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回京

沈離經的身子并沒有全好,只能慢慢調理,但她在淨源根本待不下去,身在谷中心在京城,這點寧老祖一直看在眼裏。等見到她因為不舍得情郎而眼淚汪汪時,他心一軟,又臨時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讓她安心回到京城,總歸寧素也會和她回去找崔遠道,偶爾照看還是不成問題。

雖然一身武功是廢了,但好歹是保住了一條命,往後求個平平安安白頭到老還是可以的。

沈離經要走的那天,小家夥們全都湊上來,一口一個小師妹。

因為心情大好,她提着裙子一步一跳到寧老祖身邊,小聲說:“師父,我成親那日,你可一定要來啊。”

這老頭脾氣怪得很,不喜歡與外人打交道,更是厭極了喜宴這種一大堆陌生人湊一堆的日子。

讓他出谷都難,更不用說參加婚宴了。但沈離經還是抱着一些期冀的。

“我沒有娘家人了,師父可要替我撐腰啊,不然我以後會被人欺負的。”

寧老祖不置可否,而是涼冰冰睨了不遠處的聞人宴一眼。“就這麽點出息,我的弟子還能讓旁人欺負了去,誰對你不好,不就一口毒的事。”

“話不能這麽說嘛......”

“好好好,我去,去總行了吧。”他不耐煩揮了揮手,催促沈離經趕緊離開。

聞人宴站了一會兒,又突然走到寧老祖身前,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先生大恩,定不相忘。”

“什麽恩不恩的,快走吧。”他扶起聞人宴,轉身又走了。

等寧素和沈離經走遠時,他又回過身目送他們遠去的身影。

寧九扯着他的衣袖,問道:“師父,師妹他們不留下嗎?”

河岸邊長了高高的蘆葦,白色的蘆花被風一吹就飄飄蕩蕩好似飛雪,落在他發上,像是将他的頭發也染白了。

Advertisement

“你師妹有自己的造化在,有自己路要走,你們以後是一樣的,都有自己的路。”

在臨走前,寧六給沈離經塞了一大包的藥材,回去被寧老祖知道了肯定要追着他罵“敗家子”。突然就這麽離開,她心中也有些不舍,在馬車上便有些沉默了。

“你不想問些什麽嗎?”聞人宴開口,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

可他一說這些,她眼前又閃過蔣子夜和李雲宜死在一起的模樣,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見她面色突變,聞人宴頃刻間就明白了她在想什麽,輕聲說着京中的事,希望她能想些別的。

“司徒家的小姐遲遲不肯放下,認為寧王世子騙了她許久,一直閉門不見任何人。蔣嘉悅仍以公主之尊留在宮中,不過前些日子和人生了龃龉,似是被徐子恪給傷到了,回宮之後要求解除婚約,他們二人的婚約本就是前朝所定,皇上便沒有阻攔......”

說起這些,她注意力才被吸引過去,蹙眉問他:“徐子恪又幹什麽了?”

“其中緣由,我也無從得知。”

“罷了,等回去了我再問問,若不成便不成吧,強扭的瓜不甜,徐子恪是個沒正形的,他們二人怎麽看都不像是一路人。”她說完後注意到聞人宴看她的眼神別有深意,便嘀咕道:“怎麽了?”

只聽他緩緩道:“當初,在旁人眼中,你我二人也不是一路。”

即便是如今,還有多少人不願相信,那與聞人宴尚有姻親在身的病秧子,會是多年前風風火火的沈二姑娘。

回到京城的路上,沈離經的身體可見的好了許多,聞人宴也就不再耽誤,加緊了回京的速度。

寧素先行去了白鷺院,而沈離經也不避諱,直接住進聞人府,住回曾經屬于自己的閨閣。

但她卻不成想,又遇到了那個孫小姐。

孫二姑娘孫憐霏和她的姐姐孫憐卿,居然至今還留在聞人府,住了兩個多月還不曾離開。

衆人都已經知道了沈離經的身份,難得都記得她曾經在京城街頭鬥毆的事,一時間也只是好奇,卻也不敢主動招惹她。

孫憐卿極得老太君青睐,若是沒有沈離經,聞人府可能就要向他們孫家提親了。

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沈離經就硌得慌。

聞人宴怕她誤會,也主動解釋道:“孫二小姐本是孫家要送進宮的秀女,但皇上暫不選秀,她們便被祖母留下贊助,等你我成婚了,孫家來客會将她們一同接走。”

被他這麽一說,沈離經也才想起來。孫憐霏本是要進宮做蔣子夜的妃子,結果突然遇上造反,現在的皇上是傅歸元,他又迷上了韓香萦,現在一心撲在她身上,自然是不考慮選秀的事。

那老太君自然也覺得過不去,和孫家又是世交,才想着對二人多多照拂,興許還想着在京中找一位身家匹配的良婿,好牽個紅線補償她。

話是這麽說,可她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随口道:“那我們什麽時候成婚?”

