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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禮堂,再往北林木更加茂密,灰色的家屬樓排在林子後面,路燈下是幢幢的影子。這條路俞庭君很熟,閉着眼睛也能認得,所以沒費什麽功夫就到了那邊。
劉正軍和幾個老幹部在院子裏下棋,正到酣處。俞庭君走過去,低頭往那棋盤望了望就笑了。不過他沒開口。
正和劉正軍對弈的沈淮年看到了他,笑了,招招手:“正說着你就來了。”
俞庭君走過去,從傭人手裏接過煮好的茶彎腰給他面前空置的茶杯滿上:“您二老下棋總是火氣大,來,喝點菊花茶降降火,可別又鬧起來。這麽多人瞧着,總得顧忌着點形象。”
“這大冬天的還用降火啊?”旁邊一人笑。
俞庭君轉過頭對他笑道:“您老脾氣好,自然是不用。”說得這人朗聲笑道。
沈淮年對這人說:“您的孫女也來了吧,剛才還念叨着要見這小子呢。”伸手推一把俞庭君。
“和那幫小子在屋裏玩呢,得咧,這就給叫出來吧,免得回頭怼我不喚她,天天叨着要見俞家老四呢。”
“俞小子就在這兒啊,叫呗叫呗。”
幾個人起哄,臉上笑着,姿态不愠不火,可一人接着一人說,像排演好了似的。俞庭君有些哭笑不得:“您老幾位是閑得呢?還是平日工作太累,逮着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瞎扯呼?再這樣以後我都不敢來了。”
沈淮年一拍大腿:“那成那成,以後都不說了啊,長輩說幾句小輩都不行了啊。”
“您別上綱上線的呀。”
一向嚴肅的劉正軍都笑了,扔了棋子,端起茶杯,掀了茶蓋撇了撇茶葉沫兒說:“老沈你也別太過,和個小輩鬥氣,不嫌丢份兒?我都替你躁得慌。”
正說着,屋裏出來一幫人,都停在臺階上。都是一幫年輕人,俞庭君望過去時,還看見了兩個方才在禮堂那兒碰見的熟人。兩人別開目光,神色不大自在。
他們背後說他,但是這一刻沒有他這麽磊落大方。反觀他們自己,他們這幫人裏頭,這時候一個個也只敢紮堆兒躲在屋裏玩推牌九,沒人趕過去和幾個老子說句話。
人堆裏出來個穿着鴉青色羊絨大衣的女人,笑着走過來和他打招呼:“俞庭君,好久沒見了啊。”
“沒覺得有多久。”俞庭君看到她就有些頭痛,耐着瞿老在一邊不好露出不耐的神色。但是,就和江玦說的,這女的可難搞了。
瞿步青上下打量他,微微笑:“咱也是發小,你就這态度啊?我正和甄祥他們說呢,說你去了外面幾年,回來後改了不少,倒沒以前那些臭毛病了。現在看,江山易改禀性難移,你呀,還是這樣兒。”
俞庭君點點頭,示意她說的不差。
瞿步青笑道:“你不和我們一起玩兒?”
“不了,你們去吧。”
瞿步青無奈,又帶着一幫人“呼啦啦”回了屋子裏。這些人對他的不滿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劃拳的時候,有個老兄又說:“他哪天不擺架子能少塊肉嘛?咱這圈裏,就他逼格最高,誰也比不上。”
邱睿聽着就不樂意了,把張小王甩他面前:“這麽多吃食還堵不住你的嘴啊?四哥招你惹你了?我看你們就是嫉妒。”
“嫉妒什麽呀,他有什麽值得哥幾個嫉妒的?嫉妒他那張臉啊?也是,大半夜脫光了往夜店臺上一站,保管比牛郎還牛郎。”
“你他媽嘴巴放幹淨點!”邱睿摔了牌霍然站起。
“幹什麽幹什麽?都是自家哥們,叫外面人瞧見了笑話。”瞿步青按住他的肩膀,回頭對那人說,“不過您這話也說得不上道兒,俞四哥沒搶你女人吧,至于說這麽難聽?”
“瞿步青,你當然是護着他了。”這哥們吊兒郎當地笑道,眼神諷刺。
旁邊一堆人都放下東西望過來了。這人喜歡瞿步青,瞿步青卻鐘情俞庭君的破事,他們這圈子裏可沒幾個人不知曉的。但是這當衆鬧開的,也太尴尬了。
瞿步青倒不怯場,任由他們瞧,還笑了一笑:“我喜歡俞四哥啊,我不護着他我還護着你啊?”
這女人,永遠知道什麽話最打擊人。
周圍人心裏都吸了一口涼氣。果然,這哥們下不來臺,臉色青紅交加,想要忍着坐下來最後還是耐不住臉面丢下牌落荒而逃了。
這女人,夠狠的。
瞿步青重新在地板上盤坐下來,拿着牌吆喝:“別杵着了,來來來,繼續,今天不到半夜誰也不準離場,聽見了沒?”
一堆人齊聲應着,又開始打牌。不遠處卻有兩個女生在交頭接耳:
“這姿态擺給誰看呢,俞庭君又看不到。”
“你不懂,她這是護犢子呢。”
“怎麽說?”
