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我沒想到翟屈的妻子會鬧到公司來。
在那之後,翟屈也沒有跟我提及他的家人,我對他的妻子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林蔭說的小家碧玉上。所以當她沖到我的辦公桌前将桌上的文件拿起砸在我身上,大罵我狐貍精不要臉的時候,我有一瞬間以為來的是我老家的人。
其實這陣仗我挺熟悉的,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在我身上而已。
不一會兒保安來了,拖拖拽拽把人拉走了,徒留辦公室內四面八方投射來的各有意味的眼神,我沒有理會遍地的狼藉,只拿了包,出了公司,也沒人攔我。
到樓下的時候手機響了,我盯着手機屏幕上的電話半晌,才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趙尹的聲音突破半年的時光再次萦繞在耳畔,“你老家的人四處打聽你的聯系方式,打聽到我這兒來了。”
翟屈的妻子鬧的時候我沒有什麽反應,這一瞬間臉卻被迅速燒紅,燙得我眼睛一陣脹痛。
“他們找到你了?”
“沒直接找上我,是大學同學打電話來說的,我還沒有把你的聯系方式給出去。”趙尹知道我在意的是什麽,迅速解釋清楚,“你媽中風進醫院了,他們大概找你要手術費什麽的。”
“知道了,謝謝。”電話那頭靜了一下,我其實沒有什麽要說了,之所以不挂電話是因為我習慣了等趙尹挂電話,今天那邊卻停了四五秒都沒有聽到電話挂斷的聲音,我遲疑了一下,正要挂斷之時,趙尹在我耳邊說,“如果需要幫忙的話,我一直在。”
我要按鍵的手就那麽僵在離紅鍵不到半厘米的地方,“不用。”說完,手指迅速按下去。
我在路上站了一會兒,心中雀躍不已,我知道我在期待什麽,這份期待讓我自覺更難堪。
我很快在網上買了手機卡,随便挑了一個城市,反正只要不是B市就可以,電話打通的時候是大姐接的電話。
“喲,大城市來的電話啊!還記得我們鄉下人啊?怕我們扒着你要錢啊?得了吧,我們家扒拉扒拉還好幾個億呢,誰稀罕你那點破錢啊!你心思怎麽那麽臭啊?你又沒結婚,工資全繳怎麽了?老爸老媽養你這麽多年,你現在能賺錢了不用還錢的啊?你哥你弟娶老婆不久缺點錢嘛,現在房子裝修多貴啊,找你借點怎麽了?摳成什麽樣啊!又不是不還了!老媽都被你氣中風了,你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啊?手術費繳不齊醫生連手術室都不給進呢!你還不快把錢打過來!有沒有良心啊?”
我聽着她前後邏輯完全不通的話,忽然全身卸了勁兒,把手機放在沙發上,翻了翻手頭的資料,十幾分鐘再拿起電話的時候,那邊還猶自滔滔不絕,我問,“手術費多少,我需要負擔多少?”
那邊瞬間噼裏啪啦報出一堆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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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還有,我們現在三班倒照顧老媽,你工作忙不過來我們知道,但是你的份兒總要負擔的吧?我問了,我們這邊現在的看護一天600塊,一個月你看十天,就是6000塊,這段時間都是我幫你看着的,這6000塊你打到我的卡上,還有下個月的6000塊!”
我冷笑,“現在知道什麽都找我分擔了是吧?家裏幾塊地你們分的時候可沒想起還有我這麽個人。”
“我就說你心思肮髒吧?沒你份你怪誰啊?地是老爸的,老爸願意給誰就給誰,你常年在外回都不回來,老頭子不給你怎麽了?委屈你了?你怪我幹嘛?自己不會做事還怪別人?我還能教唆老爸不認你這個女兒。你要真有這份孝心,這段時間我們照顧老媽沒時間照顧老爸,你這手機是K市的吧,我幫老爸買後天的高鐵票,你記得去接啊!這段時間老爸就交給你照顧了!到時候我把到站時間發給你,老爸身上一分錢沒有,要是餓死了,哼哼!”
