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5)
三人還是覺得太浪費了,長青觀清苦貧窮,山下誰人不知,哪裏會有賊來,但這些油都是宋家送來的,說到底是宋家的,宋家人愛怎麽浪費就怎麽浪費,她們就算心疼也只能轉過頭不去看,沒想到今夜還真的派上了用場。
還有地上那放了棉線的小油溝,以及牆邊那一排暗設的箭支,當時她們還覺得害怕與頭疼,這些可不是鬧着玩的,萬一油溝落了火星起火了怎麽辦,萬一有人不小心碰了暗箭機關怎麽辦,這都是大事啊,為了防止意外,她們還天天多備了一缸的水用來防火,暗箭機關邊也多攔了一道籬笆,沒想到今夜全用上了,也幸虧有了這些布置,她們才能多點時間逃出生天。
宋知夏懶得起身,躺在床上回道:“這也是無心之得,我這布置十分簡陋潦草,若不是黑夜,難以瞞過歹人,能憑此脫險,也是三清護佑,不過若不是歹人,誰會半夜翻牆而進呢,說來也是他們活該。”雖說長青觀隐在深山,但誰知道會不會有流竄的歹人經過行兇,夏國初初立國十多年,天下尚未承平,凡事多準備一些總是好的,今夜果然就用上了。
明空道長再次道謝,然後便領着玉淨玉慧兩人開始低聲誦經,等待着黎明的到來。
宋知夏緩過勁來後,看着明空道長誦經的側顏,覺得有些好奇:“道長,你不怕我麽?我可是實實在在地殺了許多人哪。”
明空道長緩緩搖頭:“不怕,宋小姐你是在救我們,凡事有因有果,不是你主動去殺他們,而是他們先來殺我們,若不是有他們要殺我們這個因,哪來的你殺他們這個果。”
“道長是個有大智慧的人,看得透。”宋知夏說完便閉上眼,沉沉入睡了。
碧珠小心地給小姐蓋好被子,坐在床尾捶着自己的腿。
玉淨和玉慧畢竟年幼,在誦了會經後,一個接一個的睡了過去,明空道長怕她們着涼,要解下外裳給她們披上,碧珠看到後從牆邊的箱子裏取出一條床單,給她們披上了。
“多謝施主。”明空道長輕聲道謝。
“不必道謝,這本就是觀中的物事。”碧珠微微笑道,小姐所用的一切物事皆是宋府之物,原先床上鋪設的床單被褥都收進了箱子裏,現在正好用上。
一屋五人,宋知夏和玉淨玉慧都睡了,看着三人的睡顏,聽着她們輕輕的鼾聲,碧珠和明空道長也有了困乏之意,但是在經歷了一晚的驚心動魄之後,碧珠和明空道長都不敢輕忽入睡,她們擔心再有歹人潛來,只能強撐着等待天明。
八甲部落的五人小隊也在觀外的樹上休息了,雷刀他們在吃完了大日穗肉湯後,帶着東景的那份過來了,因為難得在這塊大陸遇上這種追殺和反殺的事情,雷刀他們也對後續發展十分好奇,五人都坐在樹上休息,等待着天亮後的發展。
天際漸漸顯露日光,黑夜退去,新的一天來臨了。
碧珠終于撐到了天亮的時候,她從懷中取出信號彈,拉着明空道長一起壯膽,兩人避着屍體挨着牆沿走到了院中一處幹淨的空地,然後碧珠點燃了信號彈。
咻,呯,帶着紅煙的信號彈在青色的天空炸開,給天空抹上了一層紅色。
Advertisement
長青觀是座隐在深山的道觀,如果要向外示警極為不便,為了女兒的安全,宋力剛不僅給了女兒三枚毒煙彈,還給了她三枚信號彈,現在碧珠就用上了這珍貴的信號彈。
信號彈能發射地很高,煙信也能持續兩刻鐘,足夠山下的人們看到了。
長青觀下不止一座山村,清晨的山村正是熱鬧的時候,出門種田或上門撿柴拾菌的人很多,幾乎是在信號彈炸開的第一時間,就有好幾個村民看到了煙信,很快,幾個村都派出了村民向裏甲報信,裏甲早得了縣裏兵長的吩咐,讓他一看到長青觀有異常就立馬向兵長報告,裏甲顧不上套牛車,叫上家中身體最好的兒子,讓他跑着去縣裏報信。
作者有話要說: 每章都要求收藏,親,收一個吧(~ ̄▽ ̄)~
☆、回府
從碧珠燃放信號彈到兵長領着鄉勇團趕來,不過一個時辰,當宋知夏睜開眼睛時,兵長已經帶着鄉勇團上了長青觀。