“瞿家勤務傳來的消息,說瞿老最近有意向給她相門親事,對象就是俞庭君。她喜歡人家那麽多年,眼看就要美夢成真了,還不當準老公護着。誰在她面前埋汰俞老四,不是找死嗎?她這人就這樣,你第一天認識啊?”
“不可能吧。俞老四瞧得上她?她也二十六七了吧?工作是不差,在研究所呢,長得也不賴,但是,年紀也是大了點。”
“這都不是重點。”
此人會錯了意:“俞家老四不一直眼高于頂嗎,難道真轉了性要和她湊一塊兒了?天哪,雖然我覺得他這人實在裝,但是,本事和格調都在那兒呢。他要真和瞿步青一道了,我還真瞧不上他了。瞿步青倒追他那麽多年他都不要,現在倒肯了?”
“什麽跟什麽啊。我是說,瞿步青沒戲。”
這人一下子來興趣了:“怎麽說,這又怎麽說?”
說話的姐們呵呵一聲,給自己點了根煙,蔥白的手指夾着往大廳那邊斜着指了一指:“知道俞老四前些年去南京的事兒嗎?”
“知道知道,快說,你別賣關子。”
“急什麽?要說的就是那時候的事兒。他在杭州那邊處過一個女朋友,聽說挺上心的,不,是真上心了,寵得跟什麽似的,還給人下廚做飯洗衣,把自己整地跟二十四孝好老公一樣。”
“天哪,這是被人附身了吧?”
“你還別不信。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啊,我有發小跟着父母調動去南方過,在那個圈子混得很開,她跟我說這事兒千真萬确,俞老四這次可是栽得很。”
“也是該,誰讓他以前那麽混呢?總有人收拾他。現在我信了‘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這話了。”
“哎呦喂,這話可真酸。說起來,你這麽讨厭他,那些年,是不是也被他拒過?”
“滾!老娘可沒有舔着臉往上湊的愛好。”
……
俞庭君回去的時候,直接讓梁望平幫他把車開過來了。梁望平是他大哥的副官,平日也幫着處理些瑣事。他這麽麻煩他心裏也過意不去,但面上也只打了聲招呼。有些事兒,嘴上說沒意思。
夜晚的風有些冷,夜空有些寂寥。他一個人靠着車門,沉默地在那兒想事情。
瞿步青出來時看見他,走過去對他微笑:“還沒回呢?”
俞庭君說:“晚點兒回西郊。”
“你現在在那邊也有自己分配的房子了,不必日日往這邊大院趕,我啊,還得和幾個老人湊一塊。”瞿步青住三部大院,在司令部大院的東邊,離這地方不算遠。俞庭君以前也送過她,她這人沒事也會找點事情說,所以,嘴裏抱怨不定是真的抱怨。
她在扯話題呢。
但是,俞庭君真不耐煩應付她,甭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不過這些年在部隊裏磨了段時間,性子雖說沒怎麽變,耐性也見長了。他就由着她說,低頭抽自己的煙,也不表态。
瞿步青看他這副模樣,心裏也有些憋氣:“聽說你在南地兒正經處了個女朋友?我真納罕呢,那是個什麽樣的姑娘,能讓你俞四公子上心?聽說你為了她差點把整個杭州城都翻過來了,結果人家跟別人跑了。”
“你聽誰說的?一幫閑着沒事兒幹的,除了嘴皮子磨磨沒別的事兒了?”
他語氣不耐,和平時事不關己的冷漠樣子大相徑庭,瞿步青不由眯了眯眼睛,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真被我說中了?嗳,你真上心呢?我跟你說,咱這圈子裏的人啊,玩玩沒事,大家都玩,但你要上心啊,那就是個傻逼,被所有人瞧不起,當茶餘飯後的笑料。”
俞庭君這時候才放下煙卷直起身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讓瞿步青不由站正了,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強。俞庭君這人,嚴肅起來也讓人不得不正視。
“瞿步青。”見面以來,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兒叫她。
瞿步青下意識神經就繃緊了,做出警備狀态。可是,他也只是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我的私事兒,你最好別議論。你也和他們一樣無聊嗎?”
她心有不甘:“你心虛吧?怎麽,真上心啊?怕丢臉你就灑脫點呗,現在還念念不忘?我倒是好奇了,那究竟是個怎樣的天仙人兒?”
他聽到她這話就笑了,因為她這話太酸。
瞿步青見他笑了,臉上也尴尬起來。她有些後悔自己嘴快,在這個人面前,她那些引以為傲的涵養和耐性似乎都會失去。真不明白,他這個人雖然優秀,但是她身邊這樣的也不是獨一份,怎麽她就偏偏瞧上了他呢?還一瞧上就是這麽多年。
俞庭君說:“那是我自己的事兒,旁人別瞎攙和。”
說完,也不等她應話,扔了煙蒂轉身就走。
瞿步青氣得在原地跺腳。
混球!翻遍這片地兒,誰敢這麽跟她說話?
下章就有對手戲了。瞿……應該算女2吧,後期戲份較多,先露個臉。賀東堯正式下線,下卷男二為江玦,會逐漸加深他的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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