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是非會
慕玦的速度甚至比顏止還要快,在奪來的另一匹馬上坐穩之後甚至還有時間騰出來解決身後逼近的一個人。
雖然兩人現在的處境比之前寒酸地用腿跑好了很多,但後頭追來的人馬只是越來越多,馬上的人都拼命地吹着竹哨,那凄厲的聲響幾乎要把人的耳朵戳穿。
“哀鴻刃!那人背上是哀鴻刃!”後邊打頭的一人一眼就看到了顏止背上無比顯眼的大刀,只光光看到這把刀的大小,以及足有半人高的流暢的冰刃,自然就一下子認了出來,再聯想到這個刀的背景,不由得驚叫出聲:“顏止?!這人是顏止——”
那群正策馬追趕的西戎将領聽到這兩個字之後都不由得一陣慌亂,自從去年一戰過後,這顏止的名字在西戎的軍隊裏傳得也是相當響亮,幾乎可以和當年的顏非相提并論,只不過顏非在西戎這面的名聲也是極好,只讓人嘆息為何生在齊佑而非西戎,對他敬畏有加惜才更多……
而顏止呢,則完完全全就是恐慌,畢竟顏非可從未在城牆上一槍紮死過西戎的将領,這樣的行徑已然令人發指到連西戎婦女口中吃小孩的大灰狼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改成了女生男相的修羅顏止……
“将軍!還追嗎?!”邊上的人一聽到這個名號,就已經心生退意,讓他們攻城也不算什麽,畢竟打的是齊佑的軍隊,那也是可以咬咬牙拔劍的,可一旦讓他們看到顏止,這就比見了鬼還可怕了……
“追!他們只有兩個人,就算是顏止又怎麽樣!”那副将也是氣急,為何一個名號就能讓人怕成這樣,他們也算是一方将領,何時有過這樣讓人聞風喪膽的威懾?又想到方才他們将軍的慘死,自然是不能幹休善罷!這顏止,不管是男是女,是妖是魔,今夜都必須捉了!
“……好!兄弟們,活捉了顏止,銅陵關彈指可破!”另外幾人聞言也是下定了決心,狠狠一抽馬鞭,怒聲道。
先前還在營區裏未到前方集中的将士自然早聽見了這一片的混亂,可又弄不明到底發生了什麽,只得往山崖邊上快速地靠去,等到了邊上睜大了眼,才看到在夜色裏被追殺的身影只有兩人,而且速度又極快。
此刻的耳邊聽見了那些将領的怒吼,也想上前阻止那好不嚣張的兩人,可看看自己又沒馬速度肯定趕不上,後頭自個兒的人也在追了,因此只是當做沒聽見一般聚在一團沿着營區站成了一整片墨色的河流,瞪着眼睛瞅着。
那面上的神色若不是有些憤怒和緊張,恐怕還真以為是站在邊上看賽馬的。
“前面的!擋住他們!”後頭離顏止和慕玦約莫十來丈的人也越發覺得事态不妙,雖然現在追來的人馬已經不少,但兩邊都是騎馬的,速度也差不了多少,中間的距離沒有一點縮小甚至還有些擴大了,這才怒吼了一聲。
那群将士聽了這話也只是面面相觑,一手下意識地拔出腰上的佩劍,但卻沒人敢第一個出來動手。人家馬跑的飛快,自己這麽貿然沖過去,不是一下子就給掀飛了,還擋什麽擋?況且前頭不也還站着人麽,這會子都太晚了……
于是這群将士竟然就這樣公然抗命,只目送着顏止和慕玦二人飛快地策馬離去,雖說劍也□□了人也靠得夠近,但就是沒有半分阻擋。
顏止大約是聽見了一點聲音的,瞅着這黑壓壓的一片人竟然沒有半點動靜,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先前莫不是真高估了西戎的軍隊?這和她的玄刃軍怎麽比?正想張嘴諷上兩句,但又怕風灌得她大舌頭,只得作罷。此刻毫無阻攔地往前飛馳着,腦海裏竟然生出當年離京奔赴銅陵關時,街道兩旁的百姓仰頭目送她的場面。
