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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賀蘭城。

天氣晴朗的五月天,即使已近黃昏,陽光仍然燦爛,一輛輛馬車喀啦喀啦的駛進城內,一路奔馳到布置得華麗喜氣的朱銅大門前,一一停車。

「來了!客人來了!」

祖德源一身綢緞華服,與多位同樣穿得喜氣的管事連忙迎上前去,眉開眼笑的将這些絡繹不絕的賀客一一送入大門後,就見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道路,再低聲交代守門的小厮一些話後,便笑容滿面的跟着進入門內。

一個時辰後,一輛馬車風塵仆仆的來到大門前,馬夫很快的下車,再拉開繡工精致的綢簾,「少爺,大院今兒好像有喜事。」話剛說完,劈裏啪啦的一長串爆竹聲就響徹雲霄。

一張俊美無俦的臉龐探出,不解的問:「怎麽會這麽熱鬧?」

漫天彩霞下,高高的朱銅大門像重新粉刷過,上頭高高的挂着紅緞,門兩旁還點着雙喜燈籠,一整個喜氣洋洋,祖紹威再往大院的草地看過去,哇,馬車的數量還真不少。

怎麽回事?是當鳏夫多年的父親想開了,願意娶妻還是納妾?想到這,黑眸頓時一亮。太好了,他原本還想着得偷溜進大院找老總管拿點錢花花,這會兒,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斷然不會在這種好日子跟他這惟一的獨子計較才是。

祖紹威眉飛色舞的下了馬車,在外逍遙自在月餘,此刻的他仍是一身慣穿的圓領白袍,材質極佳,再加上精致繡工,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風流潇灑,尤其那張俊俏容顏更是人間少有。

「少爺,您回來了!」大門前的一名小厮立即迎上前去,同一時間,另一名小厮卻迅速的往門裏去。

「嗯,家裏有客人?」祖紹威問。

「是啊,老爺請了好多人呢。」

小厮看到他興奮莫名,頻頻哈腰點頭,祖紹威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點個頭,再笑容滿面的拾階而上,跨入門坎。

一進大院,他看到寬敞的前院落擺了數十張桌子,還一路延伸到後方的大廳堂,一眼看過去,黑壓壓一片,坐無虛席,而家丁、丫鬟們忙碌的穿梭其中。

他爹好客,美酒佳釀一定是随客暢飲,那一桌桌山珍海味更是美味撲鼻,他離家已月餘,這一路錢快花光光,也就愈吃愈寒酸,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只是,原本鬧哄哄的宴席,在有人看到他後,以手肘敲敲左右的客人,接着,更多人做了一樣的動作,還紛紛看向他,沒一會兒,就全靜下來了。

祖紹威皺起濃眉,為何每個人都看着他?是他這個當兒子的太晚回來了?邊想着,他大方的走上前去招呼,「你好,大家好,繼續吃、繼續喝啊。」

衆人瞬間回神,起身朝他拱手,笑道:「恭喜,恭喜。」

恭喜他有繼母?還是庶母?他心裏納悶,但仍笑咪咪的拱手,「謝謝,謝謝。」怪了,他爹怎麽不見人影?

「祖少爺,回來得好!」

「祖少爺,你總算趕上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祖紹威望過去,才發現他的幾名好友竟然也在座,還朝他擠眉弄眼,甚至有人起身端酒,要他喝一杯,他也只能接過手,仰頭喝下,正要開口詢問他趕上啥,幾名家丁突然從後方快步走出來,七手八腳的就将他往後面帶。

「你們做什麽?」他瞪大了眼,掙紮着要甩開他們,「放手,快放手!」

相較于他的困惑與不滿,滿場的賓客都知道內情,有的忍笑,有的則大笑出聲,像是已經看了一出好戲。

事實上,大門的小厮一沖進來通報祖紹威回來了,祖德源立即向衆人微笑點頭,先行離開,就是不想在賓客面前上演父子大吵的戲碼。

而祖紹德被強制帶到離廳堂最近的一間客房後,随即被點了穴道,三兩下功夫,他就被迫穿戴一身紅通通的新郎喜袍。

他難以置信的瞪着迅速退到一旁還一字排開的家丁,火冒三丈的怒吼,「該死的,本少爺不過出門一個多月,你們就忘了主子是誰嗎?還不給我解開穴道!」

「你們都出去。」祖德源大步走進房間,幾名家丁立即行禮退了出去。

「爹,這是幹什麽?」祖紹威氣呼呼的問。

「成親!」

他臉色陡地一變,「成親的不是爹」

祖德源走到動彈不得的兒子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不錯,模樣挺俊的。」随即解開他身上的穴道,「走,爹邊走邊跟你說黎亮亮有多麽适合當你的妻子。」