當看到滿院的死屍時,兵長和鄉勇們的眼睛都快掉下來了,兵長更是出了一背的冷汗,鄉勇們不知道觀裏住的是什麽人,他還不知道嗎,要是宋家的千金真的出了事,他就是拿命賠也賠不起,破家滅門的禍事就近在眼前了。
幸好碧珠及時出現,向兵長簡述了昨晚的事,避免了兵長吓癱在地的尴尬事。
當知道宋家千金平平安安的時候,兵長真覺得自己是從地獄回到了人間,祖宗保佑,自個全家逃脫一劫。
兵長當即下令鄉勇們把死屍都拖了出去,不能再驚擾了觀裏的清靜,當兵長抹了把汗時,碧珠又告訴了他另一件事。
“後山小徑上還有十幾個歹人呢。”
“吓!還有歹人!在哪在哪?”兵長迫不及待地要戴罪立功,忍不住揮動了兩下手中的刀。
“不着急,都死了,只是讓你們去處置處置罷了。”碧珠被猛然激動起來的兵長吓了一大跳,捂着心口說道。
兵長的眼睛瞪得溜圓:“也死了!這裏有,五,六,七,哦,七具,後山還有十幾具?”這麽多人竟然沒得逞,還都死了?
“嗯,具體有多少你們自己點點,清理好後去武寧伯府報個信。”碧珠遞過一個木牌,“拿着牌子去敲門,有了這個,不會有人敢攔你。”
兵長接過木牌,木牌上面刻着“武寧”二字,字還是镏金的。
“縣老爺已經派人去府上報信了,估計再過一會兒伯府就該來人了。”
裏甲兒子一到縣衙報信,整個縣衙都驚動了,都放信號彈啦,肯定出大事啦,縣令老爺吓得不輕,立馬就組織人手,先讓兵長帶着鄉勇團來救人,另外又指派了人去武寧伯府報信,要不是縣令老爺的腿腳太慢,他就自己領着鄉勇團來了。
碧珠聞言松了口氣:“那就好。”
因為還要照顧小姐,碧珠請了明空道長為兵長領路去後山,而玉淨和玉慧兩人在睡了一覺後,現在已經精神抖擻的在廚房燒火做飯了,來了這麽多人,總得讓人喝口水吧。
碧珠端來一盆熱水,輕輕推開了小姐的房門。
宋知夏這時已經坐在床上聽着外面的動靜了,碧珠趕緊上前服侍。
宋知夏慢吞吞地起床穿衣,碧珠一邊整理着小姐的衣裳,一邊小聲地禀報着。
“小姐,安陽縣的兵長帶着鄉勇團過來了,兵長還說在來之前,縣令老爺已經派人去府裏報信了,很快府裏就會來人接您回去了。”碧珠面上帶笑,心情明顯松快了許多,“回府後就不會再有這些吓死人的事了。”
宋知夏卻不這麽看:“回府就清靜了?呵,到時候與我持刀對立、你死我活的人,就是我的好哥哥了。”
碧珠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小,小姐,您別吓唬,吓唬奴婢了。”她吓得舌頭都打結了。
“才不是吓你呢,我的好哥哥很快就會到了,算算日子,說不定今日就會到了,你說,若是讓他知道我已經在道觀裏了,還會讓我好好地回去麽?”宋知夏神情冷淡,語氣卻暗含嘲諷。
“伯爺和夫人不會不管您的。”碧珠急急地說道,“伯爺和夫人有多疼愛您,您又不是不知道,大少爺不肯又如何,他又做不得主。”
宋知夏沒有應她,反而慢吞吞地坐到了鏡臺前:“洗漱。”
碧珠奉上軟毛刷和青鹽,又捧上盂盆。
宋知夏洗漱淨面完畢後,武寧伯府的人也來了。
武寧伯府除了是伯府,更是将軍府,是駐邊大将的府邸,自有一支衛隊守護,張氏接到縣衙的報信後立即讓衛隊出發前來救援,衛隊行動迅速又配有良馬,所以很快就趕到了長青觀。
武寧伯府的衛隊一來就接過了這邊的處置權,兵長巴不得如此,很快就與衛隊首領賈青進行了交接。
兵長交過處置權後大大地松了口氣,事涉宋家,他一介小吏,一點兒也不想沾上這種麻煩。
衛隊首領賈青把登記、查勘等任務分派好後,轉身上前,敲響了宋知夏的房門:“二小姐,為防還有歹人未清,請随我等回府吧。”
宋知夏施施然戴上帷帽,起身朝外走去,碧珠早已将小姐的首飾衣物封箱裝好,跟着小姐朝外走去。
碧珠打開了門,對賈青行了一禮:“請賈将軍費心,将房中的衣箱帶回府中。”
賈青微微颔首:“請放心。”
