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裴如玉的命

在裴如玉看來, 白木香真是個神人,他完全是看白木香成天吃肉, 逗她玩兒。誰受得了十天都吃肉啊,受不了認輸就行了, 他也不會如何使喚白木香。結果,一向聰明伶俐的白木香那愣頭勁兒上來, 真叫裴如玉大開眼界。

嘴角發幹, 白木香就去把裴七叔開些下火的湯藥。對肉興致索然, 她咬牙挺着。

大家知道他倆打賭的事兒都覺好笑,白木香不怕人笑,她就是一定要勝了裴如玉。如今白木香大勝, 當然要好好使喚裴如玉一天。

早上先吆喝着裴如玉給她端洗臉水, 她嗓音清脆, 李紅梅原是喜歡在屋外梳頭的, 早上氣侯宜人。結果,聽閨女這一嗓子,她就貓屋裏了。這虧得沒在帝都啊, 不然,叫她那刁鑽的親家母知道她閨女使喚裴女婿打洗臉水,那不得跟她們母親玩兒命啊!

李紅梅心下覺着好笑, 剛成親的小夫妻, 可不就愛這樣打打鬧鬧的。

洗漱過後, 白木香就一幅趾高氣昂的模樣帶着裴如玉和大家一起吃早飯, 她連菜都不動筷子夾一根了, 讓裴如玉給她夾。要吃什麽,她也不開口,就用下巴尖兒點一點,裴如玉便能聞歌知意,給白木香夾到小碗裏。大家都為白木香的派頭兒驚呆了,尤其白木香還翹着尾巴說一句,“這有人服侍就是好啊,這勝利的果子就是美味啊!”

聽得小九叔都唇角抽筋,很想掩面而去,再不承認白木香是他親戚。裴七叔笑着鼓勵白木香,“木香要想好怎麽利用好這一點,一刻鐘都不能浪費啊。”

“我肯定不會浪費的。”白木香吃口腌菜,捧起粥碗把裏面剩下的白米粥一口喝光,連一個米粒都沒剩下。

白木香現在一肚子都是使喚裴如玉的主意,出發的時候,她就提出來,她要騎裴如玉的白馬。裴如玉有些猶豫,沒有立刻答應。白木香大杏眼眯起,板着臉質問他,“你是不是要毀約!”

“那倒不是。只是大白一向都只讓我騎,我怕摔了你。”

“我騎大青騎一路,你看我叫馬摔過。再說,要是你家大白不老實,你就不會說說它,叫他老實些。反正我要騎大白,你給我想個辦法。要不就算你沒信用。”

“你怎麽不讓我去摘天上的月亮給你?”

“你要願意,晚上可以試試。”白木香個子比裴如玉矮大半頭,她擡着下巴,抱着雙臂,歪着腦袋,雙眼皮自下往上那樣一撩,視線斜斜往上,帶着一種說不出的刁頑。

能把小人得志演繹的這樣生動且不讨人厭的,也就是白木香了。裴如玉不自覺摩挲了下手指,想了想,說,“我肯定不能失信啊。”

“哼~”下巴擡更高了。

“可你一個人真騎不了大白。”裴如玉提議,“不如這樣,你跟我一起騎。”

“我才不跟你一起騎!”

“那也好,我也不想做現成的椅子靠背。”

白木香的神色有些回轉,可她到底不是個随便的人,當然不會給裴如玉這話拐了去。最後,白木香騎大白,裴如玉給她牽馬,用腳底板走路。李紅梅罵閨女,“你別太過分啊!”

“就半個時辰,這叫什麽過分!”白木香回她娘一句,“你再說我,我就叫你女婿再加半個時辰。”

李紅梅張嘴又要念叨,白木香再堵她娘的嘴,“你再說,我就讓他今天什麽都別幹,就用腳底板走路!”

李紅梅硬生生把一腔子唠叨憋了回去,轉而在車裏跟小福念叨起來,“我一見她這嘴臉,心裏真覺着對不起我女婿喲~”

小福說,“我看咱們姑爺也沒有不高興,這就是跟姑娘玩兒哪。”

“這也是。”李紅梅少不得要替閨女圓一圓場面,她隔一刻鐘就殷勤備致的問女婿,女婿你餓沒,岳母這裏有點心。隔一刻鐘再問,女婿你渴沒,岳母這裏有水,水囊裏放着的,還是溫的。裴女婿既不餓也不渴,倒是把白木香醋的不輕,白木香憤憤不平,“出來都快倆月了,怎麽也沒見你對我這麽噓寒問暖過!”

“你成天活蹦亂跳的,我又不瞎,又不是看不到!還要怎麽關心你!再關心你,你得上了天!”這也太不給女婿面子了,哪個男人不好臉面,在屋兒裏随便怎麽玩耍,在外還是要給男人面子的。李紅梅覺着,今兒個到了驿站,她可得教導閨女一番夫妻相處之道。

白木香是個很有信用的人,說半個時辰就半個時辰,時間到後,她依依不舍的從白馬身上下來,換回自己的青馬。她也知道裴如玉是狀元官老爺,肯定要面子,她就對裴如玉說,“裴如玉,我唱歌給你聽吧。”

裴如玉眼中浮現星星點點的笑意,“好。”

白木香唱起剛學會的陝北調子,她當真一把好嗓子,在這天高雲淡峰巒之間,白木香的歌清亮婉轉,直透雲霄,最主要臉皮厚,不怕人看。裴如玉雙眸半眯半閉,偶有白木香回頭看他,他的唇角總會情不自禁的勾起個小小的弧度,心裏有種暖洋洋的惬意。

