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高調戀愛

辦公室門被推開的那一刻, 溫燃就看到了出差歸來的沈硯, 也第一時間感受到沈硯非比尋常的氣場。

他在辦公室裏向來情緒很淡,無法讓人參透他的想法, 此時淡眸中蘊着薄怒。

沈硯徑直走向到苗律師旁邊坐下,提起左腿搭在右腿上, 右手輕敲着左手腕的表盤,不溫不火地說:“燃總繼續談, 無需理會我。”

溫燃只覺得瞬間頭皮發麻。

苗致遠偏頭看身側坐下來的這個男人,五官眉目間端着與尋常人明顯不同的清冷,定睛凝望溫總的眸底深處無波無瀾,一身黑色風衣加持, 清冷覆上一層薄冰, 還攜着從外面帶進來的涼氣, 辦公室裏的溫度明顯降了好幾度。

這男人身上的濃濃醋意啊, 空氣中都飄着酸勁兒。

苗致遠起身道:“我替苗苗謝謝溫總的禮物,其餘的事, 我們稍後再談。”

溫燃要送他出去, 苗致遠擺了擺手, 表示不用送,他沒再多停留一秒, 轉身離開。

辦公室只剩下溫燃和沈硯兩個人, 空氣變得安靜,也變得稀薄,溫燃頭皮發麻的更嚴重了。

她繞過來坐到剛才苗致遠坐的椅子上, 讨好地歪頭看沈硯,但沈硯卻完全沒看她,一雙淡漠的眸子,只直直地看着窗外的一朵浮雲。

溫燃心說她又沒做錯什麽啊,不想哄了,委屈地要走,她卻剛站起來一半,就被沈硯給推回椅子,接着沈硯整個人影壓過來。

辦公室是全透明的啊!

溫燃捂住嘴,快速說:“沈硯你冷靜點啊,苗律師是上次我們在游樂場找到的那個走失女孩的二伯,我聘了他做公司的法律顧問而已。”

沈硯右膝跪在溫燃的椅子上,沒說話,強硬地掰開她手腕,反手從她辦公桌上拿了張紙巾,躬身擦着她唇上的口紅。

溫燃被他禁锢在椅子裏,無處可躲,又被他這樣一言不發地擦掉口紅,一腔怒氣油然而生,“我嘴上頂了三天的紅印子我還沒算賬呢,你幹嘛呀,一回來就生氣?”

沈硯擦幹淨她嘴上口紅,紙巾團成一團,勾着她衣領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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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燃臉瞬間如酡紅,捂着衣領震驚地看他,“你往哪扔……”

“你不乖。”沈硯以一種有危險氣息的口吻打斷。

溫燃仰着脖子頂嘴,“我怎麽不……”

沈硯用力壓過來,堵住她所有的辯解。

玻璃窗外的所有員工:“……”

這也太刺激了吧!

石磊和楊淼為首,一衆員工在後,全部都在張口結舌地看着這一幕。

氣質清冷淡漠禁欲的沈總,只可遠觀不可近撩的沈總,高冷到他們都不敢對視的沈總,此時正緊緊壓着他們的燃總親??

椅背擋着燃總,看不到燃總的表情,但能看到燃總放在沈總肩膀上的手,正在掙紮着推他。

燃總推不開,沈總按着燃總的腦袋,吻得更用力了。

石磊倒吸一口氣,問楊淼,“怎麽辦?要上去幫燃總嗎?”

楊淼不可置信地看石磊,“人家小兩口親熱,你要上去幫燃總推開沈總嗎?”

“也是……”可石磊還是感覺不對勁,“那我們就這麽什麽都不幹的圍觀嗎?”

楊淼試探拿出手機,“要不拍小視頻……?”

“……有道理。”

石磊剛拿出手機,就和楊淼同時感覺到身後過來一個人影,不約而同轉頭。

楊淼倒吸一口氣,“沈,沈董。”

沈冀是受了徐嫚女士的命令過來的。

下午徐嫚和沈硯溫燃吃飯,沒帶沈冀,沈冀也不可能去,徐嫚考慮周到,怕溫燃多想,就讓沈冀親自下樓來給溫燃送一枚胸針,之後徐嫚再借口對溫燃說沈冀是工作忙走不開。

沈冀怎麽可能會親自來給溫燃送胸針,但是徐嫚還是那句話,可以阻止兒子結婚,但不可以阻止兒子談戀愛。

沈冀想着順便下來親眼看看溫燃公司規模和工作氣氛,沒想到竟然看到這一幕。

沈硯是真他媽的魔障了。

竟然沒規沒矩地在這麽多員工面前和那個小姑娘親熱。

沈冀臉色陰沉愠怒,再無法多看這二人一眼,當場拂袖離去。

沈硯似有所覺,松開溫燃,掀眉望過去。

外面的人突見沈總擡頭,沈總的薄唇水光泛亮,眸光裏湧動着尚未平息的劇烈情緒,喘息濃重。

一個員工捂住胸口,“我的媽,好欲!”

