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聽說你要給趙亓淵生孩子？”

臨睡前我收到陳洋給我發的消息，是最新的行程安排：“姜哥，一周後早上10點我接你進劇組。”

“知道了。”我回了他三個字便關了手機，不用他明說，我也知道是哪個劇組，如今我手上只有《聲聲》這一個通告，我不期盼着我能因為這部電影大紅大紫，我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再無人問津。

第二天起床我身後的疼痛緩解了一下，下樓吃早餐的時候，趙亓淵還沒有離開，我默默的坐在他的對面，尋思着要不要和他道個歉，昨天我惹他生氣，我其實不是要故意說那些話的，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想要讨好他的，卻變成了與他針鋒相對他，我想要他記着我的好，不想在他面前露出任何不好的一面。

可趙亓淵只是沉默的吃完了早餐，還未等我想好要說的話他就上了樓。他沉靜冷漠的拒我于千裏之外，我不知道溫贏是如何走進他的心裏，如果有機會，我願意拉下臉面向溫贏讨教。

趙亓淵離開之後，我便幫着李嬸收拾打掃，等吃了午飯後又躲在房間裏背臺詞，揣摩着角色性格，我希望能在《聲聲》中表現的好一點，希望自己變得更加優秀。

我沒有想到溫易言會找我，他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過我，這樣突如其來的聯系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電話號碼，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接聽下。

“你現在有空嗎？”

我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看來溫易言并不打算和閑話家常，“有空。”

“來老宅吃個飯。”溫易言沒有給我思考的時間，他直接挂了電話，我愣愣的放下手機，我并不是第一次領略他的專橫，他從我記事的時候就是如此，他所有的愛都給了唐娟和溫贏，其實我很奇怪，他既然那麽愛唐娟，又怎麽會出軌姜燕呢？說到底不過是不夠愛而已。

我沒有趙亓淵的聯系方式，原本想着和李嬸打聲招呼，可是李嬸卻午睡還沒有醒，我只好在茶幾的客廳上留了張字條，希望李嬸看到後能告訴趙亓淵一聲。

巷山別苑離溫易言口中的老宅，還有些距離，這附近根本沒有公交和地鐵可以稱乘坐，我只能忍痛叫了個出租車，背着包出了門。

出小區的時候保安看了我好幾眼，我沖他笑了笑，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我放了行。

到老宅的時候已經六點，傍晚的餘輝剛好灑落下來，我看着老宅外那顆蔥郁的銀杏探出院外，忍不住發了顫，我對老宅充滿了恐懼，以往每一次來，幾乎都會受到溫贏的折磨，而姜燕從不幫我，她只是笑看着我被溫贏欺負，被溫易言嫌惡。

老宅是一座四合院，院門是虛掩着的，門上挂了個老舊的木牌，寫了兩個字“溫宅”，這兩個字是唐娟親手寫的，所以再怎麽老舊，溫易言也不曾讓人換掉。我擡手敲了敲門，裏面傳來一個柔靜卻熟悉的女聲，“誰啊？”

我輕了輕嗓子，低垂着頭揚聲道：“是我。”

姜燕打開門，看着我微微一怔，嫌惡的皺起了眉頭，“你來這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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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溫易言叫我來的。”我沒有稱呼溫易言為爸爸，我叫不出口那兩個字。

姜燕似乎沒有想到溫易言會叫我來，她立刻有些喜出望外，以為溫易言已經接受了我，側身讓開路，“快進來，張嫂在做晚飯，一會兒就好。”

張嫂是伺候溫易言的人，她是跟着唐娟進的溫家，自然處處偏袒唐娟，不待見姜燕，可姜燕依舊能熱臉貼着冷屁股，時常幫着張嫂做這做那的，我到現在依舊不明白為什麽姜燕能夠忍受那些，她明明是個亞人，就算不跟着溫易言，也能嫁得一個好歸宿，為什麽要在溫家受盡白眼。

我進門之後，姜燕便将我指引到了溫易言所在的書房，她柔柔的敲了敲門，輕聲道：“易言，重陽過來看你了。”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如果不是溫易言叫我過來，我是到死都不願意踏入這座老宅，更別提來看望溫易言。

“進來。”

姜燕聽到溫易言的準許，才打開了房門放我進去，我邁進一只腳被她拉住了手臂，她湊到我的耳邊壓低了聲音：“你別氣你爸爸，說話注意點。”

我拂開她的手，另一只腳也邁進房間。書房裏開着小燈，溫易言背對着我坐着，他轉過輪椅，與記憶中的面容并無幾分變化，只是眼角添了幾條細紋，他指了指另一邊的木椅說：“坐吧。”

我乖巧聽話的坐了下來，我并不想同他噓寒問暖，只想知道他叫我到這裏的來意，我單刀直入看着他問道：“不知道您找我來是有什麽事？”

他目光如炬，一言不發的盯着我，我不自在的偏過了頭，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

良久才聽他出聲：“聽說你要給趙亓淵生孩子？”

我怔怔的擡起頭點了點，他怒喝一聲，拍着輪椅的扶手，“簡直是胡鬧！”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和趙亓淵并沒有離婚，給他生孩子怎麽能叫胡鬧？難道讓溫贏來生就不是胡鬧嗎？說到底溫贏不過是一個小三。

