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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感覺到她專注的目光,但就是不願看向她。

她索性起身走到他對面坐下,讓他不得不正視她。

他怔了一下,她一襲大紅嫁衣,巴掌臉上,淡掃娥眉,意外的清麗動人。

但美人兒他看太多了,何況,她雖是美人,但他心中的第一美女只有梁梅秀,這一生,他再不可能對其他女人動心。

而這也是黎亮亮第一次正視丈夫的長相,來到這裏多日,她聽仆人說他俊美如天神,是世間少見的美男子,這一看,還真令她驚豔,他那飛揚的劍眉、高挺的鼻梁、緊抿的唇,無一不吸引人。

尤其繡功精致的大紅喜袍穿在他身上,更見貴氣,她微微一笑,果真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

祖紹威見狀,微微一愣,莫名的感到困窘,「笑什麽?很得意嗎?」

「是很得意,我沒想到我的夫君有一張好皮相。」她露出頑皮的笑容。

他又是一愣,不得不承認,她的笑容有一股說不出的美,但他并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不該對她存有一絲好感的。

回過神,他冷冷的道:「這聲夫君喊得可真順,倘若本少爺沒來得及回來,你也要一個人拜堂?」

「爹是什麽人夫君應該很清楚,不是嗎?」她輕松的将問題再丢回給他。

「爹早已掌握我的行蹤?該死的!」他忍不住低聲輕咒,但這确實是他的錯,忘了父親的狡詐與精明,更擅于算計。

祖紹威的情緒全反映在臉上,黎亮亮不得不承認,一個人好不好命還真看得出來,他從小就備受寵愛,長大也不曾吃過半點苦,才盡顯稚嫩與單純。

念頭跟着一轉,這樣也好,她不必去猜他的思緒,「既然成了夫妻,我想說點真話,不管是我來這裏的路上,還是等待成親的日子,聽到的都是夫君只會花錢不會賺錢,可是夫君明明已二十八,為何還讓爹拚老命掙錢?」

「你懂什麽?我爹才五十,正值壯年,何來拚老命?」他想也沒想的就駁斥。

「五十合該含饴弄孫了。」

「你又懂什麽?是我爹不準我在外生孩子,你當真以為我沒有女人?」

「那夫君真沒擔當,有女人為何不明媒正娶、傳祖家香火,竟讓爹在異地落難時,還得拜托我來當你的媳婦。」

祖紹威被說得語塞,俊臉因而困窘泛紅,氣氛也頓時僵了,他瞪着她,她也沉靜回視,莫名的,他愈來愈心虛,好像自己真的半點擔當都沒有。

他惱羞成怒,滿臉通紅的粗聲怒問:「你是外人,懂什麽!」

她臉色一整,「夫君一句句我不懂,敢問夫君究竟懂什麽?」

他窒了窒,又悶了,瞧她那雙沉靜的眼眸,他竟然又不知該回答什麽。

「哼!好男不跟女鬥!」其實是鬥不過,幹脆不說。

他不悅的拿起酒壺倒酒,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像跟酒有仇似的,但他其實是打算藉酒裝瘋,伺機逃走,櫃中的內盒裏,應該還有他放着的幾千兩銀票。

反正爹只要他成親,沒要他洞房。他愈想愈得意,拿起白玉酒壺再倒了一杯,拿起酒杯就口。

她卻突然開口,「是男人就該頂天立地,行事更要光明磊落,外頭的賓客已經看到你被架着入房着衣,難道,還要讓他們看一次新郎官夜逃被活逮回來的鬧劇?」

「噗!咳咳……」他被入喉的烈酒嗆到,咳得滿臉通紅,怎麽也沒想到她竟一語道破他心中打算,是他太好看穿,還是她太精銳?

他難受的猛拍胸口,驀地,一只繡帕出現在他面前,他擡頭看向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的黎亮亮,這一看,才發現她真的很嬌小,但嬌小得很可愛,俏生生的臉蛋還頗吸引人。

「給你。」她溫柔的開口。

這柔柔一聲,将祖紹威莫名悸動的心給拉了回來,暗罵自己是傻了嗎?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感覺。

「不需要!」他沒好氣的以袖子拭去嘴上的酒漬,對自己這麽容易被她看穿感到生氣,「你剛剛說誰不頂天立地,誰不光明磊落?你才看到我,你認識我嗎」

她臉上笑意更深了,「夫君惱羞成怒了。」

「你!」他語塞。

她伸出小手,拿起酒壺,挽袖再替他将空了的酒杯添滿,「你我既成夫妻,我想知道,夫君年紀已不小,要繼續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當個只會灑錢的敗家子嗎?」