我冷笑,“我早防着你們這招了,我不在K市,手機卡網上随便找的,你們就是全到齊了,我也隔着十萬八千裏到不了。到時候有個三長兩短,我就鬧到老家去,反正你們現在財産都分幹淨了,恨不得老頭子快點死免得拖累呢!我又不在老家呆,我看是誰活得擡不起頭。”
說完迅速挂斷電話。
論伶牙俐齒,我從來不是他們的對手,如今再不挂,可就要輸得體無完膚了。
最惡心不過家務事,骨肉至親,兄弟阋牆,諸如此類,鬧将起來,每個人的身上都是洗不去的馊臭味。
玄關有點動靜,我轉過頭去看見翟屈的身影在客廳門口一晃而過進了廚房,那夜說開了其實挺好的,翟屈察言觀色能力不弱,估計從我最後的只字片語已經推斷出來我在跟誰說話,往常回家都會先跟我打個招呼,如今卻很體貼地給我留下獨處的時間。
而我也真的很需要這點時間。
我坐了一會兒,緩過來之後,利落地将電話卡抽出來換上原來的卡,才走了出來。
翟屈在冰箱前面挑挑揀揀,“你啤酒都快過期了,還有十天。找個時間扔了吧。”
“十天嗎?現在喝應該沒關系。”
他從冰箱後轉過頭來,“喔,剛好我也想喝。”
我想大醉一場。
我的酒量不好,每回出去都是趙尹想盡辦法給我擋酒,在家的時候偶爾小酌,多了他就沒收我杯子。翟屈不管我,他冷眼看着我喝了一瓶又一瓶,默默地陪着我喝,醉眼迷蒙間,他握住了我拿酒的手,我擡眼瞧他,眼裏是若有似無的挑釁,我眼裏慢慢地浮起笑意,我覺得我現在的眼神一定很狠,笑意一定很涼,瞧得他眼神動搖,退縮地避開我的眼,手也順勢離開。
他的手一離開,我就擡手猛灌自己。
我沒跟他說他妻子的事情,他也沒有跟我商量離婚的事情,直到兩個月之後,有一次回家,廚房的桌上放了一個小本子,素白的桌面上除了這個一無所有,我想不看見都難。
我看着封面上離婚證三個字,拿起來翻了翻,翟屈聽到聲響從裏面出來站在廚房門口,默默地看着我。
我看了他一眼,把離婚證放回原處,什麽都沒說,轉身去做晚飯。
他在我的後面問,“原來的房子我送給她了,我能過來你這裏住嗎?”
“可以。”
我很快換了工作,新公司在C區,翟屈很高興我做這個決定。如此稀裏糊塗地過了一年。
我坐在馬桶上,怔忪地看着那清晰的兩條紅杠。
我與翟屈那麽多次,保護措施都做得很好,如今這樣,真是不科學。
大城市就是人多這一點很讓人傷腦筋,打個胎都人滿為患,要拖到第二天。我煩躁地将手頭所有的單據都塞進包裏,回家的時候,将包挂在玄關上,就鑽進洗手間洗澡。
翟屈敲門,“晚上吃什麽啊?”
我沒心思做飯,“叫外賣吧。”
吹幹頭發出來的時候外賣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翟屈可能感受到了飯桌上的低氣壓,也一個字都不說。
第二天起床,翟屈在床上睡眼惺忪,甕聲甕氣地問,“周六不上班啊!”
“我有點事。”
“我送你?”
