽求你?”
蕭燼目光從她雪白的臉蛋流轉過,後停頓在她的嬌嫩紅唇上。
蘇若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心裏一咯噔,是她想多了?
還是這人中邪了?
在若即若離的暧昧氣氛中。
蕭燼:“糖醋排骨你少吃一點。”
蘇若一怔。
蕭燼:“我愛吃這個,總共沒幾塊,你要跟我搶?”
蘇若緘默了三秒,不得不解釋:“我沒有。”
她很想義正言辭三連否。
蕭燼語氣淡淡的,“你吃了三塊。”
他面無表情,冷肅深沉,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蘇若:“...”
她忽然想起來了,以前在老宅的時候,她那大堂哥蘇霖故意打翻了蕭燼的一碟糖醋排骨,當時他沒說什麽,沒多久蘇霖就因為在學校亂搞男女關系被捅上娛樂新聞。本來蘇家可以運轉人脈把新聞壓下去,結果因為那段複雜的男女關系裏還夾雜着另外一位背景不小的公子哥争風吃醋,對方煽風點火,愣是把蘇家名聲都搞臭了影響股價,她爺爺直接把人送出了國并控制零花錢,後來回來就乖巧多了,但也錯過了在國內提前接觸家族事業的機遇,回來時黃花菜都涼了,白白讓其他家族子弟多占了一些時機,現在說起來都是她那大伯父引以為恨的破事兒。
當年年少,她尚沒多想,後來聽聞過蕭燼在商場的一些手腕後,親歷過這兩件事的她再幾番聯想,很快就嗅到了幾分陰損的味道。
歸根究底,就是一盤糖醋排骨而已。
他的報複心如此之強。
蘇若求生欲也很強,雖篤定自己沒亂搞過男女關系,但還是用纖長的手指挪了糖醋排骨,挪到對方面前去,清軟笑着:“都是你的。”
蕭燼颔首,然後把一大碗湯端起來放在她面前。
“這些也都是你的。”
陰沉沉的爺們氣概。
蘇若:“...”
為什麽覺得有點像喂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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