“我知道溫贏從小就欺負你，他被我和他媽媽寵壞了，你多擔待點。”

我低下頭輕輕的笑了一聲，溫易言此刻對我不過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他在勸說我不要同溫贏争搶，處處讓着溫贏一些，他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他的孩子？

“是溫贏讓我給趙亓淵生孩子。”

他皺着眉頭看着我：“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我明明比溫贏還小上一歲，為什麽懂事的就該是我？“您應該勸溫贏，不是來勸我。”

溫易言怒瞪了我一眼，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反駁他，他壓着怒氣，長嘆一聲，“既然溫贏想要你生，你就生吧。我知道溫贏給你開的條件，你只要乖乖聽話，給趙亓淵生下孩子就離開，我會另給你一大筆錢。”

我怔怔的笑了，擡着眼皮看向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您有将我當做你兒子嗎？”

他僵硬在原地，張了張嘴什麽話也沒有說，我看着他轉過身背對着我，我站了起來沖他恭恭敬敬的欠了**，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溫易言似乎仍舊不放心，又開了口，“你只要聽溫贏的話，到時候想要什麽我都會給你。”

我怒極反笑，又覺得自己有幾分可憐，什麽話也沒有說，打開門出了書房。

姜燕就在書房不遠處站着，一見我我出來立刻迎了上去，“你爸爸說什麽？是不是關于財産分配的事？”

我目不轉睛的盯着姜燕瞧了幾眼，她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臉，狐疑的看着我：“怎麽了？”

我搖搖頭，正欲離開，又被姜燕拉住了手，“你爸爸到底叫你來做什麽？”

“他叮囑我多讓着溫贏。”

姜燕微微一怔，附和着點點頭，勸說道：“你是要多讓着點溫贏，溫贏的脾氣你也知道，你和他頂撞沒有好處……”姜燕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說着，我只覺得毛絲鼠又要哭了，索性閉了閉眼睛，長嘆一口氣打斷她：“我先走了。”

“哎，也好，省的你留在這裏惹你爸爸不高興，你和趙亓淵好好相處，他不愛你也沒事，你給他生個孩子就什麽都有了……”

我沒有聽完她的話，倉皇的逃出了院子，我趴在溫宅的牆根下嘔吐不止，我怎麽會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我怎麽會有這樣的爸爸媽媽？難道是我前世做了太多的惡事嗎？所以老天要如此報複我。

我嘔的眼淚都出來，卻什麽也吐不出來，我從包裏拿出紙巾擦了擦嘴角，抹了抹眼淚，背着包沿着巷子走了出去，我不舍得再花錢打車回巷山別苑，查了下地鐵路線，雖然要換乘好幾次，最後還要坐公交，但比打車要省下一百多塊錢。

地鐵裏沒有什麽人，我坐在座位上，周圍的人都若有似無的打量着我，我無視掉他們的目光，我知道亞人來坐地鐵很稀奇的，所以他們才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他們大概會覺得我很可憐。

中途的時候我給一個老奶奶讓了座，她沖我笑了笑，給了我一顆牛奶糖，我剝開後放在嘴裏，覺得心裏的苦味稍稍淡了一些。

下了公交之後，離巷山別苑還有三公裏的距離，我想一個人散散心，索性走路回去。

夜色如水，溫柔的月光落在地上，便覺得夜色也更加的溫柔，我不願意打破這份難得的寧靜，連腳步都格外的輕盈起來。

到巷山別苑的時候已經近近八點，我沒有小區的門禁鑰匙，只能敲了敲保安亭的窗戶，坐在裏面的人已經不是出門時候的那個保安，他放下車窗，狐疑的看着我，“怎麽了？”

“不好意思，我沒帶鑰匙……”

“你是住這裏面的？”他打量了我一番，似是有些不相信我的說辭。

我點了點頭，“是的，我剛搬過來。”

“哪一棟啊？”

“18棟。”

他擰緊眉頭，“18棟是趙先生家，你是趙先生的什麽人？”

我微微一怔，猶豫片刻開了口：“我是他的伴侶。”

保安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指着我道：“你還真是撒謊不帶打草稿的，趙先生的伴侶是溫先生，你以為我是新來的呢？我在這都做了幾年了，從沒見你出入過，走走走，這裏不是你能進的。”

“我真是他的伴侶，你讓我進去吧。”我見他就要關窗戶，急的用手掌直接去擋，他大概也沒有想到，關窗的力道來不及收回去，直接将我的手指夾住，我痛呼出聲，他才趕緊将窗戶重新打開，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那什麽……不是我故意夾的，是你自己把手伸過來的……”

我知道他怕我追究他的責任，畢竟我是個亞人，可我只是笑了笑，擺擺手說：“不關你的事，但是我真的是住在十八棟，你如果不信，打個電話去問問就知道了，我不會騙你的……”

他挑眉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通紅的手指，心虛的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我如實回道：“重陽。”

“等着。”

“嗯。”我點點頭應了一聲，見他關上窗戶，拿起了電話筒。

我耐心的等待着，沒一會兒車窗又打開了，他摸了摸脖子，不好意思的看着我，“你進去吧。”

“謝謝。”我沖他笑了笑，推開被他打開的門，進了小區裏。

我到院前的時候發現李嬸正在門口等着我，見我回來立刻迎了上去，“姜先生去哪裏了？怎麽現在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