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寺院求情

“開門，放我出去！”範大同拼命撞着門，想用蠻力破門而出。

門外，範夫人聽到聲響，心疼地對範大人說：“老爺，我求求你，快把門打開吧。”

“不能開！”範大人堅決地說。

他又對房裏的範大同喊道：“臭小子，有本事你就撞，拼命地撞！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

果然範大同在裏面撞得更猛烈了，整扇門都開始嗡嗡作響。範夫人護犢情深，怕兒子當真撞出個好歹來，急得直哭。她對範大人說：“老爺，你就放了他吧。你再不放，大同真的要出大事了！”

範大人卻說：“夫人，現在不能放！要放他出來，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啊！”門裏傳來範大同的一聲慘叫，吓得範夫人再也顧不了其它，逼得家丁一定要把門給打開。

門一開，範大同就從房裏沖了出來，範大人心知是詐，讓早就守在一邊的家丁将他抓住。

“放開我，放開我！”範大同和家丁拉扯起來，嘴裏說着，“我要去救寧兒！”

範夫人也來拉他，哭着說：“兒子啊，我的親兒子！你為什麽要這麽折騰自己呀？”

範大同說：“娘，爹不肯去救寧兒，那我只有自己去救她了。”

“兒子，她犯的是死罪啊，你拿什麽去救她？”得知範大同對澈天寧一往情深，範夫人雖不像範大人那般反對，但着實也怕兒子被牽連進去。

“我要去面見聖上！”範大同說。

“放肆！”範大人吼道，“你這不是明擺了要去送死嗎？”

“就算是去送死，我也要去！”範大同表情決然地說，“我知道聖上在佛堂，我也知道那裏必有重兵把守，但是為了寧兒，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說完，範大同趁家丁松手之際，連忙跑了出去。

“兒子！”範夫人跟在他後面，一邊哭喊一邊追。“兒子，你不能走！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可怎麽活啊？”

聽見自己娘的哭喊聲，範大同心中一酸，這才停下腳步。回身看着追來的範夫人和範大人，他看着雙親擔憂的眼神，自己也是百般的愧疚，咬牙俯身跪下，重重磕下頭來。

“爹，娘，是孩兒不孝！如果這一去，真的有不測，那麽還請爹娘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孩兒……孩兒只能來生再盡孝了！”

“兒子啊！”一聽這話，範夫人哭得肝腸寸斷。範大人到是暗自忖道，自己生的兒子自己會不了解麽？從小到大兒子總是一副養尊處優、有勇無謀的樣子，從未見過他對哪件事哪個人如此上心過。看來，真的是“兒大不由娘”，該是放手讓他做一個真正的男人的時候了。

“你這個逆子！”範大人嘴上還是不肯輕饒，“你也不好好用你的腦子想一想，那聖上是你想見就見得到的嗎？就憑你的力量，根本是沒有可能闖進佛堂的！”

扶起範大同，範大人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令牌，交于他手，說：“把這個帶上，有了它就可以進去，在佛堂外等聖上的召見了。”

範大同接過令牌，感激地望着範大人，又慚愧地朝範夫人看去。

“謝謝爹！”

“去吧。”範大人朝他揮揮手。

看着範大同跑出去的背影，範大人摟着哭得傷心的範夫人說：“兒子長大了，有他自己該走的路了。”

皇家寺院門前。

一群弘文學院的學生圍着劉學監，讓他趕緊想想辦法救人。

劉學監說：“別慌，別慌！我不是一直在想辦法嗎？你們放心，我不管澈天寧是男是女，只要她是我弘文學院的學生，我是一定會想法救她的！”

能不救嗎？劉學監想，一旦澈天寧被處死，弘文學院就真的要關門大吉了。而他身為學監，豈能眼看着自己的學生送命，自己的學院關門！

金仁彬一臉遺憾地說：“澈天寧那麽好的人，還是一個女人，我怎麽就看走眼了喲？”

所有人都扔給他一個白眼，吳天寶搖頭說：“金貴族，如果大同在的話，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

“而且會死得很難看！”葉之祖補充道。

“什麽？範大同喜歡澈天寧！”其他所有學生都驚呼道。

吳天寶和葉之祖一同點頭說：“很喜歡！”

“不是吧？範大同什麽時候喜歡上澈天寧的？”

“對呀，不是昨天才知道澈天寧是女人的嗎？”

“難道範大同喜歡男人？”

“喜歡男人怎麽了？他們平時感情就很好啊。”

“不對呀，和澈天寧同一個宿舍的，不是葉之祖嗎？”

……

“好了！”宋文文打住所有人的讨論聲說，“現在是讨論這個的時候嗎？”

所有人又朝劉學監看去。

劉學監看着寺院的高牆，無奈地說：“解鈴還須系鈴人，現在也只能向聖上求情了。可是這皇家寺院，層層守護。想進去比登天還難！”