“小事而已,你睡吧。”
“喔。”
也許是我心虛,總覺得他的那聲喔裏,別有深意。
我慘白着臉,捂着肚子半死不活地進了醫院的電梯,醫院的人來來往往,對于我這副樣子早已經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一切按部就班,無甚可寫。
到一樓的時候,我跟着人群走到醫院大廳,大廳處十幾排座位滿滿地坐了上百號人,可是我只一擡頭,就看見翟屈心神不寧地摳着手機。
他擡眼看見我,似乎就是在等我,很自然地起身走過來挽住我的腰,扶着我朝外走去,“你在大門口等我,我去把車開過來。”
我全身僵硬,好像有人沖着我的臉惡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似的。
他的手就在我的腰上,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畔,但是我覺得我們之間隔了一大片空氣的靜默。
車裏的氣氛格外的沉重。
“你翻我的包?”我有些生硬地問,這是我想到的較為可能的可能。
他沒有否認,“昨晚外賣到了,我沒零錢,你的包就在玄關。”
不過是生活小事,就是湊巧了些。
又是一陣沉默。
“怪我?”我問他。
翟屈說,“你一出門,我就跟着你。我特希望你回頭看見我,然後跟我回來。後來到了醫院,我停完車你已經上去了,我就一直盯着電梯門,希望你突然跑下來,然後我就跟電視劇裏演的一樣,沖上去抱住你。後來等久了,就想着算了,我沖上去阻止你好了,可是這份勇氣剛冒出來的時候我沒有及時抓住它,它瞬間就消散了。我現在很後悔。”
他說話的時候,我覺得他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對什麽都好像成竹在胸所以悠哉悠哉的翟屈,而只是一個沮喪的大男孩。
狹窄的車廂裏空氣太稀薄,我有些呼吸不過來,鼻子塞塞的。
我故意氣他,嘟嘟囔囔道,“又沒說是你的。”
他對我露出森森的牙,“我雖然對你沒信心,但是對自己的頻率很有信心。”
我噎了一下。
他惡趣味完之後,心情好像有些好轉,說話帶點囊音,“姚穗,你說我們是什麽關系?”
小時候信息接受稀薄,所以對“做|愛”等字眼特別敏感興奮,懵懂無知的時候總覺得做|愛做|愛,做了好像就有了愛,可是筋疲力竭之後,只剩下淡淡的倦。什麽愛不愛的,就像翟屈陽臺上的煙,在手頭萦繞了一會兒就被風吹得幹幹淨淨。
我們的關系,跟一年前他沒離婚的時候,好像沒有一點改變。
“我們結婚吧。”
清淡一聲,好像驚雷。我就像是一只蝸牛瞬間縮進自己的殼,“緩緩。”
也不知道是為了安慰他還是安慰我自己,我喃喃又重複一遍,“緩緩。”
翟屈嘆了一口氣,“姚穗,我對接下來的人生沒什麽規劃,偶爾考慮的時候,身邊都有意無意地給你留了一個位置。所以你真的不用做好随時離開我的準備。我沒有趙尹那麽高不可攀,我與你如今,近在咫尺。你随便伸手,就可以夠到我的。我們結婚吧。”
翟屈很了解我,他知道我習慣于被動,我的主動在應對家庭的時候就已經耗盡了。所以當初分手事件也好,現在求婚什麽的也是,他只要逼一逼,我就從了。
我們說好了不舉辦婚禮,但還是要見見他的家長,他跟我不同,家裏雖然亂七八糟的,但是他還認。
他媽借口拉我出去獨處的時候,說,“當初茵茵找你的時候,我也想去的。阿屈跟我說愛去就去,他只是因為結婚壓力大才随便找個女人玩玩而已,我自己就沒趣了,所以錯過時間拜會你。”
我不知道茵茵是誰,但從話裏看,大概是翟屈的前妻。原來翟屈前妻來找我的事情,翟屈是知情的。
“你是個有手段的,能讓我們阿屈那樣理智的人都為你抛妻棄子,我也不想跟你鬥。你跟阿屈在B市過就過吧,有事沒事都別回來了。兒媳婦,我只認茵…”她話說一半就停了,我轉頭看見翟屈一臉陰沉地站在我的身後。翟屈他媽臉色一變,再也維持不住剛剛居高臨下的富家太太姿态,恨恨地看了我一眼,冷笑着對翟屈說,“怎麽,拉開還沒到兩分鐘就擔心了?我還能吃了她?”
翟屈道,“哪能呢。”
一頓飯吃得不歡而散。
回來的時候翟屈道,“我爸跟他的小情人出國了,回來再見吧。”
“情人?跟阿姨還沒離婚?”
翟屈正開車,聞言垂眼掃了我一眼,“難得你關心我家裏事。沒離,我媽怕一離婚財産分割便宜了情人的兒子。耗着我爸,想把財産全部弄給我。”正好轉彎,他打了半圈方向盤,冷笑道,“整得跟家裏有多少錢似的,就這麽互相折磨了近二十年。”
“倒是你,杵在我媽面前還跟在我面前似的面無表情,不是故意加深婆媳矛盾嗎?看你這樣兒,當年跟趙尹他媽就沒處理好婆媳關系吧。”
“趙尹他媽不知道我們結婚。”
翟屈哼了一聲,“趙尹說的?你也真信?他媽不聾不瞎,我們這麽多無關緊要的人都知道你們結婚了,他媽能不知道?”
