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君心匪石

紅黎對聞人宴出現在沈離經房裏也只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而桑采和月昙的反應要大得多。一臉義憤填膺,說着聞人宴各種不是。在他們眼裏,清風朗月的丞相也是會失了體統,失了風度的登徒子。不顧女子名節,名不正言不順的和女子同床共枕。

聞人宴對此不在意,若是沈離經真的因他而壞了名節,也不是什麽壞事,但他仍是希望她能風光大嫁。盼她受人豔羨稱贊,而不是被世人口誅筆伐,言語奚落。他不舍得沈離經受人白眼,不希望旁人說她半句不好。

聞人宴梳洗完畢,沈離經才剛穿好衣,朦胧的睡眼總算清明了。

淩亂的發絲下一張臉龐俏麗勾人,聞人宴過去将亂發撩到她而後,這才看見她額角一個不顯眼的疤痕。他的手停住,輕輕觸碰疤痕,又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收回手。

“怎麽了?”

“沒什麽。”

桑采和月昙在崔遠道身邊也服侍許久了,也早早知曉沈離經是有另一幅模樣,她們接受的快,可看到她真實面目的時候還是驚到了。為沈離經梳妝的時候忍不住看着鏡子裏的美人,手上沒注意用了些力,拽斷了幾根頭發。

沈離經皺了眉,嘆息一聲:“我以前的頭發可是厚厚一層,之前也不知道喝的什麽藥總掉頭發,你要是再多扯幾次,我也不用活了。”

桑采連忙要認錯,聞人宴卻拿起一旁的梳子,對她道:“我來吧,你去忙自己的。”

“我前幾日又學了幾個發髻。”他在沈離經身後輕聲說道,眼神溫柔的看着鏡中人。

“你的那些個長輩要是知道你如此不思進取,會不會讓你跪着抄家訓?”沈離經說着,在妝奁裏挑了兩只珠釵遞給他。聞人宴記得她總是戴這只單簪,便多看了兩眼,果然察覺到了不對,用手輕易掰開,露出了裏面的薄刃,如同一把鋒利的小刀。

這是她保命用的,若是身邊沒有趁手的武器,也無力反抗時,這只簪子會有大用處。

“你随身帶着暗器?”

她“啧”了一聲,搖頭。“最近事情多,又重新戴上了,再說了,這也能叫作暗器?”

前幾日的追殺可把她吓得不輕,蔣嘉寧發了瘋要抓她,下面人給出的理由極其可笑,說是要用她來威脅蔣子夜。蔣子夜是什麽人啊,婚宴當天造反不去抓新娘子,反而來抓她,怪不得造反失敗。那股濃濃的血腥味就像去不掉,一閉眼就會想到當時的場景,或者說,是想到五年前。她一個人被包圍着,身上都是濃烈到作嘔的血腥氣,熱血噴灑在她身上,澆在衣上發上臉上。有士兵的,她爹爹的,還有她阿姐和二哥的,同她自己的混在一起。那一天,她只記得入目的紅裏夾雜着慘叫哭喊。

那些哭喊中有沒有她的,她也記不清了。

Advertisement

因着前幾日的事,她連着做了幾天的噩夢,終是不放心,又往身上添了些保命的小玩意。

聞人宴給她挽好了發,俯下身沾了一抹胭脂,點在她毫無血色的唇上。沈離經仰着脖子看他,蒼白的臉和嫣紅的唇,病弱又帶着鋒芒,豔麗的眉眼不帶溫度,卻只在看他的時候多了幾分溫情。“好看嗎?”

他低低的笑了聲,手臂撐着妝臺,将她環住。“好看,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及一個你。”

人都是喜歡聽好話的,沈離經也不例外,當即就環着他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還帶了響,在他白玉的臉龐上留下一個暧昧的紅印。

親完後就美滋滋的對着鏡子端詳她的臉,陶醉在自己的美貌裏。

聞人宴愣了一下,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過了會兒沈離經聽他幹巴巴地說:“昨日亂山昏,來時衣上雲。”

“什麽意思?”沈離經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開始吟詩,有點莫名其妙。

他定定地看着她許久,才确定她是真的不知。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說了。

她偏頭想了想。“你在誇我嗎?”

“......”終于明白了啊。“是。”

“不錯,開竅了啊。”沈離經點頭,繼續對着鏡子擺弄擺弄唇上的胭脂。

聞人宴癟了許久,忍不住問:“只有這樣嗎?”