“我有辦法！”慕容月的聲音傳來，學生們紛紛朝她望去。

只見她急急跑過來，手上拿着一面金牌說：“我爹說了，聖上在禮佛期間，朝廷重臣們想要見她一面都很難。所以他給了我這塊暢行無阻的金色令牌，他讓我們一起進寺院見聖上！”

“太好了，澈天寧有救了！”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最高興的莫過于宋文文了。

吳天寶站在人群中，和慕容月對望一眼，彼此點了點頭。

一進寺院，衆人就看見跪在場地中間的範大同，原來他一早就在等着聖上的召見。

劉學監帶領其他學生也在範大同的旁邊跪下，齊聲說道：“請聖上開恩，輕饒澈天寧！請聖上開恩，輕饒澈天寧！請聖上開恩，輕饒澈天寧！”

“究竟是何人如此張狂，難道不知道聖上在此靜心修佛？竟然敢在聖上面前高聲喧嘩！”一名宦官從大雄寶殿內匆忙跑出訓斥道。

劉學監回禀：“小人乃弘文學院學監劉一守，率領學院衆學生，特來向聖上請願。望聖上慈悲，格外開恩，饒過澈天寧！”

那宦官看過他們一衆人，說：“我這就啓禀聖上，爾等切勿再喧嘩！”

不知等了多久，有的女同學已經漸漸跪得有些吃力了，勉強互相牽着手堅持下去。劉瑤瑤扶着劉學監，怕他上了年紀會支撐不住，金仁彬也在一旁幫忙。範大同依然昂首挺胸地跪在原地，葉之祖想扶宋文文一把，被她感激地拒絕了。吳天寶時不時地朝慕容月看去，見她也是面露倦色，卻依然跪姿端正。

“李大人。”有人小聲說。

所有跪着的人都朝剛進來的李大人望去，特別是範大同和宋文文。

李大人先和劉學監點過頭，畢竟表面上他和弘文學院的淵源也頗深，然後他分別朝範大同和宋文文看了一眼。見到宋文文已經跪到臉色發白，他也只能狠下心當做沒看見，轉身朝大雄寶殿走去。

殿內，聖上坐在屏風後。

東方大人和公孫大人各站一邊，似乎在争論些什麽。見李大人進殿，才各自住了聲。

“大理寺少卿李清晏，見過聖上。欽犯澈天寧已經招供，她本是西疆人，十五歲父母雙亡，只身一人前來長安求學，雖身為女子，卻有鴻鹄之志，因仰慕弘文學院已久，一時糊塗女扮男裝參加了考試，進了學院。”

“一時糊塗？”公孫毅冷笑道。

東方婉兒暗中給李大人使了一個眼色，李大人頓了頓，還是說道：“欽犯有言，她只想專心治學，恐自己女子之身進校，多有不便，這才女扮男裝。”

東方婉兒接過話問：“聖上都已經開放女子入學，何來不便之說？”

“這……”李大人未敢多言，反倒是公孫毅開了口。

“自古以來，無論私塾還是學院，都應當是嚴守禮教、一心治學的清淨之地。但是那些女學生的到來，卻引起了男生的心潮浮動，難免丢棄四書五經，心思兒女情長，夢寐風花雪月，如何還能做到心無旁骛、潛心治學？就連身為女子的澈天寧，都會覺得有所不便，難道……”

公孫毅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屏風後傳來聖上的聲音：“夠了，不要再說了。婉兒，你進來。”

大雄寶殿前。

東方婉兒手執聖旨念道：“聖上有旨，欽犯澈天寧女扮男裝進入弘文學院，不思悔改，言語無狀，觸犯聖顏，辜負聖恩，今以欺君之罪論處，大理寺杖刑鞭之，秋後處斬。弘文學院不堪重任，勒令停課閉校，暫停女子入學之政，任何人不得上谏求情，違令者斬，欽此。”

杖刑鞭之……秋後處斬……

“不！”範大同站起身，卻因跪的時間過久，雙腳麻木而摔在地上。吳天寶和葉之祖趕緊抓住他，不然他就算是爬都要爬過去的。

“宋文文！”慕容月看到向後倒去的宋文文，驚叫道。

劉學監再也堅持不住地伏在地上，一條人命，一所學院，就這麽沒有了！劉瑤瑤忍着眼淚，扶着劉學監，哽咽無語。

東方婉兒看到這一幕，深藏恻隐之心，面無表情地說：“你們都回去吧。聖上聖思倦怠，身心疲憊，聖駕即刻啓程回宮，不準再有任何人來打擾！”

李大人站在寺院側殿裏，雙手緊緊握拳，看着大殿前亂作一團的場景，還有被葉之祖抱在身前暈過去的宋文文，雙目赤紅。

“東方大人。”範大同語氣艱澀地喊道。

“範公子有話直說。”東方婉兒知道範大同就是戶部侍郎的公子，對他還算客氣。

“我……我們可以去大理寺看看澈天寧嗎？”範大同問。

何苦！東方婉兒心中嘆道，面上依舊清冷地說：“大理寺行刑時，你們自然可以見到欽犯。至于監牢，範公子身份貴重，還是不要進去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