看來爹透露給黎亮亮的不少。這話讓他男性尊嚴掃地,這一回,他是真的怒了,「你信不信我馬上寫封休書給你?」

「我會把它撕了。」她坐了下來,神态顯得氣定神閑。

他難以置信的瞪着她,他爹給他找了一個膽大包天的潑辣媳婦「爹将夫君的性子、生活态度皆一一告知,沒有絲毫隐瞞,我既然願意嫁,心裏必是有打算的,」她頓了下,勾唇一笑,「基于夫妻間該坦承,我也将話說白了,若夫君肯上進,我一定努力扶持,若夫君真是扶不起的阿鬥,是糞土之牆,要當一輩子的敗家子,我也認了。」

他讨厭她!非常讨厭她那豁達從容的态度,相較他的惱怒,她靜靜的微笑,說話還不疾不徐,更是讓他冒出熊熊怒火!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就是扶不起的阿鬥!」他甩袖,起身就往門口走。

「夫君何不再忍耐個十天?也許我便會自動求去。」她說。

他腳步一歇,回頭看着一臉笑吟吟的她,「什麽意思?」

「夫君看來連點氣魄,不,是連點志氣也沒有,像個懦夫,只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她對上他陡然又冒火的黑眸,「最多忍個十天,我也會拍拍屁股走人,只是,衆人一定會好奇的猜測原因,屆時,我也只好說,夫君連圓房的能力都沒有,所以我逃之夭夭了。」

「胡說!而且誰會信你的話?我在外面有不少女人,她們都知道我在床上的能力。」他氣得臉色發青。

「怎麽不信?一來,我是你的枕邊人,說話的真實性高了些,二來,應允這門婚事,我是有條件的,白紙黑字立了約,若是和離,兩人和離的理由,爹得無條件的支持我的說法。」

瞧他臉色愈來愈難看,她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當然,咱們是夫妻,與其日後夫君怨我随口誣蔑,倒不如花個幾天功夫,扭轉我對夫君的印象,也許十天後,咱們還能來個好聚好散。」

「印象?你怎麽想我,我需要在乎?別忘了,我到今天才知道要娶你。」他怒不可遏,對自己一再處于劣勢,心情差透了!

「那夫君請便吧。」她神色自若的走到門前,将房門打開後,做了個請的動作。

他蹙眉看着她,這一走,不就代表她說的都對,他沒志氣、沒氣魄、就是個懦夫?

他恨恨的咬牙,「不,本少爺才不會一走了之,至少、至少要讓你搞清楚,本少爺才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差勁!」他大步邁向門口,又陡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既然十天後就要好聚好散,我想不洞房你該是樂見其成,能以完璧之身嫁給下一個有緣人。」

她微笑的福身,「是,謝謝夫君的貼心之舉。」

還謝?他蹙眉,忍不住再看她巧笑倩兮的容貌一眼,這才悶悶走人。

懸挂兩個大紅燈籠的新房門口,喜娘及一幹丫鬟都先行離開,留下了兩人,一個是十五歲的小雁,她做事利落人又機靈,是祖德源指到黎亮亮身邊伺候的丫鬟。

另一名是小厮沈雷,他是祖紹威的貼身侍從,雖然只有二十二歲,但有個老靈魂,會武功,也很愛碎念人生大道理,不喜歡主子跟那些豬朋狗友成天鬼混,所以常常被祖紹威賞白眼,再大手一揮,要他閃人。

眼下,兩人見祖紹威不是往宴客的前廳去,反而轉往另一邊的書房,高頭大馬的沈雷立即上前叫喚,「少爺要拿什麽?奴才去就好。」

「是你跟我爹透露我今天會到家?」他腳步一頓,回身,黑眸倏地一眯,神色陰鸷的就想找他算賬。

沈雷瞪大了眼,馬上搖頭否認,「冤枉啊,少爺,奴才一個月前伺候少爺到享金樓與邱少爺等人喝酒時,少爺就命令奴才走人,還說明天才能去找少爺,結果,少爺趁夜就離開,奴才直到今日才看到少爺呢。」

沈雷語多委屈,少爺實在太不清楚老爺的能耐,更低估了自己在老爺心中的重量,除了他這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奴才外,還有更多武功高強的人在暗中保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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