碧珠本想道謝,宋知夏脆脆的聲音卻搶先響起:“多謝賈将軍前來救援。”
賈青聽是二小姐的聲音,面上肅容一收,盡量露了個溫和的神情:“二小姐客氣了,這本就是我等的職責。”
宋知夏再次道謝,然後帶着碧珠,一人一騎,騎上了衛隊的馬匹,因為此間年歲并不是太平年歲,騎禦之術是每個閨閣千金都必須懂得的技藝,所以宋知夏也懂得一些騎術基本,倒不用另外備車。
明空道長在道觀門口為宋知夏送行,宋知夏與明空道長道別時,視線掠過正在聽着下屬彙報的賈青,眼中隐有思量。
觀中的人走了,樹上的人也打算要走了。
“走了,沒什麽可看的了。”信岐見那個敢殺人的女娃娃走了,便沒耐心看下面的事了。
雷刀附和道:“是啊,下面無非就是查找幕後主使了,這一找就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了,我們就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對于雷刀的話,東景并不反對:“那就走吧,再不回去,山刀該着急了。”
五個壯漢的肚量很大,山刀的肚量也很大,附近三座山的獵物只夠讓五人勉強吃飽,要是再加上山刀,就真的是要一齊餓肚子了,所以為了肚子起見,五人得與山刀分開覓食,山刀必須得去遠一些的山頭覓食,不過它會在次日清晨返回彙合。
五人小隊悄悄地離開了,沒有引起底下任何人的注意。
回到武寧伯府,宋知夏剛進入二門,張氏便沖過來抱着她心肝啊寶貝啊地哭起來。
“母親,女兒沒事。”宋知夏無法再保持她的冷淡神情了,因為她就快要被悶死在張氏的懷中,“您稍稍放開女兒一些,女兒要悶死啦。”
自從安陽縣來報了信,張氏的一顆心就懸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她一邊擔心女兒,一邊在心中自責,若不是她無事多想,非要把女兒送到觀中清心養性,女兒也不會遇遇這一劫難,這一難簡直就是她親手送過去的,若是女兒出了什麽事,她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還好還好,女兒總算平安回來了。
張氏心中又喜又怕,狠拍了女兒兩下,這才放開她:“快和娘說說,到底怎麽了?”
“女兒也不知曉詳情,昨夜裏突然來了一夥歹人,摸黑翻牆入了觀中,幸得女兒早有防備,布了一些機關,這才逃過一劫,只可惜這夥歹人臨死都沒說出實情,只咬死說是臨時起意,想來劫財而已,這話女兒是不信的。”宋知夏三言兩語的把事情給說完了,只是把中間的詳情全都給隐過了。
張氏才不信事情會如此簡單,瞪了不講實情的女兒一眼,轉向碧珠:“碧珠,你把昨夜的事清清楚楚的說一遍。”
碧珠早就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正好夫人指點要她說,她立即仔仔細細明明白白地全部說了一遍。
“什麽!”張氏這回受到的驚吓一點兒也不比當日在老宅親眼看到女兒捅傷兒子時少,“夏兒你竟然又動手了,這次還殺了人,還殺了二十多個人!”
宋知夏還來不及為自己辯說一二,管家忠叔進來了。
“夫人,二小姐,大少爺回府了。”
宋勇毅臉色鐵青地跟在後面,張氏的話他聽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更一求收,求收藏啊求收藏,親,收一個呗(~ ̄▽ ̄)~
☆、是誰
殺人了?她竟然真的敢殺人?她竟然還敢殺了二十多個人?
我的天!這個殺星!
宋勇毅剛進家門就聽到了這麽一個驚天霹靂,一顆心頓時就涼透了。
沒想到小妹在經過那事後,竟然會變得如此殘忍兇戾,剛醒來就敢捅兄長的刀子,現在連人都敢殺了,再接下來她是不是要造反啊?
