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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秘書将他們帶進公司裏最大的蘋果會議室,又為他們送進兩杯茶後,兩人終于可以單獨相處。
出于職業本能,封子剛視線迅速掃過會議室一圈,短短幾秒鐘,便知道美國游戲公司為什麽非要游戲蘋果不可!
在這個産業裏,最重要的是創意,點子永遠要夠新、夠迷人,在這間十坪左右的會議室裏,到處可以看見活潑的小設計,像是被咬了一口的蘋果形狀椅子、被從中間剖開的蘋果會議桌……
就連透明壓克力板上、随意寫下的一句标語,也很有深意--
一顆種子,可以結出成千上萬無數顆種子--現在看不到的,不代表沒有發生。
封子剛突然領悟,美國游戲公司真正要的其實不是這間公司,而是艾可德腦子裏源源不絕的驚人點子。
可惜的是,艾可德雖有令人驚豔的創意,也有野心跟企圖心,但在公司經營方面卻一竅不通,才會導致公司財務出現大問題,讓人有機可乘。
艾可寶從進門後,就一直處在異常緊繃的狀态下,她看着他,發現自己緊張到要命的時候,他竟是冰冷而鎮定的。
他們相距一步之遙,卻宛如隔着千山萬水。
她左手叉腰,右手習慣性地擡到嘴邊,輕咬着大拇指指甲,猶豫該怎麽開口比較妥當。從他淡定而疏遠的冷靜臉龐,她無法評估說服他的可能性有多少,但為了游戲蘋果,不能不盡力一試!
“子剛,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艾可寶小心謹慎地看着他,第一次發現開口說話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封子剛瞅着她,聲音輕緩卻冷硬如鋼,“除了游戲蘋果,你可以拜托我任何事情,不要拜托我我做不到的事,想從美國游戲公司手中留下游戲蘋果,不管是你、是我,或者是你弟弟,我們沒有一個人手中握有贏面。”
“有,你有,只要你願意把公司還給可德,我可以付錢跟你把公司股份買回來,現在我住的那棟房子……”她急切地靠近他,雙手不自覺緊緊握住他的左手,表情充滿急迫與懇求。
“可寶,游戲蘋果現在面臨的,不僅僅只是財務問題。”他真誠卻嚴肅的視線,定定看進她眼底。
這是什麽意思?她十指緊緊捏着他的手掌,思索兩秒鐘後,搖搖頭,心情慌亂不定。“我不懂。”
“美國游戲公司方面會不惜一切把這間公司弄到手,想跟他們鬥,資本要夠雄厚才有一丁點可能,一棟房子的價值對他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他冷靜地緩緩道出實情,目光在自己被捏緊的手掌轉了兩圈,從左掌傳來的疼痛,顯示出她有多心急、多在意。
“所以游戲蘋果……”艾可寶呼吸一窒,臉色蒼白,語調微微顫抖。“完全沒得救了?”
“除非有頂尖又熟悉國際市場的管理人,願意扛起經營重責,另外,還得要有談判高手出面說服美國公司放棄。”封子剛沉穩且客觀的為她一一分析,同時察覺她正緩緩松開他的手,輕閉上雙眼。
“我去哪裏找這兩種人才?”她頹然睜眼,無助發怔。
什麽熟悉國際市場的管理階層,還要談判高手?這些商場上的事,她根本完全沒有人脈。
見她脆弱的模樣,他的心口被一股憐惜之情抓住。
他雙掌罩上她纖細的雙肩,深深俯視着她。
“可寶,并購游戲蘋果是美國公司誓在必得的計劃,他們絕不可能放棄。”
“誓在必得的計劃?”她直定定看着他。“可德說,如果不是你,公司也不會這麽快就……”
她猛然住口,實在無法把“被人并吞”這幾個字說出口,仿佛只要說出這幾個字,惡夢就會成真。
“別這樣,只是一間公司。”封子剛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冷靜。
透過這次的委托案,他比誰都清楚游戲蘋果最大的價值,絕不是現在的知名度,更不是完善的公司體制,而是負責人腦子裏的東西。
游戲蘋果的內部架構不穩,制度也很有問題,公司能夠順利營運到現在,全靠負責人本身在這個領域的創新點子。
就算游戲蘋果沒了,只要艾可德還有鬥志,同時能找到夠精明經營者一起合作,他絕對可以創造出比現在更棒的公司。
“你說什麽?”艾可寶緩緩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地問。
他居然說游戲蘋果只是一間公司?!