我很冷靜,“他說我就信。”
我跟趙尹向來是他讓我信什麽我就信什麽,他心裏頭的彎彎道道多,左右我是轉不過他的,還不如讓他牽着鼻子走來得舒坦。
“就這脾氣,難怪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我查了一下你名下的資産,你離婚不請律師的嗎?他趙尹也真好意思就拿這麽點東西打發你。你沒割他一半就算了,那麽點東西連他的百分之一都沒有。哪家律師這麽坑的?”
“沒請律師。況且我不插手公司的事,他賺的錢裏沒有我的心血。”
翟屈心情似乎不好,“果然是被洗腦了,這種話一般都是男人的辯詞吧。翟太太,感應到你這樣的智商,我對日後的萬一很放心。”
也是,像翟屈這種在B市能混得風生水起的大律師,萬一哪天我們要是離婚,我估計連條內褲都不能剩下。
☆、婚前協議
趙尹打電話給我,說在B市出差,臨走前想見見我。
我翻了翻他給我的婚前協議書,其實我對這些拗口的法律條文很缺乏接受能力,但還是看了個大概。
趙尹笑道,“要是別的律師也就算了,只是翟屈這人難纏,我怕你哪天跟他離婚,我給你的東西都讓他扒光了,我心疼。還是領證前,哄他把這個簽了好。”
我跟趙尹結婚前沒簽婚前協議書,趙尹他媽急了,越過他私底下找過我,給我遞過婚前協議書,所以我對這東西還不算陌生。只是比起當年那一份斷絕我所有染指趙尹資産的可能的協議書,這一份卻是在竭盡所能地保障我能得的利益。
他媽這事趙尹一直不知道。我從沒對他說,他媽那麽寵他,估計也不願意他知道自己私下的小動作。
不過他們母子可真像,又或者說他們兩個用的其實是同一個律師,兩份協議書一模一樣的苛刻,只是我從弱勢方一越成了強勢方。
我把協議書收進了包,“謝謝。”
“醫院一別,一年多了,光看你面色,我都不需要問你好不好了。”
他這些年來事事順心,形容愈發得意,也…更讓人悸動。隔了一張桌子,被他這麽看着,我連呼吸都顯得比往常刻意。
“其實我很後悔。”
我不解地看他。
他眼裏含星,“酒店那一次,如果你留我,你現在還是我的。如果我再強硬一些,我知道你不會拒絕我。”
是啊,如果真的那樣的話,我會是他見不得光的婚外情。他會像從前一樣把我護得很好。反正,跟我們結婚那一會兒,不會有什麽區別。我愛他,他愛我,只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還會有第三個三年,第四個。也許一輩子就這麽三年複三年地就過了。
“我知道,”我坦蕩地回望他,“所以才推開你的。”
推開了又後悔了,可是再來一次,卻還是會再次選擇推開。
或許,沒有那操|蛋的自尊心,人類真的會活得快樂得多。
他對我的回答不是很意外,繼續說道,“我又後悔那次聽你的話,沒有把你的聯系方式給你老家的人。應該給的,你只會一味地逃,一旦短兵相接,你一定輸得丢盔棄甲。等你被她們榨幹了血,他們不管你了,你無依無靠了,急需要錢的時候,你自然就會來找我。”他最後一句帶着笑意,我卻知道不是嘲笑,“你都不會賺錢。”
“那天,雖然讓你別告訴他們,但是其實心裏暗暗期待你這麽做。”那日這份期待讓我倍覺難堪。我笑了,我很少笑得這麽自得,好像我們現在不是在公共場合,而是在幾年前,我們還是夫妻,他躺在床上,我賴在他的懷裏,笑嘻嘻地像只無尾熊一樣扒着他,那個時候我知道他愛我,寵我,所以笑得有恃無恐,“但是我知道你不會。趙尹,你要是舍得這麽無恥地對我的話,我現在肯定還在你的懷裏。”
他灼熱的目光望着我,似乎也想起了那六年時光。
趙尹雖說是個十足的奸商,但骨子裏還是一個很君子的人,有些下限,他是做不出來的。
“姚穗,你不要這樣撩撥我,我坐懷不亂的受衆不包括你。”
我嗤嗤地笑,“別,我今天出門的時候,回頭看翟屈的睡臉,忽然有一種我能跟這人到白頭的感覺,這感覺挺好的。”
他嘲笑我,“我不信。如果是真的的話,你收婚前協議書做什麽?”
