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三花

下朝回府後聞人宴就聽說了上午發生的事,聽人說淩王朝沈離經射了一箭把人吓哭了,回去之後頭暈目眩的,下午連夫子的課都沒去成。

等聞人宴回到靜安居的時候,剛一進屋就看見傅歸元斜倚在他的軟榻上喝酒。

見他進來立馬從軟榻上躍起,做了虧心事一般沖他笑。

聞人宴不需說話身旁侍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上前爸軟榻的毯子給換了下去。

傅歸元“啧啧”幾聲,感嘆道:“這都多久了,你什麽毛病啊,坐一下就把毯子扔了,你這雲香毯貴着吧……聞人家天天教禮儀涵養,節儉怎麽着也得算吧。”

聞人宴在書案前坐下,想起了下人報告給他的話。“來我這裏做什麽?”

“嚯!”傅歸元衣擺一掀在他對面盤腿坐下。“好歹相交多年,這麽不給面子,你這靜安居可真是夠難進的,不知道還以為藏着什麽寶貝,背地裏暗衛守得嚴嚴實實,我兩個随從加上我,打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我好不容易尋個縫進來了。”

聞人宴抿了抿唇,冷眼看着他,“你還去了哪?”

語氣雖是疑問,實際上傅歸元心裏也了然,聞人宴鐵定是猜到了。

他的确是先去了沈離經的舊閣,誰知那裏才是真正的連蚊子也飛不進去,明面上只有兩個人看守,暗中卻有好幾個武功高強的暗衛圍得嚴嚴實實,一旦有人私闖,出招便是招招狠辣能置人于死地。

那舊閣的守衛比靜安居更加嚴密。

傅歸元端起茶盞,眼睛還在悄悄打量聞人宴的表情,卻見他仍是一副淡淡然,不怒不躁的,像塊木頭……

郁悶的喝了兩口茶,對方還是不說話。

“你怎麽這麽悶啊,我大老遠過來見你,就不能多說兩句。”

“是你自己要來。”

言下之意,是說他傅歸元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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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沒讓人把你丢出去,已是給足了你面子。”聞人宴把書放下,指着大窗戶。“你大可現在離開。”

窗戶外頭陽光燦爛,光線照在地上,隐約能聽見遠處女子的嬉笑。

傅歸元忍不住開口:“我倒要問你,隔壁院子裏那個病美人是哪來的?既然同是學生,為何她不和其他人住在女院的廂房,而是住在這裏。再者,對她的待遇還特殊些,我看學生中幾個小姐有意排擠她,那麽一打聽才知道是你壞了人名聲,害得她被欺負……”

“欺負她的”,聞人宴擡眸,春日裏暖融融的,他眼中卻如同夾着碎冰。“不就是你嗎?”

傅歸元喝茶的手一抖,這下更心虛了。

對着那崔琬妍射了一箭,那是不知情,若聞人宴當真是喜歡人家,那他可算是倒了大黴。

“我這……”傅歸元想為自己辯解幾句,被一個通報的侍從打斷。

“主子,有事相報……”一個灰衣小厮抱着兩只貓,愁眉苦臉的。“三花跳到崔小姐的院子了,要不要進去……”

“不必,随它吧,你把這兩個帶回去。”

“等等!”傅歸元好奇的看着聞人宴,叫停了小小厮。“聞人宴,你還養貓?想不到啊,我就說,快說實話,你還真是鐵樹開花?怎麽,喜歡人家了?”

傅歸元伸手要去抱一只花貓,被一爪子腦過去,手上頓時留下兩條血痕,往外細細得滲血珠。

他“嘶”了一聲,龇牙咧嘴地收回手,哪只花貓掙脫了一只,直接跳進聞人宴懷裏,讨好似的蹭了蹭。

聞人宴臉上浮現出若有似無的笑意,手指撓了撓貓下巴,花貓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傅歸元不服,伸手去抱另一只白貓,任憑那一團毛絨絨掙紮撕撓也不松手,白貓在他兩臂中往外鑽,又被他拽回來。最後一爪子揮去留下一道又長又深的口子,他這才痛呼一聲松手。

白貓跳到聞人宴懷裏,拱了幾下後鑽進他的袖子。

傅歸元覺得好笑,聞人宴這種看着端莊清冷的人居然養了一堆小貓,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問道:“這貓哪來的?”