沈硯看到了員工中間那個含着怒氣離開的背影,眉心不易令人察覺地皺了下,轉瞬即逝,他低頭看溫燃,“你員工都在圍觀。”

溫燃:“???”

他這雲淡風輕的語氣怎麽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等等。

他剛才說,員工都在圍觀??

圍觀她被人親???

溫燃氣得雙手捧住他臉,使勁揉搓,搓面團一樣使勁,“你怎麽那麽煩人啊都說不讓你親了!!!”

圍觀群衆還沒走,震驚地看着那個仿佛永遠站在雲端俯視蒼生的高冷霸總在被燃總捏臉!

而沈總,卻任由燃總捏臉不還手,他好像還寵溺地笑了???

“媽呀,”石磊都捂上胸口,“我好像頭一回看見沈總笑。”

另個員工咬着手指,“笑得太寵太蘇了嗚嗚嗚。”

溫燃真的好生氣,他回來就不管不顧地當衆按着她親,一點面子都沒給她!

回家換衣服準備去和徐嫚女士吃飯,溫燃也沒搭理沈硯,自己在衣帽間換上溫柔低調的煙粉色連衣裙,氣得蹲在地上,她都不知道沈硯他媽媽喜不喜歡她,她為什麽還要去吃飯,不想去了。

她知道自己這樣想是不對的,但她脾氣就是不好,一點就炸,沒有自控力,越想越憤怒,穿好裙子頭發也沒理順,就這樣起身出去和沈硯辯論。

沈硯穿着潔白平整的白襯衫,肩平背直地坐在沙發裏,注視着小香妃的目光沒有任何波動,側臉平靜淡漠,徐徐吹着茶杯中的熱氣,漫不經心地喝着茶。

好可氣,她明明在生氣中,看到他這樣令人捉摸不透的側臉,清冷神秘的氣場,還是會忍不住心動。

溫燃大步走到他面前,坐到他面前的茶幾上,手抱着肩膀,“你就沒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沈硯入目并非一抹紅,而是淺粉色的連衣裙,掀眉的目光帶着探究,“怎麽換風格了?”

“你管我怎麽換風格了呢,”溫燃橫眉瞪眼,“你今天特別不尊重我。”

沈硯垂眉斂住清冷目光,起身欲抱她,但是溫燃擡腳準備踹他。

他有潔癖,家裏雖然一塵不染,她也去過廚房,鞋底有淺灰,也有油,溫燃擡腳揚下巴,“不給抱,你坐下。”

沈硯垂着的眼露出點笑意,抓住她腳,扔走她腳上拖鞋,“寶寶,還踹嗎。”

“你,你。”溫燃沒穿襪子,臉唰地紅了。

溫燃越說聲音越小,使勁往回抽着腳,“談正事呢,你別亂來。”

沈硯盯着她皙白柔滑的腳背,眸底深處暗流湧動,用了很大力氣才強迫自己松手,“嗯,談事。”

溫燃不自然地勾着腳蹭了蹭自己的小腿,“你要和我道歉。”

“對不起。”

“……”

哪有這麽吵架的啊!哪有這麽快道歉的啊!

她都想好怎麽女王般地高揚起高傲的頭顱,把他當臣子一樣訓斥!

現在她還怎麽發揮!

溫燃氣得不想理他,抱起佩奇不再和他說話。

佩奇沒看明白豬爸爸和豬媽媽怎麽了,試探地用鼻子拱着豬媽媽,無聲地哄着。

溫燃低頭看它,心說這豬寶寶可真有眼力見兒。

沈硯坐回去,手指不緊不慢地敲擊着表盤,節奏耐人尋味。

半晌,沈硯淡道:“去換你原來的衣服。”

“不換,”溫燃見家長呢,膽子再肥也不敢在沈硯媽媽面前穿那麽張揚的紅色裙子,嘴上說,“我就喜歡這件,新買的呢。”

話音剛落,她面前一個人影壓過來,沈硯的手勾住她裙上的拉鏈,“要我親自幫你換嗎。”

“……”

溫燃氣得罵罵咧咧地上樓,邊上樓邊咕哝,“追我的時候甜甜蜜蜜地叫我小甜甜,追上我了就罵我是作精,之前還有驚喜呢,還動不動就送花呢,現在我都快過生日了,連個字都不提,出差禮物也沒……”

她話沒說完,家裏的門鈴響起,溫燃停在樓梯上看門。

門口張姨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越過沈硯看到溫燃,笑說:“燃燃今天真漂亮。”

溫燃呆呆說:“謝謝張姨。”

沈硯捧着玫瑰花一步步走上樓,仰視着面前眨巴着眼睛失去語言的溫燃,“請問女朋友,我什麽時候罵你是作精了?”

