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同榻
才入夏的夜裏偶爾有涼風吹過,窗戶半開着,接納了室外随風而來的香氣和寒意。
沈離經咳嗽了兩聲,聞人宴給她提了提被褥,又起身去關了窗,做完這一切。他繼續坐在床沿,目光頗為幽怨的看着她。
“……”沈離經被他看得發毛,妥協道:“不是你想的那樣。”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這句話莫名熟悉,好像每次聞人宴也是這麽和她說的,現在兩人的位置互換了一下,才懂得說出這句話的無力。因為,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樣。
“我想什麽了?”他耐心十足,要等她一個解釋。
看她眼睛胡亂瞟,正琢磨寫如何想個辦法才敷衍他。聞人淡淡道:“我今天見到熏兒,她和我說蔣子夜欺負你了。”
沈離經反口就說:“那你怎麽能胡說他是親我呢!胡說八道,污蔑!”
聞人宴輕撫袖口的手指頓了一下,不慌不忙繼續道:“我問她是如何欺負,她說不知道。接着才和我說,景祁就是這麽欺負人的。”
回想起昨日,聞人熏抱着一只兔子神色郁郁的蕩秋千,他從旁經過被叫住。小丫頭有所顧忌,磨蹭了半天才說:“小叔叔,你有幫小嬸嬸出氣嗎?”
本以為是指她被聞人钰坑害受了傷,因此要出氣,誰知她又說:“景祁哥哥也欺負了一個姐姐,他也是壞蛋嗎?”
聞人宴覺得不對,問她:“他怎麽欺負的?”
“景祁哥哥捂住我的眼睛不讓看,放開的時候姐姐就很生氣的跑開了。”我也不知道,但他肯定是在欺負人不讓我知道。”
他的眼睛眯了眯,語氣帶了點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怒意。“有人欺負你小嬸嬸,是誰?”
“是四皇子,娶新娘子那天!”聞人熏義憤填膺地說着,像是急着為沈離經出氣。“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我确實不知道,那熏兒,告訴我,他是怎麽欺負你小嬸嬸的。”
“熏兒沒看到,但小嬸嬸生氣了。”
聞人宴的語氣逐漸危險。“他靠得很近,是不是,就像景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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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很好,小叔叔知道了,我會為你嬸嬸出氣的。”聞人宴看了看袖口的折痕,慢條斯理的撫平了。
沈離經聽聞人宴慢悠悠的說出這番話,語氣平淡到難以捉摸他的心思。
她揪着衣角,不死心地說:“他沒親到,被我躲過去了。”
“你覺得我信嗎?”聞人宴帶着磨人的冷靜,似笑非笑地說。“你總是理不直氣也要壯,越是心虛越要大聲,怕人不相信,你生氣的時候,說謊的時候,還是喜歡什麽東西的表情,我都能一一看出來。”
他說這些的時候沈離經都在絞着衣角嘆氣,等他說到“喜歡”的時候手又一松,眨着眼看他。
如果說她生氣說謊難過他都能看出來,也許她是信的,可在她喜歡什麽上,聞人宴不會看出來。她喜歡眼前這個人的時候,将心思埋得極深,深到連她自己,都記不清那些感情是不是一個錯覺。她坐在牆上看聞人宴,找借口去找貓,為了送他一個劍穗給傅歸元和蔣子夜各送了一個,只想他不要察覺到那點小心思,最好誰也別知道,就慢慢的藏在心底,說不準哪天她自己就不喜歡了。
沈離經悶悶地說:“你看不出來。”
她的聲音極輕,聞人宴沒聽清,以為她還在嘴硬。“什麽?”
“我說,我喜歡什麽,你真的看得出來嗎?”說完後,沈離經擡起臉,夜裏一張豔麗的臉龐隐約可見。
聞人宴察覺到了什麽,去點了一支燭火。
昏黃燭光下,隐約可以看到那張溫婉又略顯嬌弱的臉,已經換成了另一副模樣。豔麗到帶了鋒芒,即便是病弱也不減勾人奪魄的妩媚,只有那雙眼睛不變。
不是崔琬妍,是沈離經。
“換回來了?”聞人宴呆呆的看了許久,沉默半晌才開口。
他只是有些意外,過了這麽多年,沈離經似乎和十六歲的容貌一模一樣,幾乎沒有變化。
她是如何得了另一個人的臉,這段時日都在哪裏,又經歷了些什麽,他一概不知,也沒有主動去問過。若是她不想說,他可以永遠不問起,只要能留她在身邊就好。
“那聞人宴,看着這張臉,我喜歡什麽,你真的都能看出來嗎?”
他身子貼近,手指屈起輕滑過她臉頰,壓低了聲音:“你喜歡我”,他停頓了一下,“我愛你”。
沈離經以為這樣就把蔣子夜的事給糊弄過去了,但是沒有,聞人宴和她短暫的溫存後還不離開,坐在床沿半晌不動。沈離經催促他:“丞相大人該回府了,政務繁忙,怎能耽于女色。”
“我好像忘了什麽。”他幹巴巴說道。“蔣子夜親你了。”
她一愣,緊接着被子一裹罵罵咧咧的蜷起來,不再理會他的話。
聞人宴扯了扯被角,沒扯動,再用力,她往裏滾了一圈,“離蔣子夜遠一些,這幾日我不會讓他來煩你,往後不要這樣了。”
說得好像是她湊上去讓親的一樣,她也被吓了一跳好嗎?