而此刻,顏止幾乎已經能遠遠地看到逐漸延伸而來的崖壁上的洞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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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孬貨!這兩人是刺客!”後頭的副将見到這一幕幾乎給氣得吐血,厲聲喊道:“必須捉住他們!重重有賞!”但口上還是巧妙地避開了顏止的身份,不敢點出她的名字。
“對着他們的馬!把他們拖下來!”那群将士們這才如夢方醒一般,迅速跑上了顏止前頭的路,因為人數多的緣故,此刻已經不只是一個兩個,而是黑壓壓地堵了一排,雪亮的長劍立起,直指顏止腳下的馬。
顏止在心底暗罵一聲,直接放開了手上的缰繩,全靠腳下的力在馬上穩住,一面把手上捏了許久的火折子吹燃,點燃腰上系着的炸藥,可還沒等她的抛出來,眼前已經有一團黑糊糊的東西拖着些小火花劃過,直直落在不遠處的那一堆将士裏頭。
顏止一愣,手上的速度也是不慢,把那點燃的炸藥朝着邊上還想再湧過來的将士抛去。心下卻有些不悅,這慕玦的速度,合着現在比她還快了……
“嘭——”
這炸藥的不大,裏頭硝石硫黃的量自然也不太多,落地之後炸開的範圍不過半丈,也沒多大火光,大約也就解決掉兩三個人,只是那爆開來的沖擊力以及一大團黑灰色的齑粉和煙塵,讓人不得不屈下身來閉上眼,好躲過這一遭。
但顏止和慕玦之所以選擇扔這個東西,也不過就是想達到震懾的目的,驅走一部分将士,若是真想炸死他們的話,得用腦袋大的鐵皮大炮來,只是到時候按着這個距離算起來,他們自個兒也逃不了。
等第一包炸藥的爆炸聲落下,混合着尖銳的慘叫或是驚叫,蓋過後頭越來越密的馬蹄聲之後,前頭那一團黑糊糊的将士的包圍才破開一個洞來,而第二聲炸藥緊接着就響了起來,在顏止左後方炸開,刨開了一個不太規則的坑,又掀上滿面的沙石碎粒,更是斷了後頭還想沖過來的士卒的念想。
這樣一來那群在前頭硬着頭皮拿着劍打算死拼的将士頓時就慌了神了,不小心給炸開來受了輕傷的還算好,可以光明正大地趴在地上只用忍着痛就行了,那群在邊上還能站着的可就拿不準主意了,一面上是肯定想攔住這兩個人的,可一面上又覺着自己攔不住,別說人家有馬有炸藥,就光見着其中一人背上的大刀,他們就寒毛倒立。
方才那兩人的速度太快,他們又沒定神仔細看,此刻才見到那幽幽冒在身後的大刀,就光瞧見那刀把子和一半刀刃,也立馬就認了出來……
“顏止……是顏止——”
顏止一面聽着那些聲慘叫,一面又毫不手軟地點燃兩個炸藥,“呼呼——”兩聲就往身後扔去,做完這些之後才重新扯起缰繩,夾緊了馬腹開始往前沖。而慕玦在一邊已經快過了顏止一匹馬的距離,一手拉着缰繩,腰上的炸藥此刻全部都點燃着拿在手上,看起來格外輕松地甩手一個一個扔出去……
那些炸藥好像只剛巧擦過顏止的腦袋,轉而就飛快地落在了那一條墨色的洪流之中……
慕玦和顏止兩人還沒等爆炸聲響起,就已經狠狠一勒缰繩,調整好了中心,縱馬越過了那一圈開了口的包圍,無人阻攔。
“嘭——”
“嘭——”
“嘭嘭嘭——”
頓時就是一片烏煙瘴氣,炸開的煙霧在那片将士頭上罩着,好像是有着千鈞的重量,一下子就壓得他們不敢動彈,只微曲着雙腿,滿面驚愕恐懼地望着他們。耳邊的竹哨和将領的怒吼喝令再也聽不到了,只有“嗡嗡”的爆炸後的餘音。
已然失去了鬥志,也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顏止在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氣兒,見着這群惱人的蒼蠅終于不再動彈,就放心大膽地直奔那個山洞,此刻相隔大抵不過一百丈,幾乎是已經逃出來了。
顏止此刻甚至還有心思轉頭看看那群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現在即将跟丢的将領們的模樣,卻忽然聽到邊上的慕玦出聲喝道:“小心!”