溫燃張了張嘴,瞪他,“就剛才,你還罵得好大聲。”

饒是思維缜密的沈硯,也是百口莫辯。

溫燃十分有骨氣地沒接玫瑰花,轉身上樓。

衣帽間在她卧室裏,沈硯從來沒有進過她衣帽間,她就沒特意關門,為難地看着三面衣帽間裏的紅色裙子,換哪件啊?怎麽都不能穿紅色裙子去見阿姨吧?

“要我幫忙嗎。”身後忽然傳來徐緩的聲音。

溫燃詫異地回頭,沈硯歪頭倚着門框。

“不要,”溫燃收回目光,手指波動一排裙子,挑出一件奶黃色的連衣裙,“你出去。”

沈硯非但沒出去,走到她身後,撩起了她披肩長發。

他指尖劃過她脖頸,有絲絲電流劃過,溫燃反射性地縮了下肩膀。

沈硯手指落在她連衣裙後邊的拉鏈上,雙眸望着全身鏡裏的溫燃,“我幫你,嗯?”

溫燃呼吸微滞,莫名緊張起來,望着全身鏡裏的沈硯,她長睫不斷地抖動。

沈硯下巴搭在她肩上,雙手從她纖細的腰肢後面徐緩地摟到前面,而後攤開掌心,“給我們燃燃的禮物,喜歡嗎。”

溫燃看他掌心,竟然是她最喜歡的珍珠耳釘。

沈硯側眸,“喜歡嗎?”

溫燃真心喜歡,隐約想起郝樂好像說他為沈總重訂了機票,因為沈總要在日本轉機,特意去日本給她買了一副珍珠耳釘嗎?

“不喜歡。”溫燃仍然嘴硬。

“我幫你戴上。”

“不用。”

“……”

雖然溫燃嘴硬在拒絕,但沈硯垂眸為她專注戴耳釘時,她也沒掙紮。

鏡子裏的沈硯雙手動作很輕,耐心溫柔,讓她想起她第一次讓沈硯幫她戴耳釘時,他戴了兩下沒戴上,就沒什麽耐性地交給楊淼。

現在,他一身白襯衫,垂眸站在她的衣帽間裏,終于将全部溫柔給了她,眸光那般溫柔視她為獨一無二的珍寶。

但是,他今天就是不對啊。

在辦公室對她那樣,弄得她很沒面子。

她堅決不能因為他送玫瑰送珍珠就忽略問題的本質。

溫燃直直地盯着鏡子裏,像老師訓學生,“知錯了嗎?”

沈硯喉結滾動,卻未說話,手放到她連衣裙的拉鏈上,徐緩地幫她拉下來。

溫燃一驚,手伸到身後要阻止,沈硯卻将她壓到鏡子上,低頭吻她的後頸。

溫燃瞬間整個後脊骨從頸椎麻到了尾椎。

沈硯喉結滾動,“我反悔了。”

“我沒辦法接受你喜歡別人。”

“你喜歡任何人,都不行。”

他在看見溫燃對那個男人展開笑顏時,抓心撓肺的難受,想撕了那個男人。

甚至無法抑制心底最深處的扭曲情感,想當場狠狠地吻她,讓那個男人知道她只屬于他。

他心底最深的那層,有很多私欲,這私欲一旦被激發出來,他怕吓到她。

“我并不完美。”

“燃燃,這樣的我,你會不會有一天受夠了我。”

“會不會再一次離開。”

溫燃因他的話不住地顫抖。

她知道他有着強烈的占有欲控制欲,在外面淡薄冷漠,回到她這裏,便将他所有熱的、暖的、濃烈的情緒給她,這是真實的沈硯。

“沈硯,”溫燃的聲音也不住地抖,反手握住他手,“我也有很多缺點,我脾氣不好,容易發火,一點就燃,愛生氣……”