誰知聞人宴只是輕皺了下眉,似乎在考慮可行性:“你若想,我明日就安排下去。”

他說的一本正經,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沈離經:“我不是這個意思。”

聞人宴沉眸:“你不願與我成婚?”

“......”他整日裏在想什麽?

“此事先不急,等一切準備妥當,什麽都沒有你就想着成婚了?”

聞人宴:“我已準備好了。”

她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都準備什麽了?

“你的嫁衣已經趕制好了,明日帶你去看看?”

嫁衣要提前許久開始趕制,那聞人宴到底是什麽時候就讓人着手去辦了?他說都準備好了,怕不是連請柬都已備好。

沈離經被驚得半晌無話,不知道自己該說好還是不好。只是頭一次這麽真切的意識到,聞人宴要跟她成親了。

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沈離經垂眸,小聲地說了一個“好”字。

這便算是應下了。

但在那之前,她要聞人宴跟着她去一趟費山。

再到沈家的埋骨地,去祭拜她的亡親。

第二日沈離經要和聞人宴一同出府,月白花羅襦搭着素色百疊裙,看着素淡極了,和往日是大不相同。孫憐霏和孫憐卿路過,正巧看見他們兩人。孫憐卿面上仍是一副清冷有禮的樣子,倒讓沈離經一下子想起了被送到旭山寺天天吃齋念佛的聞人钰。而孫憐霏只輕輕掃了她一眼,淺淡中難藏鄙夷,接着目光就落在了聞人宴身上。

聞人宴攙着她上了馬車,沈離經剛一坐下就說:“她們兩個是不是都喜歡你?”

他手一頓,疑惑道:“何出此言?”

“孫憐霏剛看我的眼神,你沒看見嗎?我問你,我不在的這段時日,她們二人就沒有主動在你面前走動過?”她甚至沒有用上勾引這個詞,然而聞人宴卻緊皺着眉,說道:“我為何要在意她是何種眼神?”

他的回答令沈離經啞口無言,但又不能說他錯了。便只好說:“孫家的兩位小姐正值芳華,既然說要為她們尋一門好親事,那親事可有着落?”

“此事你應該去問過嫂嫂才對?為何也來問我。”

聞人宴義正言辭的回答了沈離經的疑惑,倒讓她放心不少。如此看來,就算有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在聞人府時常走動,他也絲毫沒放到眼裏過。

出城不久就到了費山。

幾年的時間,這裏反而更荒蕪了。

當年誅盡了沈府滿門,人人都知道這裏是幾百人的埋骨地。稍微走近些都覺得心裏發毛,時間久了就更沒什麽人再過來。

下了馬車後,聞人宴扶着她走過雜草叢生的小道,逐漸看到了一大塊凹進去的坑,不算太深,但唯獨這處寸草不生。

當初就是在這裏焚的屍,大火燒了太久,以至于幾年了這塊焦土還沒長出草來。

費山安靜得很,偶爾有幾聲鳥鳴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她沒說話,就是站在這裏許久,腦海中都是些故人面孔,或模糊或鮮明。以往在夢裏,每張面孔最後都要染上淚和血,可她這次回想起來,只記得他們言笑晏晏,親切地叫她“阿恬”。

沈離經慢慢跪下去,面對荒蕪的一片空地,她沒有流淚,沒有歇斯底。只是靜靜看了許久,最後低頭說:“沈家的案子已經翻了,我也要嫁人了,以後會好好活着。”

短短幾句,說完後頭腦一片空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除了呼嘯而過山風,沒有什麽人回答。

忍了許久的眼淚最終還是奪眶而出,無聲的抽泣化為悲恸的嚎啕大哭。

聞人宴将沈離經抱在懷中輕聲安撫,最後将哭到快背過氣的她抱回馬車。

聽着身旁低沉輕柔的嗓音安撫,她哭累了就趴在他懷裏睡着了。

等馬車回了府,聞人宴也沒有将她喚醒,直接抱去靜安居。

府中的人也是見怪不怪了,看到他們二人時甚至放輕了動作,說話聲也停了,怕将這位被丞相捧在手心的祖宗吵醒。

孫憐卿和侍女路過,看到了這副模樣,心中都難免訝異。

“都聽說丞相對這位沈大小姐呵護備至,可這光天化日的,二人還未成親,未免太不識禮數。”

孫憐卿搖頭,并不怎麽在意這些,反而說:“這是旁人的事,與我們不相幹,他們聞人府尚且無人在意,哪輪得到我們背後多舌。”

“奴婢知錯。”

“将二姑娘找回來,整日湊到聞人複的跟前,半點不懂人眼色,那老太君前些日子還和顏悅色,最近臉都沉下來了,可別讓她壞了我的事。”孫憐卿低聲說完,神色如常地走過花圃,目光又停在園中怒放的牡丹上。

“聞人府喜好梅花,竟也難得能養好牡丹,只是不知,比起宮裏的牡丹要如何。”她駐足片刻,又緩緩道:“我想,還是宮裏的更好。”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是大婚啦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mm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初妝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