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練劍
蘇合早上起來去找江莊主。那一套春曉劍她斷斷續續的總算是學完了,雨花莊其他的劍法江莊主不方便教她,不過每天跟江韶喂招,蘇合也能獲益不少。鑒于朱砂的要求,蘇合打算跟江莊主說一聲,這幾天就不去練劍了,先去把那胡旋舞學會了再說。
蘇合到的時候江莊主正在吃飯,江韶真的是風雨無阻,每天早上跑一趟鎮上。蘇合雖然已經吃過了,但聞着老字號的油茶香,又跟着吃了點。
江莊主吃過飯,逗蘇合,“聽說決明神醫終于允你診脈開方了?來,給我摸摸脈,回頭給我開服藥我試試。”
蘇合愣了下。經過了昨天的事,蘇合不會再認為信任理所當然。這算是第一個主動找上她的病人吧?
蘇合擡起手,放在江莊主脈門上,心裏忽然有點緊張。
江韶本來坐在桌邊面無表情地塞着早飯,此時也停下看了過來。
蘇合左手換右手,再右手換左手,深深地體會到了書到用時方恨少的苦楚。摸脈摸了很久,搜腸刮肚地在腦子裏回想所有背過的醫書,又翻了翻師父給江莊主開的藥方。
江莊主經脈脆的就像蛛絲,連決明都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慢慢溫養,蘇合這個目前只會背書的半吊子自然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辦法,只能盯着師父的藥方,咂摸着其中的深意。
她沉默了太久,江莊主笑了,“生死有命,不必太在意。慢慢學,也許我能等到你青出于藍的那一天。”
江韶轉過頭繼續吃包子。
蘇合撓撓頭,很是為自己的學藝不精感到羞愧。
吃完飯江莊主出去找人下棋去了,江韶收拾了碗盤,忽然低聲問蘇合:“我爹……的身體,還有沒有希望痊愈?”
平日裏渾身鋒銳的少年,在問到父親病情的時候,眉梢眼角終究是帶了幾分惶然。
即使已經有決明神醫了,明知她只是跟稻草,可是無可奈何的是時候,還是忍不住抓緊。那是一種哪怕多一根稻草都不願放過的心情,蘇合忽然體會到了幾分。
“很難。”蘇合艱難地措辭,想要盡量說的委婉些,“江叔叔經脈的傷是痼疾,又一直沒有持續的調養,想要恢複,很難。不過堅持溫養,只要不與人動武,短期內無大礙。”
短期內無大礙,不過終究随着人自然的衰老,脆弱的經脈會再難支撐下去。那樣的話,輕則全身癱瘓,重則沒有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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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有沒有更好的藥材?或者偏方?”這話當然也曾問過決明神醫,可是江韶終歸是忍不住再問一遍。
江湖中也曾有過或真或假的能夠起死回生的藥的傳說,蘇合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那些傳聞大多不可考證。沒有包治百病的藥,即使能找到那些傳說中能起死回生的藥,也依然還要對症才有效。”
江韶垂眸,沉默了片刻,很快收拾了情緒,說:“我們練劍吧。”
江韶一絲不茍地跟蘇合喂招。練完劍之後,蘇合說了這幾天不過來練劍的事情。
江韶猶豫了下,問:“蘇合,能不能借我些醫書看看?”
然而不等蘇合回答,江韶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搖了搖頭,聲音略有些低落,“不必了,是我沒想清楚。”
他爹的病,尤其是一個外行臨時抱佛腳看幾本醫書就可以解決的。
蘇合安慰他,“我師父一定會很用心醫治江叔叔的,你放心。”
江韶點了點頭。
蘇合走出院子,回頭看見江韶又開始在練劍,帶着一種旁若無人的專注。
蘇合忽然覺得有點羞愧,她雖然一直踏踏實實的在努力,但其實,是可以更努力一些的。
學了十天,把胡旋舞學完了,蘇合去探望江莊主,看到江韶又在院子裏練劍。
江韶在練漫天花雨劍法中的“春回大地”,只此一招,來來回回的重複,不斷地調整出劍的角度和力度。
在蘇合來之前,他已經不知道把這一招重複了多少遍,在蘇合來之後,他又練習了不知道多少遍,專注到沒有察覺多了一個觀衆。
千錘百煉,方成大器。學一套劍法容易,可是這樣枯燥乏味地一招一招不斷錘煉,沒有幾人能堅持下來。
蘇合站在院子門口,不知不覺地看了兩個時辰,而江韶就這樣專注地練了兩個時辰。
練到暮色四合,江韶依然不太滿意這一招,收劍回鞘,活動了一下酸脹的肌肉,回過頭來,才看到站在院子門口的小姑娘。
“蘇合,什麽時候來的?”江韶英俊的眉眼微微柔和了些,連自己都沒察覺到什麽時候對這個一開始看不順眼的小姑娘已經完全沒了敵意。
“我……”蘇合愣了下,才意識到自己就這樣大大咧咧地看人家練家族絕學練了一下午,有點偷師的嫌疑。
蘇合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不是故意看你練劍的,就是……就是覺得,你不嫌枯燥嗎?”