“安你的心啊。”我說,“我怕你不放心,做出更多的事情讓我費神。況且,翟屈是不會簽這份協議書的。”
翟屈又不是我,這種不平等條約怎麽可能簽?
趙尹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問題,“看來你的魅力在他那裏施展得不徹底。這樣,我把律師借你,你讓他們律師對律師交涉一下,協議可以改,但是不能不簽。你太蠢了。”
“也不用說的這麽明顯吧…”
他含笑看我,“什麽?”
我含蓄地提醒他,“關于智商。”
他嚼着笑看我,“這幾年躲着你是對的,你這樣,讓我怎麽忍得住不對你無恥一些。”
我只當作沒聽見,低頭吃我的東西。
他的聲音在我頭頂,“你怎麽老不問我過得好不好?”
我低頭,認真地切着牛排,“等我不愛你了,我會問的。”
現在問你,若你說沒了我你過得很好,我情何以堪?
我感覺有一道目光灼熱得要将我的頭顱燒出兩個洞來。
趙尹似是咬牙切齒,“姚穗,你想我怎麽樣。”
我想怎樣,我想你良心不安,我想你記得我,我想你抱着她的每一個夜裏腦子中都有我的千姿百态浮現不休!趙尹,你個烏龜王八混蛋,你一面與她如膠似漆,一面還在我的心中魂牽夢萦,趙尹,你怎麽不去死?
我切牛排的姿勢愈發優雅,“我要想怎樣,也不會等到現在。”
若換一個人,一輩子做他的地下情|人又如何?這座空城裏面不過多了一對相互取暖的狗|男|女。可是趙尹不行,我無法忍受他用碰過其他女人的手輕點我的膚,我無法忍受他用吻過別人的唇拂過我的額發,光是想象,就讓我幾近發狂。
“那你這話什麽意思。”趙尹很生氣。
“字面上的意思。”他愈憤怒我愈安然,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境況。我學着他的樣子嚼着笑意道,“趙尹,我愛你。如果有變,我會告訴你的。”
他愣在我的面前。
我唯一一次說愛他是在結婚說誓詞的時候。後來跟他看一部電影,忘記電影名字劇情了,只記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抱怨他的丈夫不說愛她,他丈夫說,我結婚的時候說過,如果有變,我會告訴你的。
那時我依偎在趙尹的懷裏,他低頭問我,“你老不說愛我,也是這個原因。”
彼時我只是因為害羞而已,但卻還是亂點頭,“對。”
那個時候他的眼神特別溫柔,他低頭吻我,舌頭退出之時,輕輕勾了一下我的上颚。我以為我早忘記這些事情了,可是我卻連細枝末節都記得那麽清楚。
他手越過餐具握住了我的手,“姚穗,不要結婚,我們…”
我不知道我翻臉能這麽快,他的手固執地不肯退卻,卻終于在我瞬間變冷的表情下退了回去。
“我們如何?趙尹,到了眼下,你還能給我什麽?”
“你在逼我做選擇。”
“我沒這麽想。”我扭轉過臉,眼中已經有了淚意,“趙尹,我不逼你…我從來,從來不逼你。我怕你有一日怨我,所以從來不願意做決定。我寧願失去你,也不要有一日你怨我。”
兩天後我跟翟屈吃早飯的時候提及結婚的事情。
“你要跟我簽婚前協議?”翟屈皮笑肉不笑。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像就等着我說一樣。
我遲疑,“你如果實在不想簽……”
“我簽。”翟屈負氣地打斷我,我擡頭正好撞見他嘴角的冷笑,他氣勢洶洶地說道,“你是該跟我簽,免得到時候離婚才發現跟我還不如跟趙尹。喔,對了,也好讓趙尹放心,他前妻在我這兒好着呢!”
他越說越離譜,我皺眉,“你聽見什麽流言了?”