沈離經看他有點憋屈,卻要裝作正人君子,不肯自己說明白。這時候總算将妝盒扣上,笑盈盈地問他:“大人想要小女做什麽,不說明白我又怎能知道呢。”

他閉了閉眼,像是努力許久,下定了決心後才睜開,俯身扣住她的後腦,精準覆上那點胭脂,有點報複性的輕咬了一口,再一點點撬開唇縫,舔去唇上的紅,讓她和自己氣息相融,來勢洶洶又歸于平靜,細致磨人的輕吮着,不斷的挑逗勾引,纏着她配合自己。

不什麽清冷的神,像是會魅惑人心的妖。

一吻過後,安靜的屋裏只有隐約的喘息聲,她伏在妝臺上不敢看聞人宴,慢慢平複自己的呼吸。輕抿了下唇瓣,已經隐隐發麻了。她目光帶了些埋怨瞥他一眼,卻見聞人宴的唇角處沾着胭脂的紅,唇上還有盈澤的水光,頓時又臉如火燒,連忙偏過去。

“假正經......”明明是想讓她再親一下,所以才誇她,卻偏偏不肯直說。

聞人宴聽見了,嗓音微啞:“那又如何。”

“......”這人每次親熱完後,都會格外大膽些。沈離經将此歸為......上頭了。

李雲宜穿着一件棗紅的對交穿外衫,妃色裙子落在青翠的草地上,坐在秋千上一蕩一蕩。她眉眼溫婉,卻又和崔琬妍大不相同。一個是溫婉謙和,另一個則是楚楚可憐。李雲宜說話都是小聲溫和的,也從不疾言厲色的對待下人。

見到蔣子夜進來,她立刻站起身,從秋千那邊跑過去。“夫君。”

蔣子夜腳步一頓,揚起一個笑來。“雲宜,你怎麽在這?”

“我在等你。”她淺淺一笑,挽上他的臂彎。“他們說亂黨很快就會被平息,這樣你就不用那麽勞累了。”

蔣子夜凝視着李雲宜,她的長發已經挽成了婦人髻,頭上卻還簪一年前定情時他送的簪子。他見過很多種眼神,厭惡,鄙棄,不屑,憐憫......可她卻還是那樣,眼角含笑,看着他的時候盡是歡喜。這些歡喜,是他騙來的。故意設計,讓她傾心于自己,再裝得副明朗有禮,一步步俘獲她。

想來,李雲宜被蔣風遲悔婚是他在設計,對他一往情深也是在設計,現在她的滿心歡喜,她眼中的如意郎君都是蔣子夜在為她營造的一個假象。

“這幾日委屈你了,過些時日我會好好陪你。”蔣子夜拉住李雲宜的手,心中湧上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要娶沈離經,那李雲宜只能被辜負。

李太師得了崔遠道,一心以為他是自己的兒子,對他幾乎稱得上是毫無保留。只要崔遠道想,就算李太師現在倒了,他也能做到輕而易舉頂替他的位置。

起初,蔣子夜是想物盡其用,可老狐貍還活着,也會成為另一重阻礙,更何況還有一個捉摸不透的聞人宴。

要得到沈離經,需要先解決幾個人。

陰冷潮濕的聞人府禁室已經很久沒人用過了,這裏只會關押宗族裏犯了大過的人。上一個在這裏走一遭的人是聞人宴,只坐了半日就被聞人霜撈了出來。

聞人钰被關在其中一個房間,陰冷又寂靜的禁室被被幾個侍從看守,都是聞人宴的人。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即便嗓子已經哭到嘶啞,指縫裏摳出了血,聞人宴沒有來看她一眼。

碧草的屍體就在對面慢慢腐爛。聞人钰看着與朝夕相伴的人身體僵冷,死不瞑目的躺在冰冷石磚上。再看着她的屍體腐爛生蟲,直至發出難聞的惡臭。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在這裏被關到瘋的時候,聞人禮來看她了。

聞人禮終于知道了她被關在哪裏,他是來救她出去的嗎?她就知道,他們同胞所生,世上不會有人比他們親近,聞人禮不會眼睜睜見她到她被折磨瘋的!

她一身錦衣早已髒污不堪,沾了泥土和幹涸的血塊,在陰冷的禁室裏關了五日,已經産生了異味。

過去有多麽光鮮,此刻陷入這種狼狽,就有多濃烈的恨意。

聞人禮為了找到她廢了許多功夫,他清楚聞人宴不會輕易放過聞人钰,但他沒想過會這麽嚴重。畢竟崔琬妍也只是一個外人,沒必要為了她對聞人钰責罰過頭。

而真正找到聞人钰時,她像個瘋子一樣撲上來,一雙手像是鬼爪般掐着他,指甲用力陷進去。她的眼睛瞪大,哭着喊叫:“為什麽?他怎麽能這麽對我!你為什麽才來!我要去找奶奶,帶我去找她!”

聞人钰的眼白裏都是絲絲縷縷的紅血絲,看着有些滲人。

聞人禮沒有推開她,卻還心煩道:“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若是現在不走,兄長不會放過你的。”

她的手一僵,緩緩松開,扯開一個難看的笑來。指甲難以抑制的發顫,心頭一陣寒冷。

“只要你放我離開,我再也不會了。”

她快二十了,一直都沒有嫁人,京中多少人在笑話她譏諷她,這些都可以不在意。為了同樣學好琴,的他半句贊譽笑臉,她指尖都磨出了血。

無論再怎麽努力,永遠都是君心匪石。

他不會心軟,不會感動,望向她的時候,眼神永遠是冰冷遙遠的,沒有一絲溫度。

去告訴祖母,讓人攔住他,也不過是希望他平安無事。

錯了嗎?

誰都可以說她下賤,獨獨聞人宴不可以。

“真的,我再也不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君心匪石,是蔣子夜。

碼字沒碼完睡着了QAQ。

謝謝每一個小天使!mua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mm、牙bao^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挖完石頭挖木頭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