顏止的眼睛裏驟然就映出了十來支箭矢穿梭的流光,竟全部都是對準了她而來的。
後頭那群将領也不是真的是軟柿子,在方才追趕的時間裏什麽都沒幹就光顧着吹哨子,雖然聽起來耳根子生疼,但好歹援兵到了,是配了弓箭的騎兵,腳下的馬也是良種,和顏止騎的不是一個檔次。此刻那十幾個弓箭手雖然離顏止還有些距離,但已經在箭的射程之內了,馬總是不可能跑的比箭快,更何況他們也沒瞄得有多準,只要射向那個方向就行,這麽十幾箭,總有一個會準。
顏止的大腦在一剎那就做出了判斷,這些箭,她躲不過,也來不及擋下……不過還好,沒有一支會射在她的身上,只是有兩根撞着了狗屎運,會把這馬屁股射的開花。
而下一刻,腳下的馬就劇烈地抽搐甩動起來,似乎是要把顏止掀翻到地上,速度也驟然下降,發出一聲凄慘的嘶叫。
顏止在馬上穩住,眼看着後頭追趕的人馬已經迅速拉近了同她的距離,只是有些太晚了……那山洞幾乎已經到了她的頭頂。
慕玦在這邊關名不見經傳的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被那群人放在眼裏,也沒有幾支箭來管管他,随手用長劍三兩下挑了開來就作罷,此刻見顏止無恙,便也毫不擔心地狠狠地一蹬馬背,攀上了邊上的崖壁,只是幾個借力就站在了之前的洞口前。
“不好!那有個洞!他們要逃!”那副将也是眼尖,此刻看到慕玦站上的位置,自然也明白了過來。急忙吼道:“那有條小路,追上去!”邊上的弓箭手便也分開了一半,往那條通上一線天的小徑縱馬而去。
顏止這邊也是立馬踹掉了那幾乎殘廢了的馬,因為離崖壁的距離不如慕玦的近,在地上狠狠一蹬之後才攀上了八尺高,離上頭還有一臂的距離,然而身後的弓箭手已經搭好了第二支箭,滿弓之後就撒了手,這會子離得更近,也多了幾分準頭。
顏止的一手還吊在塊凸出的岩塊上,身子在空中詭異地斜斜一躲芄宰潘共慷吹囊恢Ъ鹜壤叢诹硪恢環衫吹募弦壞悖雌鹄疵揮杏靡壞懔Γ碜傭濟換味贍侵Ъ褪欽饷垂钜斓馗謀淞朔較颍負跏塹髯送罰手鋇贗蠓扇ァ
顏止這才擡起頭來,搭住慕玦伸下來的手,輕松地爬了上去。
而那支讓顏止踢回去的箭速度絲毫不減,眨眼間就已經□□了那副将的心窩,幾乎像穿豆腐一樣輕松。
“将軍——”邊上的人都親眼目睹了這詭異的一幕,眼看着那将軍也不可置信地低頭看着那支箭尾還微微有些顫動的箭矢,轉而翻身掉下了馬,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怕還是該怒,只發出了這樣略帶顫抖卻已經叫不響的聲音。
上頭的顏止和慕玦相互對視一眼,也都放下心來,殺個将軍再賠個副将,這趟總算是來值了。原先等在那裏的兩匹馬都還乖乖地站着,此刻也就翻身騎上,讓慕玦先騎着小紅鑽進那道狹窄的洞口。
才剛剛邁進之後光線便驟然暗了下去,小紅在這一線天裏頭只能用四只蹄子走過,還不能撒開腿跑起來,因而顏止和她的乖兒子也只剛剛往裏邁了幾步。
“嗖——”顏止的耳邊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像是箭矢快速地劃破空氣,這一聲在這陡然寂靜的一線天之中尤為清晰。顏止的心跳在這一剎忽然頓了頓,緊接着才不可抑止地狂跳起來。