“喔,外面還有流言啊?我改日一定認真拜讀,現在,我已經拜讀得有些吃不消了。”他起身去包裏翻翻撿撿,抽出來一個信封來“啪”地甩在桌上。
我放下筷子,把信封裏的東西抖了抖落在手上,只看到照片的一角我心就往下沉。
果然是我跟趙尹那天見面的照片。
我看着照片微微失神,原來在趙尹面前的我是這樣子的表情,眉毛眼角,處處漾着笑意。我自己看鏡子的時候,鏡子裏面那個人總是苦大仇深的,嬉笑都浮于流表。
翟屈看我這副樣子更生氣,“我還以為你姚穗是沒有心,原來心都丢在別人丈夫身上了!”
“別人丈夫”四個字,拆開只是尋常,放在一起真是格外得刺人。
我把照片放在桌上,“你派人跟蹤我?”
翟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倒像是被我的懷疑傷了一般,他惡狠狠地冷笑,“我沒有人家財大氣粗,請不起私家偵探貼身蹲守!”
原來是他的妻子。難道他們的夫妻關系已經到了收集出軌資料的程度了?本是為了利益結合,如今危機過了,就是散了也很正常。不對,如果真打算散了,趙尹對我的态度不至于如此保守。這不像他的作風。
只是,拿這個來挑撥我跟翟屈其實不合适。
我沖他保證,“你不用擔心。如果我要跟趙尹搞婚外情,我一定先跟你報備。”
我跟趙尹之間有什麽沒什麽,翟屈想來還算明白。如果我真跟趙尹有什麽瓜田李下,我真的沒有必要再跟翟屈糾纏不清。
翟屈翻了個白眼,态度很不耐煩,“你以為我在介意這個?”
我驚訝,“原來你不介意啊?”
他被我噎了一下,張張口估計想要爆粗口,硬生生給忍了回去,“你閉嘴。”
我乖乖閉嘴,又拿起了筷子縮着脖子喝粥。
他坐在我的對面,目光落在照片上,過了一會兒才道,“原來你在他面前是這樣子的。”
我擡頭,他眼神有些落寞,“我從沒見過你笑得這麽…”他似乎想了一下措辭,“生動。”
“姚穗,我有些猶豫。”
“恩?”
“猶豫要不要娶你。”他說得艱難,“我們在一起一年半了,我一直自信能夠做個比趙尹更合格的丈夫,可是現在,我突然沒有自信了。”
我也是在這一刻,才意識到,翟屈可能真的愛我。
我一直說,你說我就信,但其實只是口頭上的信任罷了。那夜他擁着我,說我沒良心的時候如此情深意重,但我其實沒有真的相信他愛我。此刻,卻終于有些動搖了。
某種程度而言,翟屈在我面前比趙尹要驕傲,他很少如此對我示弱。
我扒拉着飯,“翟屈,你來做決定吧。”
他瞪着我,我真怕他把自己的眼珠子都瞪了下來,他看上去是真的生氣,站起身來快步朝我走來,氣勢洶洶像是要打我似的把我拽了起來,我心頭有些發慌,被拉起身的時候筷子打到碗,碗掉到木板地上當當好幾聲,粥撒了一地。
他拉着我,也不顧我跌跌撞撞地拽進了卧室,一把扔在床上,我正被摔得七葷八素的,他已經拽開領帶欺身壓了上來,精準地咬在我的唇上。恩,是吻,好吧…是咬。
我手忙腳亂地推開他,“早上七點半,不上班了嗎?”
他冷笑,“你現在還有心思擔心這個?”
我怒道,“你這是強|暴。”
他一邊解皮帶一邊冷笑,“沒事,我可以給自己辯護。”
這的确是強|暴,他往常房|事殘暴,卻從不似今日這般半點前|戲不做就橫沖直入,我痛得打他,咬他,但他寬闊的肩膀像山一樣巋然不動,我痛得急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飙了出來。
這場情|事來得快去得也快,卻是我最疲憊的一次。他一起身,我下意識地拉上被子把自己團團圍起,往床的最裏一角縮進去,戒備地看着他。
他站在床邊,雙眼泛着血絲,似乎有些懊惱,轉身進了浴室。不一會兒,浴室傳來水聲。
我将自己縮成一團,也許是累極了,竟就這麽睡着了,再醒過來之時已經是下午了,翟屈不在家,我松了一口氣。渾身粘嗒嗒得難受,遂起身把澡洗了。
洗完澡正要出來,聽見卧室裏面有些聲響,我一轉頭就看見翟屈,吓了一大跳,下意識地迅速退回浴室,将門上鎖。
我心跳如擂鼓,行為快過大腦,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道門已經将我跟翟屈分隔。我在門前暗自懊惱,這會子再開門出去,更覺尴尬。
我自己在門這邊躊躇不定,就聽見翟屈的聲音,很近,與我相隔應該不到半米,只是隔了門,我連他什麽表情都看不清。
“姚穗,早上是我沖動了。你不要怕我。我回來拿點東西就走。”
局勢變成這個走向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我卻還是多問了一句,“去哪?”