說出口後又忙問:“等等,三花?你那只貓叫三花,我記得離經的貓是大花吧!”傅歸元怔住,語氣弱下來。“原來如此……”

“你想說什麽?”聞人宴問他。

“她的大花呢?還活着嗎?”

聞人宴把懷裏的小毛團揉了揉,神色不變。“兩年前病死了。”

“那這幾只肯定是它的崽了,看來我真是不讨貓喜歡,明明大花還是我送她的,到頭來卻最親近你。”

兩只貓在層層疊疊的衣袖下打呼嚕,傅歸元看得直皺眉。“你是真喜歡那個姓崔的小姐,把她的院子安排到你附近,不怕旁人說閑話”

“那又如何。”聞人宴說得坦蕩,算是承認了傅歸元說的話。

一開始傅歸元還期望聞人宴作出什麽反駁,結果聽這話對方算是承認了自己的情意,一時間他的眉毛擰得更深了。“我真是越發看不懂你的想法了,說你情深,千方百計留着她的閨閣,四處搜尋她的遺物,去做了她還沒來得及做的事……可現如今你又心儀別的女子,仍是一副對她念念不忘的樣子。聞人宴,我倒真希望你想開了,她不會回來了。”

茶杯放回桌上,磕出一聲輕響,聞人宴的手指微微蜷起,有一下沒一下敲書案上。

傅歸元知道他這是不高興了,不樂意聽他繼續說了,遂知趣的閉嘴,只是嘀咕句:“随你怎麽想,只要別壞了大事就好……”

“我心裏有數,太子不足為懼,反倒是蔣子夜……”

“今時不同往日,過去是我們輕看他了。”

紅梅謝了,枝頭的綠芽争先恐後往外冒,綠色上爬了點點黑色的小蟲。

紅黎爬在窗前念叨:“小姐,聞人府是不是每到夏日裏就有梅子吃啊。”

被問到的人正坐在桌前,對着幾本攤開的書愁眉緊縮,随口答道:“啊,是的。”

“那也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啊……”紅黎扯了片嫩葉小聲說,末了見沈離經沒回她,只好繼續趴在窗口上發呆。“真沒意思啊……聞人府整日裏安安靜靜的,這裏的人沒什麽生氣太刻板了,還是白鷺院好。”

獨自抱怨幾句,忽然間聽到幾句細微的貓叫聲,紅黎以為自己聽錯了,眨眨眼睛探出頭環視院,接着又是幾聲弱弱的叫聲。

這次連沈離經都聽到了,她丢下筆問:“哪來的貓?”

“不知道,應該就在院子裏。”

“出去看看。”沈離經也算是為自己找了個借口起身。

聞人钰布置的“賞春”實在是刁鑽,要麽以今日的春景譜曲寫詩,要麽就作畫刺繡,想來想去她都不行,只能寫詩,但她沒什麽才情,翻遍詩典還是毫無頭緒。春這麽抽象,能寫點什麽出來,更何況今日上午所有心思都放在傅歸元身上了,若不是紅黎提起,她根本不記得還有功課。

二人四處張望了一會兒,在牆角發現了桑采,正是她蹲在那裏用一塊肉逗貓。

沈離經拍了一下桑采的肩膀,桑采往邊上挪了挪,把蹲在那裏胖乎乎的一團露出來。

一只頭上帶着塊黃色圓斑,背上也有大塊黃斑的貓,毛色比較雜,但難得長得這麽胖。

桑采:“也不知道是誰養的,才發現不久,它就廚房偷東西吃……”