游戲蘋果絕不只是這麽簡單而已!它還包括可德醞釀了近十年的夢想、長時間不分日夜埋頭工作的努力。
游戲蘋果是弟弟這幾年嘔心瀝血闖出來的成就,才不只是一間公司!
“可寶,拜托,別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他口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我複雜?”她的地雷被一腳踩中,她擡起雙手,倏地揮開他放在自己肩上的雙手,“到底是誰把事情搞複雜的?想要公司為什麽不自己去弄一個,為什麽偏偏要并購別人的,而且還這麽理直氣壯?!”
“這就是商場,追求的是以最少的代價獲得最多的利益。”封子剛神情森冷,凝望着她,聲調铿锵有力。
“我不跟你談商場,我只跟你談感情……”艾可寶激動的說,接着像個溺水的人看見浮木般,她雙眼熱切地看着他,眼神透露出深切的渴求。“你可不可以幫可德一把,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可寶……”他輕喚,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宣告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希望你可以高擡貴手,放過我弟的公司,你怎麽說?”她假裝沒看到他眼神中無情的宣告,依然充滿希望地看着他。
封子剛不發一語,但神情隐隐透露出不認同。
她看着他,懷抱一絲希望的心漸漸冷卻,就在她以為他永遠也不會回答自己時,低沉嗓音緩緩在她耳邊響起--
“對我來說,工作僅僅只是工作,我不會涉入私人感情。”他板着臉,冷冷的聲音仿佛從非常遙遠的地方傳來。
聞言,艾可寶的心瞬間冰凍。他的話對她來說,宛如一記巴掌重重打在她臉上。
“如果我說……”她僵凝着臉,定定望着他,喉嚨幹澀,經過好幾次深呼吸後,生平第一次抛下自尊求人。“我求你呢?”
封子剛沉默不語、冷冷盯着她看,這模樣比直接開口拒絕更傷人。
“對我來說,心情好壞是不重要的,漸漸的,我發現自己可以把感情跟事情分開來處理。”
“大概是從小就訓練有成吧?後來從事并購工作,這項特點讓我在工作上相當得心應手。”
艾可寶想起他在飛機上曾經說過的那些話,一顆心陡然重重一沉,看來是不可能說服他幫忙了。
“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可以把感情跟事情分開來處理,但我不行。”各種負面情緒在胸口不斷累積,她嘴角卻漾起突兀的微笑。
封子剛感覺到她的心逐漸封閉,再看着她臉上心灰意冷的笑,巨大的不安突然竄進他心中,頓時慌亂起來。
“可寶,我不準你說賭氣的話!”他雙手捧起她的臉,下颚繃得死緊,濃眉一擰,眼神立即散發出濃濃不快。
“我不會說賭氣的話,我只是單純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你。”她側過頭,避開他親密的舉動。
沒料到她會躲開他,他的雙手僵在半空中顯得有些孤伶伶,他竭力忍住怒火,不想在她面前發作。
“可寶!”封子剛低吼,試圖再撫觸她的臉,卻又被她再次閃開。
他受不了她這樣的反應,雙掌像猛獸的爪子一樣,用力抓緊她肩頭,眼底強烈的火氣欲爆未爆。
“我不行……我沒有辦法一面和你在一起,一面眼睜睜看你親手毀掉我弟弟辛苦多年的心血結晶。”艾可寶扭動肩膀,想要從他掌中逃脫。
但這次他抓得很牢,她不但沒有成功脫離他的掌控,甚至反被他使勁一拉,重重撞進他懷中。
“這只是工作。”他滿臉驚痛,怒吼在她耳畔爆開來。
“在我眼裏,這不僅僅只是工作。”她擡起雙手,使勁推拒他過分貼近的胸膛,痛心地喊道:“而是有人正在毀壞我弟弟辛苦建立的事業!”