江韶沉默了片刻,想了想才說:“是很枯燥。只是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如果劍道的巅峰是一條路的終點,普通人可能走的慢些,天才或許走的快些,但不論快慢,終歸是需要花足夠的時間才能走到終點。”
他的父親日漸衰弱,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所以他必須快些、再快些讓自己變得厲害起來。
蘇合當然讀過許多類似于“千裏之行始于足下,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之類的勵志詩詞,可是讀那些東西,和親耳聽見親眼看見一個天賦極高的人用比普通人要多許多倍的努力去向自己的目标前進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那天下午在書房背書的時候,蘇合就一直在思考江韶的話。她雖然笨了些,但如果放棄那些雜學,将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只用在醫術上,是不是也有希望像師父一樣,成為真正的神醫呢?
蘇合靜下心來,心無旁骛地閉門讀書,每天幾乎不出內院門一步。
那天她做好了晚飯,一邊看醫書一邊等師父和師兄師姐回來吃飯。
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透了,卻見決明一個人板着臉進來了。
“師兄和師姐呢?”蘇合連忙給決明擺上碗筷。
“不等他們,你吃完自己去休息。”決明嚴肅地說。
決明拿起筷子,卻似乎沒什麽胃口的樣子,也沒動菜,飯也只動了幾口,就放下了碗筷轉頭走了。
蘇合偷偷看了眼師父,感覺師父似乎在生氣,也沒敢說什麽,自己默默地吃完了飯。悄悄出了內院,想打聽打聽是不是師兄師姐又惹師父生氣了。
剛出內院,就見兩個人并排跪在門口,垂頭喪氣的。
反正師兄師姐隔一段就要鬧得雞飛狗跳的惹師父生氣,蘇合也沒怎麽當回事。
蘇合轉回去拿了幾個饅頭出來,蹲在旁邊一邊看兩個人吃,一邊問:“怎麽啦?師父剛才看起來好生氣的樣子。”
朱砂撇了撇嘴,“還不是怪他,如果不是他,我賣藥的事也不會被師父發現!”
“啊?”蘇合想到朱砂做的那些藥,有點尴尬地說,“師兄,你不會這麽不講義氣,出賣師姐吧?”
“你知道她也偷偷賣藥?”南星愣了下,轉頭瞪朱砂,“就你做的那些不上臺面的藥,居然還敢跟小師妹說?”
南星也是滿肚子火,他每次取藥都很小心,如果不是朱砂,師父也不會發現藥材最近消耗數量不對,也不會被師父抓到他賣藥。朱砂這個沒成算的,被師父一吓什麽都招了,被牽連進來也是活該!
“論不上臺面,難道比得上你?”朱砂反嗆他。
南星賣的那些藥确實不上臺面,他不願說出來髒了小師妹的耳朵,只是恨恨瞪了朱砂一眼。
蘇合倒是有點好奇,問:“師兄也賣藥?賣的什麽藥?”
“小孩子家家打聽什麽!”南星難得對蘇合說話惡聲惡氣。
蘇合摸了摸鼻子,不敢吱聲了。
朱砂在旁邊嘲弄地冷哼,“諒你也不好意思說。”
南星威脅,“朱砂你敢說,我就把你賣藥的事告訴你那個什麽陳公子。”
“陳公子是誰?”蘇合覺得自己才閉門讀書十天,師兄師姐之間就有了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南星和朱砂都不吭聲,蘇合愣了愣才有些明白,問:“師姐之前喜歡哪個不是朱公子嗎?師姐你變心好快啊。”
朱砂惱羞成怒地敲了敲蘇合的額頭,“送完飯了還不回去找師父替我求情!”
他們偷偷賣藥的事是剛吃完午飯就被師父發現了的,跪在這裏跪了一下午,偏偏小師妹最近乖乖的在閉門讀書,一無所覺,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到這會兒南星和朱砂的膝蓋都跪的沒有直覺了。
師父沒攔着她送飯,自然就是等她求情。蘇合什麽八卦也沒打聽出來,巴巴地跑去師父那裏求情,給師父遞臺階下。
果然,她只是稍稍說了兩句,師父就點頭讓她去叫師兄和師姐起來。
蘇合去叫了南星和朱砂進門,兩人灰溜溜的再次到師父面前領訓。
決明看着兩個聰明絕頂的弟子,嘆了口氣,卻對蘇合說:“你師兄師姐一個負責南院,一個負責東院。你如今歲數也不小了,雖然醫術尚有不足,但沉穩有餘,相信也不會有什麽纰漏。你明日起,就接手西院吧。”
“啊?”蘇合沒想到師父會突然對她委以重任,她一直覺得自己恐怕要再等十年師父才會放心讓她掌一院的,一時間有些不自信,“師父,我真的可以嗎?”
一年前南星接手南院的時候十八,朱砂那時候十七。蘇合比南星小三歲,今年也才十六歲,按歲數算來,竟然比師兄師姐都早了。
決明此舉,多少有點敲打南星和朱砂的意思。南星和朱砂兩個人一向愛護師妹,也不在意師妹得了便宜。此時聽這傻丫頭不趕緊順水推舟答應下來,居然還問這些,都替她着急,生怕師父反悔了。
決明摸了摸小弟子的頭,“你不比他們差什麽。醫之一道,又不僅僅是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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