沈離經也不嫌棄貓爪上的泥土,直接把它抱到懷裏,手指靈活娴熟的開始撓它的下巴和小腹,胖貓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往她胸口埋。

“今天還算暖和,把躺椅搬出來,我在院子裏坐會兒。”

紅黎和桑采把躺椅搬來,連帶着還拿了一塊毛毯蓋在上面,沈離經和貓窩就在裏面曬太陽。

太陽暖融融的曬得人發困,她撸貓的手慢慢停下來,眼皮也終于合起,最後和貓一起睡着了。

紅黎一直坐在石桌邊照看,順便模仿沈離經的字跡幫她抄書。

好在雖然聞人府鬧得風火,其他學生仍是不知道沈離經住在這裏。等明日,或是過幾日,哪個有心人一打聽便知道了,到時候又會生許多麻煩。

院門被人叩了兩聲,桑采奔出來開門,見到來人後愣住了,結結巴巴地說:“丞丞……丞相相!”

紅黎立刻站起來看着聞人宴,本想去推醒沈離經,卻見聞人宴對她搖搖頭,伸出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這是……讓她不要吵醒小姐?

無論桑采平日如何對聞人宴傾慕,等真人如此之近的時候她反而退縮了,目光都不敢直視聞人宴,泡好了茶往桌上一放就走了。

聞人宴坐在紅黎剛才的位置,目光落在蜷進躺椅的沈離經身上,三花像個毛絨圍脖一樣窩在她的脖頸,胖到看不見脖子的位置有毛輕輕晃動,是因為她的呼吸。

紅黎小聲說:“不知丞相所為何事?”

聞人宴指了指沈離經,紅黎立刻就說:“那我可要把小姐喚醒?”

“那只貓。”

紅黎驚了,剛才他的誤以為聞人宴是想說沈離經又有什麽事了,誰知道他是為貓來的,這樣一個人物居然還會養貓,還把它養成這樣……

“不必管我,繼續自己的事便好。”

“……”可是她剛才在抄書啊,你坐在那我幹嘛?

桑采躲在屋裏偷偷探頭看聞人宴,紅黎始終不放心,叫了桑采搬凳子過來,兩人坐得遠遠的剝豆子,時刻關注聞人宴的動靜。

桑采極小聲的問:“丞相來幹嘛的呀。”

紅黎撅嘴:“喏,看到那只胖貓了嗎?丞相養的。”

”啊?”桑采因為吃驚,手裏的豆子都滑了出去。“那我們不把小姐叫醒嗎?”

“他說了不用,那就不用,小姐多夢,難得睡的安穩。”紅黎瞄了眼坐得筆直的聞人宴,他正執筆再紙上寫着什麽,目光偶爾投向熟睡的沈離經。

當局者迷,可旁觀者能察覺,這看似平淡的眼神裏,分明處處都是暗湧的情意,多少巧合都是顯而易見的刻意為之。

熟睡中的女子柳眉微蹙,似是做了什麽不好的夢,腦袋偏了偏,恨不得把半個臉埋到貓毛裏。

聞人宴寫字的手停下,一只手擡起伸向女子的臉。

紅黎和桑采的嘴巴長大,吓得豆子都掉了,直愣愣看着面前一幕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聞人宴的指尖就要碰到沈離經的眉梢時,她打了一個哆嗦,突然睜開眼。

先是夢中突然醒來的混沌,接着眼睛猛得睜大,迷惑和震驚在眼中轉換,嗓子啞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什……什麽情況?

聞人宴絲毫不亂,手指不動聲色的偏了一下,從她發上拈起一片葉子。

兩人挨得極近,沈離經能清楚從他眼中看到自己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人一句騷話#

聞人宴:我和我的貓都很想你(但是你的貓被我養死了)

傅歸元:就當我是工具人,是空氣。

沈離經:我等下打空氣一拳你可別還手。

注:小劇場純屬娛樂,博君一笑,切勿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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