“母親,不能再這麽放任小妹了,快把她關起來。”宋勇毅脫口而出。
宋知夏撇了他一眼,心中冷笑。
張氏頭疼:“你添什麽亂!”
“我哪裏添亂了,小妹現在瘋了,不關起來誰知道她接下來要殺誰。”宋勇毅覺得自己很有道理。
張氏聞言大怒:“什麽瘋了?你才瘋!你是讓你妹妹就待在那裏任人宰割嗎?那可是二十多個歹人,他們要是抓到你妹妹,後面會發生什麽事,你不知道嗎?”一個孤身小女孩落到歹人手中,哪會落得什麽好?只有慘與更慘這兩種下場。
宋勇毅并不是真正的無知,他只是不知道前情,他一進來就聽到母親在喊妹妹殺人了,還殺了二十多個人,他下意識地就給妹妹定了罪。
知道小妹殺人的前情後,宋勇毅不敢亂說話了,他放低了聲音問道:“歹人?他們為什麽抓小妹?”身為伯府公子,宋勇毅聽說過很多綁架案件的幕後陰私與龌龊,有朝堂上的,也有內宅中的,因為聽的多,想的多,他的第一反應與所有的大家子弟一樣,遇到禍事不是問當事人平安與否,而是問對方目的何在,因為只有知道了對方的目的,才能更好的做出應對。
張氏一聽就知道兒子心中更在意什麽,她不想再說一遍女兒受的苦,她心疼,她直接朝碧珠看了一眼,碧珠立即意會,再次把昨夜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劫財?我不信。”宋勇毅也不信歹人所說的臨時起意只是要劫財的說法,“我猜是有人想綁了小妹,借此威逼父親做一些事。”
張氏也是做如此猜想,她恨死了那躲在幕後的陰險小人:“只敢躲在背後的小人,一次不成,又來一次,次次陰險,就算沒成也能膈應死人,最可惡的是,他怎麽就非盯住了我的夏兒呢!”張氏把之前的事和這次的事算在了一起,以為是同一個人搞的鬼,這也不怪張氏做如此聯想,畢竟這兩次的事情太過相似,都是突然冒出一幫歹人,都是打着擄走宋知夏的主意,一旦歹人成功将宋知夏掠走,不管最終宋知夏受沒受害,回來後都難逃清白有污的風言風語,這事在張氏看來,實在是太令人難以容忍的膈應惡心事了,這是明晃晃的鈍刀子割人肉,完全可以預見,即使宋知夏事後平安回來,她的一輩子也絕對不會好過了,這算計,實在太惡毒了。
宋勇毅也把這兩件事歸結成一件事,在他看來,就是有人想以小妹為質,用來要脅父親。是誰要威脅父親呢?朝堂上的?地方上的?還是對面鄰國的呢?這時候宋勇毅才深感自己離封州太遠,太多事情他都不清楚,不然也多些頭緒。
張氏和宋勇毅不約而同地陷入沉思,猜測起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其實昨夜那幫歹人真的是臨時起意,但是,誰信呢。
在邊上旁觀母親和兄長争辯的宋知夏也陷入了沉思,她沒想到這一次重回過去的夢竟然還有這樣的意外發展,原來不在家養傷,還能惹出這一出意外來。
啧,還真是一刻不放松的破壞她的名聲呢,若是昨夜真的落入了歹人之手,她的清白她的名聲就全毀了,就算她平平安安的回來,誰又會信她真的無事呢?
到底是誰這麽陰毒,對尚還年幼的她就這麽算計呢?
宋知夏對于這個幕後之人的身份暫時沒有頭緒,她遭遇到過很多次算計、暗殺,但那些都是她嫁人之後的事了,為了争寵,為了□□,為了陷害,什麽原因都有,但是她現在還小,才只有十歲而已,到底是誰這麽早就看她不順眼,死命對她下殺招呢?她死了,或者毀了名聲,到底對誰最有利呢?
她到底礙了誰的眼呢?