“事業可以東山再起。”封子剛冷嗓低喝,渾身緊繃,被她認真的推拒動作搞得心慌不已。
“我知道,但人的感情不行。”她停下抗拒的動作,冷眼看着他。“一旦被傷害,感情這種東西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是什麽意思?”他的心猛然一抽,臉色鐵青。
她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開口,“我們分手吧。”
“你說什麽?!”封子剛呼吸沉重,不可置信又帶着怒氣的嗓音在只有他們兩人的會議室裏回蕩。
她居然這樣就要跟他提分手?
“游戲蘋果就像我弟的孩子一樣,而你竟然想要從我弟手中奪走它,甚至完全不理會我對你的請求……我沒有辦法和這樣的你在一起。”說完,艾可寶使出全身力氣推開他,大步往會議室門口移動。
他兩、三個跨步便追上來,牢牢抓住她手臂,将她蠻橫地拉回面前,沖着她冷然的小臉着急低吼,“盡管我愛你也不行?”
她靜靜看着他兩秒鐘,才緩緩搖頭。
她的反應,輕易便打碎他剩餘的一點點希望。
“你對我的愛,還比不過你手中的一個案子!”艾可寶以為自己很冷靜,但話一出口,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口氣又沖又怒。
“可寶,我說過,對我來說工作跟感情是分開的。”封子剛光是想到自己即将與她形同陌路,心便一陣緊縮。
“那是對你而言,對我來說,感情永遠優先于工作,如果工作會傷害到我所愛的人,我寧願不做那份工作。”她邊說邊扭動身子,無奈他抓得很牢,逼得她不得不開口對他說:“放開我!”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方寸大亂過,被艾可寶一次又一次反抗指責,雄性本能讓他直覺反應便是迎頭反擊。
“你說,你要跟我分手?”他冷沉的黑眸凝視着她。
“對。”
可寶斬釘截鐵的回答令他渾身一震,五官表情仿佛遭到重擊般擰了一下。
“很好。”封子剛臉色陰沉直盯着她,扯動嘴角,突然展現一個令人心顫的扭曲笑容。
她的心口乍然一驚,正要往後退,才赫然發現他的雙臂不知何時已将她牢牢圈進懷中困住。
他低頭,搶在她開口說話之前,重重壓上不斷說出傷人話語的粉唇,輾轉吸吮,帶有懲罰意味的親吻,猛烈且充滿肉欲。
艾可寶被他吻得雙腿發軟,不管她抗拒得有多用力,通通在他的深吻裏被一一化解掉。
就在她意亂情迷、差點因他高超的接吻技巧而發出呻吟之前,他突然暫時松開她的唇,給她呼吸的時間,同時貼上她白玉似的耳廓,可惡地低喃,“你明明是愛我的,你情不自禁的回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聞言,艾可寶感覺自己仿遭五雷轟頂!
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她重重往他胸膛一推,終于順利掙脫他的懷抱,胸脯因憤怒正大大起伏着。
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看着他,咬牙切齒低吼,“你再也沒有吻我的資格,從今以後,你就只是搶走可德公司的一個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封子剛的嘴角不屑一撇,眼神頓時轉為極度陰沉。
他倒要看看,自己會不會只是她口中那個沒有資格吻她的陌生男人。
她見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好駭人,轉身就想往門外跑,未料,他動作更快,在她右手剛碰到門把時,高大身軀已經迅速竄到她身後。
二話不說,他輕松抱起她,瞬間讓她脫離門前,往旁邊牆壁重重一壓,将她壓困在牆壁與自己之間。
艾可寶被他毫不憐香惜玉地抱來壓去,一陣頭昏眼花,等稍微回過神時,人已經被他牢牢困住,完全動彈不得。