裴如玉都奇怪,白木香在陝北沒幾天,陝北話也會說幾句了,學北疆話的進境反是尋常。

“裴如玉,好不好聽?”白木香打馬到裴如玉身畔,臉上有些曬出的紅暈,清澈明亮的眼眸中含着等着誇獎的笑意與得意。

“好聽。”

“那我再給你唱一首新的。”

有白木香歡快的歌喉,行程都不再覺得枯燥,更有董大人心下暗道,白弟妹這樣能歌善舞、嬌俏可人,別說讓裴賢弟牽馬走半個時辰,看裴賢弟神清氣爽的模樣,就是弟妹讓他用腳底板自帝都走到北疆,估計他也是樂意的。

白木香把自己新學的歌都展示了一遍,接過裴如玉遞過的水囊喝兩口,興致勃勃和裴如玉說起今天就能到蕭關城的事。

雖然在長安城就見過入關貿易的胡人,但蕭關城随處可見的胡商仍讓白木香深覺稀奇,李紅梅更是從車窗裏伸出老長脖子看那些牽着駱駝帶着大批貨物高眉深目的胡商,但也不是所有胡商都這個模樣,也有輪廓略淺些的,但從體型臉龐連帶舉止都能看出并非關內人。

到蕭關城的時間略早,裴如玉、裴七叔、董大人約好要在城中游覽,小七叔則要看一看這裏的面料生意,白木香跟裴如玉一道,她也想逛一逛蕭關城,蕭關關隘險峻,“據八郡之肩背,绾三鎮之要膂”,是有名的兵馬必争之地,也是自長安去往北疆的必經之路。

白木香原還要叫着她娘一起,她娘說走一天路累了,要在驿站休息,帶小福回房了。窈窈小財都留在了驿站,做些收拾打掃的活計。

白木香還想買些皮子,“要是在帝都,剛入秋也有些熱的,咱們這會兒就都穿上夾的了。北疆那裏說冷的不得了,咱們先預備下皮裘,天冷就能穿。不然突然冷了,沒衣裳可不成,會凍壞的。”

裴如玉說,“這也好。關外的皮子雖說比關外要略好些,可要尋處衣鋪行,也得大城鎮才有。出了關,城鎮就稀疏了。”

白木香給一人備了兩件一薄一厚兩件皮裘,整整買了一車,讓店家給送驿館去。要說女人家就是細致,連帶着皮帽子皮手套皮圍脖還有皮靴子,都一起買了。還有裏頭穿的棉衣棉褲,也是一人兩身,再有一人一條狼皮褥子,如此,又添了兩車行禮。

白木香講完價付賬,讓店家免費送她一塊胡女用的那種鮮豔頭紗。白木香摩挲着豔麗頭紗,笑眯眯的遞向裴如玉,“裴如玉,你幫我戴頭上吧。我看不到,怕戴歪。”

裴如玉拿着頭紗比劃兩下,想了想,“你現在的巾帼髻戴頭紗不合适,明天也梳個胡女那種滿頭小辮子的模樣,再戴頭紗才好看。”

“這也是。”

“還得有個流蘇樣的額飾,再買身胡女那種鮮麗的衣裳吧。”裴如玉随手指了身櫻桃紅織金絲的裙子,讓店家拿過來。白木香踮着腳尖兒在裴如玉耳邊說,“這個是織金線的,肯定很貴的。”

白木香身上的木香香氣萦繞而來,溫熱的鼻息噴在裴如玉耳際,有些癢有些暖,像被根輕飄飄的羽毛在心底深處輕輕的搔了一下,裴如玉身體有些僵硬,側眸看向白木香,白木香沖他挑挑眉,意思是別買這麽貴的衣裳,怪費錢的。

掌櫃已是過來張羅生意,“公子真是好眼光,這件衣裳是咱們城裏最好的繡娘用金線繡的,這是金色的雪蓮花,不是小的誇口,在這蕭關城,您找不出第二件來。用的是江南上好的綢緞,您摸摸,這可不是那種支棱棱的下等綢,這料子軟和,光澤也雅致,裏頭絮的是上等蠶絲,半點兒不臃腫。袖口領口出的風毛都是上好狐毛,既擋風又保暖,給娘子帶一件,再合适不過。咱們這頭巾也是一起的,頭巾不算錢,免費送的。”

“那我只要頭巾,衣裳就不要了。”

掌櫃呵呵笑着,一雙精明老眼只望着氣定神閑的裴如玉,看得出來這位極俊逸的貴公子才是當家做主的那一位。裴如玉問,“有額飾嗎?”

“有,有!”這鋪子也是蕭關城有名的大店鋪,邊兒上開着的銀樓也是他家的。裴如玉過去給白木香買了一匣子首飾,衣裳根本沒要錢,真白送了。

白木香是撅着嘴回的驿館,董大人好笑,“裴賢弟這樣體貼,弟妹怎麽不高興了?”

“我高什麽興啊?衣裳有的穿就行了,幹嘛要買那麽貴的衣裳。還有首飾,哪裏用買真金白銀,找個老匠人,弄套包金包銀的不一樣戴。”白木香對着殘血般的夕陽愁苦的嘆口氣,關鍵她跟裴如玉只是假夫妻啊,裴如玉給她買一堆東西,她要不要算錢給裴如玉啊!

算錢吧,她覺着虧,這又不是她要買的。

不算錢吧,她又不是白要人東西的脾氣。

還有裴如玉,這麽不會過日子,白木香看,這家夥早晚是個一窮二白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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