張氏越想越氣,但也越想越怕,之前她是想讓女兒出去散散心,解解心結的,沒想到竟然把女兒推到了那樣的險地,若不是女兒機警,加之夫君給的防身之物多,女兒未必能活着回來。
“夏兒,這段時日你還是好好待在家裏吧,若是你想要什麽東西解悶,只管向母親說,母親都會給你的。”張氏撫着女兒的背,溫柔說道。
宋知夏擡頭看向母親,笑容淺淺:“多謝母親。”
看着眼前這一幅母慈女孝的畫面,宋勇毅只覺得刺的眼睛生疼。
哼,裝着給誰看!從小就把我扔給祖母,不管我不愛我,見着我只會訓斥我,說我這裏不好那裏不對,怎麽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慈母之心?
哼,仗着最小,又是女娃,天天都膩在父親母親的懷裏,不僅搶了父親母親所有的偏愛,就連這次把我給捅傷了,也沒得父親母親一句罵,反而是受傷的我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還得來封州受罰。
哼,不公平!
宋勇毅心中的怨氣和不甘又翻騰起來了。
昨夜辛苦一夜,宋知夏雖然睡了會小覺,但小兒覺長,她的身體又未調養周全,精力始終不濟,把昨夜的事說清楚後,宋知夏便呵欠連連,張氏看着心疼,催着她回去補眠了。
剛剛趕到封州的宋勇毅倒是不困,但他不想在母親跟前聽訓,幹脆也借口自己趕路困乏,回了自己的院子。
張氏看着兒子的背影無語嘆息,她知道兒子是不想和她說話,與她生疏,這十幾年的分離,讓他們的母子之情格外單薄,唉,也不知他何時才會懂得她罵他說他也是為他好啊。
日頭漸漸西斜,餘晖染紅天際,賈青回來了。
賈青追尋了許久歹人的來路,雖然大部分歹人們的足跡已經被兵長鄉勇和伯府衛隊兩路人馬給踩亂了,但是畢竟歹人們有二十多人,留下的痕跡還有很多,憑着細致的觀察和豐富的經驗,賈青找到了歹人前來的方向,并且尋着一路上草叢樹枝的痕跡,他和将士們最終找着了那夥歹人的臨時窩點,一座車馬棧。
找到了車馬棧,清點了這夥歹人的貨物,賈青又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物件,讓他懷疑這夥歹人是假借商人身份到處作案的刁猾之徒。
回府後,賈青将查到的所有線索,以及昨夜長青觀發生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寫下,裝入信封仔細封漆後,他派點心腹下屬即刻出發送信,務必要将此信盡快地呈送至宋将軍面前。
張氏知道賈青回來,立刻派管家忠叔去請賈青,賈青把信寄出去後,便入了二門,在堂廳上與張氏回話。
“賈将軍,查到那夥歹人的來路了嗎?”張氏心急地問道。
“尚未,只知道那夥歹人是假借商人身份走南闖北,到處作案。”賈青一板一眼地回道,“若是要徹底查清那夥歹人的來路,非得下大力氣不可,卑将無權,此事只能等将軍回來再做定奪了。”
張氏面上有些赧然:“是本夫人太心急了,辛苦賈将軍了。”
“此乃卑将職責所在,不敢言辛苦。”賈青拱手回道。
“請賈将軍在此寬坐,待本夫人寫封信,請賈将軍派人呈交給夫君。”張氏對賈青十分客氣,武寧伯府開府不久,宋力剛和張氏對伯府的開府家将是十分看重的。
“若是昨夜之事,卑将剛才已經派人送信給将軍了。”賈青說道。
“賈将軍已經送過信了?如此也罷,就等夫君回來再作定奪吧。”張氏心中松了一松,待夫君接到信,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呀,可愛的小天使們,走過路過,順手收一個呗(~ ̄▽ ̄)~
☆、發怒
廊州,廊軍大營。
宋力剛高坐議事廳正堂,聽着左營将軍和右營将軍争吵着今年的皮甲分配,他今天坐在這裏就是為了做出公斷,左右營已經為這事吵了幾天了,今天再不有個了結,兩個營肯定會打起來。
每年一到發兵器和裝甲的時候就得争吵幹架,不只廊州吵,更為富庶點的封州也吵,宋力剛光是為了調停和公斷都不知道要費多少口舌,有時還得砸桌子動兵器,不然拉不開抱在一起互毆的下屬們。
左營将軍衛闖邊罵邊噴着唾沫星子:“你個老不要臉的,去年已經多分了你們營一成了,今年還要多分一成,你的臉還在麽?是不是被狗給啃走了?”
右營将軍沈豐毫不示弱,以更大的聲音吼了過去:“我們多分是因為我們營的人多,你左營五千人,我右營可是近六千人,都按五五分,剩下的人怎麽辦?只穿着褲頭上戰場麽?”