成親的真是他?祖紹威滿臉錯愕,随即火了,「黎亮亮是誰?我連聽都沒聽過,而且,爹明知我喜歡梁家茶坊的千金梁梅秀,要娶也該是娶她——」

「她願意嫁嗎?」祖德源冷冷的打斷兒子的話,「在她眼中,你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她眼裏的輕蔑,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這真是一針見血的說到他的痛處,祖紹威俊臉繃緊,「就算如此,我也不娶黎亮亮,我根本不認識她,爹怎麽可以先斬後奏?」

「對,我就是先斬後奏,就是要趕鴨子上架,」祖德源臉色突然一沉,「外面的陣仗你都瞧見了,那也該知道老子是玩真的。」

莫非只有他一個人狀況外,那些賓客都知道今晚的新郎官是他?那不丢臉死了,每個人都知道他是被迫娶妻。「爹,你不顧老臉,我可在乎極了,這樣的安排荒腔走板,根本是讓大家看笑話!」他氣憤的控訴。

「好,老子不逼你,你現在就可以走出去,從此,你祖紹威就不是我兒子!」祖德源冷漠的臉上有着決絕,完全不見半點玩笑。

祖紹威當下一窒,怔怔的看着面無表情的父親。

那怎麽成?他會回來就是花錢花到兩手空空,而且,他的友人還等着他拿錢去醫治他重病的老父,還有南城的好友,一大筆生意談成了,買貨的錢被搶走,也等着他拿錢去支援,還有……

即使他腦袋一片亂哄哄,他也清楚爹的個性,一旦下定決心就絕不更改,這個威脅絕不是随口說說。

罷了!不過就是讨個妻子,犯不着跟爹過不去,「好吧,我娶。」

不一會兒,祖紹威一身喜氣的來到挂着紅色喜幛的大廳堂,在衆人的恭賀聲中,他心不在焉的與黎亮亮拜完堂,就要被送去洞房。

此時,夜幕已降,燈火紛紛亮起。

祖紹威臭着一張俊顏,手拿紅彩,拉着新娘離開廳堂,往他所住的東大院走去,然而,這一路經過挂上綴燈的回廊、花園、庭院,他冒火的眼神自始至終都不願落在身旁的新娘子身上。

他懶得去看她是圓是扁,但知道她很嬌小,北方女人都高大,有不少與他同高,但她似乎只到他肩膀而已。

哼,打小他就不愛小個兒,梁梅秀那般豐滿高大的女子才是他的最愛,偏偏他與她此生無緣。

想到這點,他又悶又恨,步伐加快,但小新娘矮雖矮,腳似乎不短,很快跟上他的步調,他想到爹說她是一間小馬場的老板,馬場大小事都會做,連馬兒生病也會看,不會個醜無鹽吧?

他愈想愈忐忑,不過,在進到新房後,他的火氣更是瞬間狂飙。

他的房間被貼滿雙喜字,桌上除了幾道山珍海味、醇酒外,還擺了桂圓、花生、喜糖,兩枝龍鳳喜燭的光芒更讓這一室的喜氣更為刺眼,床簾還加挂了紅紗,喜床上還有紅通通的鴛鴦綢緞對枕,令他愈看愈火。

新娘這會兒讓喜娘給扶至床畔,端坐在大紅色的鴛鴦喜被上,頭垂得低低的。

他瞪着她,新娘不該是她,應該是梁梅秀!可惡,他好不甘心!

喜娘笑咪咪的迎向他,「請少爺以喜秤挑起喜帕,再喝交杯酒——」

「出去!全都給本少爺出去!」

祖紹威将面色驚恐的喜娘及一幹丫鬟全吼出門外,「砰」地一聲,他狠狠的關上房門,憋着一口悶氣,雙手握拳,動也不動。

新房外,喜娘、丫鬟面面相觑,手足無措。

新房內靜悄悄的,偶爾夜風拂入,遠遠的傳來幾聲喜宴的喧嘩,打破滞悶的寂靜,但随即又跌入凝滞的氛圍裏。

黎亮亮垂首,頭上的鳳冠沉重,讓她脖頸酸疼,聽見他把喜秤甩在桌上的聲音,她想這紅蓋頭恐怕是無人會掀了。

她慢慢的吸了口長氣,「夫君……」

「交杯酒要喝你自己喝,這樁婚事說白了,我就是被迫的。」他怒不可遏的在桌邊坐下,徑自喝起酒來,對仍端坐在床上的新娘視而不見。

黎亮亮伸手拿掉喜帕,再将翠珠鳳冠拿下放在床榻,靜靜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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