沈硯的臉深深埋在她脖頸間,熾熱的呼吸噴着她,“沒有,這些只會讓我,更愛你。”

他們就像最極端不相容的冰與火,但也是最互補的兩個人。

溫燃以她如火般的熾熱融化了他,也熱愛他所有病态的執拗。

沈硯清冷的平靜下,渴望她所有如火焰般的熱量,她也如煙花般絢爛了他寡淡孤獨的生命。

徐嫚提前半小時就到了餐廳,一會兒弄弄桌子中間的花,站起來去大廳逛一圈,再按亮手機看時間,比當時她和沈冀相親時還緊張。

溫燃在沈硯的幫助下,重新換上了屬于她的紅色連衣裙,腿上放着為嫚嫚阿姨做的蛋糕,想來想去問開車的沈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叔叔不喜歡我?”

沈硯望着前方,“我喜歡你。”

“阿姨會不會也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

“不是,我和你說正經的呢,如果他們都不喜歡我怎麽辦?”

“我喜歡你。”

“…………”

溫燃感覺自己仿佛在跟家裏的豬說話,不管她說什麽,佩奇的回答都是豬哼哼,簡直對豬彈琴。

說着,溫燃想起沈硯進來時她正和苗律師談的話,“對了硯硯,我在給苗律師和思桐做媒婆,你說你這醋吃得是不是很無聊。”

沈硯:“……”

說起來,溫燃感覺苗律師挺慘的,大學談了一個不錯的女朋友,出國八年和女朋友分分合合無數次,終于回國可以結束糟糕的異地戀,結果女朋友徹底甩了他,和一直陪伴她的竹馬閃婚了。

結果弄得他如今三十五歲,重回單身。

苗律師長得帥,言談舉止成熟穩重,溫燃感覺他和韓思桐還是很配的,唯一不配的,可能就是他比韓思桐大十歲,韓思桐若是見了他,都可能管他叫叔。

說着溫燃問沈硯感覺怎麽樣,沈硯眸光淡淡,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一直到餐廳門口,才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你現在就讓楊助理把他弄到韓氏,我給你換個頂級律師顧問團。”

“……”

沈總真真是全世界男人的醋都吃,改天她養個公豬得了,看他還醋不醋。

溫燃雖說有沈硯陪着,她心裏有底,但還是會緊張,被沈硯牽着的掌心裏出了一層濕汗。

走近包廂,溫燃也不知道阿姨到沒到,奔赴戰場般兩眼一閉,踏步而入,接着她就被一個熱情的人影緊緊抱住。

“哎呀燃燃,可想死媽媽了!!!”徐嫚一腳踹開沈硯,緊緊抱着溫燃說:“媽媽愛你!!!”

溫燃愣愣地聽着“媽媽”這兩個字,所有緊張不安都被風吹走,換來的是巨大的懵逼。

她是不是聽錯了?

世界上會有這樣第一次就喊“媽媽愛你”的婆婆嗎??

徐嫚熱情地拽着溫燃坐到她身邊,“媽媽可喜歡你了,燃燃別緊張呀。”

說着徐嫚遞出她準備的大紅包,“還有這個,寶貝燃燃,快打開看看,看喜不喜歡。”

溫燃還沒能完全接受這個走向,阿姨喜歡她,還給她準備了紅包……溫燃拘謹地望向沈硯。

沈硯未看她,拿走她面前的杯子,為她倒服務員剛拿上來的溫牛奶。

這麽清冷寡言的沈硯真的是阿姨親生的嗎???

沈硯和他媽媽的性格也差太多了吧!!

現在她都懷疑自己是明星,徐嫚阿姨是她的親媽粉。

或者,她才是阿姨親生的吧?

溫燃只好自己面對,緩緩打開這個紅包的封口,然後就從裏面抽出兩個房産證。

這是什麽意思,資産證明嗎,溫燃不解地打開,接着就難以置信地看到上面寫着她的名字!??

正式的初次見面,阿姨居然送了她兩套房子?

兩套??

徐嫚下巴趴在溫燃的左胳膊上,笑眯眯道:“別緊張,阿姨是想謝謝燃燃女兒,謝謝你能愛我們家沈硯。”

“當然了,這也是媽媽送你的見面禮,不可以拒絕,也不用客氣,燃燃說聲謝謝媽就可以了。”

溫燃呆愣地再次看向沈硯。

沈硯仍沒說話,扯過她右手,在她掌心擠着免洗消毒液,專注地為她擦着手。

溫燃已經很久沒說“媽”這個字眼,動了動嘴唇,她不知道能不能叫出這一聲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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