憋屈的又往裏滾了兩圈,直到挨到牆才停下。聞人宴看裹成個繭一樣的沈離經,幽幽嘆氣:“你有傷在身,入寝更該端正。”
聽了他的話,沈離經嘴角抽了抽。心道她和紅黎的打趣竟一語成谶,聞人宴現在連她睡姿如何都要管了,何其恐怖。
見她不動,聞人宴伸手把那個“繭”撈過來,讓她不要壓到傷處。而沈離經淡淡說了句:“你扯我被子做什麽,再扯我就喊非禮了。”
她說得一本正經,聞人宴終于不耐了,沒好氣的松開手去解自己的衣帶。
“你你......你幹嘛?!”
“你喊吧,若是覺得被我壞了名節,我去祠堂跪兩日,回來娶你。”聞人宴除了外衫鞋襪直接去掀她被窩,寒氣往裏灌了些,她哆嗦了一下連忙卷着被子往後退,踢過去的腳被他壓得嚴嚴實實。
“有傷在身,不要亂動。”聞人宴将她不老實的腿抓住,半分羞愧也沒有。
夜色中也看不清對面人究竟端着什麽樣的表情,沈離經更慌了。“聞人宴!”
她撲騰着要将他踢出去,身子卻被牢牢壓制。聞人宴擔心她的手亂揮傷口裂開,抓着她的手腕不讓動,安撫性的妥協道:“我什麽也不做,只抱着你。”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登徒子!你出去!”剛一觸到她光潔的小腿時,聞人宴的身子僵了一下,很快緩過來,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淡然的将她往裏推了推。
沈離經被摟到懷裏,聞人宴的一只手從她腰下環過,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她的雙手抵着聞人宴的胸膛,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香氣,非常淡的冷梅香,勾着人想湊近,聞得更清晰些。
心跳聲也是如此的近,而他的心跳并不像本人一樣冷靜從容,怦怦跳動聲一次比一次激烈。沈離經索性不再反抗,發出一聲冷笑。
聽到這聲冷笑,他環着她的手臂松了些。“好好睡覺。”
她又是冷笑,手不老實的向上摸去,聞人宴将她推離了些,把她的身子擺正,她再次貼過來。聲調柔軟嬌媚,像是夜裏要做壞事的妖精:“不是大人自己要鑽進來的?裝什麽正人君子啊。”
聞人宴身子緊繃,一時間有些後悔剛才的魯莽。将沈離經推開了些,順手撈過床側疊好的被褥蓋在自己身上。兩人一人一個被窩,将彼此隔開。
沈離經愣了一下,伸出手去掀他被子,卻發現自己被褥邊緣連同他的被一起壓住了,緊緊的絲毫也扯不動。
“你怕我會非禮嗎?”她發問。
聞人宴閉着眼沒理她。
“聞人宴......”
他還是不理。
沈離經小貓哼哼似得叫了幾聲,對方紋絲不動。
沒有效果,她便換了一種:“聞人宴......我冷。”聲音帶了些輕顫,聽着格外可憐。
盡管知道這是在騙他。
聞人宴終于睜了眼,半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将自己的被子丢過去一半,而她的被子還被嚴嚴實實壓着,仍是沒辦法
“......”她沉默了半晌,小聲罵了點什麽,憋出來一句:“睡覺!”
如他所願,沈離經終于老老實實去睡了。
等到夜深後,身旁人的呼吸平穩,在平靜的夜裏擾得人難以入睡。聞人宴睜開了眼,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到現在也無法安睡。一閉眼就是她甜膩的嗓音,溫熱柔軟的腰肢,......妖精似的笑顏和勾人眼神。
是他将自己懷中人給推遠了的,現在還是輾轉反側的難以入睡。
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得,聞人宴偏過身子,伸手扣在她的腰肢上,将她往自己的被窩裏帶。睡夢中的人輕哼兩聲,似是夢呓,聞人宴的動作僵住,甚至連呼吸都輕了下來。而那聲聽不清是什麽的呢喃過後,沈離經沒有意識順着他的手臂蹭了蹭,聞人宴便順手撈過來了。
直到将人牢牢按在懷裏,他才長籲一口氣。
好似她在,睡得便更安穩了。
聞人宴一向作息規律,但第二日難得貪床了些,醒來許久也不曾起身。目光沉靜的看着身側人,手指繞着她的頭發打圈。
等到天色漸明,再晚一些紅黎就該來叫沈離經起床了,他這才小心翼翼起身。沈離經的手臂被他拿開些擺正了,又慢慢抽回自己的胳膊,将被她壓着的長發一縷縷抽回來。
穿衣束發将一切整頓好,坐在桌前等了一會兒,推門進來的是桑采。
“小姐,已經......”聲音戛然而止,一看到聞人宴坐在那裏,尾音都吓得拔高了。“丞相?!”
“吵什麽?”沈離經煩躁,迷迷糊糊說了一句,重新把頭埋回被窩。
聞人宴向桑采颔首。“先去準備洗漱,我會叫醒她。”
“是是......”桑采都不敢看了。一大清早的丞相就出現在小姐房裏,二人豈不是同榻而眠,說不準再過分的事也做了,堂堂丞相,怎好做這種事。
每次醒來,沈離經都要好一會兒才能神志清醒。被聞人宴推醒後,她半睜着眼,和他對視,語氣陰郁暴躁:“你誰啊?”
聞人宴也愣了,随即一笑,揉了揉她的亂發:“我是你夫君。”
沈離經扯出一個冷笑,再次用被子蓋住了腦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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