沈豐罵得實在粗俗,衛闖氣得懶得回罵,手上正好碰到個什麽物什,直接就拿起來扔了過去。
砰,特制的木茶杯砸到了地上,連帶着甩出了一長串的熱茶湯潑了沈豐和他旁邊的副将們一頭一臉。
場面上停滞了一瞬,緊接着,砰砰,哐啷,各種聲響此起彼伏的鬧起來,右營的扔茶杯反擊,左營的扔小凳回擊,右營的又扔小案幾反擊,除了各種砸東西的聲音外,議事廳裏還回蕩起各種叫罵聲,兩邊人馬跟鬥雞一樣鬥了起來。
“夠了!”宋力剛忍無可忍的舉起身前的大桌案扔了下去,總算在兩邊人馬互毆之前把他們分了開來。
見宋将軍發了火,左右營的将領們都熄了火,乖乖地垂頭聽訓。
“不就是皮甲麽,搶什麽搶!看看你們成什麽樣子!”宋力剛怒聲喝罵。
不就是皮甲麽。
衛闖和沈豐垂着頭,都暗暗地做了個翻白眼的動作。
皮甲是最基本的護具,并且還是穿戴人數最多的護具,雜號将軍以下,不管是中下層軍官的百總還是旗隊長,還是最底層的兵卒,穿的全是皮甲,皮甲是否配備齊全,極大地關系着陣場上的士氣,因為有穿皮甲的總比沒穿皮甲的敢拼敢上。
不管是左營衛闖還是右營沈豐,他們手底下有那麽多指望着新皮甲的将士,雖說明知道皮甲數量不夠分配,再搶也不夠分,但他們不為皮甲的分配額度而幹一架,表明一下态度,叫底下的人怎麽看他們。
宋力剛自然知道底下的将領們在想什麽,分不分得公平倒是其次,敢不敢為自個營的将士打一架幹一仗,這才是重點,軍營中更重義氣,敢為底下人打一架的才是好将軍。
宋力剛暗暗嘆了口氣,他也知道皮甲很重要,鐵甲也很重要,兵器更是重要,但是每年就這麽多的量,再怎麽公平,也總有些人分不到,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辦法,他只能每年都看着底下的将領們為皮甲為鐵甲為兵器而吵架打架,然後他再出手調停,給出一個相對公平的分配,一年熬一年,都成一個套路了。
“都回去給我冷靜冷靜,下午再繼續商議。”宋力剛不想給正怒火上頭的下屬們調停,說了也白說,幹脆大手一揮,把他們打發走了。
賈青派來送信的兵士早就等在議事廳外了,但沒敢進去,剛才裏面的動靜太大,幾乎就是鬥毆的場面,所以壓根沒有人敢進去禀報,現在見各位将軍們都出來了,在廳外值守的兵士才敢進去禀報。
宋力剛坐在遍地狼籍的議事廳中,拆開了手中的信。
砰,又是一聲巨大的砸桌聲。
“操,敢在老子地盤上搞陰謀,信不信老子搞死你!”
宋力剛帶着一百名騎兵風風火火的趕回封州,足足一百人的騎兵隊,馬蹄揚起的塵煙高得讓人心驚,這樣多的人馬,聲勢浩蕩的馳騁在道路上,驚得行人貨商們慌亂避讓。
這樣一支精悍的騎兵隊還未接近封州城牆,牆頭上巡視放哨的哨兵就已經看到了高騰的塵煙了,哨兵爬上城牆上的望風立杆極目遠眺,心頭繃得緊緊的,待看清領頭的人時,哨兵松了一大口氣,嗖嗖的滑下了立杆,向城門官禀報去了。
城門官接到哨兵的禀報後,立即下令讓門卒們搬開城門前盤檢攔路的木栅欄,又大開包鐵的城門,好讓宋将軍的人馬順利進城。
宋力剛帶着騎兵隊直接進了封州城,原本按照朝廷法令,不管是誰,進城都要下馬牽行的,雖然這一條法令在很多遠離京城的城鎮不怎麽遵行,但是宋力剛一向都是遵行的,只是這一次宋力剛卻沒有下馬,只是放緩了騎速,徑直入了城。
候在城門一旁的城門官滿腹疑惑地看着宋力剛的背影:“這不對呀,宋将軍是個穩重的性子,怎麽這次不按規矩來?”