她揚眸,怒火沖天地瞪向他。
沒想到等在她眼前的,是另一雙更教人心顫的含怒眼睛,正灼熱地盯着她,直到她頭皮開始發麻……
“你要做什--”她暗自吸了好大一口氣,想要往後退,卻驚覺自己根本無路可退。
封子剛注視着她起伏甚劇的胸脯,眸裏的欲望被怒火調濃,俯下身,逼近無處可躲的她,他的下身緊緊貼上她的柔軟,結實胸膛抵着她令人沉醉的豐軟緩緩摩擦……
艾可寶倒抽口冷氣,奮力推拒,雙手握成拳頭,不斷落在他的寬肩上。
他被她的舉動弄得怒氣勃發,索性抓起她抵抗的雙手,倏地拉舉過頭,一掌将兩只纖細手腕固定在她頭頂牆上。
“你快放開--”
她雙眼冒火地仰首瞪他,卻正好承接他迅速落下的侵略擁吻和猛烈欲火。
這一吻,可不是羽毛刷過那般輕柔,他吻得極為深入,一掌甚至繞到她臀部,輕輕一壓,頓時貼合上他腫脹的下半身。
兩人幾乎完全相貼,芳馥香軟的身子在陽剛體魄的誘哄下,漸漸有了女性本能的反應。
艾可寶急喘着氣,感受到她的身子逐漸發燙,他發出一記令人腿軟的低吼,一只手撫上她輕顫不止的嬌軀,從衣服下擺探進,推開胸衣,掌心罩住整團白膩渾圓,恣意撫弄起來。
一條修長有力的長腿,緩緩分開她無力的雙腿,強勢擠入,腰順勢一挺,堅硬的灼燙欲望立即重重抵上她無助的柔軟。
她知道自己必須馬上推開他,可是她的雙手被他抓得好牢,身子虛軟到幾乎喪失所有力氣,只能随着他的引誘,一步步踩進火堆……
突然,她胸前感覺到一陣冰冷,喚回了她的理智,霍然睜眼,低頭一看,赫然發現上衣竟不知何時被他撩到胸口上。
不!她怎麽可以放任他對自己為所欲為?!
“封子剛,放開我!”她用力別開臉,不再讓他有機會吻上自己,扯開喉嚨大吼。
低頭,看見他的掌還罩在自己胸部上擠捏,羞恥感沖上喉嚨,她眼眶發熱,一陣哽咽的抽泣遏止不住的流洩。
置身在高漲情欲裏的他,下身清楚傳來躁動的攻擊欲望,但當她微弱的啜泣聲一點一滴傳進耳裏,宛如一桶冰水倒向他正熾的欲火,理智瞬間重新回到他腦子裏。
看着她被自己抓紅的手腕、臉上布滿淚痕,封子剛微微瞠大雙眼,臉上露出一絲懊悔表情,緩緩松開手,替她将上衣拉回原狀。
“你明明對我有愛,這樣還說要跟我分手?”他冷然的眼底浮現心疼與不舍,嘴巴卻不經意脫口說出殘忍的話。“如果你不愛我,剛才也不會那麽享受我的碰……”
聞言,艾可寶眨眨眼,又眨眨眼,猛然宛如大夢初醒,憤憤擡起手,往他臉頰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
随着這清脆的一聲,兩人同時愣住。
許久,她才重重喘着氣,眼底打轉的熱淚蘊含着複雜心緒,有愛也有被人羞辱的刺痛,她哽咽地朝他大吼,“我從沒想過,你居然會用這種方式來證明我對你的愛?!”
然而,她最恨的是,自己剛剛居然完全沉溺在他刻意的誘惑裏,輕易被他牽着鼻子跑。
“艾可寶,你是我的,我們彼此相愛,這是我們都心知肚明的事。”封子剛想要伸手撫去她頰上的淚珠,卻被她一手拍開。
艾可寶不再閃躲,專注盯着他看,身體雖因憤怒與未被滿足的欲望而不斷發抖,臉上卻還維持足以和他媲美的冷靜。
她堅決的神采令他目眩卻也同時驚心。
“現在的确是,不過……”她一字一字把話說得很清楚,“相信很快就會被你帶給我弟的傷害,一點一滴慢慢消耗殆盡。”
封子剛試圖從她臉上讀到一絲她對他的情意,以及她只是在說氣話,尚有挽救可能的征兆,卻只能在她臉上讀到堅決,她是說真的,而他竟無法扭轉這個結果?
艾可寶用力閉了閉雙眼,壓下淚意,轉過身,打開門,從他面前消失。
他雙手捧着腦袋,緊緊閉上雙眼,驚覺自己很有可能就此失去她。
他不願意,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事情怎麽會走到這一步?他唇線抿緊,煩躁心情将他團團困住,一記拳頭毫無預警重擊上牆壁。
一拳、兩拳、三拳。
拳頭破皮,滲出血絲,而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