他語氣有些自嘲,“這是你家,我與你分手,自然搬回我家。”
他雖然把之前住的房子送給了前妻,但是自己名下還有另一套房産,只是一直空着沒裝修。
“你家還沒裝修好啊?”
“姚穗,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在挽留我。”
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麽,一時靜了。
他說,“那套房子我三個月前就開始裝修了,本來想弄成婚房給你個驚喜的。現在雖然亂了點,但是住人還是可以的。”
他在門外對我說,“姚穗,你不能老是站在原地等着被人主動,自己扮演受害者角色啊。一直都是我逼你,結婚也是我三言兩語唬弄你的。你不要什麽都等着聽我的決定,偶爾,也做個決定吧。我們這場婚,到底結不結呢?我等你十天,你給我個答案吧。”
我想起了趙尹。
我真的不擅長拒絕,如果趙尹逼我有翟屈一半的緊,也許我那些所謂的堅持都能在他的面前潰不成軍。
所幸有門擋着,不然我真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他。
☆、等我
翟屈果然走了。偌大一個房子,瞬間空蕩下來。
我沒等到給翟屈回答,先迎來一個不速之客。可能時下我待的公司流行正宮娘娘臨幸吧,趙尹的妻子也找到了我的公司。
在一樓等方茴把車從車庫開出來的時候我調了一下手機。
上了車後,方茴一邊發動汽車,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她齊肩的卷發微微散落下來勾着面龐,越發襯得她的下巴俏生生的尖。
“你喜歡吃法餐,剛好我知道附近一家不錯的法餐廳。”
我搖搖頭,“我不喜歡。”
方茴擡起頭來,看我的目光很驚訝,消化了一下才道,“那你想吃什麽。”
我也是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重逢那日翟屈車裏那個驚訝的眼神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沒有回答,她自顧自地說道,“我跟趙尹初中就認識。高中那會兒流行法餐,我們都挺喜歡的,偏偏他個中國胃吃不慣。大學我出國留學了,回來的時候他都畢業了,去相熟的法餐廳的時候聽餐廳經理說他已經成了熟客了,我還稀奇得很。近幾年跟他吃飯,拉着他去法餐廳,他又跟高中那會兒一樣,純陪我吃,吃完了自己跑去吃別的。問起了又不說,後來跟朋友閑談,才知道原來是你愛吃。”
這回輪到我驚訝了。
我一直以為趙尹是很喜歡吃法餐的,因為自己不喜歡,怕他心裏不舒服,所以每次吃法餐會刻意表現得歡快一些。
她從後視鏡裏看我,“你們兩個也真是有趣,互相謙讓,道德式自我感動,結果把自己惡心死了吧?”
車停在一家看着挺高檔的印尼餐館,方茴熟門熟路地領着我坐下,給自己點了餐,又把菜單遞給我。
我随便報了幾個菜,開門見山,“趙太太今日找我,是打算就照片事件給我一個交代麽?”
她像是才想起來這個事情一樣笑了起來,“聽說你們連婚都不結了。我沒想到你跟翟屈的感情這麽不堪一擊。本來只是想要隔應一下他而已,當然,能挑撥一下你們感情也不錯。看來是趙尹的段位太低,你能把他迷得七葷八素,翟大律師卻不吃你這一套。不過是一張吃飯的照片罷了,我良心發現,連牽手的照片都沒給他發呢。”
那是,趙尹牽我的手的時候,我那吃人的表情如果讓翟屈看見了,他不知道多得意。
我不惱,客氣回複,“五十步笑百步。”
她都能跟趙尹耍花槍了,還好意思管我們這對男未婚女未嫁的。
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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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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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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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