城門官扭頭問邊上的門卒:“你在這守了大半天了,有聽到什麽消息沒?”
門卒搖晃着腦袋:“沒呀,和往常一樣呀,城裏城外都正常啊。”
門卒又想了想,猛地拍了下腦袋:“瞧我這豬腦子,還真忘了件大事,早上将軍府的賈青将軍帶着衛隊出城去了,可能真出事了。”
“知道是什麽事嗎?”城門官又問。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大人您也知道,将軍府的衛隊哪裏會與小的這般賤役說話呢。”雖說宋力剛封的是武寧伯,他的府邸叫武寧伯府,但是封州和廊州的人都只叫将軍府,因為宋力剛是先開了将軍府再封了勳爵的,所以大家都慣稱将軍府了。
城門官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城門先別關,只把栅欄放着,若是真有事,估計一會兒還得有将軍府的人馬進出。”
門卒有些擔心:“大人您這麽做,萬一有什麽不對,不怕知州老爺發您的火?”萬一宋将軍要與人幹架呢?萬一要與知州老爺或世家老爺們大鬧呢?
城門官擺擺手:“不怕,不會出大事的。”出事是可能的,但不可能出那等大事。
一路殺氣騰騰的沖回了武寧伯府,宋力剛根本就不下馬,直接就在府門口傳喚賈青。
宋力剛沒耐心等下屬們的禀報,他現在就要親自去那座車馬棧搜一搜。
賈青早有準備,很快就出來了,領着家主宋力剛往車馬棧而去。
浩浩蕩蕩的騎兵隊又離開封州城了。
“伯爺呢?”張氏在二門裏等了又等,她早得到下人的禀報,知道夫君回來了,可是等了有一會兒了,夫君怎麽還不進來?
出去打探的管事娘子回禀:“伯爺在府門口沒進來,直接喚了賈将軍就走了。”
多年夫妻,張氏一聽就明白了:“真是個急性子。”
到了車馬棧,宋力剛一下令搜查,騎兵們立即就湧了進去。
早在宋力剛來之前,整座車馬棧就已經被封鎖起來了,從車馬棧掌櫃夥計到投宿的行人商旅也都被暫時看管起來了,賈青雖然沒有封城搜查的權力,但是封鎖一座小小的車馬棧還是可以的。
宋力剛大馬金剛地坐在車馬棧大廳,有幾個将士在分批審問車馬棧中的所有人,而另一部分将士們則在一寸一寸的搜查車馬棧的每個角落每件貨物。
将士們先是審問車馬棧的掌櫃和夥計。
掌櫃:“軍爺們,小老兒真的不知道他們的來歷啊,那個帶頭大哥看起來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商人,帶的那些人也就是些幹力氣活的力夫腳夫,根本看不出是兇神惡煞的匪徒啊。”掌櫃的當然要咬死了說那幫人是普通行貨商,不然要是說他看到了他們的車板底下帶了刀,先不要說他這車馬棧還能不能開了,他自個都得去牢裏坐一坐,那可是窩藏兵器的大罪啊。
夥計:“小的什麽都不知道啊,他們來了三天,就在棧裏吃了三頓晚飯,睡了兩夜,和普通的行貨商沒什麽不同啊,都是白日裏去底下的鄉鎮賣貨收貨,天黑了才回來,晚飯吃完就回屋睡覺了,也沒向小的打聽什麽啊,小的真看不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啊。”小夥計當然不敢說他們向他打聽什麽了,其實也是他心貪嘴賤,拿了錢就和他們說了那座長青觀的底細,觀裏只有一個女道帶兩個小徒弟,道長雖然心善,但沒有什麽掙錢的本事,全靠善心人捐濟,日子過的苦兮兮的,不要說請什麽護院了,連圍牆都砌不高。小夥計哪想到他們竟然敢去劫觀啊,還放了火,他說了那些話可是要受牽連的啊。
投宿的行人:“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我昨日剛剛投宿的啊。”
住了幾日的貨商:“小老兒經常來往這一帶,是最正經不過的生意人了,童叟無欺,良心經營,軍爺可以去問一問附近的木器行,看看小老兒可有胡說,小老兒做的是長久營生,講的是口碑,斷不可能與那幫匪徒有幹系的。”
将士們盤問了一輪,車馬棧裏每個人都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根本不敢說那夥人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宋力剛火了,直接開口說要把棧裏的貨物都給帶走,他要仔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