“嘶——”腳下的馬發出一聲慘烈的悲鳴,在以為要瘋狂地甩動蹬蹄之時卻沒有做出更多劇烈的動作,只是動作忽然像沉在了沼澤中一般慢了下來,幾乎停滞,但仍舊能感覺到馬身傳來的一陣一陣的抽搐。甚至這匹馬還在下一刻邁動着步子往前走。
洞外忽然傳來一陣得手的噓聲,這才明白過來,這些人是先前騎馬從小道上來的弓箭手,此刻的洞裏雖然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但洞口一共就這麽大,只要對準了裏面不往天上射,準頭就是百分百。
顏止只覺得腦袋裏的什麽東西忽然炸了開來,身體裏頭的五髒六腑就像火燎一般滾燙,可是血液卻好像冰封了一般凝固了,甚至慢慢開始倒流,然後速度越來越快……
乖兒子受傷了——
這個念頭只是在顏止的腦海裏一閃過,她原本漆黑如墨的眸子就倏地通紅,好像所有的冷靜和理智在這一刻都蒸發殆盡。碎屍萬段!她要把射箭的人碎屍萬段!
幾乎是下意識的,顏止的手已經摸上了刀把,甚至要跳下馬去往洞口飛奔過去。
“顏止!”慕玦在前頭低喝了一聲,拍拍馬背示意小紅繼續往前走,而自己已經從馬上翻下,摸着石壁朝顏止而去。
“嗖——”
裏頭的兩個人下意識已經把外面那些不知死活的人當做了死人,可卻忘記了他們在這個時候還是活着的,先前的一發得逞現下喜不自勝,又對着洞口往裏射了另外一箭。若不是那裏只容得一個人拉弓放箭,恐怕來得還不止一支。
“唔。”顏止的大腦裏甚至還沒有半分痛意,嘴上已經溢出了悶哼。垂眸一看,右腹的位置,赫然已經露出了被血染紅了的箭頭。
乖兒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麽,又是一聲嘶鳴。
顏止的目光并沒有在那支箭上停留多久,甚至還低低地笑出了聲,覺得這事情簡直荒誕可笑,拍拍乖兒子的腦袋,顏止的刀已經拿在了手上,竟然還想要下馬。
“顏止!”慕玦此刻已經走到乖兒子的後頭,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一支箭直直地鑽進了顏止的背部,在他那對緋意暗藏的桃花眸裏久久地顫動着。
他拿着劍的手不可自制地一顫,平日帶笑的面容也在一瞬間歸為肅殺,再擡頭看看顏止的這個模樣,見她掙紮着還要提刀下馬,心下更是涼了幾分。但一邊眼角的餘光見到洞口好死不死還竄來黑糊糊的一條東西,手腕一轉,一把就用劍把那箭矢劈飛了去。
等到那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金屬聲落畢,慕玦才擡起眸子對顏止道:“你帶着乖兒子走,那些人我來解決。”話音裏冒出的,已經是幽然森白的寒氣。
作者有話要說: 讓你們這麽刁,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啦。
【讓你只會打,不給你們點意外看看還真忘了這本書是言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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